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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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名改成高三十四班的第一天,陳老師就給我們開了一個相當勵誌的班會。

    內容涉及多個她以前教過的學生的寒窗苦讀以及最後創下的輝煌成績。

    在大家聽的熱血沸騰,摩拳擦掌準備一展雄風的時候,她話題一轉:“另外一件事就是,我們班來了一名同學,大家歡迎。”

    也不知道是哪的學生這麽大麵子,高二時那幾個轉學生也都是悄無聲息地就來了我們班……

    我正想著,一個人就走過了敞開的教室門,一直到了講台上。

    我興致缺缺地想隨便瞄一眼應付了事,結果一抬頭,目光竟再也挪不開。

    兩個字在唇邊轉了又轉就是沒辦法說出口,逼的我眼淚都要掉下來。

    最後終於呢喃出聲:“……夏安。”

    你回來了啊,夏安。

    夏安。

    他還是那麽好看,目光澄澈燦爛像被陽光照耀的湖水。

    他微微眯眼掃視一圈,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我的形象一定很狼狽,他彎起眼睛微微笑了:“同學們好,我叫夏安。”

    說著同學們,卻一直看著我。

    同學們顯然都驚住了,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最後還是代理班長站起來說:“班長,歡迎回來。”

    這一聲勾回了所有同學的魂,大家紛紛站起來,喊他班長,歡迎他回來。

    最後掌聲幾乎要把他淹沒。

    他看著我,柔聲說:“嗯,我回來了。”

    真是一如既往蘇破天際啊……

    我想著那些有的沒的,卻發現自己的視線因為某種水的存在而模糊不清了。

    似乎看見他,我所有的委屈就在一瞬間都爆發出來了。

    你那天不是說明天見嗎?

    你為什麽和許由聯係,都不肯和我聯係?

    為什麽中間那麽長時間都杳無音訊?

    還有……

    還有,你怎麽才回來。

    你怎麽才回來啊。

    因為重新排了很多次的座位,所以夏安的座位早就沒有了。

    陳老師抱歉地笑笑:“班長,先在最後一排坐幾天吧,等開學考試考完就排座位了。”

    夏安點頭答應。

    他回來,什麽都不做,我都覺得班級突然變得井井有條了。

    他單肩背著書包走到最後一排,找到一個空座坐下。

    我悄悄看他,發現他的同桌竟然是那個趙煜橋。

    然後我心裏咯噔一下,卻看他自顧自拿書,整理,放到該放的地方。

    所有動作太行雲流水了,而且一直都沒有抬頭看趙煜橋一眼。

    這不正常。

    按照夏安的性格,他坐下後的第一件事應該是先和同桌打招呼,而不是絲毫不受旁邊人的影響,隻做自己的事。

    這隻能說明……他認出趙煜橋了。

    我又瞥了一眼趙煜橋,他正托腮看著夏安。

    夏安整理好東西,抬頭看了我一眼。

    然後又笑了笑。

    電暈了有沒有。

    然後數學老師走進來,我們開始上課。

    後桌偷偷摸摸地碰我,遞給我一張紙條。

    我展開,署名是簡臻。

    回頭看了一眼,簡臻就坐在夏安前麵。

    可我剛才並沒有注意到他。

    簡臻的紙條上寫著:“真是笑死我了。剛才數學老師講那道題,趙煜橋居然和夏安說『這麽長時間時間不來學校,一來就接觸這麽難的題,能聽懂嗎?用不用我給你講講?』”

    看到這,我也想笑出聲來。

    繼續往下看……

    然後夏安說『不必了,很簡單的。』”

    我已經憋笑憋的麵目猙獰了。

    沒想到高能在後麵。

    再然後,夏安又說了一句『你這個解題步驟從第一步開始就錯了啊,還是我給你講吧?』”

    ……我也是不想說什麽了……也不知道趙煜橋現在是個什麽表情。

    我繼續做數學題,然後時不時想起這幾句對話就不得不掐自己一把,防止自己笑到癲狂。

    下課之後,我突然覺得很緊張。

    我應該去找夏安嗎?

    或者……等他來找我?

    但是說什麽話題好呢……

    這麽說起來的話……我想起來……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和他說……

    正想著,身邊的座位就有一個人坐下了。

    我能聞到幹淨的洗衣粉的味道。

    還有一點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隱藏在清香之下。

    也是啊,畢竟……住了一年多的院,那是怎樣的一種病。

    我始終不敢想象,夏安每一天都是怎樣度過的。

    病痛來襲時,他是怎樣承受。

    還有醫生用什麽方法對他進行治療。

    疼到什麽程度,艱辛到什麽程度。

    我全都不敢想象。

    他喊了我的名字,他說:“江暶。”

    我抬起頭看他,他悠然坐在那,就像我們昨天剛剛見過麵,就像我們中間從來沒有相隔過一千五百公裏的路程,就像我們一直一直不曾分離。

    我也慢慢舒展開眉目笑了:“嗯。”

    班級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變得很安靜,靜到我感覺能聽見陽光刺破玻璃穿行而過的聲音。

    靜到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急促到像一陣暴風驟雨般的鼓點,使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

    我說:“你回來了。”

    聲音聽上去氣息不穩,還能聽出來心慌意亂。

    不對的,我想說的不是這句。

    其實我是想問他,你這一年多,過的怎麽樣。

    可我也不想觸碰到他藏起來的傷口,於是話到嘴邊變成了很簡單的一句,你回來了。

    但是我怎麽就忘了呢。

    夏安那一眼就能看出我在想什麽的本領。

    甚至是在電話裏就能判斷出我下一步會思考些什麽,會做些什麽。

    所以他回答我的是:“我過的很好,你不要擔心。”

    上課鈴響了,他站起來,看上去像古希臘神話中寓意美與罪惡相伴而生的阿多尼斯。

    他的臉色還是有點發白,看上去有一種病態的美感。

    我看著他回到座位,趙煜橋頗有深意地瞄了我一眼。

    不過,他做什麽,都無法影響我的好心情。

    大概我不應該這麽說,但是夏安站在講台上時,就算想到他可能遭受的那些痛苦,也完全不能阻止我瘋狂的喜悅。

    他終於是回來了。

    從很久很久以前,從我覺得他背棄朝陽晨曦時,他就一直在向我走來。

    想到這裏,我就覺得等待的那一年多都不算什麽。

    隻要結局是你,中途經曆什麽坎坷困苦,我想我都可以不在意。

    夏安能回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