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子母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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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偵探所的時候,劉老六正急的滿屋子亂竄。
見我一副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他趕忙說道:“師弟你總算是回來了,等到晚上你再不回來,我就準備親自走一趟了,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得手了麽?”
我心說劉老六這個老神棍,真把我和老馬當成四六不懂的愣頭青了,嘴上說的漂亮,真要那個能耐,昨晚怎麽不見你這麽積極。
雖然心裏這麽想,不過我還是把昨晚的經曆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劉老六一言不發的聽完,皺著眉頭想了想,這才說道:“如此說來,這城隍廟中怕不是已經沒了真神,我一直在想,若那牛頭怪真的是陰司鬼差,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奪了師妹的命燈去?這裏頭怕是還有隱情啊!”
我擺擺手道:“你可別讀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了,咱們趕緊把師姐的命燈給放回去吧。”
來到林若雨房間一看,我心中不免十分難過。
雖然隻過了一夜的時間,可是林若雨原本細膩光滑的臉蛋上都長出了皺紋,蒼白的臉蛋上,甚至連嘴唇都沒有絲毫血色,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一樣。
我連忙把城隍廟中取來的盒子交給劉老六,唯恐晚一會,林若雨馬上就會一點一點變老,然後死掉。
劉老六接過盒子,道:“命燈離體,乃是最為虛弱的時候,師弟你身上有屍璧詛咒,陰氣怨氣太重,恐怕你得回避一下。”
我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在樓道裏抽著煙等著。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劉老六打開房門,說是已經把命燈重新放回林若雨的體內。
林若雨已經蘇醒過來,隻是臉色仍舊蒼白如紙,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和我說話,可是身體過於虛弱,話沒說出來,反倒劇烈的咳嗽了一陣。
我趕忙喂她喝了一口水,道:“就算你感激我,想要以身相許也得等身體好一些的,你趕緊好好休息吧。”
林若雨聽了我的話,輕輕的哼了一聲,對我翻了個白眼。
我心裏美滋滋的想:“林若雨八成也對我有那麽點意思,這就已經開始撒上嬌了,看來哥們這一夜倒是沒白忙活。”
幫著林若雨蓋好了被子,我和劉老六出了房間。
劉老六對我說,林若雨雖然沒了性命之憂,不過身體實在太虛弱了。他已經聯係好了北京的一家療養院,今天下午就動身。
想了想,劉老六又給了我兩張銀行卡和一大串鑰匙,叮囑我,他帶林若雨去北京治療的這段時間,偵探所就由我來負責,銀行卡裏是為我和馬泰來提前預支的半年薪水。
聽說林若雨馬上就要去北京,我心裏不免有些空落落的,不過我知道劉老六這也是為了她好,畢竟我也希望林若雨快些好起來。
我忽然想到屍璧的詛咒,當即開口道:“六哥,你們這一走,那我胳膊上的詛咒怎麽辦?”
劉老六道:“其實我這次去北京,除了給師妹治病療養之外,還要拜訪幾位道法高深的前輩,看看能不能找到驅除詛咒的辦法,現在你每天用糯米敷在詛咒上半個小時,應該能夠暫時壓製住它。”
我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用糯米敷的辦法,可能有效,也可能屁用沒有?”
劉老六尷尬的幹笑一下,道:“效果肯定是有,師弟你大可放心,我之前給你批過生辰八字,你這命可是不得了,要說大富大貴那都是輕的”
我趕忙揮手打斷他的話道:“沒工夫和你扯閑篇,我先找個地方睡一覺,有事電話聯係吧。”
昨天我忙活了一夜,此時頭昏腦漲,疲憊不已,感覺眼皮上好像墜了兩塊板磚一樣,沉甸甸的。
再加上出了一身臭汗,此時衣服貼在身上黏糊糊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我本想回家洗漱一番,不過一想到李偉文一家的鬼魂,以及牛頭怪,最終還是打住了這個念頭。
我用劉老六給我的銀行卡取了些錢,買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然後隨便找了一家洗浴中心,猛洗了一通,一直睡到轉天早晨,才被馬泰來的電話吵醒。
電話剛一接通,馬泰來就嚷嚷道:“張小凡,你丫再不來,哥們明天鐵定就得上新聞頭條了。”
我不明所以,趕忙追問老馬到底出了什麽事。
馬泰來說:“能有什麽事,哥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都他媽快餓死了。”
我這才想起來,這一覺實在是睡的太死,連馬泰來在住院的事情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出了洗浴中心,我驅車趕往醫院,路過醫院門口的時候買了一大堆的吃食。
等我趕到病房的時候,馬泰來兩眼都放了綠光,二話不說,一把奪過我手裏的食物,風卷殘雲般,甩開後槽牙大口吞咽起來。
我等著馬泰來吃的差不多了,這才把劉老六給的銀行卡交給他,又告訴老馬,劉老六已經帶著林若雨去北京療養,現在偵探所裏就剩下我們倆個。
馬泰來一手拿著雞腿往嘴裏塞,一手拿著銀行卡,含糊不清道:“想不到劉老六倒是個人物,不禁給咱倆預支了工資,還把偵探所交給咱們打理。”
我對馬泰來說,你小子可別被金錢蒙蔽了雙眼,這劉老六也不是什麽好鳥。
之前我就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我殺屍璧的時候,他和林若雨明明就在附近,卻眼睜睜的看著我被屍璧詛咒,而無動於衷?
馬泰來用病號服的袖子胡亂擦了擦油膩膩的嘴唇,道:“話是這樣說,不過就算劉老六真憋著什麽壞,以咱們兄弟的手段,還怕了他不成?”
我說:“但願是我胡思亂想,不過老話講,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些終歸是沒錯的。”
馬泰來收好了銀行卡道:“要我說,你小子哪都好,就是太優柔寡斷了一些,就好像你喜歡林若雨一樣,喜歡就和她說唄,犯得上整瓊瑤那套膩膩歪歪的情節麽?”
我點上根煙,道:“你懂個毛線,以前有位名人說過,對待女人,就像吃熱豆腐一樣,越心急,越吃不到嘴。”
馬泰來道:“哪位名人說的?我怎麽沒聽過。”
我說:“我三舅說的。”
馬泰來說:“你三舅這話說的,我看就是戲班兒裏的梆子天生欠揍!”
我倆侃的正歡,一個護士推門進來,見我在病房抽煙,皺著眉頭道:“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不知道病房裏不能抽煙麽?要抽出去抽去。”
馬泰來道:“護士姐姐,盼星星盼月亮,我總算是給你盼來了,我看著小子就沒安好心,非得讓我這個病人抽他吐出來的二手煙。”
我瞪了一眼馬泰來,這小子也忒不地道了一些,你想泡妞就光明正大的泡唄,犯得上拿我說事麽?
見女護士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表情,我心說:好男不和女鬥,你不讓我在病房裏抽,去樓道裏抽總行了吧?
老馬住的這家醫院,是我們這裏最大的一家醫院,因為醫療設備相對先進,每天都是人滿為患。
我在樓道裏找了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美美的吸了幾口。
正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我見有熱鬧可看,當即熄滅了香煙,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此時寬敞的走廊裏已經裏三圈外三圈的圍滿了人,我費了好大勁,才擠到前邊。
隻見一間手術室的門口,停了一張病床,上頭似乎躺著一個孕婦,隻是一動不動的蒙著一塊白色被單,看不真切。
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靚麗少婦,正趴在病床邊,哭的撕心裂肺。
在少婦旁邊,另外一個穿的西裝革履,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正抓著一名醫生的領子,大聲咆哮道:“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剛進手術室半個小時就死了,你他媽這是謀殺。”
男人生的體型魁梧,醫生雖然極力反抗,卻掙脫不得,隻能拿著一張報告單,爭辯道:“手術之前已經告訴過你們,病人懷孕超過九個月,做這種流產手術的風險很大,你們也在上麵簽過字的”
沒等醫生說完,男人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報告單,兩把扯的粉碎道:“別他媽和老子說這些沒用的,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說法,我就讓你下去陪我女兒!”
我心下了然,原來是碰到了醫鬧。
以前經常在新聞裏看到這樣的事,沒想到今天親眼見了,倒是長了見識。
這男人既然是死者的父親,那哭的撕心裂肺的那個女人難道是死者的母親?不過這對父母也太不是人了,哪有讓自己女兒懷孕九個月了做流產的?
這麽會的功夫,醫院的保安已經趕來,男人的氣焰頓時矮了一大截,而他手裏的醫生,則掙紮的更歡了。
我見熱鬧馬上就要散場,幹脆也別在這待著了,還不如回病房和老馬侃會大山。
正在此時,趴在病床旁的少婦,突然蹦了起來,尖叫道:“血血啊!”
眾人被少婦嚇了一跳,立馬又來了興致,有眼尖的指著病床叫道:“快看,上邊的死人往出流血呢!”
我抬頭看去,果然大肚子女屍的身體下,正順著病床炯炯的流淌著一小股暗紅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