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音夢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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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兩個人行至一座雄偉的兩層閣樓之前。閣樓高約數丈,四圍牆壁紅如烈火,是由一種叫做火焰石的精石砌成,頂端橫梁立著一朵金色的蓮花與天空的九耀紅蓮交相呼應,兩端飛簷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蛟龍,殿前兩邊各栽種著一棵火楓樹,風一吹整棵樹像是著了火一般。
閣樓門窗緊閉,看起來十分神秘,裏麵卻斷斷續續有琴聲和唱和之聲傳出來。
“甘州有山千百座,清涼居人萬千戶,荒漠沙婆娑,戈矛白骨;
憑君莫言封侯事,兩岸強兵戰未休,荒塚草萋萋,野蒿狐兔;
黃沙昏鴉酒一壺,傳聞一戰百神愁,天下共逐鹿,廟堂江湖;
空閨紅袖望月哭,兒女情長說不盡,泛舟波漾漾,煙籠寒樹……”
楚元仔細一聽,婉轉的唱曲之聲十分熟悉,卻又記不得是在哪裏聽過,“北國風光之詞,唱的卻是江南流水之調……豪邁坦蕩,又不失婉約……”
“嗯。”曾豔萍側頭,笑著看了他一眼。
“小娘子,莫要將霓裳羽衣雪裏埋,驚鴻一舞世事休。歎沉浮,曼珠沙華枯榮往複。
好男兒,莫要說仗劍踏歌意如潮,欲殺九天放歌謠。待從頭,萬裏河山收拾依舊。”
風起,琴聲落,樹葉飄零。陣陣琴聲攜著不可忽視的能量持續衝擊楚元的耳膜,楚元毫不費力的確定,這琴聲本身就足以殺人。
“閣外可是楚家元公子?”一道渾厚的男聲傳了出來。
“是。”楚元一怔,回答道。
閣之人的聲音憑空產生,楚元判定此人修為不淺。加之此人的琴音即可傷人,楚元便閣之人產生興趣,好奇他該是個怎樣的人。
“可否進閣一敘?”
“可。”楚元眼神微微一動,看了曾豔萍一眼,徑直登上了青石台階,推開閣樓的大門,走了進去。
“來來來,君且看,皇圖霸業一場空,烈酒燒喉影成孤。
來來來,卿且聽,胡琴羌笛馬上催,鳳鳴聲絕江湖路。”
琴聲由急入緩,從唱曲之人嘴上蹦出的詞也變的順暢,像一條流動的溪水,楚元隨著琴聲上了樓梯,來到二樓。
撫琴者是個相貌堂堂,溫爾雅的年男子,羽扇綸巾,席地而坐。並不理睬楚元,那男子仍低頭信拔彈,從容典雅之際,一聲聲明亮的音符從指尖瀉出。
“錚!”
曲尾收音,男子抬起頭來,向楚元欠身示意,“請坐。”
楚元點了點頭,眼神裏自然的流露出羨慕的意味,坐下後,眼鏡仍止不住打量著四周。
閣樓內部的裝飾極為樸素,梁宇房柱之間是淡黃色的帳幔,走廊處是一襲一襲的流蘇,在隨風輕搖。
琴桌旁擺著一個小桌,其上的青銅香爐發出淡淡幽幽的檀木香。鏤空的雕花窗桕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印在地上。
“楚少俠,給你看樣東西!”說罷,男子從地上拾起一封書,將其輕輕扔向楚元。
“啪。”楚元接住旋轉的書,翻開,低頭起已經陳舊到卷了邊的書,“陝甘總督上官晉泓……”
這是一封陝甘總督寫給父親的書,楚元從淡黃表皮上的陳舊字跡看得出來。窗欞裏鑽進來的微風,吹散嫋嫋的青煙,使得整個室內氤氳著醉人的香氣。
楚元看罷,放下書,微微一笑之後,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雪落北風疾,煙盡馬蹄輕。”男子右拂袖,左拿起一勺子,將木盒裏的屑狀物添了一勺到香爐,不緊不慢的說著,“我所記不錯的話,這兩句詩就出自上官寫給你父親楚逸雄的書。”
楚元默然,現在才知道父親與陝甘總督有交情,冥思苦想這封書能說明些什麽,而對麵的年男子又有何用意?
“什麽意思?”
男子並不急著回答楚元,而是雙撫琴,開始緩緩劃動細細的琴弦,爾後輕唱:“楚人起舞本為楚,有楚人為漢舞。君看楚舞如楚何,楚舞未終聞楚歌。”
楚元若有所思,卻不禁合上了雙眼,再睜眼時,他發現自己已身處崖頭。
鵝毛大雪漫天而至,北風呼嘯劃割臉龐,楚元右提著的刀,在冷風折射出一道緋紅的光芒。
“啊!”
對是四個人,一起撲向楚元。
未待楚元反應,的刀早已等不得,淩空而起,直刺對。
“鐺!鐺!鐺……”
刀斧劃破空氣,扇起一陣冷風浮雪,絲毫不懼強敵,迎向鋼刀。
微波乍起,震的懸崖上的積雪飛濺,混亂的白雪如厚霧一般,將五個人團團圍住。
“嗚呼……”
北風撲爍而過,頃刻之間雪停了不少。楚元片刻白頭,變成了雪人,單膝跪在地上,身邊躺著的五具屍體快被一層薄雪覆蓋。
沉寂的崖頭,除了一片白茫茫,剩下的隻有觸目驚心的殷紅。血染白雪,乃有紅雪。
楚元忍痛挽袖,右胳膊上的一道入骨的傷痕赫然呈現在眼前,快要凍僵的雙,連同衣袖,都浸著鮮紅的血液和濃鬱的腥味。
想要忘掉眼前的血腥和殺戮,楚元閉上了眼。
然而一閉上眼睛,眼前又出現血液噴薄,屍首分離的畫麵。
鋼刀入骨,使得一顆頭顱在空氣旋轉著正飛速墜落,胸腔裏的熱血噴到冷氣,瞬間凝結成了冰粒,地上那人的身體還在持續抽搐著。
“啊!”
楚元猛得一顫,睜開了眼。
一切幻境皆已消失,楚元用袖子抹去額頭的冷汗,滿足的長吸了一口空氣。
崖上殺戮已停,閣內馨香依舊。年男子站在窗口處,眺望著遠方的景色。
放眼望去,西邊的天空,竟披起了一層薄薄的昏黃色輕紗。太陽縱身慢慢沒入群山與雲海之間,餘暉染得青山白雲一片鮮紅。
楚元微微顫動的緊握住瓷杯,努力把杯子湊到嘴邊,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盡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來時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
為當夢是浮生事,為複浮生是夢。”
“多謝先生指點迷津!”思忖片刻,楚元起身,抱拳道謝後,徑直下了樓梯,出了閣樓。
守候已久的曾豔萍見楚元出來,迎了上來,關切的問:“怎麽樣?”
“我要回去了。”楚元眉頭緊鎖,本就覺得父親的死有些蹊蹺。這下被年男子印證了想法,楚元已無心久待,隻想著去找一個人。
“去哪裏?”
“南疆。”
“現在就要走?”曾豔萍仰頭,眼見太陽快要落山,疑惑的問楚元。
“現在就走。”因歸心似箭,楚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那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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