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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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田總司的刀很快。
菊一文字則宗刀刃很薄, 本身就不是適合戰鬥的類型。而這把刀本身, 也並非是為了戰鬥而被鑄造出來。
因為薄而顯得流暢且細長的刀身, 造就的結果是非常好看的線條。但是這種設計在實戰之中並不合理,為了美觀而舍棄實用對於刀劍而言實屬大忌。
菊一文字則宗,能夠發揮刀劍的用處, 完全是因為衝田總司的緣故。
當速度足夠快的時候, 薄刃反而成為了優勢, 過薄的刀刃減少了空氣阻力, 而速度又很好的彌補了力量上的不足,與打刀相比顯得長, 而與太刀相比又顯得輕, 可以使用更少的力氣獲得更大的殺傷效果。
不過, 話雖如此,如果沒有出色的劍術作為前提, 這些都是空談。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菊一文字則宗是一把非常挑剔的刀, 倒是符合其皇室禦製的身份。不過,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刀匠在鑄造的時候將美觀排到了實用前麵, 因為在到達衝田總司手中之前, 這把刀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擺放在精美的刀架之上增添皇室威儀的藝術品罷了。
然而,這些對衝田總司而言,並不是問題。加州清光也好, 大和守安定也好,都不能說是一把好用的刀,大和守安定更是有因為不好使用數次被武士們退回的經曆。不過,這些在衝田總司教科書一般華麗的劍技與驚人的天賦麵前,一切都迎刃而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像挑剔使用者的刀劍一樣,因為高超劍術的關係對任何刀劍都能輕鬆上手的衝田總司,也可以說是一種任性吧。
不管是從河下遊出身的加州清光,還是皇室禦製的菊一文字,在衝田總司看來,都是一視同仁,在他眼中,都是能夠在戰場之上托付性命值得信賴的夥伴。
“那麽,我去了。”雖說是麵對從未見過的非人生物,山本剛眉頭都沒皺一下,大步朝著狐吉走了過去。
並非完全出自對衝田總司的完全信任,老實說,信任一個以前從不了解,今天才第一次見麵的人而言未免有點強人所難,山本剛更多的則是出於對狐吉的責任感。
畢竟就現在來看,狐吉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帶他受過,更何況狐吉是他的朋友。
“我知道你想要附身的是我。”不明白所謂那些“溯行軍”的工作原理,山本剛采取了最為原始的辦法——他站在狐吉麵前大聲說道。
山本剛抬起頭,盯著狐吉已經完全麵目全非的臉,認真的說道:“我來交換阿吉,從我朋友的身上離開!”
話音剛落,隻見狐吉的拿著刀劍的那隻手就像是煮開的水一樣,手和刀劍的連接處開始咕咕的冒泡,包裹著刀劍的肉膜開始破裂,但是那些碎肉就像是有意識一樣,沒有掉落到地上反而順著刀身的黑氣往上走,就像是被刀劍吸收了那樣,然而,還是有少許的肉膜和狐吉的手藕斷絲連。
山本剛會意,繼續向前走,在狐吉麵前伸出手,雙方離得很近,就像是朋友見麵時握手的長度。
——隻要稍微拐個彎,那團黑氣就可以寄生山本剛,這個最初的目標宿主。
想到這裏,黑氣不再過多的在狐吉身上停留,轉而如迅雷之勢一般朝著山本剛撲過去。
然而,異變突生。
“三段突刺!”
速度比想象中的還要快!已經超過了人類的視覺所能捕捉的動作,山本剛最直觀感受到衝田總司的速度的竟然是刀刃貼著手上的皮膚刮過去時產生的氣流。
作為時雨蒼燕流的繼承人,山本剛竟然無法看清衝田總司的動作。青年劍客仿佛憑空消失一般,待穩穩落地之後,本以為會撲倒自己身上的黑氣竟然停止了。然而聽見三聲輕微的聲響,狐吉手中的劍斷成兩截。
而包裹著刀劍的黑氣,像是有了實體真的被什麽東西斬殺過一般,留下了一道非常明顯的缺口,後麵的黑氣隻能緩慢的填補衝田總司所帶過來的空白。
“真是有趣啊。”山本剛讚歎道,高速造成了空間的扭曲,劍招幾乎在同一時刻造成折疊,這已經超脫了物理法則的劍法,絕對不是僅僅隻有三倍的效果。
事實上,在“反應”過來之前,造成的傷害便已經實際存在,“因”和“果”幾乎同時存在,從而避無可避,這就是成為英靈之後的衝田總司的最強招式。
“如果可能的話,真心不想和你成為敵人。”看著麵帶笑意的溫和青年,山本剛真心實意的說道。
聞言 ,衝田總司眉眼彎彎:“哈哈,如果那樣真實再好不過了。”
紮著馬尾的青年長身而立,隨意挽了個刀花將菊一文字則宗手刀入鞘:“不過,雖然對於戰鬥並沒有什麽主觀喜好,但是對於劍術的切磋,我還是很感興趣的。”
“哈哈,是嗎?”山本剛也爽朗的笑起來:“如果能和傳說中的劍士交流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時雨蒼燕流本身就是一個注重自身感悟的門派,對於流派的傳承,嚴苛到近乎殘酷的地步,師父僅僅將劍法展示一遍給繼承人看,後者不僅要繼承,還要發展出更多的劍法傳承後人。而那些被淘汰的招數,就永遠湮滅於曆史之中。
“狐吉!”眼看著衝田總司成功將那把將狐吉附身的刀斬斷,看著倒在地上的狐吉失去意識,漸漸恢複成原來的大小,雪麗連忙趕到他的身邊,見對方沒事,露出欣慰的神情:“太好了……”
“這就是阿吉的本來麵目麽?”山本剛看著狐吉,好奇的說道。
“唔……”被眾人圍觀的狐狸漸漸蘇醒過來,肉呼呼的爪子摸著頭,看上去非常人性化的動作但是由一隻狐狸來做看上去格外喜感。
“糟糕了!”一陣頭暈目眩之後,顯然眼前的場景和想象的大有出入,狐吉低頭,看著自己毛茸茸的手臂,回想起自己身處的位置,不由大驚失色,很快,他便發現這不是最糟糕的,當他抬頭,看著一堆熟人眼巴巴的盯著自己的時候,這隻可憐的小狐狸汗如雨下。
“非……非常抱歉!”雖然周圍人很多,但是狐吉一眼就看到了山本剛,他連忙跪坐在地上,五體投地般向店長道歉:“我知道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的行為,但是我不是故意騙您的!”
“誒?”倒是被狐吉突如其來的道歉嚇了一跳的山本剛楞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但是這個愣神被狐吉理解成無法原諒自己,狐狸妖怪閉著眼睛,更加誠懇的說道:“非常感謝山本先生的教導,我實在是真的很想學習做壽司!”
“啊,這樣啊……”反應過來的山本剛蹲在狐吉麵前,將他的頭抬起來,狐吉的眼中印著店長爽朗的笑容:“既然是這樣,那你還有得學啊!我可是很嚴厲的。”
“啊……”慢慢理解到山本剛的話的含義的狐吉咧開嘴,大聲說道:“是!”
“不過,狐吉,你是怎麽被寄生的,還有印象嗎?”衝田總司看著在一旁斷成兩截的武士/刀說道。
此時,這把被人忽視的斷刀看上去隻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刀劍,看上去頗為無害,可剛剛那種渾身散發著不祥黑氣的模樣相去甚遠。
“唔,我隻記得我去了倉庫拿山本先生讓我找的東西,然後不小心將這把刀碰了下來,我想撿起來,後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雖然不記得,但是看眾人的反應應該是自己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吧,這麽想著,狐狸耳朵垂了下來,看上去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果然啊……”狐吉所說的和自己猜測相差不大,衝田總司點點頭,轉身問山本剛:“山本先生對這把刀有印象嗎?”
山本剛看了一眼地上的斷刃,搖了搖頭:“從來沒有見過。”
“可是,我真的是在倉庫裏見到的啊!”怕是被人認為是在說謊,狐吉急切的說道。
“我並不是在懷疑你,”衝田總司安撫的說道:“看來這把劍是有人放到山本先生倉庫中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山本先生能夠觸碰到它。”
“是溯行軍嗎?”加州清光問道。
“目前還不清楚。”衝田總司盯著地上的斷刀,這次的事件從頭到尾都透露著一絲詭異,似乎對方從來不是真的想要戰鬥,隻是不停的試探而已。
當山本武練習棒球歸來的時候,發現自家壽司店罕見的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我回來了。”黑色短發的男孩推門進去,店中空無一人,少年人環顧四周,大聲說道:“父親,阿吉哥,你們在嗎?”
然而,並沒有回答,山本武上前走了兩步,隱約能夠聽到走廊後麵金屬碰撞的聲音。“嗯?”山本武有些疑惑,朝著聲音都方向走去。
“交手之後,才發現比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啊!”雙方持劍對峙著,雖然處於下風,但是山本剛臉上並沒有一絲憤懣之色,而是發自內心的讚賞。
“承蒙誇獎。”衝田總司笑了笑,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山本剛提出想要和衝田總司交手,後者欣然應允。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山本剛和衝田總司都是采用最基本的劍術開始過招,時間有限,山本剛盡可能的多展示一些自己的招式。
但是,很快,當外麵的異動聲傳過來的時候,山本剛便停止了戰鬥。
在場所有人都是耳聰目明之人,自然沒有忽視從外麵傳過來的那聲“父親”。
“不想讓兒子知道你的身份嗎?”看出山本剛的可以隱瞞,衝田總司配合的收起刀刃。
“在成為一名劍士之前,我也是一名父親。”提到兒子,山本剛笑容非常平和:“我不想過早的束縛他的人生,想讓他先做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是嗎?”衝田總司看著穿過狹長的走廊,從陰影處步入陽光中的黑發男孩,他擁有和父親相似的五官和一樣爽朗的笑容。衝田總司看著山本武,突然說道:“不過,你的孩子,確實擁有比你還要高的天賦啊!以後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劍士的。”
“哈哈,能得到像你這樣的劍士誇獎,看樣子那小子真的很不錯啊!”似乎天下之中所有的父親都是一樣的感情,話雖如此,山本剛倒是並不對兒子沒有子承父業表示可惜:“今後的道路還是讓他自己選擇吧,說不定也能從打棒球中悟出劍道呢!哈哈。”
聽到山本剛像是開玩笑一般的話語,衝田總司也笑了起來,看著在陽光之下朝他們跑過來的男孩,山本武本身就是運動係,散發著朝氣與活力:“看樣子,那孩子很厲害啊。”
“哈哈,那當然了。”山本剛自豪的說道:“因為啊,那畢竟是我的兒子嘛!”
盡全力走自己的道路,即便與父輩有所不同,然而我仍然以你為榮。這大概就是一個父親,無法言說的祝福與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