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晚霞的光從門縫裏溢進來，給這醜陋冰冷的屋子裏增添了些許溫馨的顏色。因為我昨天沒做長久打算，隻帶回來兩個椰子，今天餓了一整天的肚子。

    所以，今晚，我倆決定提前行動。

    暮色剛剛覆蓋全部的穹隆，陸飛便換上緊身衣出發了。我略等一會兒，躲在牆根的陰影裏朝昨天的那個房子前進。

    一切都很順利，我剛剛趕到的時候，正好那兩個喜歡嚼舌根子的胖人魚離開。我躲了一會兒，等她們走遠，潛入屋子開始裝水果，這次我看到在海鮮區有一些新鮮的貝類，順便在兜裏塞了一些。

    回到升降室，外麵伸手不見五指，白鮫人的城堡又陷入那種可怕的安寧。我吃了些水果，又生吞了一些貝類，躺在地上等待陸飛。

    不知過了多久，縹緲的歌聲再次傳來。

    我立刻起身去聽，確定是昨天那個人魚姑娘的聲音。於是我離開升降室，爬到城牆外麵。

    她果然在那裏，優雅的姿態，哀傷的聲音和多彩的光暈。

    我朝左右張望，不見有巡邏隊伍，便坐下來仔細聆聽。我聽不懂她的語言，但感覺她在講一個悲傷的故事，我跟著感情走，居然產生一種憐憫的情緒。

    這個人魚是誰呢？她長得這麽美，有什麽事情值得傷心的？

    我一邊思考一邊注視著她，直到巡邏隊的腳步聲靠近，我才爬回到水道裏。我躲在那，等巡邏隊過去，再次爬到城牆外。

    她甩了甩長長的頭發，鑽進海裏，不見了。

    我有些不舍，等了一會兒確定她不會再出現後，才回到營地。陸飛還沒回來，我又開始擔心她的安危。接下來的那段時間裏，我的腦海裏交替出現陸飛和人魚的模樣，搞得我疲憊不堪，懨懨欲睡。

    半夢半醒之間，我感覺門外有腳步聲。我立刻端起槍躲在暗處瞄準。

    門開了，是陸飛。

    我放下槍，問道：“今天有什麽收獲？”

    陸飛走過來，挑一顆大水果，狠狠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回答道：“我找到貴族們生活的地方了，就在城堡中央，但它們的領袖始終沒有出現，我等了一會兒，沒聽見有人提起月明珠，就回來了。”

    這事急不來，月明珠一定在那裏，明天晚上咱倆一起去，好好找找。”我說。

    這次你變聰明了，還知道預備明天的口糧。”她半開玩笑地說。

    昨天特殊情況，腦袋短路。”我說，“你快吃點東西吧，把這些貝殼啥的都吃了，要不然半夜估計就得逃跑了。”

    今天晚上我聽見歌聲了，你聽見了嗎？”她眼睛瞄著那些貝殼，漫不經心地問。

    聽見了……”我忽然有些尷尬，好像做錯了什麽事。

    你又出去聽了？”她皺起眉頭問。

    嗯……沒有。”

    你太不擅長說謊了。”她的臉色瞬間變白，眼中的善意也不見了。

    不至於這樣吧？”我拍拍她的肩膀，“我隻是好奇為什麽會有一隻人魚天天晚上在那唱歌，而且歌聲那麽悲傷，要是有機會能認識她，沒準兒能給咱們帶來什麽信息呢。”

    你聽到那歌聲是悲傷？”

    嗯呐！要不然是什麽？還能是喜悅麽？”

    我聽見的是滿滿的誘惑和殺機。”

    隨便你說吧，反正明天晚上咱倆一起行動，我想聽也聽不見了。”

    真希望早點找到月明珠，早點離開這個地方。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明天估計就能成功，我找東西可有一手。”

    那早點休息吧。”她終於笑了，雖然有些勉強。

    又是一個海風凜冽的夜，我躲在牆角，懷裏抱著她。身體接觸的地方有熱氣傳遞給我，可不知為什麽，睡著後她還是在瑟瑟發抖。我盡量擋住風吹來的方向，慢慢的也睡著了。

    天亮後，一串腳步聲把我們倆驚醒。我仔細辨別，發現那聲音就在門外，而且分明朝門的方向走來了。

    陸飛拔出手槍，我撿起衝鋒槍，一人一邊躲在鐵柵欄後麵瞄準門口。

    我做好準備，如果有人進來就立刻給它一梭子子彈，打死之後我就往城牆外麵跑，至於能不能遊過鮫人再另當別論。

    心瘋狂跳動，我覺得這一次陸飛也有些緊張了。

    可是，沒多久，腳步聲忽然消失在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有動靜，好像倆人失蹤了一樣。

    陸飛給我使眼色，我倆悄悄靠近門邊，輕聲細語的對話從門縫裏滲進來。

    我看向陸飛，發現陸飛正認真聽著。

    大概三兩分鍾，倆人從門前分開，沿著城牆的兩邊走向不同的方向。

    我長舒一口氣，問道：“你知道它們說的什麽嗎？”

    它們在做一筆交易。”陸飛回答。

    什麽交易，怎麽在這種地方談，嚇死我了。”

    他倆應該一個是白鮫人，一個是黑鮫人，交易的內容是一條美麗的人魚，時間是今天晚上天黑以後。這種交易在咱們那應該叫販賣人口，所以隻能在這種地方進行。”

    白鮫人和黑鮫人不是勢不兩立麽？勢不兩立的永遠都是族群領袖，底層人民為了生存根本沒有精力去仇恨敵對勢力。”

    管它呢，”我擺了擺手，回到房間裏麵，“隻要沒發現咱們愛幹什麽幹什麽。”

    你不怕它們把你喜歡的那個人魚歌手賣了麽？”陸飛半開玩笑地說。

    可我的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交易地點在這，又是今晚晚上大概人魚出現的地方，備不住真的是針對那個可憐姑娘的陰謀。

    整個一天我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陸飛幾次問我怎麽了，我都說我的感覺不太好。她可能也知道是怎麽回事，跟我賭氣就沒再問。

    來到晚上，我們吃掉最後的東西，她換好衣服，對我說：“我們該出發了。”

    我想了想說：“今天別去了，我感覺不好。”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迷信了？”

    不是迷信。這世上肯定有第六感覺這種東西。”

    之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反正我覺得今天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了，天黑以後咱倆一起去弄點吃的，等等再行動吧。”

    我覺得我們拖得時間越長就越不會有好的預感。所以……你還是留守吧，等鮫人們都睡著之後，我把我懷疑的那些地方都找一遍，天亮再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