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備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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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之後,我和夏安就不冷不熱地相處著。

    外人看來,可能我們又回到從前,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不是。

    我們中間隔著什麽,我都知道。

    隔著夏安的無法釋懷和我的難以割舍。

    他希望我不要喜歡一個精神病患者,不過,說真的。

    他的感情很複雜。

    他喜歡我,所以他不想我喜歡他,可能是因為真的覺得我應該喜歡一個更好的人,也有可能是因為喜歡一個精神病患者會破壞我在他心裏的形象。

    哪怕這個精神病患者是他自己也不行。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還稱不上複雜。

    複雜的是,另一方麵,他還希望我喜歡他。

    然後我們就這麽相處著。

    不知所措,且行且珍惜。

    考了幾次試之後,就到了三月份。

    我裹著厚厚的冬季校服,看手裏的開學考試成績單。

    夏安成功做到了五連冠。

    全校第一已經無人能撼動了。

    至於我,變成萬年第三,還有一次考了第二名。

    照這個形勢發展,上L大就沒有問題了。

    不過,我現在不知道考L大還有沒有意義。

    我不希望我的感情也被日日消磨,但目前來看,除了逃避,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我假裝一切都不存在。

    因為……因為他始終過不來。

    然後就考一模。

    我們第一次接觸理綜這種東西。

    考了個一塌糊塗。

    不過幸好,別人比我還一塌糊塗。

    那個別人,當然除了夏安。

    夏安那個變態,仍然以在全校第一那個位置上俯視著我們啊。

    六連冠也已經成功。

    每次看著他,我都覺得自己能看見神的榮光……

    陸景也保持著不錯的勁頭。

    許由和付傳靜仍然很好,兩個人早就研究好了,相約一起考到恒齊的D大。

    恒齊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城市,不像貝城那麽現代化,生活節奏不快,會讓人有有現世安穩的感覺。

    然後就是,簡臻和麥瑾終究是又在一起了。

    簡臻和我說:“就這麽繼續走吧,走到沒法再走。”

    是嗎?

    可能我眼裏的你們和你自己眼裏的你們不一樣吧。

    在我看來,你猶豫了那麽久,就已經無路可走了。

    不過,現在還是先不想這個。

    最關鍵的是即將來臨的高考。

    倒計時的牌子被翻到六十二,帶來無限的恐懼感和壓迫感。

    備考的每天過的非常累,累的幾乎無法喘息。

    被老師們拍著黑板喊:“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我們知道,我們全都知道。

    都在盡力,都在盡力。

    恨不得第二天就高考,快點考完,快點結束。

    然後我會撲到床上睡個三天三夜,來彌補我缺失的所有睡眠。

    然後我們考了二模,有了這一個月的經驗,相對一模,我們都變得從容不迫了。

    就在我們覺得能和夏安一較高下的時候,夏安又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常人無法企及的那種。

    當然,七連冠什麽的,已經不用說了。

    我在心裏吐著血,然後問他:“夏安,你是怎麽……”

    夏安輕描淡寫:“啊,一模的那個理綜真是措手不及啊,那次答的實在太不好,這次就好多了……不過還是有點失誤……誒?你怎麽好像抖的很厲害?很難受嗎?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我……我這是忍著揍你的衝動太辛苦了才不自覺顫抖的好麽!

    好麽!

    我可以去開一個話題了,就叫#有一個神一樣的同桌是什麽樣的體驗#,還可以叫#和超神同桌的日常#,還有#今天我的同桌依舊帥的像小鳥一樣#……

    和夏安同桌這麽長時間,我變成了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無力地開口,覺得自己的聲音裏滿是滄桑感:“我很好,不用去醫院。”

    他還是很不放心的樣子,我站起來原地跳了兩下,張開雙臂:“看,我好的很,多活潑……”

    他看我和平時一樣,才打消了把我強行拖去醫院的想法。

    這一段時間裏,夏安似乎變回了高一時還沒暴露出真麵目的他。

    完全脫離了霸道總裁這個人設……也絲毫不像剛從貝城回來時的那個他。

    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看起來十分平靜,幾乎讓我懷疑我們兩個一起糾結的那段時間隻是我在做夢。

    一個我恨不得立刻醒過來的夢,夢裏一片黑暗,我看不到路的盡頭。

    雖然現在也看不到。

    這幾個月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考生的情緒,如果不是偶然聽到江瞮打來的電話,我根本不會加上小心翼翼這幾個字。

    那天聽到他打來的電話,媽媽在這頭先叫了他的名字,然後說:“嗯,今天的狀態也很正常……你每天都打電話來,怎麽不親自和她說兩句話?”

    然後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

    我躡手躡腳回到房間,胸口湧起的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情緒。

    好像有點感動,好像有點緊張。

    好像……還非常害怕。

    我害怕所有的可能性,無論是好是壞。

    江瞮每天都打電話來問我的狀況,還不讓我知道。

    也就是說他擔心我,還不想讓我因為他的擔心而有什麽心理負擔自亂陣腳。

    這麽多深重的關心,我怎麽承受得起。

    我怎麽敢失敗。

    如果失敗了,我怎麽麵對所有對我抱有期待的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一天比一天害怕。

    這根本不像我嘛。

    這說不出口的不安,連有這種情緒,感覺都是對相信我的人的一種背叛。

    可是,我獨自一人,就這樣承受,又覺得好難過。

    好難過啊。

    每一個晚上,入眠後夢到的幾乎都是搖晃著的警戒線,和在烈日下焦急等待的人群。

    那是我高一時見過的場景,如今在我的夢中清晰浮現。

    給我致命疼痛的創傷。

    這無法與人言說的悲傷。

    麵對所有殷切的呼喚,我該怎麽出聲應答。

    我打開台燈,攤出一套理綜卷子,開始做題,用題海麻痹自己變得異常敏感的神經。

    除了這個,我想不出還能做什麽。

    而現在,倒計時的牌子變成三十天。

    我們將要進行三模考試。

    從以前起,我的迷茫就始終圍繞著一個主題。

    就是,怎樣才能不辜負。

    我現在也不知道正確的做法到底是什麽。

    可無論怎麽樣,我除了應戰,都別無他法。

    你好啊,我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