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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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梓桉回到蒼瀾已半月有餘,他原以為自己擅入大昭,即便不死,也難逃懲戒,可那日回朝,穹帝隻輕描淡寫的責備了幾句,而滿朝大臣更似一副全然不知的神情。
即便是不善多思的他也覺得疑惑,風夕墨則更是覺得蹊蹺。可秋梓樾卻全然不將這些放在心上,隻日日等著秋梓桉散朝回來,便與哥哥膩在一起。
這日,三人用過膳便在沐瀟殿飲茶,風夕墨與秋梓桉聊著此事,都覺得這似乎不合常理,風夕墨又想到自那日後,也不見再有行刺之人,便向秋梓樾問道,
秋寒那日究竟使的是什麽劍法?”秋梓樾卻不直接回答,隻一邊為哥哥續茶一邊滿臉得意的的對著風夕墨說,
我說過,他們不敢再來!”風夕墨看秋梓樾這神情,是決意不打算道明了,也就不再追著問,隻遞了一個空杯子在秋梓樾麵前說道,
是呀,你最厲害了。”秋梓樾卻當做沒瞧見似的,隻又捏了一個茶果遞給秋梓桉,風夕墨無奈,秋梓桉卻連忙幫風夕墨續上,又指著秋梓樾,
你呀,都嫁人了還使小性子。”秋梓樾一擰臉,幹喚了一聲,
蘇木。”蘇木這才上前,接過茶盞,又對著秋梓桉道,
公子還是倒了吧,小姐泡的茶,也就王子喝的下去。”說著迅速的將壺裏的茶葉清幹淨,重新起了一盞。秋梓樾也不惱,隻連著自己杯裏的一同倒了,遞給蘇木。
秋梓桉這才笑著說道,
幸好還有個蘇木能管管你!”秋梓樾一翻眼睛,
蘇木這茶藝可是姨娘親手教的,我自然是比不過她。”
你既提起娘親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同你講,我近日著人修繕閔家老宅,待收拾妥當了,我便搬過去了。”
蘇木聞言一抖,一盞熱茶險些全灑在自己手上,秋梓樾一驚,自有了文思明和畫屏的事,她便對男女之事心細了些,她看蘇木這反應,隻以為蘇木是對哥哥生了什麽情愫,好在秋梓樾並無什麽門第的成見,蘇木若真的中意哥哥倒也無妨,便開口調笑道,
喲,我還沒著急呢,你倒先急上了,舍不得哥哥的話,你就跟著去唄。”蘇木聞言卻一臉凝重,
小姐說什麽呢。”秋梓樾看蘇木那臉色並非女兒的嬌羞,便有些疑惑了。風夕墨看秋梓樾這般神情,連忙假意清咳兩聲道,
兄長是該有自己的府邸,閔宅清淨,景色也是工整,修葺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住處。”秋梓樾雖不舍,但也早知道,秋家的大公子是不能一直住在七王子府的。所以才日日膩著哥哥,隻是方才她調笑蘇木,哥哥卻無反應,這倒是奇怪。便轉了轉眼睛,又想說什麽,秋梓桉卻先一步塞了一個茶果到她嘴裏,又用眼睛指了指身後的秋桐,秋梓樾這才恍然大悟。
秋梓桉背對著秋桐,秋桐自然沒瞧見他的眼神,蘇木又低著頭泡茶,自然也沒瞧見,此時的倆人心裏更是各懷心思。蘇木想的自然是,好不容易才見了麵兒,這便又要分開了。秋桐想的卻是,蘇木若能嫁給公子,那也是極好的。雖心思不同,可臉上卻是一樣的凝重。
秋梓桉倒是一直有意成全倆人的,隻是這倆人明明彼此有情,卻偏偏不說破。還都發了誓要一生侍奉他們兄妹倆,隻可惜,他與妹妹,此生定然是聚少離多了。而妹妹今日這麽一鬧,隻怕秋桐是永遠不會再表露心跡了。
秋梓桉一邊想著蘇木和秋桐,無端端的眼前卻出現了一身月牙衣袍的紅刃,便呆呆的愣在那裏,直到秋梓樾一邊在他眼前晃著手掌,一邊喊道,
哥哥,哥哥!”他這才晃過神來問,
什麽?”
夕墨說讓哥哥挑幾個服侍的人過去。”秋梓樾說完又想起楑兒的事,便又急急續了一句,
除了淩瑤,哥哥帶誰走都行。”蘇木聽了這話忙急急道,
小姐不要趁機趕我走。”秋梓桉一笑,對著蘇木說,
瞧把你給嚇得,你呀,好好看著小姐吧,可別叫她欺負了王子。”蘇木一扭頭,一臉正經的回道,
公子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明明該是別讓王子欺負小姐了才對。”原本一門心思撿著茶果吃的風夕墨一聽這話,更是笑的噴了秋梓樾半臉脆皮渣子。秋梓樾沒防備,一愣,咬著牙沒好氣的說道,
王子如今真是越來越不顧忌自己的儀容了。”秋梓桉看著秋梓樾沾滿脆皮渣子的臉也是憋不住便笑出了聲。隻蘇木一臉心疼的連忙掏了帕子一邊擦著一邊說道,
公子可瞧仔細了,小姐可沒少受這委屈。”說罷還瞪了風夕墨一眼,風夕墨連忙舉起袖子擋住自己的臉,就衝著那日蘇木潑他那半臉墨,他便知道,這丫頭可是容不得旁人動秋梓樾半分的。
可在秋梓桉眼裏,他卻更喜歡這時的風夕墨,而不是那個儀態出眾,卻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七王子。他看蘇木還在瞪著風夕墨,便出言道,
好了蘇木,蒼瀾不比平穀,對王子多些敬意。”又轉臉對著風夕墨說,
侍奉的人讓阿翁來挑便好,三四個人足夠了。”風夕墨回了一聲
好。”便讓秋寒去喚阿翁,秋梓樾也隨著蘇木進了內殿更衣。
廳內除了秋桐便隻剩下風夕墨和秋梓桉,秋梓桉這才壓低聲音說道,
秋寒使得劍叫《雙絕劍》當年父親苦追姨娘,但姨娘說,若想做她的夫君,武藝須在她之上,我父親與姨娘連比三場,卻場場輸給姨娘。便又想出了一個主意激我姨娘,倆人約好,一年的時間,用同一套劍法,若姨娘贏的人多,我父親便再不糾纏她,若我父親贏的人多,姨娘便要嫁給他。隻是不知為何,姨娘專撿厲害的殺手比武,且從不留活口,隻在死人身旁刻下一個白字為憑,我父親倒是老老實實的挑戰各大高手,可倆人用的是同一套劍法,所以大家都以為是同一個人了。前些年我與妹妹闖江湖的時候用了“白丘”這個名字,又使了《雙絕劍》後來才發現無論是江湖高手,還是暗派殺手全都忌憚這套劍法,而我父親當年並未留下名號,大家隻記得我姨娘留下的那個白字,便以為‘白丘’就是當年那人了。”
風夕墨恍然道,
竟是這般!”他原本也猜到了大約是秋梓樾出嫁前在江湖上留下的一些威脅,卻沒曾想,竟是秋府兩代,四人,同時創下個的名號在護著自己。
你權當不知道吧,且讓她得意著去。”
倆人這才相視一笑,端起茶碗碰了一下,恰巧此時秋寒領著掌事進來了,風夕墨這才又一本正經的吩咐了掌事挑選侍從的事,那掌事領了命便又退下了,風夕墨便又伏在秋梓桉耳邊問,
那看來是父親贏得多嘍。”秋梓桉搖了搖頭,
父親輸了,所以才乖乖奉詔娶了母親。”風夕墨一驚,
父親竟是先遇上姨娘的麽?”
父親當年為尋幾把古劍,踏遍列國,好不容易在西嶺尋到蹤跡,卻被姨娘搶先一步找到,便就跟著姨娘,跟著跟著就動了情,雖然那次輸給姨娘後奉詔娶了母親,父親也將那份情埋在了心裏,可天意弄人,沒過多久倆人又相遇了,而我母親也極為欣賞姨娘的為人。便極力撮合倆人。隻是爺爺抵死不願父親娶一個‘妖女’,好在姨娘是個瀟灑又不拘小節的性子,並不在意那些虛名。”
秋梓桉語畢,又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外人都說父親放著家裏知書達理的發妻不理,被妖女勾了魂,可我母親卻常說,因為她,姨娘承了太多不該承的罵名。”風夕墨低頭默念了一句,
我想母親不會在意這些。”又抬頭對著秋梓桉道,
看來兄長,是這才願意拿我當妹夫了。”秋梓桉雖被挑明心思,卻隻一笑,
我還真是不大喜歡你從前那個孤傲又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風夕墨也是一笑,忙假意做了一禮道,
兄長教訓的是。”倆人頃刻又笑做一團,
此時換了一身青色衣衫的秋梓樾走出來正瞧見倆人的樣子,心下滿是疑惑,在秋梓樾眼裏,秋梓桉和風夕墨對彼此都是禮貌且生疏,怎麽此刻竟笑成這般模樣,便直接開口問道,
我才走開片刻,你們就便的如此親密了麽?”秋梓桉欲說什麽,風夕墨卻衝著他搖搖頭,狡挾一笑,說道,
秘密。”
秋梓桉會意,也連忙一個狡挾的笑道,
男兒間的秘密。”秋梓樾輪番著看倆人卻一時不知說什麽,隻蘇木撇著嘴道,
方才還教訓我蒼瀾不比平穀,這會倒是王子不像王子,公子不像公子的,都沒個正經樣子。”
秋梓桉不說話,端著個空杯子假裝繼續喝茶,風夕墨也忙低頭一臉認真的挑著茶果,平日極少說話的秋桐卻愣著眼睛,恍恍惚惚的念了一句,
蒼瀾!方才險些以為自己身在平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