第十四章 夜探城隍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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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道術傳到劉老六這一輩,基本上已經凋零殆盡。
準備了半天,我和馬泰來一人拿了一把銅錢串成的短劍之外,又帶了幾張能夠藏覓活人氣息的符籙,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我總覺得銅錢短劍看著挺像那麽回事,不過萬一再碰到牛頭怪之類的怪物,怕是沒什麽殺傷力。
為了保險起見,我拿了阿斯滿江送給我的英吉沙小刀,這刀子雖然很不過上次對上屍璧的時候,威力還算不錯。
馬泰來又在一家體育用品商店,自己掏腰包買了兩根棒球棒。
準備妥當之後,我開車帶著馬泰來在城隍廟附近找了一家小飯館,胡亂的吃了一口,兩人都喝了些燒刀子,以壯膽色。
傍晚時分,我們把車子停在了城隍廟不遠的地方,等著晚上鬼差出來抓遊魂野鬼的時候,我們倆再找機會混進去。
城隍廟是我們這裏一處有名的景區,平日裏遊客如織,香火很盛。
這裏前前後後的人工修繕了不下四五次,雖然看著依舊巍峨壯觀,可是大量的人工仿古元素的加入,早就沒了古樸莊重的味道。
以前我和同事來這玩過兩次,不過所謂世事難料,誰曾想到,這次再來,我已經變成了茅山派的傳人,而對上的卻是真正的鬼呢?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我心裏除了擔心林若雨的安危之外,卻沒有丁點害怕的意思,難道我真的天生適合做陰陽偵探?
馬泰來第一次幹這樣的活,顯的很是興奮,沒話找話的和我聊天:“老張,你想過沒有,要是咱倆被裏頭那些鬼發現了怎麽辦?”
我拍了拍銅錢短劍道:“涼拌!咱哥們畢竟現在也是茅山派的傳人,真把我惹急了,我非拆了這破廟不可。”
馬泰來聽了我的話,激動道:“我發現偉大的頭腦總是能夠不謀而合,**說過,一切反動派都是他奶奶的紙老虎,今兒個誰不服咱就練得他滿地找牙。”
我對馬泰來說:“**啥時候也爆粗口了?”
馬泰來抽著煙,道:“爆粗口一向是我軍的優良傳統啊,這就和革命前輩們,總愛一邊吃飯一邊摳腳丫子一樣,都是需要咱們繼承下去,並且發揚光大的!”
我說:“老馬你可拉倒吧,這話要放在以前說,保你下半輩子都不用愁吃住了,監獄牛棚裏蹲著去吧,而且什麽時候還自稱我軍了,你什麽政治麵貌啊?”
馬泰來不服氣,說:“我當然有資格自稱我軍了,解放戰爭那會,我爺爺就在四野炊事班做班長,一手豬肉燉粉條做的相當正宗,戰士們吃了打仗都勇猛了很多,所以四野能打,和我爺爺是密不可分的。”
我說老馬你這越說越不像話了,整一個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挨地,你那嘴裏別說火車了,我看航空母艦都能並排跑五個。
我們倆胡吹亂侃了一會,都覺心情放鬆不少。
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我一看手表,這才七點左右,離著十二點還遠呢,幹脆先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正好行動。
這一覺睡得很香,正迷迷糊糊的時候,馬泰來叫醒我,指著車子外麵說有情況。
我抬頭一看,隻見不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圈高近四米的黑色圍牆,圍牆當中有一扇黑色的小門,正有三三兩兩的黑衣人進進出出。
我以為剛睡醒了眼花,使勁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四周的建築都沒變,單單是城隍廟這一塊變幻了樣子。
這感覺就像是有人往這一塊潑了濃墨一樣,看上去模模糊糊的。
正在這時,一大塊黑雲遮蔽了天上的明月,四下裏頓時變得漆黑一團。
我和馬泰來把劉老六給的符籙貼身藏好,又背了桃木劍,拿了棒球棒,摸著黑的往圍牆那邊摸索過去。
我們倆借著月黑之際,溜到小院門前,用手一探,那門並沒有關死。
推開一條門縫,我看了看裏麵的情況,隻見遠處似乎有幾處燈火,但是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出發前,劉老六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證,給我們的符籙效果很好,普通的鬼差根本察覺不出我倆的活人氣息。
此時見四下無人,我趕緊招呼了馬泰來,閃身進了小院。
剛一進門,一股子惡臭就直衝鼻孔,我們用手捂住鼻子,半蹲著順著牆邊向左側燈光閃爍的地方摸去。
往前走了約莫十幾米,忽然有幾條黑影走了過來,我倆不敢再有動作,趴在陰暗的角落裏偷眼觀瞧。
但是天上那一大塊烏雲極濃,遮的星月無光,院子深處的幾點燈光又不明亮,周圍的情況完全看不清楚。
等了半天,我的眼睛終於適應了漆黑的光線,隻見十幾條高大的黑影在院中走動,似乎在搬動什麽東西。
剛才一進來,我就聞到刺鼻的臭味,好像有什麽巨大的屍體,被陽光曬的腐爛了,散發出陣陣惡臭。
這臭味此時更加濃烈,熏得人腦仁生疼,忍不住想要嘔吐。
馬泰來想往我身邊靠近兩步說話,忽然腳下一軟,噗的一聲,似乎踩破了什麽東西,他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嘴,這才沒叫出聲來。
我聽見動靜,回過頭來想要看看馬泰來,不過四周實在太暗了,看不清他到底踩了什麽,我用手一摸,隻覺得黏糊糊的。
這時天上那片烏雲已經飄過,眼前頓時一亮,我和馬泰來幾乎同時大口嘔吐。
馬泰來踩的是一具已經腐爛腫脹到發紫的死屍,屍體膨脹的像個氣球,他這一腳正好踩在了屍體的胸腔上。
此時馬泰來的腳上,和我的手上,都沾滿了屍體胸腔裏流出來的墨綠色的黏液。
還好院子中的黑衣人各忙各的,沒人注意到我和馬泰來嘔吐發出的聲音。
我吐光了胃裏的食物,好容易才壓住了肚子裏翻江倒海的難受勁,拉著馬泰來藏在了一處花池子的後麵,觀察院中的情形。
天上又有流雲飄過,不過雲輕月明,根本沒有剛才那麽黑暗。
這一看不要緊,我們倆險些又要嘔吐,好在剛才已經倒空了胃裏的酒食,隻是幹嘔了兩下。
院中支了一口青綠色的大鍋,這鍋的形狀有些似古鼎,直徑少說有八米開外。
大鍋共有三足,都如成人腰身粗細,鍋裏全是沸騰的滾水,下麵堆滿了柴草。
院中十幾個黑衣男子,身高超出常人一大截,麵無表情,忙碌著添柴燒火,院中滿地都是成堆成堆的腐爛死屍。
一時也分辨不清究竟有多少,粗略估計數量足以千計。無數的蒼蠅圍繞著屍堆嗡嗡亂飛。黑衣人把火燒得旺了,就搬了屍體扔入鍋中。
最奇怪的事是,腐臭的死屍一經大鍋燒煮,就活動起來,在鍋中張牙舞爪,不斷發出聲聲慘叫,極其痛苦,掙紮著想從鍋中爬出來。
鍋外的黑衣人用長竿把想爬出鍋的死屍又一個個地捅回去。
腐屍掙紮一番,終於被沸湯煮得稀爛,不成形狀了。
一眾黑衣人各司其職,雖然忙碌,但是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有的負責搬屍,有的負責燒火,有的把鍋裏煮屍的黑水舀出來倒掉,又有數人不停地倒入清水。
這一切都在井井有條地進行著,隻有鍋中屍體的慘叫聲淒厲悲涼。
我和老馬看的目瞪口呆,正在這時,忽見先前看見的那幾盞燈火越來越亮。
此時燈火加上天上的月色,遠處的事物也能瞧的清楚了許多。
隻見在黑色圍牆環繞的大院深處,顯出了一座飛簷挑鬥的古代樓閣,宛如殿堂一般,燈火一照金碧輝煌。
馬泰來小聲說:“老張,我看這八成就是真正的城隍廟,怕是城隍老兒就住在那裏。”
還沒等我說話,那大殿正門打開,一眾黑衣人擁出一位官員。那官員蟒袍玉帶,麵如冠玉,顯得氣派不凡。
我猛然想起,前兩次來這裏玩,那大殿之中供奉的城隍神像,正與出來這人一般無二。
官員巡視一圈,看了看黑衣人煮屍的情況,略微點頭表示滿意,然後轉身回了殿內,大殿的燈火也逐漸暗了下來。
我壓低了聲音對馬泰來說:“老馬,咱們朋友一場,有些話我必須要和你說個明白。”
馬泰來疑惑道:“有什麽話,你就說唄。”
我猶豫了一下道:“這次來取回林若雨的命燈,可不比單單單麵對一個牛頭怪,你也看到了,一個不小心,就得讓這幫黑衣人給抓住,弄不好可就成了涮羊肉了,要不你就在這等著我吧。”
馬泰來顯得有些生氣,道:“老張,你也說拿我當朋友了,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就想著把我摘出去?你喜歡林若雨不假,可是現在她也是我師姐啊,哥們今兒個還就告訴你了,想讓我不和你一塊行動,那是門都沒有。”
馬泰來的一番話讓我感動不已,以前我總覺得這世界上除了親情和愛情之外,友情這東西根本就是扯淡。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如果再說別的,肯定會傷了老馬的心,索性就不再言語。
我們倆又看了一會院中的情景,瞧了個空擋,起身靠著圍牆的陰影中,慢慢的往大殿那頭摸去。
走了一陣,我一抬頭,忽然瞧見馬泰來和我中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黑衣人,這人正把兩隻慘白色的大手抓向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