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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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梓桉才進了沐瀟殿坐下,文思明也急急的進來了。
秋梓桉倒是麵色平和,那日來府發現秋梓樾隨著風夕墨出了城。
他倒是未有過多擔憂,自己的妹妹本就是個野性子,又在江湖走動慣了,想來也不會吃虧,便隻跟沒事似得,仍隔三差五的往七王子府走動,來了也隻在沐瀟殿坐著喝喝茶,這期間倒也沒什麽人上門。隻在半個月後撞上了文思明。
文思明聞言卻不似秋梓桉這般平靜,他隱隱覺得若隻是出遊,倒不必瞞著他和秋梓桉,又對那日在閔宅秋梓樾和風夕墨無端消失了一陣子生疑,盡管倆人回來都宣稱是去買酒,可瞧著風夕墨的麵色似乎有些異常,奈何那掌事和淩瑤對風夕墨此行目的是真的全然不知,自然無論文思明如何套話都毫無用處了。
文思明進了沐瀟殿,連禮也不行了,連忙伏下身子在秋梓桉耳邊說了一句什麽,秋梓桉聽完後瞬間變了麵色道,
什麽?你確定!”文思明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秋梓桉這才壓製住聲音,卻一臉怒氣的說,
風夕墨這是要做什麽!樾兒要是有個好歹,我定不饒他!”文思明安慰道,
你先別急呀,你妹子武藝高強,又有秋寒在,定能安然回來。”秋梓桉道是不擔心明麵上的敵人,便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隻怕他們還沒回來,那些個王子又憑空生出什麽事端來。”文思明無奈的笑了笑道,
生事我看是免不了了,我們能做的也隻是盡量讓這事來的小一些。”秋梓桉點了點頭,
嗯,我看得先防著有人對王子府的人不軌。”文思明表示讚同,又接著道,
此事反正瞞不住,我看秋兄就帶著秋桐回來住一段時日吧。”
好。”文思明略思付了一會,又喚了掌事進來,
掌事一進門,文思明便朝著掌事行了一記大禮,那掌事一慌,連忙對著回禮道,
公子折煞老奴了。”文思明未起身,仍端著禮道,
這次恐怕得請阿翁受些委屈了。”
公子言重了,我該怎麽做?”文思明頓了頓道,
明日,阿翁去向陛下請罪。”
老奴明白。”秋梓桉不解,忙問道,
你讓阿翁去請罪,那不是告訴陛下,我們這兩個月都在騙他麽?”這話雖問的是文思明,回話卻是那掌事,
老奴明日會對陛下說,二位公子每回來都尋七王子都被我攔在沐瀟殿外,近日已經漸漸起了疑心,我實在是瞞不住了。”秋梓桉這才明白,滿心佩服的說道,
阿翁果然心思縝密。”掌事一躬身子恭敬的回道,
公子過譽了,老奴不過是在王家活的時間長了些。”秋梓桉還是有些不安,
陛下會信嗎?”
很多時候,陛下信或不信取決與事情在當下的輕重,而非事實本身。”
文思明這回答,秋梓桉聽的略有含糊,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能解釋的清的便也不再追問,文思明又交待了些留心的事情,二人便一道出府了,
第二日,天一亮,掌事便拿著七王子府的令信上了九風台,穹帝聞言難得的露出了一閃而過的驚慌,緊接陰冷著臉問他,
你告訴他了!”那掌事恭敬的磕了一個頭道,
老奴對王妃起過誓,那事一定會爛在肚子裏。”穹帝沒有再追問,隻快速的在心裏反複思付著那日風夕墨闖進來後的情景,當時風夕墨跪在他腳下,整個人卑微的如塵土一般,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懇求,語氣也是從未見過的低乞,
求父親告知兒子真相!”
那一瞬間,他真的想就告訴他真相,可到底隻冷冷的說了一句,
真相就是,你母親已經去世了,就葬在王陵。”
風夕墨那時再不說話,隻靜靜的跪了片刻便起身走了。那個失落又泛著寒氣的背影,這兩月時時浮現在他眼前。
沒想到他真的去了,是呀,他怎麽會不去,他便是自小就疑心的吧,又怎麽會被他一句話就給攔下呢。
穹帝沒有再說什麽,隻下令將那掌事仗責三十,待掌事出殿,穹帝才對著空蕩蕩的大殿,冷冷的喊了一句,
去尋你們主子來!”梁上立刻翻下一個人影,躬身行了一禮便消失了,約莫二個時辰後,一道白影閃進了大殿,穹帝心裏有氣,就著手裏的筆就朝著白影扔了過去,
紅刃抬手接住,仰著筆峰指著穹帝道,
你要打我嗎?”穹帝一驚,
怎麽是你?”
師兄出城去了,臨行前說過,你若有急事找他,便先讓我來辦!”穹帝心裏明白能讓白潯親自出城必是大事,便急急問道,
出了什麽事?”紅刃也不避諱,
王子丟了!”
丟了?你們早就知道他出城了?”紅刃點了點頭,
為什麽不告訴我?”穹帝滿心責備,可他知道麵前的人比白潯更要油鹽不進,因此語氣卻很是平和。
隻是去玩玩。”這話雖然回的模棱兩可,但穹帝還是明白了,想來白潯是以為秋梓樾是耐不住性子隻想出城去玩鬧一番,便沒上心。可再說這些已為時已晚,隻得攥著拳頭無奈的搖頭道,
糊塗呀!”又一思付,對著紅刃道,
你去尋一個叫秋梓桉的人,天黑後,帶他來見我,記住,要悄悄的。”紅刃一聽秋梓桉的名字,想都沒想便答道,
秋梓桉不用尋,我知道他在哪。”說完竟笑了笑。穹帝雖有驚奇卻並未上心,也隻笑了笑叮囑道,
記得,要悄悄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紅刃點了點,一閃又不見了。
此時的秋梓桉正匆忙的往七王子府趕去,穹帝那罰聽著倒是不重,可對一個年過半百的人來說,無疑是丟了半條命一般的折磨,好在那掌事從前在九風台時為人友善,這才有幾人甘冒風險的將他送回了七王子府,淩瑤一看,連忙著人去請了秋梓桉和文思明。
文思明倒是先一步到了,待秋梓桉到的時候那掌事已經服了藥沉沉的睡下了,淩瑤對著秋梓桉行了一禮道,
公子安心。”秋梓桉忙出手扶她道,
妹妹說過你不必行禮的。”淩瑤這才緩緩起身,卻低著頭,
文思明看掌事已無姓名之憂,便對著秋梓桉道,
我們在這也幫不上忙,還是交給淩瑤姑娘吧。”秋梓桉也覺得甚是有理,便又對著淩瑤道,
有勞姑娘了。”淩瑤仍低著頭沒有回話,隻是手中的帕子卻被把它揉成了一團。
倆人出了掌事的屋子,一同在院子裏走著,文思明邊行便道,
我想此事很快便會傳到幾位王子哪裏,想來暫時不會輕舉妄動了。”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倆人說著,文思明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麽,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
怎麽不見秋桐。”
哦,我著他去查那日來我府上的賓客了。”文思明略有不明,秋梓桉接著道,
那日你和劉大人都說看到樾兒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她那樣的表情,即便是姨娘去世的時候,她都隻是提了劍喊著要去報仇,我想來想去都覺得若是真如你們所說,那隻能是風夕墨的事情了,也許是聽到了什麽,或是看到了什麽。”文思明聞言,緩緩道,
其實我也有過這樣的猜測,可夕墨卻不好騙,能有什麽是讓夕墨聽了這麽不管不顧的呢?”
你都猜不透,我就更不明白了,所以隻好讓秋桐拿著禮單,挨個去查了。”文思明吐了一口氣道,
幸好那日有蘇木在呀,不然來了哪些人都不知道,更無從查起了。”
倆人說著便走到了那片柳林麵前,秋梓桉先前從未到過這裏,瞧著略有驚奇,便說道,
這林子布的倒像是兵陣。”文思明聽著笑了一下道,
夕墨的障眼法,倒騙到你了麽,你躍上樹稍就明白了。”秋梓桉卻不以為然,隻慢慢瞧著走近,先試探了兩步,又順順當當的往前走,文思明大驚,連忙跟了上去,秋梓桉帶著文思明在柳林中,雖然走走停停,卻仍是緩緩的穿過了柳林,待出了柳林,文思明已是滿臉佩服,忙驚呼道,
我還以為他布這兵陣隻是個幌子,還真叫你給走出來了。”秋梓桉看著腳下的雲靄翻騰的美景,亦是滿臉驚奇,但還是認真的回答了文思明一句,
不是一個,是十二個兵陣。”
當初風夕墨的確是在柳林裏布了十二個兵陣,隻是除了李釋,竟未有人走的過去,他本隻是為了躲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結果連文思明都進不去,便又覺得無趣了,就又繪了一副畫,假裝一開始就是字謎。
文思明是頭一次站在正真的入口處看那渚淵,隻覺得沒有眼下的一片柳色,便如同置身雲端,好像是從天上往下瞧一般,隻在心裏暗暗的埋怨風夕墨,居然不帶他走這條路。
秋梓桉看了片刻,直言,
秒呀!秒!”文思明忙道,
秋兄,可想下去瞧瞧?”秋梓桉聽了這話,將信將疑的看了文思明一眼,但還是輕輕一躍落了下去,待到站定,已是滿心佩服,文思明也頃刻落下,在秋梓桉身邊緩聲道,
你妹妹當時,也是這幅表情。”秋梓桉聞言卻有些驚喜,他自然知道妹妹從小看見兵書就煩,怎得到了王府卻學會走兵陣了,便幽幽的念叨了一句,
她何時這麽用功了!”文思明一聽便知秋梓桉誤會了,連忙接到,
你妹妹可沒你那麽厲害,她是破了字謎,從樹稍落下來的。”
但無論是字謎還是兵陣,眼下的秋梓桉對風夕墨已是滿心佩服了。從前隻奇怪自己那個不開化的妹妹怎的就在那麽短時間內芳心暗付,現今倒是明白了。文思明在這裏也不免想起了那時他費勁心思引秋梓樾的事情,便笑了笑,開始與秋梓桉講著秋梓樾剛進蒼瀾的事。
倆人便這樣在渚淵聊了大半日,待秋梓桉回到府上已是傍晚。
一推屋門,他便看見趴在幾案上玩火苗的紅刃。秋梓桉先是愣在門口,頃刻又傻傻一笑,紅刃卻不等他發話,便將他攔腰一提,竄到空中,秋梓桉忙問,
你要帶我去哪兒?”紅刃答道,
去見一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