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重複著睡著和醒著的狀態。一種光明自由，另一種陰暗逼仄。

    我的體力漸漸恢複，我可以開口跟老頭兒講話，可他什麽也聽不懂。後來，我的力氣準許我坐起來，我發現我正躺在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

    我挪動雙腳，從石頭上下來，坐在火堆旁烤火。

    溫暖讓我知道，我活著。我摸了摸脖子，傷口結出厚厚的痂。

    老頭兒端著一個綠色的鐵茶缸出現在洞口，看見我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兒，他跑進來，指著床，“哇哩哇啦”地叫了幾聲。

    我擺擺，說：“我沒事了，有些冷，我想烤烤火。”

    他看懂我的勢，沒再說話，坐在我旁邊，把茶缸放在地上。我看到，茶缸裏裝著黃褐色的渾濁液體，水麵上飄著一些植物的殘渣。

    他救了我。我心說，他找到了解毒的草藥。

    烤了一會兒，我累了，後退到石頭邊，倚著石頭半躺著。我問：“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他茫然地看著我，不知所措。

    我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算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這裏。你有吃的嗎？我有點餓了。”

    他依舊不解地看著我。我想了想，做出吃東西的動作。

    他猛地竄起來，好像想起了至關重要的事情。一跑一顛地消失在洞口。

    我打量四周，發現此前我在牆角看見的那些箱子是一些古老的鐵箱子，邊角都磨損得相當嚴重，其一個箱子破了一邊，一些衣物露出來。

    我的體力還不準許我瞎折騰。隻能在原地憑空猜測這個人的來曆。

    他再次出現時，裏多了一隻血淋淋的被剝了皮的動物，看上去既像一隻兔子也像一隻大耗子。他把動物架在火上，對我說了些話，我還是什麽都聽不懂。

    我沉默地等著，積累了無數天的饑餓折磨著我的味覺。等到表層的肉烤焦，我迫不及待地片下來塞進嘴裏。

    很香，很像我小時候第一次吃肉的味道。

    等我再去割，他攔住我，跟我說話。

    我道：“我太餓了，等不及它徹底熟了。”

    他想了想，鬆開。

    我繼續吃，直到用半生不熟的肉把胃撐得生疼，才停下。那時肉才徹底烤熟，他把肉摘下來，撕下一條大腿遞給我。

    我擺，說：“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吧！”

    他還給我。我推開。他這才開始自己吃。

    我太難受了，艱難地扶著石頭，站起來，爬回到石床上。他放下食物，走過來，把那茶缸裏的液體灌進我嘴裏。

    真難喝，我差一點吐出來，可想到我是被這種湯治好的，我強忍著咽了下去。

    我躺在石頭上胡思亂想，沒多久，又睡著了。

    這次我沒有飛起來，我始終感受著這間屋子的寒冷，然後大腦失去意識，睡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覺。

    醒來時，我好多了。老人不在。我支撐著下地，往將息的火堆裏添了些柴火。然後拿起一根火棍走到洞口。

    我迫切地想知道這是哪裏，可是前方漆黑，我走了五步唯恐走丟了，就退回到洞室內。

    這幾步消耗了很多體力。我轉而去研究那些鐵箱子。

    它們都被精致的鎖頭鎖著，鎖本身生了鏽，看起來很多年沒被打開了。我猜測：也許老人家忘記了打開箱子的方式。於是抽出傘兵刀，插進鎖頭縫隙。

    我用力撬，弄得渾身大汗。五下後，撬壞了鎖鼻。

    我把刀放在一旁，掀開箱蓋，頓感迷惑。

    這箱子像是一個百寶箱，裏麵有錢包、小木頭盒子、破帽子甚至兩瓶洋酒。我把箱子蓋整個掀倒背麵，拿起裏麵的帽子，赫然發現那帽子上是一個飛鷹銜著“卐”字的標誌。

    這是……我繼續翻找其他的東西，在錢包裏發現了幾張紙幣和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美麗的女性，兩瓶酒上都是德，我看不懂，木頭盒子裏是兩層擺放整齊的雪茄，雪茄上也寫著德國字。

    所有的這一切，都在告訴我，這箱子的主人是二戰時期德國的空軍。

    結合眼下的環境，可以肯定，老頭兒就是箱子的主人，可他怎麽會到這裏來，他有多大年紀了？

    我立刻想打開第二個箱子，這時，我意識到，身後有人。

    我轉回頭，見老人正茫然地看著我。我趕忙說道：“對不起，我無意打擾，但這箱子告訴了我你是誰。”

    他的目光轉移到敞開的箱子裏麵，緩緩走了過來。

    我知趣地退到一旁，把空間騰出來。

    他撿起那張老照片，凝視著，不久後竟老淚縱橫。

    我看得心裏酸酸的，從小木匣裏拿出兩根雪茄，用火棍點燃，把一支遞給他。他接過去，不知道怎麽用，直到我叼著雪茄吸了一口，吐出煙霧，他也吸了一口。

    然後我倆一起咳嗽，咳得我喘不上氣來。

    我又把其一瓶酒撬開，灌了一口，味道讓人迷醉。

    老人也開始喝，很快就忘記了照片的事情。我悄悄藏起來，決定再也不給他。

    酒精和煙草讓老人變得興奮，喋喋不休地跟我講起什麽，看著他神經兮兮的樣子，我直感覺他能在這裏活下來是一種奇跡。

    沒多久，老人醉倒了。

    我把其餘的箱子全部撬開，其兩個箱子裏麵放著軍裝，有便服和禮服，每件軍裝上都有一個麻花狀帶著一顆金星和顆銀星的肩章和金黃色的飛鷹“卐”字被一圈樹葉套著的標記。

    我隱約記得，這是帝國空軍上將的軍銜。

    想不到這老人當年是這麽高級的人物。可越是這樣越讓人奇怪，他跑到這裏來幹什麽？難不成希特勒在二戰時期不僅展開了對西藏的探索？

    他派一位飛行員，從地心入口開著飛飛了進來嗎？

    那他一定是瘋了。

    其餘的箱子裏麵裝著兩把槍、一把步槍和一把衝鋒槍和很多發大小不同的子彈。我逐一進行檢查，發現隻有一把槍還算完好，其餘的全都生了鏽。

    這一陣操勞讓我疲憊不堪，我回到老人身邊，又喝了兩口酒，躺在地上，不多久就跟他一起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