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子母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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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的飛快,一晃就是一個星期過去了。

    這段時間,我就像傻老婆等漢子一樣,每天在偵探所裏等著李柏萬上門,可謂是望眼欲穿。

    結果李柏萬沒等來,卻趁機學了一下筆記上記載的茅山道術,雖說都是些不入流的皮毛小術,卻也算得上是小有斬獲。

    按照劉老六告訴我的辦法,屍璧留在我胳膊上的詛咒,顏色果真暗淡了不少,也是去了我一大塊心病。

    馬泰來這小子和林曉娜打得火熱,簡直到了樂不思蜀的地步,閑我總去醫院礙事,我幹脆就每天都泡在偵探所裏,倒也樂得清閑。

    這天我接到劉老六打來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告訴我,林若雨恢複的挺好,不用掛念,然後又著重強調,如果有客戶上門,絕對不要心慈手軟少要酬勞雲雲。

    我說你少來垂簾聽政這套,正所謂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說我張小凡也不是白給的,幹咱們這行,哪次不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勾當,我當然不會少要。

    又閑扯了一陣,我這才掛斷電話。

    一看時間到了飯口,正要起身出去吃飯,卻從外頭推門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這人年紀應該不小了,頭發花白,穿著一套廉價西裝,帶了一副瓶底兒厚的深度近視鏡。

    看打扮,倒是很像推銷保險的業務員,或者是機關單位裏不得誌的小科員,進門之後,東張西望了一陣,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進偵探所以前,在私企廝混了好幾年,察言觀色的本事當然不差。我拿眼睛一看,就知道這人肯定是遇見什麽事了。

    不過我不能顯得太熱情主動了,否則人家一害怕,說不定這筆買賣就得黃。

    中年男人這才看到我,躊躇了一下道:“請問劉大師在麽?”

    我盡量擺出一副高人風範,道:“我師兄不在,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

    中年男人道:“我是朋友介紹過來的,他倒沒說劉大師還有師弟”說完又看了我兩眼,言語中滿是不信任的語氣。

    我氣不打一處來,心說看你貌似忠厚老實,倒是個眼高於頂的家夥,幸好哥們我突擊學習了一個星期的道術,此時正好顯露一手,也好教你見識一番。

    想到這裏,我泡了一壺茶水,把男人讓在沙發上坐定,道:“你們認識的劉大師,是我師父的開山大弟子,而我最近才學有所成,所以下山行走的日子比較短。”

    聽我這麽一說,他才放心不少,喝了一小口茶水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劉大師具體要多久才能回來呢?”

    我裝作點煙,趁機從兜裏掏出來一張之前畫的驅靈符點著,衝著他身旁虛抓了一把,猛然大喝一聲道:“妖孽大膽,光天化日之下,還敢出來放肆?”

    這驅靈符是茅山術中最基本的符咒,對付厲鬼冤魂沒什麽成效,但是光影效果卻煞是驚人。

    驅靈符被我攥在手中,迎風燃燒起來,空氣中頓時閃過幾道血紅色的暗芒,隨之一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狸貓尖叫聲驟然響了起來。

    中年男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嚇的臉都白了,滾燙的茶水灑了一手卻渾然不知,等回過神來之後,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小師傅,請你救救我的兒子吧。”

    我掏出煙來,給他點了一根,道:“大爺你別著急,想要救你兒子,起碼你也得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呀。”

    他狠吸了幾口,嗆得咳嗽了兩聲,這才神色悲愴的說道:“我兒子我兒子他撞鬼了!”

    我暗道,來這裏的客戶,沒撞鬼才有鬼呢。

    這個中年男人本名叫做胡斌,在一家國營製藥廠上班。

    製藥廠經濟不景氣,賺不到大錢,還經常拖欠工人工資,不過胡斌這人平時老實巴交的,又不沒有什麽經商頭腦,隻能在單位混一天算一天,好歹退休之後還能有養老保險。

    胡斌青年喪偶,家裏頭隻有一個獨生子胡小傑,雖然工資掙得不多,可是好在胡小傑從小就懂事,從來不嫌家貧,而且品學兼優,前年還考上了大學。

    而胡小傑撞鬼的事情,也是從這個時候埋下的伏筆。

    自打胡小傑上大學的第二年,胡斌突然發現,平時不修邊幅的兒子竟然開始打扮起來,而且生活費也花的一個月比一個月多,很多時候都是沒等到月底就花光了。

    胡斌一看,這哪行啊,這些年在單位上班,省吃儉用的倒是存了些錢,可那是留著以後給胡小傑買房子準備的。

    如果按照胡小傑這樣花,用不上他大學畢業,別說買房子了,恐怕連租房子都不夠了。

    最後胡斌沒辦法,隻能找胡小傑談了談。

    這一問才知道,原來胡小傑在學校處了個對象,多花的那些生活費,都用來請女朋友吃飯和看電影了。

    聽胡小傑這麽一說,胡斌不但沒生氣,反而挺高興的,但也很是擔憂。

    高興的是兒子長大了,這麽些年自己又當爹又當媽的,總算沒白忙活。

    擔憂的是自己家條件不好,雖說不愁吃穿,可現在沒錢別說談戀愛了,就算去飯店吃飯都得挨服務員白眼。

    胡小傑從小到大都很聽話懂事,如果這次就因為多花了生活費,就去指責他,勢必會讓胡小傑傷心。

    權衡利弊了一番,胡斌最終決定,反正製藥廠那頭工作不是很緊,又多得是空閑時間,大不了自己額外多打一份工,這也算是對兒子這麽些年的補償吧。

    之後不長時間,胡小傑還把女朋友給領到了家裏,說實話,胡斌對兒子的女朋友還是很滿意的。

    不光長相不錯,而且重要的是,兒子的女朋友一點也不嫌棄自己家沒錢,反倒每次和胡小傑回來,都要買不少東西,還掙著幫忙做家務。

    老話說,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前段時間,胡小傑和女朋友分了手,大受打擊之下,連學校都不去了,每天都窩在家裏,除了發呆就是睡覺。

    胡斌怕兒子做傻事,隻得在廠子裏請了假,在家陪著他。

    可光這麽陪著也不是辦法呀,最後還是胡斌的一個鄰居,給他出主意說:“老胡你倒不如直接去找你兒子的女朋友問問,倆人好好的,到底是因為什麽分的手呀,就算不能和好,人家幫著勸一句,也頂你說上一天了。”

    胡斌一琢磨也是這麽個道理,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倒不失為上上之策。

    可問題是,胡小傑的女朋友雖然來過很多次,可是自己除了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之外,連她家在哪,父母做什麽的,都是一概不知。

    第二天一早,胡斌直接到學校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胡小傑的女朋友幾個月之前就退了學,已經好久沒來上課了。

    幾經波折,胡斌才打聽到了她家的住址,還知道了,原來兒子女朋友的父親,就是江海市的地產大亨,李柏萬。

    為了兒子,胡斌隻能硬著頭皮去了一趟李柏萬家。

    不曾想兒子的女朋友沒見到,卻讓兒子女朋友的繼母狠狠地羞辱了一頓,最後被趕了出來,警告他如果再來找人,就打斷他和他兒子的狗腿。

    胡斌又急又氣,回家大病了一場,他兒子胡小傑見父親因為自己的事,受盡侮辱,也陪著掉了一夜眼淚,表示自己一定會振作起來。

    直到大約一個星期之前,胡斌中午下班回家,剛一進門,就見自己兒子滿頭大汗,端著一盆子血水,屋裏外頭的忙活著。

    胡斌嚇了一跳道:“小傑,你這是幹什麽呢?”

    胡小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訴胡斌,原來他女朋友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眼看就要臨盆,卻被家裏發現了,逼著他們倆分了手,還要他女朋友去醫院墮胎。

    這次是他女朋友,在醫院偷著跑出來的,來找自己的,可是沒想到,剛進屋一會,就說肚子痛,這會已經要生了。

    胡斌被胡小傑的話驚得下巴都快掉了,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趕忙對胡小傑說:“你以前談戀愛,爸不管你,你們那是自由戀愛。可是現在你們這麽做,性質可就不同了,而且讓她在咱們家裏生孩子,萬一有個閃失”

    沒等胡斌說完,胡小傑打斷他道:“爸,我和小菲已經商量好了,等孩子生下來,滿月之後,我倆就遠走高飛,等我們在外頭闖蕩出一片天地之後,再回來接你過去享福。”

    胡斌還想再勸勸兒子,可是沒等他開口呢,房間裏突然傳來一陣陰惻惻的嬰兒啼哭聲。

    為什麽說是陰惻惻的呢?因為普通嬰兒的哭聲清脆,透著一股子奶聲奶氣。不過從房間裏傳來的哭聲,可就太嚇人了。

    聽上去就好像兩片木頭片貼在一起,使勁摩擦發出的聲音一樣,說不出的沙啞。

    而且這沙啞聲非常刺耳,明明是從房間裏傳出來的,此時聽著,就好像是趴在自己耳朵邊上哭一樣。

    胡斌隻覺雙腿發軟,踉蹌著走到房間,推門一看,隻見兒子的女朋友李菲麵容憔悴的坐在床上,她懷裏正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

    似乎感覺有人進了房間,李菲和她懷裏的嬰兒,幾乎同時抬頭看向了胡斌。

    她們兩個的眼眸,都是那種灰撲撲的樣子,根本沒有一絲活人該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