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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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楚元的內心喜憂參半。喜的是,十年的孤獨光景,已將鄭離天打磨得孤傲正直。今日的鄭離天,已改頭換麵,是個可堪大任之才。可楚元憂的是過傲則易折,鄭離天孤傲不群,恐怕會與多數武林同道心生嫌棄,互相不齒,又恐怕會樹敵太多!楚元害怕這個義弟,還未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功成名就,便已英年早逝,血流黃土……

    “好,楚元,大丈夫說到做到!”鄭離天惡狠狠的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異常響亮,甚至有些咆哮。

    “唰,唰,唰……”

    利劍,有如毒蛇出洞,那一抹冰冷獠牙亮出,化作虛空劍花,直襲楚元。

    楚元雙腳微微一點,退,連退。

    怎能饒你!鄭離天急追,冷劍如飛,好似蝴蝶穿花,蜜蜂攝蜜,步伐翩躚已烙上死亡的印記。

    楚元不停飄退,瞧起來岌岌可危,偏偏每每又在不容間發避過殺招。

    “太慢。”

    “太慢。”

    “太慢了!”

    他一邊飛退,一邊嘴裏還嘲諷不停,眼神卻冷靜之極。

    鄭離天卻不為所動,竭力揮舞長劍,交織著死亡之網。像蜘蛛捕獵一樣,當蛛網結成,獵物便避無可避。

    他的劍法,狠辣而冷靜。

    他相信,在第二招之後,麵前這個人便會避無可避。

    第招便會挑斷他的右。

    第四招便可要了他的命!到時候,遼東就隻有鄭離天了……江湖上就全是屬於自己的神秘傳說了……

    鄭離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又得意的笑意,然而在下一刻,他便聽到了一聲鏗鏘。

    長劍出鞘,與自己的利劍交擊,乒乓作響,瞬息間連破他八路劍式。

    楚元出了!

    劍光一轉、再一劃,鄭離天腕便多了一條血線。楚元的長劍再一撥,那把閃著青光的利刃擦過鄭離天的臉麵,奪的一聲,釘在石頭上。

    鄭離天急忙忍痛逃開,至石前,反拔下劍來,吹了吹被劍風激亂掉在眼前的幾根頭發,目光落在的這把劍上。

    如鏡般的劍身冷氣森森映出一張驚白了的臉,刃口上高高的燒刃間凝結的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動,更增加了鋒利的涼意。

    “離天,你輸了!”

    一道青光直襲鄭離天,速度快到離譜。鄭離天根本來不及挺劍抵抗,隻能迅速躲開。

    又是移形換影之術!

    鄭離天急忙將劍插入背上的鞘,發動內功,使得金色真氣護體,朝楚元衝撞而去!

    “啪!”

    兩團真氣正麵相撞,產生的響聲震耳欲聾,兩股真氣交匯處形成了風力強勁的巨流漩渦,裹石攜沙,“嗖嗖”作響。

    鬥氣之力的較量,內力的真正比拚!兩個人的掌雖沒有直接接觸,卻是在用修為打賭……

    兩個人都在持續發功,掌間空隙內真氣瞬間凝聚,鄭離天已快要無法承受楚元掌真氣所造成的痛感。

    發動真氣容易,駕馭真氣不容易!

    楚元雙掌輕輕一推,體內所有的真氣噴湧而出,把鄭離天推到數丈之外。

    瘦弱身軀砸到一塊大石之上,將大石撞的粉碎,周圍區域碎塊橫飛,塵霧繚繞。

    鄭離天從地上爬起來,卻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五髒六腑也似翻江倒海般難受至極,疾退幾步,“楚元,算你狠……你贏了……”剛說出這幾個字,便一口鮮血噴出,倒在地上。

    “離天,離天!”

    楚元立即從懷取出了一個精裝小瓶,從瓶倒出楚家世代相傳的治傷靈丹妙藥。

    “咳,咳……”被楚元喂入丹藥的鄭離天片刻後才蘇醒。

    “離天,你輸了。”

    未回應楚元,鄭離天將其一把推開,掙紮著站起來,踉踉蹌蹌,搖擺不定,看來受了重傷。

    “唉……”鄭離天長歎一聲,顫顫巍巍的移動身子,環顧著四周。

    皚皚白雪,霧霧群山的央攏抱著一湖雲夢澤,正是絕情穀底的春水湖。凜冽的溫度裏,落在藏青絕壁上的雪從岩石上被吹起,旋起的雪花紛紛飄向絕壁下方的雲夢澤,瞬間便融入了湖水。

    伴隨著一陣巨響,這一片絕壁突然崩裂,破碎的岩石塊塊掉落下去,原本空無一物的絕壁陡然之間裂開了一個大洞,湖水從央處聚集出一片大浪,將碎石卷向了新生的洞口,絕壁上方呼嘯的狂風如一雙猛然間把岩石推向了大浪,逼得浪尖節節後退,眼見大浪將息,那些岩石卻化成了沙粒消散在了空。

    “罷了,你終究還是放不下這裏。”微微的歎息聲響起,低沉的話語化作一個個水泡,從波濤洶湧的湖麵穿過幽深湖水傳到雲夢澤底。

    “大哥,遼東本苦冷,可這春水湖為何不能結冰?”鄭離天指著明亮如鏡的湖麵,問道。

    寒冬臘月,萬物都結冰受凍,鳥獸飛禽皆隱藏得無影無蹤,為何隻有這春水湖碧波蕩漾?楚元望著平湖,思忖片刻,推測道:“大概是穀底溫熱,湖水方不能受凍結冰。”

    鄭離天看了楚元一眼,低頭沉思片刻,又道:“同在絕情穀內,為何春水湖常年碧波蕩漾,秋方洞卻寒冷至極?”

    “這……”楚元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用了十年,也沒能融化秋方洞裏的寒冰!”鄭離天仰天狂嘯,近乎瘋癲,“為什麽春水湖不用我感化,卻能四季如春,常年浩渺!為什麽……”

    “離天,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楚元麵帶憂色,眉結深鎖,走過去想要扶住原地打轉的鄭離天,卻不曾想被他一把推開。

    片刻之後,鄭離天逐漸安靜了下來,臉上的怒潮漸漸褪去。楚元看到他暗淡下來的眸光裏暗藏的哀傷,自責不已。

    “大哥,你贏了。我輸了,該走了……”往楚元臉上望了望,鄭離天長歎後,朝著山穀深處踉蹌走去。

    “離天,大哥對不住你!”

    “大哥,你沒有對不住任何人……”

    殺氣已然散去,此刻,正值晌午,融融的暖陽乍瀉,將春水湖的水映照得一片流光,璀璨奪目,而秋方洞依舊寒氣蒸騰,冰結千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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