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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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竟意外地熟睡且安眠。

    早上醒的時候,朦朧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我不記得夢到了什麽,但它使我很開心。

    我走出家門,天氣正一點一點變和暖,草坪有點點的綠意。

    然後我走到路口,發現路燈旁倚著一個人。

    那人長身玉立,眉目如畫。

    他轉過來看我,扯出一個笑來:“你來了啊。”

    我想說是啊,可嗓子幹澀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鎮定地繼續說:“我昨晚的話,你不要在意。”

    心仿佛被重擊了一般,酸澀疼痛。

    他又把臉轉回去:“我今天早上等你就想說這一句。”

    他的目光像在穿透光陰一樣遙遠渺茫:“我怕你躲著我。”

    可能是心裏沒法承受那麽多的酸澀,所以它滿滿地溢出來,化作眼淚,奔湧而出。

    我的情緒終於爆發:“夏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

    我泣不成聲:“要是我能喜歡你就好了,夏安,要是我喜歡你就好了……”

    可我做不到,怎麽辦呢?

    怎麽樣才能不傷害你,你是我願意用一生去結交共路的人,怎麽樣才能不傷害你。

    如果讓我一見鍾情的那個人是你,就好了。

    他走到我麵前,掏出一包麵巾紙,是我喜歡的古龍水味。

    然後他拿出一張,給我擦眼淚,動作很輕很輕,指尖有點顫抖。

    他的聲音也很輕:“不是你的錯,不怪你,你永遠都不要感到愧疚,因為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俯下身和我平視,一隻手放在我的頭頂:“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你不必做任何嚐試。”

    所以,不要再哭了。”

    他的眼圈也有點發紅,但他仍然微笑著:“今天班主任開會,我帶你去吃早餐。”

    他和那天打掉我的鑰匙的那個夏安簡直判若兩人。

    可我要怎麽做呢,才能讓你恢複成那個無所畏懼,耀眼奪目的夏安?

    他直起身,我們一起走著,一路無話。

    再後來,壞心情就被煎餅果子衝淡了很多。

    到班級時,早自習已經下課了,看見我進來,許由磨刀霍霍地走了過來。

    我猛然想起自己前一天幹的事,於是我不得不先抓緊想出對策。

    先發製人,先下手為強……這些詞瞬間躍入我的腦海。

    我當機立斷,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做出擔憂的表情:“你昨天怎麽樣?”

    許由果然被我迷惑住了……

    他立刻忘了自己是來找我算見死不救這筆賬的,開始向我大訴苦水。

    由於他憤慨的語無倫次,我隻能在腦內自己把他的話再翻譯一遍排序。

    大意就是:“兔子啊,你是沒看見啊……(我確實沒看見,我當時逃走了。)她死死地拽住我的衣服,非讓我說我喜歡的是誰……”

    我打斷他:“我也很想知道是誰。”

    他無語凝噎:“那隻是個借口而已……”

    我強忍住笑:“所以呢?”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微妙,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中升了起來:“你和她說了什麽?”

    他瞄了一眼我的表情,咽了咽口水:“我就指了指你走的那個方向,然後說就是剛才那個……”

    我要揍死他誰也別攔著我。

    我大怒:“你居然把我拉進來!!”

    他強詞奪理:“你不也沒幫我,咱倆這就扯平了好不好……”

    深呼吸……深呼吸……千萬別動手……

    原來就是這個刁民要害朕……

    我瞪了他一會兒,他很狗腿地笑:“我給你買糖……”

    他的表情和語氣實在都太好玩,我一下就笑了出來。

    也不知道老師今天是要開什麽會這麽長時間,本該出現在第一節課課堂的數學老師也不見蹤影。

    我趁著混亂偷偷地瞄了簡臻一眼。

    然後寒意從四肢百骸侵入心髒,明明是在室內,我卻覺得很冷。

    隻要看到簡臻,我就覺得孤單。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呢。

    在我的世界裏,他是我憧憬向往的對象,是我喜歡的人,還是給予我最切膚的疼痛的刀刃。

    這些情緒混在一起太過複雜,我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下午有一節體育課,陳老師留下一群人談話,陸景、麥瑾都在這群人中。

    夏安和其他男同學們打籃球,我坐在九路的一張長椅上,在這裏我能看見打籃球的人,還有教學樓的門。

    我閉上眼睛,把頭枕在椅背上,突然感覺到,有人坐到了我旁邊。

    他身上有著檸檬味洗衣粉的味道。

    我睜開眼睛看過去,是簡臻。

    他笑了笑:“吵到你了?”

    我搖搖頭:“沒有。你怎麽不去打籃球呢?”

    他回答:“我坐這等……”

    這句話猝然收住,他大概以為我不知道。

    我用調笑的口吻:“沒事,我知道的。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跟你說聲恭喜呢。”

    我們兩個聊了很久,一直到麥瑾走出來,簡臻迎過去,他們兩個手牽手走了。

    剩我一個人繼續坐在長椅上。

    其實聊天時我始終心不在焉,可有一句話我記得特別清楚,清楚到我就這樣坐著,它就一遍遍回響。

    我問他:“是什麽程度的喜歡呢?”

    他考慮了一下:“就是從來沒這麽喜歡過一個人,視她如命吧。”

    這麽深重的情意啊,我靜靜地看他們兩個越走越遠,兩個人的背影有一種奇妙的協調感。

    我收回眼神,發現夏安正朝我走過來,我趕緊順口謅了一個話題:“老師留下他們幾個是什麽事呢?”

    夏安仰頭喝了口水,無所謂地答道:“中等生的提拔計劃。”

    我點點頭:“那早上的會呢?”

    他盡職盡責地回答我的問題:“還是因為這個。”

    我表示明白,夏安把水和肩上搭著的衣服扔進我懷裏,讓我幫他拿著。

    然後他又走向籃球場。

    向陽而行,他的背影挺拔流暢,周身像鍍了一層金邊。

    他越是優秀,我就越愧疚。

    因為我直到剛才想的都還是,如果我在第一眼看見簡臻時,不逃跑,而是走到他麵前,好好地和他說話,好好地去認識他,現在會是什麽樣的呢?

    會是什麽樣的呢?

    是會和現在一樣嗎?還是……一切都會改變?

    陸景也出來了,我吸了一口氣,忘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和她一起去超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