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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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侍掌門用藥的事,從來都無需蕭暮雨操心,居天門有一批弟子輪換著給掌門送藥過去,再喂著掌門將藥喝了。

    是以這幾日一邊等著天山的消息一邊等著饕餮閣送藥過來,蕭暮雨倒是過得挺輕鬆。

    不料這輕鬆的日子他過得不久,卻又遇上了變故。

    這一日他本在院中翻看門派中的一些可供弟子的藏書,講的都是些修真的基礎,他也就當是增加些見聞,隨意看看打發打發了時間。不想卻有一幹數十名弟子衝入院中不由分說將他壓去了唐元徽麵前,說是他毒害掌門。

    蕭暮雨跪在殿上,心中細細回憶著自己什麽時候給他們掌門下過毒了,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出個頭緒,他自然不能認罪,抬頭望著唐元徽,問道:“唐長老明鑒,在下何時給掌門前輩下過毒了?”

    唐元徽冷冷哼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一把扔在了蕭暮雨臉上。因是注了內力的,砸在臉上生生得疼,蕭暮雨拾起那張紙,發現是一副藥方。

    那上頭的字跡是自個兒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並沒有發現這副藥方的問題所在,他不過是開了安神的方子,這方子他也是常開的,難道還能有什麽問題了?

    慢著…;…;蕭暮雨又仔細看了一遍,嘴角竟露出了冷笑,這方子雖是自己的筆跡,卻不是自己開的≈dash;≈dash;在那幾味藥中,還多加了一味,而那一味藥加進去,恰恰是和先前藥方中有的一味相衝,少量服用會導致嘔吐發熱,而倘若多服了…;…;便會致人死地。

    他作為一個郎中,自詡醫術不賴,又怎會犯這樣的錯誤?何況他明明記得當初開藥方的時候並未將那一味藥寫在裏頭,這時候怎的唐元徽手裏的藥方,會有那一味藥?

    蕭暮雨盯著那張藥方默不作聲,這方子必然是有人從中作梗替換掉了,還是個能模仿他人筆跡的弄墨高手,不過他為什麽要陷害自己?

    他垂著頭細細想著,自己與居天門素無瓜葛,隻不過是臨時請來的一個江湖上的郎中罷了,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去毒害一派掌門,何況還是在藥方上做手腳這麽愚蠢低級的方法。居天門中必然有通曉藥理之人,若自己要害掌門,那還不是一下子就被人戳穿了,哪還輪得到這時候才事發?

    如此想來莫不是…;…;他抬頭環顧著大殿之上站的人,目光最後落在了唐元徽的身上,那名長老看起來與自己初見到他時不一樣了,雖是竭力掩飾,然他目光中仍有凶狠與貪欲。蕭暮雨動了動眼珠,自己隻怕是陷入了門派內的權利之爭,而且還是當了個最低等的替罪羊了。

    想到這裏他就有些不服氣了,從來都是他耍著人家玩的,何時輪到這幫子修仙的木頭來耍自己了?真當自己是個好欺負的麽?他可算是饕餮閣的人,若是在這裏受了委屈,素淩雲能饒得了他們麽!

    呃…;…;素淩雲大概還是不會管自己的。蕭暮雨扶了扶腦袋,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蕭暮雨,你毒害我居天門掌門,你是認罪不認罪!”

    蕭暮雨歎了口氣,心說此時自己勢單力薄,更不曉得究竟是誰要將自己推出去頂罪,這時候萬萬不能得罪了掌事兒的,否則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人是不能得罪,可這罪也是認不得的。於是他一拱手,解釋道:“請長老明鑒,在下與居天門無冤無仇,何來毒害掌門之意?”

    “哦?”唐元徽摸了把胡子,語氣不善,“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蕭暮雨輕笑:“冒犯了,不過現下看來的確如此。”

    “大膽!”

    唐元徽一掌拍在扶手之上,衝著蕭暮雨怒吼。不過蕭暮雨倒是鎮定自若,繼續解釋:“這副藥方比在下先前開的藥方多了一味藥,而那味藥恰恰與其中另一味相衝,加在一道會致人死地,我身為郎中又豈會不曉得?”

    他沒有將下麵的話再接著說,以唐元徽的頭腦必然是聽出了自己話中之意,自然也該曉得一定是有人要害自己了。

    卻不料唐元徽更為惱怒:“那你是說我居天門弟子中有人要陷害於你!”

    蕭暮雨不說話,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唐元徽,想聽聽他接著還會說出些什麽來。

    “笑話!我居天門作為一大正派,難不成還會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倒是你…;…;”唐元徽的怒氣突然間降了下來,眯著眼睛看蕭暮雨的模樣讓他心中沒來由地顫了顫,他也不曉得自己在擔心什麽,隻是無端覺得唐元徽這個人,似乎曉得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然他依舊是麵不改色地看向唐元徽,素淩雲曾經教導過他,若是覺得看不透對方,至少氣勢上是不能輸的,要讓對方也覺得你是個有背景的,讓他看不透。

    唐元徽眼中的冷意更深,他眯著眼睛打量了蕭暮雨片刻,背靠回了座椅中,對著那群弟子下令:“將邪教教主抓起來。”

    素淩雲上到武當山之時,右眼皮無端地跳的厲害,她素來都隻相信左眼財這個說法,至於右眼跳災,她就沒有當回事。

    不過這一回似乎有些不一樣,她心中總有些慌慌的,無論如何轉移注意力都無法平複下來。她是不太喜歡修真的門派,她總覺得那群人就曉得摒棄個七情六欲要修仙,豈知修真不僅修性更是修心,若是心思不純,無論如何也是修不成仙的。

    “什麽人?”

    居天門外,幾名當值的弟子將她攔了下來。

    她斜了那幾個人一眼:“我來找一個人,他叫蕭暮雨。”

    領頭的聽罷一驚,隨即下令讓人將素淩雲圍了起來:“他是邪教的同夥,抓起來!”

    直到被那幾個人團團圍住,素淩雲都沒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自己不就是來送棵草麽,怎的突然就成了邪教了?什麽邪教,天機麽?

    江湖武林之中,有正派自然也就有那些歪門邪道,如今鼎立江湖的邪教便是那天機教。據說天機教上一任教主心狠手辣令人毛骨悚然,這才在江湖上打下“邪教”之名,不過又據說,這一任的教主子承父業,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不怎麽管理教中事務,成天隻曉得玩樂,而那些沉重事務,就落到了兩位長老身上。那兩位長老是與上任教主一道刀頭舔血的,說起來還算得上是現任教主的長輩。

    這些最基礎的信息在素淩雲腦子裏過了一遍,她實在是不曉得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與天機教扯上了關係的。

    雖不能完全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麽,卻也不能任自己束手就擒了,她想了想,這是修真門派,與江湖上路數不同,雖說以她的江湖功夫對付這幾個看著吊兒郎當的家夥也不是也可以。然而她畢竟還是有些家底的,這時候不亮出來,更待何時?

    她心念一動,凜起秀眉,翻手一掌打了出去。

    幾名弟子順勢向各個方向倒去,她這一掌無論是氣勢還是力道上都還未出全力,不想這些個弟子就招架不住了,看起來確實是三腳貓的本事呐。

    裏頭聞聲又趕來了十幾個人,見素淩雲隻是孤身一人,大概是覺得人多勢眾她不足為懼,其中一人一揮手,他們就將素淩雲圍了個結實。

    素淩雲卻收手,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居天一門當真好客,我一不是皇親國戚二沒有德高望重,竟然勞煩這麽多弟子來迎接我麽?”

    “少廢話!邪教之人,伏誅!”

    那十幾名弟子手持仙劍,開始繞著素淩雲轉動,想必是在布什麽陣法。

    素淩雲心說著我與天機教真的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我甚至都沒賺到過他們半毛錢,你們找錯人了好嗎!她食指中指並起舉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周身聚起一股氣流,她眼中的光也閃了閃,輕輕念了一句:“破!”

    身邊的氣流聞聲散了出去,將一周的弟子擊中,那些人統統都向後倒去,摔在地上哀嚎。

    此時門外唯有素淩雲還站著,卻也站得不那麽穩當。她已經有十年沒有用過這招式了,雖說當初她是首屈一指的優秀人才,然這法術也經不起她常年不用,這時候已經生疏了不少,還被她忘記了一大半,遠不能與她當年相比了。

    其中一名看起來修為要高些的弟子終於坐起了身,捂著方才被氣流擊中的傷口喘息道:“玄門法術?你…;…;你怎麽會玄門的法術!”

    素淩雲白了他一眼:“老子會什麽樣的招式還要問過你麽?”

    她挪起幾腳踢開躺倒在她麵前的弟子,兩手背在身後便要往裏麵走。

    卻還是被人攔了下來。

    攔住她的是一個白胡子的老人和一大群拿著仙劍的弟子。看架勢就知道這個老頭子不簡單,隻怕是長老之類的人物了。

    果然,那群一開始被素淩雲打趴下的弟子見那人來了,急急忙忙衝他訴苦:“唐長老,此人是邪教同夥,意圖闖入我居天門!”

    那老頭瞧了素淩雲一眼,素淩雲卻搶了個先,問道:“你是什麽人?”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我是蕭暮雨的手下,應他要求前來送一味藥材。不知你們是誤會了什麽,竟然將我當成邪教的人了?”

    唐元徽皺了皺眉頭,心說你這是騙誰呢,骨子裏透出來的狂傲勁,誰敢讓你當手下了!

    “你說你是蕭暮雨的手下?”

    “正是。”

    唐元徽冷冷一笑:“你口中的蕭暮雨,正是那邪教的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