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不了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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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國力煮好了早餐,一杯鮮榨的果汁,放到宋子言麵前,還煲了皮蛋瘦肉粥,宋子言哭累了,又小睡了一會兒,司徒就在這個時候煮好了早餐。
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子言,我慢慢告訴你,宋叔叔反對我們交往的原因。”
難道是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被爸爸看見了?這是宋子言一個天真的想法,而這個想法,又讓她有種吃醋的感覺。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是不是有別的女孩子?”
司徒國力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凝視著她:“子言,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要招惹我,你惹不起的,還記得嗎?”
記得,兩件事有關係?”她喝了一口粥。
我有一個不幸的童年,我爸爸是個貨車司機,脾氣很暴躁,我的童年幾乎是在他的暴力中生存的。他一不開心就會打我和我媽,所以我媽經常被打得臉青鼻腫的,而我也有好幾次被打到骨折。因為這樣,家裏麵幾乎沒有親戚跟我們家來往,我爸媽也沒有什麽朋友,可以說,我的家庭背景糟糕透了。遇見你,是個意外,我們一開始就是雲與泥的區別,你是大律師的女兒,我呢?是犯人的兒子。”他的表情平靜,似乎在訴說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因為家庭的經曆,二十多歲的司徒國力便顯出了他異於常人的成熟和穩重。
你爸爸犯事了?”帶著不肯定,宋子言抬起頭看著他。
我爸爸的暴力不曾因為折磨我們母子而消耗掉,反而變本加厲。直到有一次,他被逮捕了,我們才知道,他在一次的口角當中,一次性殺了七個人。那時候,我剛上大學,就被迫輟學出來打工了。後來他被判了死刑,我媽也因為多年的鬱結病倒了。這就是我的背景,七人命案殺人犯的兒子。你跟我一起,將來要背負的會很多。和你交往,的確是溫暖了我多年來很絕望的心,所以在你父母麵前,我都顯得小心翼翼的。隻是,真相永遠是真相,當年的案件那麽轟動,又怎麽可能瞞過所有人?”
這個結果,的確是太震撼了,宋子言能夠明白為何父親的反應那麽大,作為書香門第的宋家,又怎麽可能願意讓女兒跟家庭背景那麽複雜的人交往?這麽多年來,父親對她一向很溫和,很開明,隻是這件事,卻有著不可違抗的和憤怒。
看著宋子言的表情,司徒國力似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已經退燒了,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家。好好跟你爸認個錯,答應他,不再和我來往便是了。”他的語氣黯淡,料到這個結果,也做好心理準備去承受了。
這不是你的錯,為什麽要你來承受?這是長輩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從來就不戴有色眼鏡去看待任何人,我喜歡的是你,和其他人無關。司徒,隻要你確定你愛我,無論遇到任何困難,我都不會放棄。”宋子言握緊了司徒國力的手,感覺到他手的冰涼,而她手上的溫度慢慢溫暖了他的手。
後來好長一段時間,宋爸爸也沒有打過電話,宋子言為了生計除了上學,便去外麵打工,做零工,晚上和司徒國力相擁而睡,過著簡單的生活。
他們都想這樣的日子能繼續,卻又一件噩耗傳來,司徒國力的母親因搶救無效身亡了,接到電話的時候,司徒國力的母親已經送進搶救室了,宋子言陪著他狂奔而去也沒有見上他母親最後一麵。
宋子言看見司徒國力像是孩子一樣哭跪在地上,她忍不住抱住他,讓他的頭埋在她的懷裏,淚水濡濕了她的衣服,司徒國力將她抱緊,“子言,我沒有母親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宋子言撫摸著他的頭,“你還有我,我還在你身邊。”
子言,我隻有你了,你不要離開我,我隻有你了”他喃喃的重複著那句話,仿佛是他現在的依靠。
時間不長不短,宋爸爸再次找了來,司徒國力請他進門,進廚房倒來了一杯溫水。
宋爸爸很直接,把來意說明,“我會給你一筆錢,你離開言言吧,她不適合你,我的女兒她還太未經世事,不應該這樣受苦。”
說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存有十萬的銀行卡,放到司徒國力的麵前。“謝謝你陪我女兒那麽久,這是給你的補償,請你離開言言。”
司徒國力眼圈慢慢變紅,一咬牙雙膝跪在地上,撲通一聲。
宋爸爸愣了愣,想扶起他,卻聽見他說“伯父,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分手,我什麽都沒有了,我的世界一片灰白,沒有父親沒有家庭,”他的眼裏浮現著悲哀與決絕,聲音哽咽的,“我隻剩下子言了。”
宋爸爸還想再扶起他,看見司徒國力很是堅決,便無力再勸說,隻好作罷。
服軟的最終是父母,看見女兒受苦,最不忍心的還是父母。
這天宋子言剛剛刷完最後一個盤子擦擦汗,接到宋媽媽的電話,頓時紅了眼眶,叫道“媽。”
宋媽媽泣不成聲,“言言,回來吧,爸媽想你了。”
宋子言捂住嘴,點點頭,“我也想你們了。”
下午,宋媽媽帶了自己燉的雞湯,看見宋子言消瘦的笑臉,有些哽咽,“言言,看你都瘦了。”
宋子言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媽,你也瘦了。”
以後一有時間,宋媽媽就帶著燉湯去看望宋子言,而宋爸爸的態度似乎也軟了下來。
這段感情,似乎真的有了希望。
有些事情宋子言不願意再回想,便將它埋在記憶深處。
過了六年,宋子言不會再向以前一樣渴望著童話般的愛情,似乎是看淡了那種表麵的完美無缺,誰又知道嫁進城堡裏的灰姑娘,到底幸不幸福呢?
像往常一樣,宋子言起早去上班,下車鎖好車門,她踩著高挑的鞋跟,恍惚間卻崴了腳,看著紅腫的腳腕,宋子言暗暗叫苦。
這一早上就沒有好事,就注定了今天也不會平靜。
似乎驗證了這個道理,宋子言走進工作室的時候就發現鍾秋麗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
宋子言有些不明覺厲,待到她走過去時,鍾秋麗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語,“今天上級下達了一個命令,海外的一個客戶與咱們公司合作,指定要你全程陪同。”
宋子言皺了皺眉,“可是,我手邊還有一份沈總的案子”
上頭的意思是讓你把手中的案子轉接,就好好陪這個客戶就行了,聽說來頭挺大的”
沒等鍾秋麗說完,隻見小秘書從會議室裏走出來,說道“子言姐,總經理讓您進去。”
宋子言歎了口氣,讓鍾秋麗收一下那些有的沒的想法,整理一下裙角,拖著受傷的腳有些艱難的走進會議室,叫道“總經理,你找我?”
李總含笑的點點頭,“子言啊,你可真是我們的福星,能被司徒先生選上莫大的榮幸啊。”
宋子言撇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正看著她的司徒國力,抿抿唇“總經理,這個工作恐怕我沒有辦法勝任了,我手上還有沈總和劉總的案子。”
李總擺擺手,“那些都不重要,你將手頭的工作轉給秋麗,你就專心陪司徒先生工作,再好不過了。”
宋子言無力反駁,隻得點點頭,上級的命令她怎麽能不聽?拖著腳又一瘸一拐的走出去,看的司徒國力在一旁直皺眉。
她剛出不大一會兒,司徒國力就追了來,看著她腫脹的腳踝問道“你的腳怎麽了?”
宋子言冷著臉,“這應該不關司徒先生的事才對。”
司徒國力焦急的蹲下,一把抓住她的腳腕,“給我看看。”
宋子言咬著牙看了看坐在一邊看好戲的眾人,瞪著他,“你快放手,這麽多人呢。”
司徒國力對於她的話沒有絲毫反應,反手解開她的鞋帶,握住她的腳心轉了轉,“好像是扭到了,你們這裏有沒有跌打損傷的藥酒?”
宋子言愣著搖搖頭,倒是鍾秋麗從櫃裏裏翻出一瓶藥酒,遞給他。
司徒國力衝她一笑,將藥酒塞子打開,倒在手心裏,捏著宋子言腳腕腫脹的地方,動作輕柔緩慢。
司徒國力的長相配上他現在的身份,可以讓很多女生為之癡迷,羨慕宋子言如此好運,隻有她心裏才知道,她對於這種溫柔惶恐不安,她有些看不透這個男人
宋子言一時間想了許多,最後還是簡單收拾了桌子上和櫃子裏的東西,抱著箱子坐進司徒國力樓下的車子裏。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司徒國力將跑車穩停在紅燈線前,問道。
宋子言神色淡淡,“往事我早就已經記不清了。”
車裏恢複了沉默,司徒國力垂下幽深的眼簾,跑車在繁華的地段停下來,停在那棟古式別墅門前。
宋子言抱著箱子下了車,似乎別墅門前的風信子開的更茂密了,純白的花團錦簇點綴了油油的綠草。
穿過長廊,司徒國力打開一件房門,帶著宋子言走進去。
宋子言有些疑惑,“不是陪同司徒先生工作嗎?”
司徒國力拉開窗簾,房間裏的布局竟然讓宋子言看呆了,桌子上的台燈,腳下的地毯都是她以前買來裝飾那間簡陋的房子,也是她留在那裏來不及帶走的。
她竟然還記得,台燈的款式,她選了很久,也是用得時間最長的,地毯的顏色是司徒國力挑的,以前她總是嫌它土。
我一般都在房間裏工作,公司裏不忙,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需要我。”他說著,拉開櫃子裏的抽屜,裏麵都是女孩子零碎的玩意,頭繩,發卡,一件件竟然收集的那麽仔細,“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這些了。”裏麵還有一些她用舊的。
宋子言忙移開了眼,“那都是以前了。”現在她的頭繩隻用黑色簡單的綁在頭發上,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她也用不慣了。
司徒國力將櫃子關上,“你這兩天就現在這邊工作吧,就不用去公司了。”
宋子言點頭,將手裏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那我們能先討論一下合同的細節?”
司徒國力儒雅的一笑,“當然。”
司徒先生,這邊是我們公司出的合同附件,我們包辦你們公司的慶典、相關的對外宣傳、公關工作合同的期限是五年,而相關的輔助性工作和整體策略出具之前,我們需要跟貴公司做詳細溝通。確定細節項後,我們會讓法律顧問根據條款擬定合同給貴公司送過去。司徒先生如果沒什麽問題就在上麵簽字吧。”
宋子言一抬頭就看見司徒國力雙眼深深的望著她,他的手輕輕抬起將她鬢角落下的碎發挽上去。
宋子言的心碰的一跳,連忙起身眼神慌亂的掩飾自己的無措,司徒國力的眼睛裏裝著太多她數不清的情感,她突然想逃離這個地方,“抱,抱歉,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說著,她拉開房門走出去,看著禁閉的房門,司徒國力的唇角彎了彎,是我太心急了嗎?
宋子言打開洗手間的水龍頭,衝了衝臉頰,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用毛巾擦了擦臉,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