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出門去學校。

    走到路口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在這等夏安一會兒，直接把校服還給他。

    我就靠在一根路燈上，看見他身影一閃，出現在我視線中。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大概是怕進不去學校，在白襯衫外麵披了薄薄的一層秋季校服。

    秋季校服是白色的長袖外套，有的地方印著黑色的條紋，並不好看。

    至於穿的好不好看，大概要看顏值吧……

    他看見我，略微詫異了一下，然後就恢複以往的平靜向我走來。

    天剛剛亮起來，我看著他，突然想到一句話。

    他背棄朝陽晨曦，走向我。

    然後我就黑線了，我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他走到我麵前，我把手中藍色的冬季校服遞給他，校服不穿在人身上時顯得更醜了，黑色的底色使它像一堆破布。

    他脫下身上的校服，團了幾下塞進書包，接過我手裏的衣服，又很自然地把書包遞給我，示意我拿一下。

    這麽早就為了還衣服？”

    他一邊把胳膊伸進袖子，一邊抬眸問我。

    我很誠實地回答他：“是。”

    他不以為然：“一件衣服而已，到學校還也是一樣的。”

    我解釋：“我認識你的第一天，你給我的病弱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我現在潛意識也覺得你的身體狀況十分差勁……”

    而且……”我微妙地加了一句：“如果被同學看見了，我想班級裏的流言之類的應該不會那麽放過我……還有你。”

    夏安接過書包：“……哦。”

    我們兩個一起走著，然後我突然想起：“藝術節的預演是什麽時候來著？”

    夏安很敷衍地回答：“下周。”

    喂喂你這是對待一個大清早就給你送校服的人的態度嗎？！

    我咬牙切齒：“下周幾啊？”

    他聽出了我的不滿，終於順從地認真回答了我：“周六。”

    ……這萬惡的學校，一個預演都要占用我們的雙休日……

    我抽了抽嘴角，打算忘掉這件事，省得它令我一大早就不愉快。

    我們走到校門口時，簡臻正好走進教學樓。我和夏安隻來得及看見他的一個背影。

    夏安突然停住了腳步。

    我納悶地回頭：“怎麽不走了？”

    他勾起一個笑，帶著涼薄的意味，給我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說：“江暶啊，你到底是怕別的同學看見呢，還是怕今天要早點來值日的簡臻看見呢？”

    我愣了愣，然後在他的眼神裏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不……”

    我的反駁剛冒出一個字，他的表情就變了，變成以往微笑的表情：“開玩笑的。”

    我和你開玩笑的。”

    我眨了眨眼睛：“？”

    他微笑著回答我的疑問：“今天的值日生是麥瑾。”

    我感覺自己的臉僵硬了一下，然後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你故意的。”

    我沉著臉說，不是疑問句，是一個十分標準的陳述句。

    你故意轉移話題讓我知道這件事。”

    夏安點點頭：“是的。我不否認。”

    我瞪了他一會兒，他一臉坦蕩簡直讓我懷疑是我無理取鬧。

    所以我就泄氣了。

    快走。”

    我這樣對夏安說。

    夏安顯然沒想過我就這麽放過他，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轉過身去，聽見夏安在身後說：“你沒吃早飯吧。”

    也是個陳述句。

    他繼續說：“我帶你去吃早飯。”

    我又轉過來：“……我要吃煎餅果子。”

    他彎起眼睛：“我帶你去。”

    其實我一點也不怪他故意讓我明白一些事，可能是因為他昨晚說的話使我覺得觸動，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了那個事實，也早就絲毫沒有抵抗地接受了。

    我從一開始就心如死灰，談什麽難過不難過。如果不是沒辦法放棄，我早就會選擇忘記了。

    因為今天來的很早，所以我們有十五分鍾時間吃早飯。其實這個時間對我來說是不夠的，但是夏安悄悄告訴我今天早上陳老師要去開會，會議起碼會持續三十分鍾……

    我默默地開始了平日裏的細嚼慢咽……

    啊……有個班長當朋友是一件多麽讓人愉悅的事情……如果這個班長別一直對我抱持著某種想法，我就更沒有負擔了……

    我們進到班級時，很多同學都因為老師不在而睡的東倒西歪，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然後接下來一周的日子，大家都過的心猿意馬……

    真正的藝術節預演在階梯教室以學年為單位舉行，我坐在第一排，陸景悄悄地問我：“怎麽班長也不在觀眾席上呢？”

    我盡職盡責地告訴她：“每個班都要單獨報幕，班長的外形和聲音都不錯，被班主任拉去報幕了。”

    她點了點頭：“班長可真好啊。”

    我在心裏迎風流淚：“你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到底有多惡劣啊……”

    然後陸景又問：“報幕詞是陳老師提供嗎？”

    我看她一眼：“其實，班長的文筆也不錯……”

    陸景眼睛裏的星星已經要飛出來了。

    因為班號是十四，所以表演順序也十分靠後，到十班時，觀眾已經視聽疲勞，對節目欣賞不起來了。

    不過我不太擔心，因為許由肯定要轟動全場……女生的。就算認識他三年，一想到待會就又能看見他在舞台上的樣子，我還是充滿期待。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觀眾的熱情在許由之前就被挑動了……我相信許由心裏也十分憤怒……

    是十三班的一個女生，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名字大概是付傳靜。

    她跳了一曲火辣辣的拉丁舞，成功地帶動了全場的青春期小男生手舞足蹈……

    她旋轉起來，露出身後沒有被舞蹈服覆蓋的一大片背部肌膚，事實上她的後背上根本沒有衣服……使得場麵更加沸騰。

    她是個美麗的姑娘，她和麥瑾不一樣，麥瑾有著看起來就疏離的眉目，而這個姑娘一舉一動隻能讓我感覺到妖嬈到極致的美豔。

    風情萬種不過如此。

    她下台之後，觀眾席上仍然保持著熱烈的氛圍。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接下來將由高一十四班為大家帶來精彩表演……”

    是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