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訪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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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實行宵禁,除了在乞巧元宵等佳節,庶民夜間出行是重罪,鞭20。
十八娘身披黑色長鬥篷,與沈庭一路疾行,片刻也不敢停歇,一路上靜悄悄地,隻有三兩隻夜貓的叫聲。
不知道轉了幾道彎,隻見前方人聲鼎沸,一片燈火通明。沈庭麵色越發難看,“十八娘,你確定那神醫就住在這裏?”
沈十八娘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近年來有一怪醫,聲名鵲起,的確是能妙手回春。隻是他的脾性頗為怪異,隻有手持他所贈玉牌者才醫治,夜間來請方才出診。
更讓人不解的是,他居無定所,向來隻住在青樓之中,眠花宿柳。
這是一座並不起眼的小樓,塗著薄粉,衣著暴露的娘子,坐在門口,無聊的打著哈欠,見到沈庭來了,也不意動,更別說起身攬客了。
隻見她伸出手來,皓腕盈盈,眉目流轉盡是風情,“小郎君,進門錢,一人一錠金。”
沈庭黑著臉,從袖袋裏掏出錢,放到那花娘手上。
花娘笑了笑,將金子扔到錢袋裏,發出清脆地響聲,方才挪開腿,讓二人進去。
這醫館,沒有一絲藥香味,反而全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十八娘頗為熟悉,這是杏花粉,範陽老宅裏,祖母崔氏最愛杏花。
範陽沈庭攜妹十八娘,請神醫出診。”屋裏空無一人,又不好貿貿然亂闖,沈庭隻好朗聲說道。
卻見那小樓上,突然走下一個小童,看到沈庭眼睛一亮,揚聲問道:“可是烈火流雲沈七郎?”說罷便蹭蹭蹭地跑下樓來。
激動的抓住沈庭的衣袖;“聽聞沈七郎身高九尺,聲如洪鍾,隻一刀便斬盡千軍萬馬,是蓋世無敵的大英雄!”
沈庭哪裏聽過這等恭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都是世人誇大罷了!庭不過一個普通的先鋒罷了。”
魯家軍方才打了勝仗,在這長安城裏,正是威望頗盛的時候。
你家先生可在?”沈十八娘見小童激動不已,眼見著就要拉著沈庭絮叨,趕忙出聲打斷。他們時間寶貴,半點耽誤不得。
小童想起二人來意,有些為難道:“庭哥哥你可有玉牌,若是沒有,便是要死了,先生也不會出診的。”
沈十八娘一聽,伸出手來,手心裏赫然就是半截玉牌。
那小童輕舒了一口氣,如此甚好,他便不用左右為難了。他飛速的拿起玉牌,嗖的一下,竟然就到了二樓。這孩子年紀輕輕,竟有一身好功夫!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對怪醫又多了幾分期待。
小童去了片刻,樓上陡然響起木屐聲,隻見那樓上緩緩走出了一個美人。
他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後,隻用一根紅線鬆鬆垮垮的束了一縷,調皮的發絲在胸口飄來飄去。
他的胸口敞得極開,兩顆紅茱仿佛隨時都要跳出來。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妖豔卻不媚俗。他不想是神醫,反倒像是這青樓楚館裏的小倌。
都說朝華夫人閱盡天下美男,可是沈十八娘卻覺得,若是她沒將這位收入裙中,那便是枉然。
這美貌,便是活了多年的沈十八娘,都不僅紅了臉。
這不是王家的玉牌嗎?你怎麽姓沈?”美人不僅人美,聲音也像泉水一般,叮咚作響。
沈庭看著十八娘,神情一下子變得怪異起來。先前他就想問了,十八娘初次來京城,怎麽會知道神醫的住所,還知道他需要玉牌,問王氏討了來?莫非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不是說憑玉牌便可請醫嗎?神醫又何必管它姓王還是姓沈。”十八娘神色淡淡,先前被美色所震撼的心情,完全收了回來。
管他是美是醜,能醫得好就行。
上來吧,我為你把把脈,不過看你麵相,不一定救得回。”那美人一看到沈十八娘,立刻走下樓來,好奇的圍著她轉了轉。
你要救的人不在這裏,不知神醫何時能出診。”沈十八娘神色淡淡。不是她舍己為人,真不惜命。隻是她離十八歲尚有幾年,但是沈耀身殘多年,拖得越久,越是難治。
等到人心死了,便是華佗再世,也救不活了。這玉牌,她既然能弄到第一塊,便能弄到第二塊。
美人卻是撫掌大笑起來:“你一定在想,我會說,你不想讓我治,那我便要給你治!可惜了,我是不會這麽說的。”
他這話一出,沈十八娘不由得嘴角抽了一抽,沒有說話。
見沈十八娘不是玩笑,美人收了神色,開口道:“崔閩,我的名字。一個月之後,我自去沈宅為沈三郎治病。”
說完,崔閩便轉身上樓去了。小童看了沈庭一眼,咬咬牙,一跺腳,也跟著上樓了。
不一會兒又飛快的跑了下來,拎著一個大包裹,放到沈庭的手中:“庭哥哥,這都是我師父製的上好金瘡藥,我這還有一顆紅色的大藥丸,你若是受了什麽重傷,吃下去興許能保住一命。”
說著他伸出手,舀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紅色珠子,硬塞給沈庭。紅著臉,又說道:“就是有點大,吃的時候容易噎著,你可小心一點。”
沈十八娘看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如此大的藥丸,沈庭怕是沒失血過多而死,反倒要被噎死了。這麽不可靠的師徒,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大哥的病。
沈庭卻是高興的長大了嘴,不客氣的全收下了,“放心,我嘴巴大,肯定能吃下去的。到時候我多殺幾個,算你的。”
那小童還要說什麽,卻聽到樓上崔閩的聲音:“阿來,該碾藥了。”
小童依依不舍的看著沈庭,轉身上樓去了。
哥哥,走罷,再不走,可要被小人鑽空子了。”十八娘戴好鬥篷,拉著沈庭,朝門外走去。
兩人一路疾馳,很快便回到了沈宅。尋梅院裏靜悄悄地,下仆們早就睡著了。
十八娘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西屏,你受傷了?”
隻見西屏靜靜地坐在桌子前,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竟然是被人定身了。
而十八娘的床上,赫然睡著一個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