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藝術節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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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陽一中是個很無趣的學校,每年的娛樂活動寥寥無幾。

    運動會一年一次,至於籃球賽和藝術節是兩年一次。更讓人忍無可忍的是,高三之後,僅有的這些活動也會與我們無關。

    所以,當陳老師告訴我們下周要進行藝術節預演時,同學們都像瘋了一樣快活。

    哪怕陳老師的下一句話是,要從預演中刪出一些節目。

    好啦,就這樣,有想報名的去班長那登記。”

    晚上放學時,因為我收拾東西收拾的慢,所以等我走出班級時,班級裏已經沒有人了。我知道關燈鎖門是夏安要做的事,他一會兒是一定會回來的,所以就放心的走出了教室。

    走到走廊裏,看見夏安沒有背書包,拎著一張紙慢悠悠地走著。學校規定老師是要放學後半小時才能走的,所以他大概是去找陳老師交班級的節目單。幾個女生一邊背上書包,一邊超過他,對他燦爛地笑:“班長明天見啦。”

    他也溫和地回聲:“天黑了,路上小心些。”

    我糾結了一會兒,要不要主動跟他搭話,還沒有糾結出結果,他突然轉過頭,語氣平靜:“怎麽了?”

    我嚇了一跳:“你背後長眼睛的嗎?”

    他就笑了,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角:“雖然我背後沒有眼睛,但是我覺得我臉上還是有眼睛的。一直有一個影子跟在我後麵,難道我看不見嗎?”

    我尷尬地拽了拽衣角:“啊……這樣……”

    他的聲音變得戲謔:“你要回家了嗎?”

    我點點頭:“對啊。”

    他指了指我身後,臉上多了幾分笑意:“要下樓的話,已經走過頭了。”

    我回頭一看,果然是這樣,正要往回走,又聽見他說:“等一下。”

    我回過頭去,他保持著剛才的笑容:“不然這樣吧……”

    他作出思考的樣子來。

    其實他也是個好看的男生,像這樣臉上帶著笑意的時候,比起簡臻也不遑多讓。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好好一男孩子,怎麽就……怎麽就非栽在我身上…你看看我們小景景,多好一小姑娘對不對……

    我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就聽夏安繼續說:“反正你也走過來了,不如稍微等我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就走。”

    轉身要逃時,被他揪住衣領扯了過去,塞給我一把鑰匙:“去把我書包拿來,再關掉燈,鎖好門。”

    我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他揚長而去。然後我看了看手裏的鑰匙,垂頭喪氣地走回班級,他的聲音遠遠傳來:“去吧皮卡丘。”

    ……誰也阻止不了我把他的書包扔進垃圾箱……

    我默默地鎖好門,走回樓梯口。很快,夏安也出現了。

    我們走出學校,一時竟沒什麽話好說。

    他突然問我:“傷口還疼嗎?”

    我下意識摸了摸結痂的傷口,回答他:“不疼了。”

    然後繼續默默無言……

    孤男寡女,黑燈瞎火,偷雞摸狗,雞鳴狗盜這些詞突然出現在我腦海中,我嚇得一個哆嗦。

    他很自然地就問我:“冷了?”

    然後抬手就解衣服。

    我立時魂飛魄散。

    現在是初春,天氣還是冷,但是萬惡的學校怎麽會給我們穿自己衣服的機會呢?所以我們仍然穿著入冬時訂的臃腫不堪的冬季校服……

    當然有些人穿還是好看的,比如簡臻,再比如我旁邊這位正要脫下來的……

    是的,他正往下脫校服,而且我覺得我知道這件衣服最後會出現在哪裏……

    他抬手準備披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到了霸道總裁的氣息……

    親你是走錯片場了吧……你不是個出了名的暖心男二號嗎……

    我抬手攔住他的動作,一時間仿佛時間都凝固了,四周變的格外安靜。

    我說:“夏安,你不用這樣的。”

    他平靜地解釋:“你冷了。”

    不,少年,我不冷,我一點也不冷,我急得直冒汗呢。

    我沉默了一下:“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他也沉默了。

    我繼續說:“這樣沒有意義,你是非常非常好的,不需要在我麵前這麽……這麽委屈自己。”

    他突然就笑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直覺他絕不是在愉悅地笑。

    他說:“江暶,我想對你好,我就這麽做,有什麽委屈的?”

    我噎了一下:“可你明知道……”

    他淡定地回答我:“你不也明知道。”

    是的。

    說到底,我們做的都是一樣的事。

    涼風拂過,他的聲音和某種不知名的花香一起襲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江暶,你不要有什麽負擔,你想和我做朋友,你就繼續把我當作朋友看待。但是,我怎樣對你,是我的事。

    說到底,不過是這樣做能讓我自己開心罷了,我都是為了自己,你不要覺得虧欠我什麽。你什麽也不欠我。”

    我接過他的衣服籠在身上,然後我們繼續向前走。

    走到路口,他絲毫沒有轉彎的意思,我們就又接著前行。

    最後我打破了寂靜:“藝術節的預演,都有誰參加啊?”

    他想了想:“肖綃表演古箏……還有許由吉他彈唱。”

    我點了點頭:“許由初中的時候就表演過,他的聲音非常適合民謠。”

    確實,許由抱起吉他,再穿個白襯衫坐在那,燈光打到他身上,低眉垂眸撥弦開口一氣嗬成,效果隻能用銷魂和醉人這種詞形容,一改平日裏的風格,當時真的迷倒了不少不知道他真麵目的小女生,那些被蒙蔽了的小女生啊……都錯誤地把蠢豬當王子啊……

    想想就讓人讓人痛心啊痛心……

    我回想著那段日子,也不知道這次許由會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想著想著就到了我家樓下,夏安扶住門,看著我走上台階,輕聲說了一句:“晚安,江暶。”

    我正要回頭答話,門就已經被很小心地關上了。

    我的一聲“晚安”就卡在喉嚨裏,轉了又轉終於吐出來,我對著已經關上的門說:“晚安,夏安。”

    然後低頭,我就僵住了……

    班長,你的衣服,還在我身上啊……

    臨睡前我躺在床上,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路上的一幕。

    其實那時我想問他,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可我轉念一想,他一定會問我,你又喜歡簡臻什麽呢。

    我當然答不出來,所以我想,他應該也答不出來吧。

    我就這樣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