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待楚元站穩，一道血柱衝破地表，自楚元腳下拔地而起。楚元急忙躲開，卻不料又一道血柱衝來。

    “啪！”

    楚元被震出數丈之外，摔在地上，身體微顫，他的心裏麵開始有著綿綿不息的黑火，帶著不腐的死氣，如跗骨之蛆般不停的吞噬著身體裏的生。

    “為什麽會這樣？”楚元不敢置信，疑惑的看著自己的雙。

    “你的體內早已經有了死氣，你已不再是純粹正義的楚家子弟了，哈哈……”白翁捋了捋頜下胡須，十分得意。

    想要永久折磨一個人，就把他變成他最憎恨的模樣最好不過。

    隨著地表的上下起伏，無盡的煞氣在四周蒸騰，開始籠罩楚元。

    “不要！”不知何時，寒衣默來了。

    “默，你快走！”楚元掙紮著站起來，對著寒衣默喊道。

    “斬江，斷流，誅魔，除妖。”玉鎖附在寒衣默的眉心，她開始念著古老的咒語，燦爛星光倒影在她的臉上，幽藍色的往生花瓣一朵朵飄散在半空。

    “小丫頭，你可以先過我這一關。”樹妖的身體從土裏冒了出來，半張臉仿佛破碎的瓷器，用紅色的血線粘合著，比上一次還要恐怖。

    一簇簇灰黃色的觸在延伸，幽藍的往生花瓣飄落，斬掉一跟又是一根。可紮根在土地裏，樹妖似乎擁有無窮無盡、源源不斷的原力。

    “其實很多年以前，我們就見過的。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死了，還有你活著。術士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不該存在世上的，更不該據為己有，對嗎？”

    樹妖的觸鞭打著楚元的身軀，使得楚元的左臂上血液流淌不止，一滴又一滴。臂上青綠色的木須，斷了許多根，被樹妖生生扯斷。

    每一次挪動身體，躲避觸，都讓楚元痛徹心扉。

    “楚元！”寒衣默的嘴角也在滴血，可她被樹妖擋著，根本走不進白樺林。她奮力的拔出腿上的一把斷刀，樹妖觸碰之後發出痛苦的嘶吼，連如樹皮般的肌膚都燒焦了。

    “這柄斷刀，這柄斷刀。”

    白翁惱怒，轉過身來，轉瞬間到達寒衣默麵前，心裏的猩紅色的火焰把她擊飛，熱浪灼傷她的肌膚。

    “啪！”寒衣默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很多年前，她不就是流著淚把這柄刀作為絕情信物嗎！為什麽還要因為這些螻蟻一樣的人，來傷害我？為什麽你會選擇慕澤而不是我？為什麽！白翁早已心煩意亂，燃燒在心頭的怒火，這麽多年它一直沒有熄滅啊。

    他的頭發，他的眉毛，他的眸子，都成了鮮紅的顏色，眉心的火焰燒的更厲害了。

    “我把永生的奧秘都送給你吧，哈哈。”狂亂的野獸在呼嘯，我們本來就不是這世上的人，是夜裏的精靈，是蒼茫大地的妖邪，是幽冥詛咒的罪人。

    楚元左臂不斷滲透出青色的血液，傷口深可見骨，“我已不能再退，退無可退。”

    青綠的火開始楚元的身上熊熊燃燒，狀若癲狂。血紅色的光，是對麵白翁惱怒臉龐的勇氣。

    他是一團不朽的死氣，所以沒有呼吸，也沒有衰朽。

    楚元真切的看到白翁的臉，一張全是紅色的須發的臉。

    “嗬，你壓根不是我的對。”

    話畢，血紅，青綠，兩團洶湧的火撕扯在了一起，在忘我的廝殺。

    樹妖又撲了上來，寒衣默隻能無力的看著燃紅天邊的火。

    楚元感覺到胸膛快要被撕裂了，有紅色的火蛇在他的身體裏亂竄，趕不走，也殺不死，更滅不盡。楚元的耳邊聽到了她唱的歌聲，輕柔婉約，就像雨滴敲擊青石。又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在遼東大莽伏擊邪惡勢力，帶隊的哨官輕輕拍打他的肩膀。

    “楚元。”寒衣默也滿臉淚光，看著楚元的身體一次次聚起來又一次次被撕開。

    起風了，不知道從哪裏飄來了一枚樹葉。

    碧綠，青翠。

    “噗。”青綠的葉子是那樣柔弱，卻無可阻擋的穿過樹妖粗糙堅硬的皮膚，直穿心髒。

    白翁收了。

    楚元被樹妖從高處丟了下去，狼狽的落在雪地上。

    樹妖的身體在不停的變換，膨脹，縮小，直到變成了那個最初的它。

    滿身都是彎曲樹根和一具白骨，唯獨麵目上還能看出是個人形。這就是樹妖的本來麵目嗎？

    “起。”寒衣默的身軀在風搖搖欲墜，滿臉的疲憊與悲憤。幽藍色的光澤縈繞在她的體表，分外的高潔。

    神秘古樸的音調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就像是她溫柔的話語在呢喃。

    深邃的光帶，從往生花開的玉鎖飄出，以無可比擬的速度在向著白翁衝來。一點點光，像是一簇簇星辰匯成了一條河流。

    “哈哈，你們贏了。”瞬間，白翁化作一縷白煙，轉眼飄逝，無影無蹤。

    “不。”樹妖在那亮光前一瞬徹底毀滅，他看到無數的魂靈，無數張麵孔在他的身邊，喜怒哀樂，生老病死。就是刹那之間，樹妖的身體徹底破碎了，靈魂也被卷走。枝枝樹根和堆堆白骨化作青煙，縷縷飄散。

    “是你嗎？”

    化作煙雲的白翁現出人形，好似又看到了那個絕情女子的笑臉。可是單相思的味道，實在太不好受了。就是那一年，她不是用斷刀斬入自己愛人的眉心嗎？為了那群笨拙的人類。

    “不是我。”

    “答應我，別走了，默。”白翁帶著幸福的笑容，身體在光點崩碎。

    “白翁，告訴我，你是慕澤嗎？”

    “不是我，我不是慕澤……”

    一切都結束了，楚元看到漫天星河，然後身體癱軟，倒在地上，沒了直覺……

    “楚元！楚元！”寒衣默像瘋了一樣的在找楚元，把他從地上抱起來，使勁的搖動他，害怕他就此離去。

    “咳！咳！多虧了那枚樹葉，是白翁的嗎？”楚元的臉色慘白，連指頭都沒有力氣。

    “你會死嗎？”寒衣默眼眶逐漸流出串串清淚，潮濕地劃過臉頰，在幹燥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

    “不會，不過麻煩你先給我找塊地種下來！”楚元勉強在自己臉上做出一個笑臉，“我困了，好想擁抱大地來睡上一會。”

    “楚元，不要睡，不要睡！”

    任憑寒衣默如何呼喚，楚元還是昏沉沉的閉上了眼。

    真要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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