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混入”天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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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與君喬峰一別,素淩雲卻並未急著趕去洛陽,首要是因為天機教素來隱蔽,她也不曉得總壇的位置究竟何在。是以她須得找個精通消息的人好好問問清楚。

    “素老板倒是好些時候不來找我,我還以為素老板將我忘了呢。”

    素淩雲默不作聲地喝了口茶,心中卻暗暗道,我若是常來怕是被你坑蒙拐騙得連饕餮閣都要拿去抵債。

    “素老板這次來是為了何事?”

    “我要知道天機教總壇的位置。”

    薛景湛有些訝異地瞧了她一眼,他見到燕行雲的第一麵便曉得了他的真實身份,他想告訴素淩雲可她卻不領情,也不知現在是發生了什麽,不過看起來她是知道了那個蕭暮雨的身份了。

    說到底這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了,與他沒有多少關係。他做的是情報的買賣,既然有人shàng mén來買情報,那他賣給她就是了。

    “所謂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天機教畢竟是世人所認為的邪教,總壇不至於明目張膽設在洛陽城中。他們的總壇在洛陽西南城郊的小渝村中,那處村民多半富裕,也有諸多大戶人家落戶,是以在那裏造一片院子也算不上什麽。而造那戶人家,用的是當時與前教主一道創教的一位姓季的人的名義。”

    素淩雲點點頭,道:“明白了。按老規矩記賬。”說著站起身來便要告辭,薛景湛笑眯眯地退到一邊將路讓了出來,素淩雲一直走到門邊,忽然間想起了什麽事情似的轉過頭與薛景湛道:“我離開後,你替我盯緊二皇子。”

    薛景湛沒聽清,又問了一次:“什麽?”

    “二皇子君喬峰。”素淩雲皺了皺眉頭,“這個人很危險,雖有治國之能,然野心更甚。如今太子平庸無能,我怕他會掀起什麽風浪。”

    “那與你又何幹?”

    “我與他合作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他給錢痛快但我總不至於天真到不對他有所防備,就算屆時他要將我當一枚棋子,我也要做一枚遊離於棋局之外的棋子。”

    薛景湛釋然:“如此。倒的確像是你的作風,你放心去吧,這裏就交給我了。”

    聽他如此說來,素淩雲竟有一絲感動,嘴邊剛漾起一絲笑意,卻又聽他麵不改地道:“工錢月結,按天來算。”

    “”

    按著薛景湛交待的路線,素淩雲十分順利地找到了天機教總壇的位置。

    那是一處極為普遍的院落,與周圍住戶別無二致,當真是讓人萬萬都想不到這一處便是江湖正派人士人人得而誅之的天機教總壇所在。

    素淩雲在門前頓了頓,突然間起了壞心思,便也不敲門,一個翻身便進了院落。

    院中一青一紅兩個身形,聽到牆頭傳來的動靜,渾身戒備,劍拔弩張。

    然而看到來人的時候,兩人卻又都頓住了。

    燕行雲一抬眸,那抹清冷的身影直入他眼底,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麵前的人,便是朝思暮想的姑娘。

    “阿雲。”他的聲音逐漸低下去,末了竟是換成了另一個生硬的稱呼:“素老板。”素淩雲猛地抬眼,眼中除了平日裏習以為常的冷淡神之外還夾雜著一些疑慮,然她是極其聰明的,片刻的功夫便想明白了自己當初算是傷了他的心,此時他這般對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然她畢竟來了,無論先前發生過什麽,她此時的的確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素淩雲剛站穩腳跟,想也不想便衝著那個青衣衫的男子跑了過去,三兩步便至他身前,一把將他抱住。她將頭靠在他胸前,而那人的身子顯然是僵住了,一時間竟做不出任何反應。

    溫子恒笑著往後退了兩步,心想著這個姑娘終於是開了竅,自己也不用總是陪著燕行雲傷春悲秋了。

    待到燕行雲反應過來,他的手早已比腦袋先做出了動作他將姑娘緊緊摟在懷裏,厚厚的鬥篷罩著兩個人,天地靜默。

    她再也不想錯過他,那日與君喬峰分別後她更堅信這一點,這世上會有人對她好,可她心中始終隻容得下一個人。

    她雖生性涼薄,然所有情誼皆賦予他一人。

    燕行雲再也忍不住,一把捧起她的臉頰,也不顧溫子恒還在一旁,便對著她吻了下去。姑娘的唇涼涼軟軟,含在口中甚至怕她會化作一灘水。這一回姑娘也不再掙紮,而是生澀地回應起來。他引導著她與自己唇舌相交,姑娘整個人都貼到了他的身上,因喘不過氣而難受地嗚咽了一聲。

    兩人相擁纏綿間,另一人卻轉身離去。溫子恒緊了緊身上的皮毛鬥篷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地冷,聽說小時已經去了軍營裏,也不知嬌生慣養的她受不受得了。

    恍然間他想起來,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把擁住自己,在自己耳邊說下“待我功成名就,一定會來找你”的誓言她不過是個姑娘啊,就算出身將門,也終究隻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她又怎麽能夠去戰場上殺敵?這樣的事情怎麽能是她做的呢?

    那時他沒有攔住她,現如今想起來,卻是再也攔不住了。

    如此想來他倒又佩服燕行雲和素淩雲了,對於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燕行雲倒是舍得讓她一個人在江湖上跑。不過轉念想,素淩雲必是經曆了許多事情的,她的眼神與尋常那些養在深閨中的xiǎo jiě不一樣,那股由內而外的獨立堅強,或許對她擔心才是多餘的。

    燕行雲將素淩雲摟在懷裏,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而素淩雲也是從未有過的小鳥依人的模樣,緊緊靠在那人懷中。

    “依照你的性子,我本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原本的確不會來,然我收了君喬峰的錢替他來天機教臥底,是以我便順理成章地來了。不過君喬峰似乎並不知道我與你之間的關係。”

    燕行雲猛然皺眉:“你是說二皇子?”

    “不錯。”素淩雲微微點頭,將兩人分別之後發生的諸多事情都告訴了燕行雲。燕行雲卻是越聽越皺眉,末了他一把扶住素淩雲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問道:“既然現在你站在他那一邊,為何還要將始末告訴我?”

    “我的原則素來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不過”她狡地勾著嘴角笑,“也總有例外的時候。”

    燕行雲裝作生氣地一挑眉毛:“哦?”

    “我自然不希望你輸了。”

    聽罷他突然笑起來,睫毛在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素淩雲立在原地微笑著看他,眼中已然被溫柔浸染。

    “有你此言,我自然不會輸。”

    冬日的寒風吹過山崗原野,亦吹進鄉間庭院,吹不綠萬山枯萎,卻長久地縈繞在他們二人身旁。

    長安城中人群來往,多是中原人士,也有西域來的商人遊客。

    在貧民區與富人區交界之處,薛景湛正悠悠地坐在自家的小院子裏喝茶,他雖是統領著朝堂與江湖的情報,卻過得十分愜意。隻不過總有人看不慣他的愜意日子,非要給他安排些事情做做,真要說起來也不算是安排,錢與錢的交易,都是你情我願的事。

    他端起茶碗正準備喝上一口,卻忽然聽到空氣中細微的“沙沙”聲,下一刻一個黑衣的小少年就出現在他麵前。

    小少年高高瘦瘦,用黑紗布半蒙著臉,一雙眼睛卻是水靈靈的可愛。他的身法極其出,從高處落到地上時穩穩當當,氣息也無半分起伏。

    薛景湛將杯子一擱,衝著小少年抱怨道:“下回來的時候出點聲兒,你這是要嚇死我。”

    小少年撇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位老大的脾氣出了名的矯情,這回來的聲音小了他要說他自己受了驚嚇,上回來的聲音大了些他又說功夫沒練到家。當真是做什麽都是錯,難伺候得很。

    薛景湛瞧見他那副懶得理自己的模樣,心底裏雖說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經不起半點玩笑”,麵上卻還要佯裝惱怒,加重了語氣道:“你瞧瞧你,說你兩句你還生氣了,這脾氣是被誰慣出來的,下回叫阿碧收拾你。”

    聽到“阿碧”兩個字,小少年的臉才終於變了,他急忙正了正將話題扯開來:“老大,這些日子您讓我緊盯著二皇子,我發現他派了不少人去找一柄名為雙雲的劍。”

    “雙雲劍?”薛景湛自言自語了一句,江湖上關於雙雲劍的傳聞不少,而據他所知最為可信的是說,雙雲劍是前朝鎮國之寶,君氏滅前朝王室後此劍不知所蹤,不過聽說曆代帝王都暗中派人尋找過,卻是不得而終。雙雲為帝王之劍,其中蘊藏強大力量,而找劍的從來不是帝王就是太子薛景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如今這二皇子是湊什麽熱鬧,要去找雙雲劍?

    果然是同素淩雲說的一般,這君喬峰野心十足,表麵上看起來是個流連風月成天隻曉得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背地裏卻沒有人曉得他究竟在做什麽樣的打算。

    心胸城府,深不可測。

    薛景湛將小少年打發了下去,心說這一回素淩雲可是害自己攤上了大事兒,若是往後君喬峰當真有奪嫡野心,素淩雲算是牽扯在裏頭了。

    他想了想,也沒來得及收拾茶具,急急進了屋裏,研了研半幹的墨汁,攤開紙揮筆寫下一段話,又去籠子裏抓了隻鴿子,將信紙疊好塞進鴿子腳上的信筒裏,一鬆手將鴿子送上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