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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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夕楑方離開九王子府,風夕墨便將文思明與畫屏的事急急道給秋梓樾,秋梓樾聽完一臉心急,
什麽!那你方才怎麽不攔著我。”
風夕墨還未回話,掌事便來奏,
文公子來訪。”風夕墨隻朝著掌事點了點頭,那掌事便躬身退出,秋梓樾當即便跟了過去,風夕墨也連忙跟上秋梓樾,直追到院子才扯住她,
如今你打死他也於事無補。”秋梓樾卻不屈不撓,
我要將他綁了給楑兒送去。”風夕墨無奈道,
可楑兒若不想見他呢!”
說話間,文思明的半個身子已經過了影壁,秋梓樾便又欲竄出去,幸好此時秋梓桉出現,他雖不知發生何事,但知道自己妹妹曆來都是個衝動的性子,便連忙上前與風夕墨一左一右的扯著她的胳膊,文思明這才能完完整整的行完禮坐下,秋梓樾卻是怒目相瞪,壓低聲音對著他,
你既與畫屏——”卻一時氣急,停了片刻,才接著道,
你若早說,我也不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應了楑兒。”文思明隻是自己在家呆的煩悶才想著找秋梓桉喝酒,直被秋梓樾這兩句問的發懵,風夕墨這才解釋道,
方才楑兒來過了,她說要帶畫屏去大昭。”
什麽!”文思明先是大駭,但又即刻恢複了平靜道,
能被王姬瞧上,是畫屏的福氣。”秋梓樾聞言更是氣惱,
文思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
文思明沒有答話,隻轉頭看向風夕墨,風夕墨揚了揚下巴道,
我說過,你若惹楑兒傷心,我定不會輕饒你!”秋梓樾一驚,向著風夕墨質問道,
你是故意不攔著我的!”風夕墨對著秋梓樾行了一禮,
我方才是打算說清楚緣由再給夫人賠罪的。”
的確,對於文思明來說,這無疑是極好的懲罰。文思明自知風夕墨不會食言,隻是略有些疑惑,便問道,
你是如何察覺的?”
風夕墨指了指文思明身上的袍子,文思明又言,
你不也讚她手工好過官造,常命她給你縫補衣物麽。”
可我不會把她縫過的衣物,當寶貝似的護著。”
文思明這才想起那日在軍營,風夕墨無端生出的玩鬧。看來他是早有察覺,那日隻是故意試他。
楑兒定也是瞧出來了,才故意來與我要人的。”秋梓樾此刻隻怨自己口太快,又用責備眼神看著風夕墨,嫌他狠心!文思明卻漠然答道,
王子妃不必自責,即便你不答應,楑兒也會想辦法讓陛下下詔的。”
可,如今這樣,你讓她們如何淡然相處,尤其是畫屏!”
文思明默默坐著,閉口不言,畫屏卻不知從何處衝出來,跪在秋梓樾腳下道,
奴婢願意。”秋梓樾大驚,
你說什麽?”畫屏抬起頭,堅定的說,
奴婢願意隨九王姬去大昭,奴婢願意一生侍奉九王姬。”
你先起來吧,總有旁的辦法的。”秋梓樾不忍,一邊扶起畫屏一邊看向文思明。文思明還是不答話,風夕墨搖搖頭說道,
你若想畫屏活命,還是明日就將她送去九風台吧。”秋梓樾不解,文思明這才開口道,
若是換做王子妃遠行,你會留夕墨與另一個女子日日相對嗎?”秋梓樾大驚,捫心自問,她定然不能。風夕墨見秋梓樾漸漸平靜這才又緩緩說道,
楑兒此時正在氣頭上,喚了畫屏去,無非就是想鬧一鬧讓畫屏吃點苦頭,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你若一味阻撓,反而讓楑兒覺得我們都是向著畫屏的,莫說是大昭的未來的女王了,便是九王姬,也有的是理由處死一個婢女。”
秋梓樾無奈一笑,這王族家的事,她自是沒有風夕墨理的清楚。
風夕墨走過去攬著秋梓樾的肩膀安慰她,又對著畫屏道,
若九王姬胡鬧,你且忍者便是了,依著她的性子,過上一年半載氣也就消了,那時你們身在大昭,能信任的人本就不多,那她定然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畫屏恭敬的回了一聲。
是。”便隻默默站著。文思明這才起身,卻是對著秋梓桉行了一記大禮,秋梓桉不明就裏,忙躬身對禮,
文兄這是作何?”
大昭此行,九王姬和—和”文思明略有猶豫,但看見默聲站在他身旁的畫屏複又接道,
和畫屏就拜托秋兄了。”那日在殿上的話文思明日日都在思量,直到大昭使臣前來,他才想明白,護送九王姬回大昭的事,定然就是穹帝準備好留給秋梓桉的差事。
秋梓桉卻不明就裏,
文兄何出此言?”那日風夕墨不在殿上,自然不知發生何事,可看到文思明此番言語,當下便猜到幾分,便對秋梓桉說道,
護送楑兒去大昭的苦差,隻怕要落到兄長頭上了。”秋梓桉倒不在意,護送人而已,又比打仗危險。秋梓樾卻聽出了這言外之意。
哥哥千萬當心,這可不比打仗,凶險可能都在看不見的地方。”
風夕墨倒是有些意外,朝著秋梓樾寵溺的一笑,
王子妃近來心思倒是細膩不少。”秋梓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成日與你們這幫人精攪合在一起,我再怎麽懶得費腦子,也得學會防人吧。”
秋梓桉也覺得妹妹近來妹妹行事沉穩了不少,心下對她的擔憂也就慢慢去了一些。
王子妃不必煩心,我即刻便去將兩國國法找來,這幾日便在府上打攪了。”文思明說罷便起身,卻未出府,而是往七王子府的後院走去。秋梓樾看著文思明的身影,幽幽的念叨,
他倒是比我還熟府上的路,這是要往你藏書的地方去麽?。”又扭頭對著風夕墨言道,
你不去幫他麽,那麽多書他得找到什麽時候去。”風夕墨卻不在意,隻向著秋梓樾問道,
你不惱我嗎?”
惱你做什麽!”秋梓樾一臉疑惑,
我方才—沒有攔你。”風夕墨吞吞吐吐,秋梓樾很是吃驚。
風夕墨,你在羞辱我麽,為這點小事惱你,我是生了麻雀大點的心麽。”風夕墨聞言也不顧秋梓桉在場,便將秋梓樾擁在懷裏道,
夫人教訓的是,是我生了麻雀點大的心。”
秋梓桉看到卻是有幾絲欣喜,看來這個七王子倒是比他料想的要更在乎妹妹。
風夕楑回到九風台,楚樂漾和穹帝正端坐在雨花閣的正廳裏候她,穹帝看著她,抿了一口茶說,
我既給你賜了婚,自然有辦法讓那小子乖乖跟你去大昭。”
不必了。”風夕楑這般決絕倒是讓穹帝有些意外,
楑兒隻是想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文思明的父親為著《山河集》曾遊遍列國,他該是從父親的劄記裏看到了些大昭的秘俗,才猜到的。”風夕楑冷笑一下,果然是包攬群書,才思敏捷的文思明,居然憑著一個秘俗便能想到這些。
穹帝看風夕楑這般神色,便又言一句,
你若是不甘心,殺了他倒也無妨。”
楑兒自有決斷,父王不必憂心。”
穹帝知道,風夕楑雖在小事上甚是任性,但在大事上卻從不含糊,便也不再多說,楚樂漾這才緩緩開口,
你祖父親自教出來的人,定不比那文思明差。楑兒,你從今日起便忘了他吧。”
風夕楑走了一路,腦子清醒了不少,現下已然清楚,她去大昭之事定然不是麵兒上這麽簡單,多少有母親推波助瀾的結果,心下已有怨恨,又聽楚樂漾這般言語,語氣便變得分外的不客氣,
我與文思明定親的事,肅庾人盡皆知,隻怕哪位也是清楚的,即便我能忘,母親又怎可知他就不在意。”楚樂漾自是知道風夕楑定然會與她置氣,也不生氣,隻回道,
他自然清楚自己該在意什麽,不該在意什麽。”
那母親在意的是什麽,是楑兒的幸福還是大昭王座!”楚樂漾聞言便知風夕楑是以為自己這般謀劃是想將她推上去做個傀儡女王才這般生氣。便回道,
我既與你父王有了終身相守的海誓山盟,自然是永遠不再在踏入大昭半步。”
風夕楑聽完一臉的不可置信,楚樂漾看出了她的表情,接著答道,
我楚氏千年一脈相傳,卻仍能堅守大昭的王土,這其中的艱險我不說你也該明白,我既身負楚氏血脈,便不能讓王座落入旁姓之手。”
可楑兒哪有本事坐穩這王座。”穹帝緩緩放下茶杯,
你是以為九風台裏的那些先生們,都是白領俸祿的嗎?”
風夕楑深吸一口氣,她先前隻以為是父王是看她總黏著七哥,才無奈讓她與哥哥們一同受教,她先前還遺憾,就是因為自己與大姐所學完全不同,才生出這麽個性子來,原來竟是如此緣由。但即刻又心下一冷,父王也早就知道,所以才對她如此寵溺的嗎?
原來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想到這兒,風夕楑便覺如臨冰淵,當下便不想再見任何人,隻恭敬的行了一禮道,
楑兒有些乏了,想先去休息。”也不能母妃與穹帝允諾便退下了,
楚樂漾望著風夕楑的背影,這才流露出一個複雜的眼神,夾雜著不忍不舍和憐愛。
你若是後悔,還來的及。”穹帝冷冷的問了一句,楚樂漾卻一改麵色道,
陛下近來似乎變的多情了一些,連救我那日說的話都忘了嗎?”穹帝聞言卻是難得的一笑。
你卻比我當年預料的厲害十倍。”楚樂漾不接話,隻端起穹帝麵前的茶杯道,
我去幫陛下換盞熱茶。”
穹帝看著楚樂漾飄若柳枝的倩影,想起那年在大昭的聖樹下,他徒手抓住楚樂漾欲抹脖子的劍,對她說,那時的楚樂漾隻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少女,一臉憤恨的扯著劍回他,
我死不死,關你何事!”那時,穹帝回她,
我並不關心你的死活,隻是在想,你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真的甘心就這麽死了。她的父親可不是這麽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