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遁入輪回之捉妖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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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初冬,候鳥早已南飛,朝陽引發的層層霧氣,透過密密麻麻的黃葉不斷地湧向半山腰處那座小小的道觀。

    道觀的大門雖然緊閉著,滿山雲霧使其看起來猶如仙境一般。

    空穀清幽,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美好清寂、、、、、、

    一群不知道受了什麽驚嚇的寒鴉飛快的逃開,劃空而去聲音還是打破了這種幽靜,以至於影響到了正在觀中打坐的道士。

    道士睜開眼睛把盤膝的雙腳放了下來,又用手揉了半天這才站了起來。

    道士的年紀看起來已經不小了,臉和身形非常的瘦,可頜下的尺把長的胡須還是有著青黑色。

    隻見他在房間不住的掐指渡步,一會兒又長長的歎了口氣,抬頭望天且自言自語道:“七天了,還是一點影子都沒有。天啊,幾十年的功夫化為流水,這生真的不能麽?明道就這麽難?”

    想了良久臉上浮現一絲不屑,又道:“可笑緣覺寺‘愚空’那個老糊塗蛋把自己的徒弟‘本塵’這個小禿驢誇到了天上去,還說是他已見道,就憑這乳臭未幹的小子,他也配!”

    正在胡思亂想間;忽然聽得大門拍得山響,還有人高聲急促不斷地叫喊“師傅!”、、、、、、

    這個小廟就他一人,山門有些破敗;有些惜物的老道心頭飄過一陣莫名煩躁,掀開厚重的門簾來到殿房對著山門喊:“哎!別敲,來了,來了。”

    過去開門一看,這個背著背簍滿身大漢的精壯青年倒也認識:“這不是‘二狗子’嘛,大清早的跟你道爺在這嚎喪啊。去!去!去!”說著就想把來人推出去重新關上山門。

    “別啊,師傅,師傅!”二狗子硬是笑著臉擠了進來,老道士卻也不理他,幾步走到殿口那把交椅上拂拭了灰塵便坐了下去,腔著臉看著不說話。

    要說這個二狗子嘛老道絕對談不上‘陌生’兩個字,甚至於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爺爺‘老黃頭’和自己可算是過命的交情。可他看著二狗子就來氣,是因為這小子是個慫蛋。

    他爺爺‘老黃頭’獨自把他從小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帶大成人,甚至還從當年逃難的人流中用省吃儉用的錢給他買來個漂亮小妞做媳婦。

    按說這小兩口應該感恩孝敬才是,可是這家夥眼瞅著媳婦變本加厲的虐待自己的親爺爺就是不吭氣。

    想起老兄弟為了自己孫子的幸福,忍苦在自己的道觀老淚縱橫的情景,老道一陣子感傷。

    二狗子可是不知道老道心思;趕跑幾步用袖口擦拭殿門口那張老氣的八仙桌子,並且把背簍裏的東西一一的擺放在桌麵上腆著個臉笑道:“師傅,這點意思給您老補補。”

    老道士叫做餘化清,周圍十裏八鄉人人仰稱師傅,本名更是無人敢叫。

    他瞅了瞅桌子上這點東西,有好茶葉,有些個山貨甚至還有難得一見的罐頭,突然間就浮現出老黃頭那悲苦的影子來了。

    微撇著調侃道:“我說二狗子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孝敬你爺爺來了?”

    也不知道是否聽懂了這句話,二狗子臉盤一陣通紅,半天沒說話,卻突然給老道跪了下來,甩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幾個嘴巴:“我知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師傅您老人家救救命吧!”哭喊著並碰碰磕頭。

    老道看著不由心頭一軟,連拉帶扯地說:“這孩子!起來!有事說事、、、、、、”

    “不可能!你爺爺的喪事是我親自料理的怎麽可能變僵屍,你他娘的放狗屁!”。

    二狗子可不敢對視老道那雙晶瑩透徹的眼睛,隻得低著頭紅著個臉,敘述了這事的原委。

    原來老黃頭是這村上有名的熱心腸,曆來幫助過不少人,村子裏的人們看著兩口子虐待老人心裏麵都是憋著‘一把火’。

    ‘二狗子’兩口不時的耳聞別人的冷嘲熱諷,有些耿直的村民更是當麵的跳腳亂罵,卻也不敢吭氣。

    大家也拿他兩口子沒辦法,隻是遇見紅白喜事或者逢年過節,總是強拉老人去改善下夥食而已。

    老黃頭剛斷氣,村裏人已經放出話來,這喪事兩口子要是不大辦重辦,就從這村子裏滾蛋!

    兩口子沒辦法,眼看著葬在自家那塊最好的田地之上,卻隻好灰溜溜得不敢放半個屁!

    可是等時間一久,二狗子就架不住自家女人的不斷吵鬧,請了些外地人在一個雨夜,悄悄地把自己的爺爺移了墳。

    誰不想這一移動不要緊,爺爺變了僵屍不說,還把自己的老婆堵在了屋子裏。要不是又老道原來送給老黃頭那塊懸掛的鐵八卦,僵屍不敢進屋一直立在門口,那女人也多半是凶多吉少。

    聽完這種傳奇故事,老道氣不打一處來又看看麵前這個慫蛋卻正是‘可憐人有可恨之處、、、、、、’

    不管這小子如何心急火燎,老道還是緩慢而淡定的收拾好用具,然後再一步三搖的下了山。

    從這兒到村裏本來隻用大半天的路程,等到二狗子一行趕到村口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一堆人群都聚在那裏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眼尖得看見老道到來便喊了出來,然後眾多的音聲慢慢匯聚成了一種:“這下好了,師傅來了!師傅來了!”

    老道還是頗講究禮貌,和眾人一一問好,還不時拉拉家常什麽的。

    黃二狗看著家門的方向望穿秋水,心裏實在放心不下自己婆娘,卻又不敢催促,那臉色就別提多難看了。

    旁人瞅著心裏卻都是樂開了花“叫你夠日的兩口子傷天害理,不孝就該天打五雷劈!”

    好不容易等到老道寒暄完畢,兩人這才轉道‘二狗子’家的方向,一群不怕事的也遠遠的跟了過去。

    天已經微黑。遠看院壩周圍貓藏著一夥人,走進了才看清楚是村裏的民兵。

    原來二狗子家裏一鬧事,民兵管事的就帶隊趕了過來。

    眼瞅著因為鐵八卦阻礙而變的憤怒且瘋狂的僵屍,已經破壞了大門和門旁邊的青磚牆壁,素日裏牛逼哄哄的眾民兵們愣是沒了脾氣。

    不管主事的隊長如何曉以大義,動於情理,耳聞屋子裏女人嘶啞哭喊,磕頭賠罪的各種聲音的他們,就是不敢開槍。

    這也難怪,人嘛總是害怕遠離於自己的知識範疇所不了解的各種東西!

    想想僵屍如果中彈沒事兒奮起反撲的情景,眾民兵心頭就是一陣暴寒,看見著急上火且有些個歇斯底裏的民兵隊長他們總是有著各種搪塞的借口。

    甚至於有人說“不能由我們破壞了現場,讓趕過來的道爺不太好辦案!”差點沒讓那隊長泛著白眼背過氣去。

    老道的到來讓現場的所有人都徹底放鬆了一口氣,人群頓時都圍了過去。

    在問清楚了情況後老道把注意力放在不遠處正在轉左轉右一門心思想闖進屋內的僵屍身上。

    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原來老道在山上的連盤帶算卻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種事況。

    一般來說僵屍畢竟不是活物,由於身體的僵化按常理僵屍走道隻能靠雙腳不動的蹦跳,可是眼前這‘主’硬是連走帶跳,準確的說還是蹦跳,但應該屬於走跳遠觀猶如有些輕功一般,烏青的身軀和紅暗眼色珠子,再配以尺把長的指甲和兩顆凸出來的青綠色獠牙,說明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僵屍了,而是‘屍妖’。

    按照現代的說法就是僵屍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老道一把抓住二狗子的衣領提了過來低低的咆哮道:“黃二狗!你到底把你爺爺埋在什麽地方?”

    在周圍一群投過來的鄙視眼光下這小子一下癱軟了,囁嚅著說:“在、、、、、、藏神彎”,聲音低沉的細不可聞。

    “什麽!”老道氣極,一耳光就招呼在了二狗子的臉上,拿過背簍,再不理會爛泥似的黃二狗大步向著僵屍,不!應該是屍妖走了過去。

    在這裏要說明一下。藏神彎遠在村子後方的一處深穀的山坳之中,那裏人跡罕至。

    原先有幾起采藥的和兒童去了回來後都是發生了詭異的事情,最後都是餘老道給辦的。

    他讓人給周圍鄉村傳話,千萬別去這個地方!

    甚至還讓人在穀口樹立了一塊警示牌,大概意思是說,就算你很有愛心的埋個狗啊、雞啊、貓啊等等等等之類的親親小動物,這裏絕對不是您最佳的選擇!

    如果像是黛玉小姑娘在此填點花花草草這種情形的,道士沒說,想來必是無傷大雅。

    在小心地估摸著走到離僵屍二三十步的距離餘老道就停了下來,不一會功夫就把背簍裏準備的衣服、用具收拾完畢。

    一陣子夜風襲來,吹拂著老道那件由於體型精瘦而顯得十分寬大桔黃色的舊道袍,在房簷的院燈的照耀下給老道平添了幾分仙風道骨之氣,隻看他收攏右手手裏的烏木劍抬頭用左手掐指算了算突然回身大聲喊道:“屬羊,屬雞,醜時生人快點回避,切莫自誤!”

    隨著老道清亮的嗓門和紛亂的急忙跑開的腳步聲,那具屍妖終於被吸引著回轉過身來,人眾頓時一片驚恐,不由自主地又退遠了許多、、、、、、

    老道顯然沒有受到這些影響,慢條斯理的從背簍裏提出過小香爐和三根線香,像變魔術般衣袖剛一揮便已點燃了線香,並且插入香爐放在地上。

    屍妖朝著老道徑直移動了過去,走走停停,卻是有點害怕的樣子速度非常的緩慢,到了距香爐十來步的地方便呆立不動,紅紅的眼珠鉤鉤望著道士,一雙烏青的爪子平抬了起來,緩緩張開的嘴噴出一股黑氣,連帶著咆哮的音響效果,便把滿口的綠牙(其中包括那對墨玉翡翠巨壯獠牙)完全的顯現了出來。

    怎麽說呢?喔!就是稍微有那麽一丁丁點秀肌肉的意思。

    老道可不管這些,他心裏頭清楚地知道這可是是一個‘硬茬’,這可不像有些江湖人士之間有那麽一點點小摩擦,講講和、拉拉手,最後在茶館酒肆之中你歡我喜大談“相見恨晚”之類可比。

    他隻能全力以赴,而且還隻能是拚命!

    老道根本不正眼去看待麵前這具所謂的屍妖。

    高手嘛,終是顯得與眾不同,不是有誰誰說過:“一定要在氣勢藐視對手!在、、、、、、什麽上、、、、、、等等”。

    袖袍輕揮一張符已然出手,飄向線香的符籙在半空中就已經劇烈的燃燒起來。

    道士左手豎劍放於背後,右手飛快在空中畫個符號在躬身單掌作禮後,卻突然長身朗誦道:

    一請三清四帝尊,照我身心顧我命。

    二請西天諸佛老,眾多羅漢顯法身。

    三請天師灌正氣,宇宙妖邪都掃平。

    四請孔聖諸賢弟,周易數理擺分明。

    五請玉皇並天兵,天羅地網布密謹。

    六請金剛大威神,除魔衛道河海清。

    七請祖師大菩提,速助弟子斬邪精。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令!

    老道這篇律文,說唱功夫那真正談的上是腔正字圓,其中諸多環節,或詠歎,或激昂或抒情,或敘事一一娓娓道來,無不悠揚頓挫功力體現的玲離盡致,

    可惜弦聲一響,正聾發聵,卻又曲高和寡到底知音難覓!

    全篇奇文還是引發了周圍人民群眾各種爆思奇想,各種念頭都有。

    “這道士莫不是瘋了?不對!平日裏沒見過他有這方麵的病啊?他不是道士嘛,怎麽連佛祖、孔聖人都搬出來了?不行,我得站開點,待會見不對路趕緊得跑、、、、、、”

    “這種。是不是傳說中的僵屍催眠曲啊?老頭是準備一會把這家夥唱暈乎了,一劍砍頭或者是開膛破肚?嗯!有看頭、、、、、、”

    “看來是跳神上身這一類,等會說不定關二爺來了,就有萬夫不當之勇,可了不得,好!、、、、、、”

    “這老糊塗蛋子哎,你倒是唱快點啊,非要等那黑布隆冬的家夥整明白過來,往前這麽一戳,哎呦,我說道爺呀,你可就是城隍奶奶燒柴灶--鬼火直冒啊、、、、、、”

    屍妖不知是被那篇有著極其專業和具有很強針對性的高級祭文,所感動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反正愣是靜止不前了。

    隻見它兩眼珠子死死地盯住道士手持那柄烏木劍,老道每念完一句就要拋化幾張符紙這一係列的動作免不了使得身後的木劍左搖右擺產生不規則的運動軌。

    雖說這個家夥已經是屬於屍妖肯定是屍大爺這個級別,但你就算是說破個大天來它還是個僵屍。

    僵屍的眼珠是不能動的,所以它用緩慢轉頭瞪著木劍這種動作,像極了正在品咂文字的腐儒一般,硬是給周圍恐懼的群眾增加了不少笑點。

    其實‘屍妖’一直呆立著不動是因為真害怕老道手中那柄烏木寶劍。

    烏木俗稱陰沉木,本身就具有避邪的功效,老道士這把烏木劍在劍身符文和符紙的一直‘熏陶’下,以及多年來斬妖除怪曆史沉澱中,自然蘊積了不少靈氣。

    再來看看老道的那段律文,說白了就是自己給自己找自信(現代詞一點就透,就是“讓我的小宇宙爆發的更猛烈吧!”,這句應該熟悉吧?)。

    所以說那屍妖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它被老道爆發的強大氣場所震懾!

    明白了吧?但是您要認為這屍妖就屬於那種摸出符紙來隨便的朝著腦門上一貼,就立馬扛回家那種僵屍,那您可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那種一扛著就回的不叫僵屍,應該叫做、、、、、、萌屍。

    要養成屍妖可不容易,葬的地方金,木,水,火缺一不可,也就是說五行齊了,而且還得是極陰之地和養屍之地才行。

    打個比方,這麽著說吧:“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那機遇比現在中大樂透最高獎金的概率,還著實低著不少。

    隨著最後一張符紙的燒化,不知怎麽的一陣強勁的夜風就從空中向著院壩壓了下來,周圍的空氣瞬間仿佛降低到了冰點。

    老道把烏木劍換到了右手,左手摸出一張符插在了木劍尖上人卻靜止下來,隻見他緩緩抬頭對著上空口中喃喃說道:”兄弟,老哥哥可是對不住了!”

    四周的人,心都快蹦出來了,頓時陣陣低語:“安靜,安靜,快動手了!”

    烏木劍豁然一招鳳點頭就向著屍妖的眉心位置刺了過去,隨著手腕的一加力劍尖上的符紙‘轟’的一聲燃燒起來並引亮了劍身所刻的銘文。

    老道士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劍一祭出,就伴隨著宛如利刃金屬刺空的“嗚”響聲,身形迅若驚馬完全看不出這應該是一個年已古稀的老人。

    可是這一劍,它,畢竟還是落空了。

    給讀者的話:

    讀者朋友們你們好,新書《大師》和大家見麵了。本書有些爆笑點,希望能夠給朋友們帶來點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