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其實我特別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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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陸景哼哼唧唧地跟我抱怨,像老師要開始給他們增加課業量啦……學校幹嘛要這麽慘無人道啦……

    我負責聽她抱怨附帶微笑和安慰。

    走到超市門口,她突然停止絮叨,十分迅速地轉身拉著我就走,我一頭霧水:“你不是要吃薯片?”

    她幹脆地回答:“渴了,不想吃了。”

    渴了?那去買水?”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又不渴了。”

    我有點明白了,回頭一看,果然簡臻和麥瑾兩人在超市裏選吃的,簡臻的嘴唇一開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麥瑾的臉上竟露出了點笑意。

    就像冰雪消融,暖陽乍現。

    我順從地跟著陸景走出很遠,然後我有點想笑:“景啊,不用這樣的。”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我不是那麽難過的。”

    陸景停下腳步,我隻能看見她的背影,竟顯出一副很可靠的樣子。

    然後她轉過來,抬手輕輕地抱住了我。

    她比我高出一點,我正好能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說:“兔子,你想哭嗎?”

    我不是個愛哭的人,因為夏安哭的那次是個例外,我實在是太愧疚了。

    甚至我知道簡臻喜歡麥瑾時,我都沒有哭。

    因為我總是相信,我能用理智控製住我所有的情感。

    可此時此刻,我竟在這隨時都會有人路過的校園,抱著一個人哭的淚流滿麵。

    不是嚎啕大哭,我沒有發出什麽聲音,我隻是默默地流眼淚,偶爾抽泣幾聲。

    我說我沒有那麽難過,可我真實的心情卻是。

    我太難過了,我實在是太難過了。

    我難過到沒有力氣大聲地哭。

    怎麽會這麽難過。

    就算說了如果一見鍾情的那個人是夏安就好了,我也明白的。

    放不下。

    這種情節太狗血太惡俗了,幾乎要爛大街,可簡臻大概就是劫。

    我渡不過,甚至沒辦法繞過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最後,陸景掏出一包紙給我擦了眼淚。

    一個女孩子,怎麽永遠不帶紙。”她這麽說。

    我特意看了一下,她用的是百花香味的。

    好啦,回班級。”

    她拍拍我的肩膀,拉住我的手,我們就這樣回班級了。

    路過籃球場,夏安大概是在休息,他坐在地上,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起,手撐在身後的地上,微微仰頭。

    我以為他要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時,他轉過來,衝我們笑了一下。

    陸景拉著我的那隻手緊了緊,又恢複了剛才的力度。

    回到班級,我把夏安的衣服和水好好地放在他的座位上。

    之後是化學課,化學老師是一個特別特別嚴厲的女老師,周身的氣場就是不怒自威,她說個笑話都帶著一股凜然正氣,我們都不敢笑。

    就在我記筆記時,突然一個紙團砸到了我的桌子上。

    我拿起來展開,因為被團起來,所以紙很皺,上麵寫著幾個字:“哭什麽呢?”

    這是夏安的筆跡,他的字很有特點,說不上是一種什麽感覺,但就是有一股能讓人覺得身心清透的氣息。

    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漂亮,清爽,幹淨。

    還有一顆溫柔的心。

    我不想問他怎麽知道,我想他在球場時就看見了我腫起來的眼睛。

    我也不能告訴他真相,就算做不到接受,起碼也該做到不刻意傷害。

    我不得不說謊。

    我不得不這麽做。

    這種事,他就算不知道,也不會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

    我這麽安慰自己。

    於是我工工整整地胡謅了一個借口,寫在他那一行字下麵。

    想到自己的扔東西的準頭,我默默地把紙折好,在顯眼的地方寫上夏安兩個字,交給了後麵的同學,請人家幫我傳。

    那個同學戰戰兢兢地遞給下一個同學,下一個同學又戰戰兢兢地遞給再下一個同學……

    場麵真是不要太尷尬啊……

    幾分鍾後,一個紙團直接砸到了我的腦袋上。

    我:“……”

    再展開,他寫了一句:“一會兒一起吃飯。”

    估計是料到我會用什麽理由拒絕,又在底下寫了一行:“陸景和我請了晚自習的假。”

    最後又寫了一句:“別再傳回來了,你不尷尬嗎?”

    ……氣死我了,你以為這都是拜誰所賜啊……

    晚飯我去買了一杯檸檬水,我實在是吃不下去什麽。

    但還是被夏安逼著吞了一大塊肉鬆卷。

    他看著我一口一口地噎,等我吃完了,又好心地把檸檬水向我推了推。

    我被噎的直翻白眼。

    夏安看著我的檸檬水見底,閑散地敲了敲桌子,淡定地開口:“說吧。”

    我:“???說什麽???”

    他一臉鄙夷:“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相信這種借口吧?”

    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清了清嗓子,看樣子是想讀。

    我趕緊叫停,那種東西如果讀出來可真就是羞恥度爆棚了,啊,如果可以重來,我絕對不那麽寫……

    他挑了挑眉(我發現他這個動作越來越熟練了啊):“說嗎?”

    我有點猶豫,就聽見他用十分明快的聲音把那張紙讀了出來:“我發現手機裏存的小黃圖,小黃歌,小黃文都不見了。”

    放下紙條,他露出一個微笑:“江暶,是你傻還是我傻?”

    我不想說什麽了。

    他繼續說:“而且我看見你和簡臻說了一會話。”

    這才是你想說的重點吧親。

    我咬了咬吸管,垂下眼睛。

    然後我說:“那你該明白的,不是嗎?”

    何必非要我說出來,你能體會到的,不是嗎?

    我們做的都是一樣的事,你又何苦一定要聽到從我的嘴裏說出來的答案。

    你早就知道的答案。

    他居然笑出聲了:“我做出決定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怎麽,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有點恍惚,其實我不是不知道吧。

    我隻是還做不出決定。

    我不知道該去還是該留,我不知道我的感情該何去何從。

    我不知道能不能放棄,放不下還要被折磨多長時間。

    我說:“夏安,我終究不像你那麽勇敢。”

    一身的孤勇,和外表一點也不像嘛。

    他靜了片刻,開口說:“我不是勇敢,我隻是喜歡你。”

    可喜歡一個人本身就勇敢,能打定主意堅持更不容易。

    我想我之所以痛苦迷茫,隻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堅持下去的勇氣。

    而且,就算堅持下去,結果又能怎麽樣呢?

    所以我才那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