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巫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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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麽?蛟龍?

    我的腦海中將將劃過這樣一個念頭,窮盡目力將心神投注在畫麵中。

    但就在我正要仔細觀察的時候,那龐然巨獸卻已經重重砸入大海之中,所有的一切秘密全部被翻騰的海浪淹沒。

    與此同時,海麵上突然泛起一道劃水的波紋,好似利箭一樣破開水麵。

    我定睛看去,有一個人影極為快速地在海上泅渡著——

    是那個秦將!他終於出來了!

    他的右手似乎還提著什麽東西,在陰暗的光線中,我看不太真切,但那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不然的話,他沒必要潛下水去這麽久。

    不一會兒,那個秦將遊到了旗艦旁邊,身穿玄甲的將士放下懸梯將他拉上船。

    那名秦將拎著那個東西,帶著濕漉漉的水氣,走到徐巿的身前。他低著頭,單膝跪在地上,雙手舉著手中的物事,朗聲道:“江,不負所托!”

    江?這是這個人的名字嗎?

    畫麵中,徐巿輕輕接過那秦將呈上的東西,嘴角綻放出一絲意味難測的笑容。

    ……

    畫麵在徐巿的詭笑中緩緩陷入黑暗,也不知是完結了,還是暫時停止。

    但那波瀾壯闊的海戰卻是如此地震人心魄,以至於我久久地失神著。

    與秦朝艦隊交戰的是什麽人?那個“銅色而龍形”的金袍人,又是什麽來曆?他們為何而戰,而在秦軍大勝之後,又發生了什麽樣驚心動魄的故事?

    我的疑問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天幕之中的巨畫遠未結束!方才暫時的停息,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沉寂之後,必然是雷霆般的威嚴!

    漆黑的夜幕中,暴雨傾盆而下,不是劃過的電光照見百裏,天幕中的巨畫從黑暗中重新亮起。

    畫麵上,那遮天蔽日般的黑影已經消失不見,無數樓船重新排成了雁形陣,連綿不絕地停泊在碧海藍天中。

    天色已經大亮了,但畫麵中的艦隊,卻好像被罩上了一層輕紗,顯得有一些模糊與縹緲。

    畫麵中的景象漸漸清晰,很快就轉移到了秦軍的旗艦上,徐巿站在艦首負手而立,那名俊秀卻英武的秦將側立在他的身後,兩人的目光都落在前方的海域中。

    一些四溢流散的東西,正在茫茫煙波中流轉,隻在一刹那之間,我就立刻認出了他們麵前的東西——

    迷霧!他們的麵前出現了濃鬱翻騰著的迷霧!

    我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重重地抽搐了一下,呼吸都好像在這一刻凝滯起來——那詭異的霧氣,終於又一次出現了!

    但奇怪的是,那些霧氣沒有四散流溢,竟然好似有形的物質一樣,在整個艦隊前方鑄成了一道遙無邊際的高大霧牆,似乎要將這支艦隊隔離在霧氣之外。

    高冠博帶的徐巿看著不遠處的霧牆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從懷中摸出了一片布滿斑駁裂痕的龜甲,和一支骨箸模樣的東西。

    隨後,徐巿一手持龜甲,一手持骨箸,張開雙臂,跳起了一種無名而奇妙的舞蹈,他時而彎腰俯首,時而仰天長嘯,時而彈跳躍動,又時而雙臂伏地……

    徐巿的舞姿詭變多端,或莊嚴肅穆,或變化曲折,既具有節奏感又具有某種神秘的意義,好像上古時代的祭祀在進行著與天地虔誠溝通的一種儀式。

    而同時,他也敲擊著手中的龜甲,望著天空開始大聲吟唱起來。

    古老的語言很清晰地穿過雨幕,古奧獨辟的音律回蕩在天地中。

    但我隻能從徐巿的唇形開闔以及艱澀的發音中,分辨出“太一”、“帝”這樣的詞句,卻不知道他吟誦的是什麽。

    但好像徐巿的舞蹈以及吟唱,切合了天地間潛藏的詭秘韻律與節奏,我能看見霧氣隨著他的吟唱,變得越發洶湧起來。

    一波一波的震蕩紋路,隨著音律的變化在濃鬱的霧氣中不停傳開,原本堅實的霧牆好似被什麽無形的能量衝擊著,漸漸趨於散亂,正以一種不可遏止的決絕姿態走向崩潰!

    嘩啦啦——

    畫麵中沒有任何聲音傳來,但我看見整個霧牆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隨後便好似潮水一樣潰退而去,顯露出大片大片漆黑的海水。

    霧氣消退,海中竟然顯現出一個方圓數十裏的超級漩渦!

    嗚——”

    一排排的號角發出嗚鳴,我隻感覺有一道蒼涼的號角聲,跨越數千年的時空響徹在天地之間。

    號角聲就是號令,畫麵中的樓船艦隊緩緩開動,仿若一條條巨大的鯨魚,向著海中的超級大漩渦魚貫而入。

    尖銳的艦首緩緩沒入漩渦之中,緊跟著是巍峨的重樓,最後是高高翹起的艦尾,漆黑的漩渦很快就將整支艦隊吞噬。

    天幕上懸掛的畫麵在這裏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我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隻不過是一瞬間的停滯之後,雨幕中的畫麵又重新動了起來。

    濃鬱的霧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散,如絲如縷的霧氣不停散溢,畫麵中的場景不停清晰起來。

    天海壯闊,無垠的碧浪與湛藍的天宇幾乎混成一色

    疾風擊浪,連綿的艦隊似乎已經穿過了那片超級漩渦,正停駐在無垠的海洋中,所有的樓船都沒有任何動作,修長的船槳傾入水中,戰艦上成千上萬的帶甲之士也都披堅執銳、不動如山地凝望著前方。

    整個畫麵顯得很詭異,若不是海浪偶爾將戰艦帶起一個波動的起伏,簡直要令我以為這是一幅靜止的圖畫了。

    我的目光落在旗艦上,望見徐巿一手扶著女牆,麵色蒼白地立在甲板上,看起來很虛弱。

    但是他望向前方的眼神卻顯得格外堅毅,神光熠熠的瞳孔中仿佛藏著一頭猛虎。

    徐巿的身後,那名秦將緩緩展開一副詔書模樣的竹簡,正朗聲對著前方宣召。

    他的聲音洪亮清澈,帶著一種金鐵交鳴般的厚重磁性,可他念的太快了,我完全來不及分辨他說的內容。

    但有一點——我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殺氣!

    我有一種隱約的感覺,他宣布的詔書絕不是代表封賞或者頒布法律的製令,而是類似於宣戰詔的東西,那種代表著煌煌大秦,勢要將敵國踏平的殺氣,從他的語氣中畢露無遺。

    畫麵沒有拉遠,我不知道那名秦將正在對什麽東西宣戰,但我還是不禁疑惑起來——

    他們不是已經擊敗了一支神秘的艦隊了嗎,連那在海中縱橫無敵的巨獸也被秦軍絞殺,還有什麽東西值得雄武剽悍的秦軍如臨大敵嗎?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聲音,不停回蕩在天地之間,那名秦將每念完一段,眼中的殺氣就濃厚一分,而四周的樓船靜穆無聲中潛藏的殺意,也跟著節節高漲起來。

    終於,那名秦將念完了最後一個字,而我也終於聽清楚了他的最後一句話:

    化外之民,身死族滅!”

    化外之民?我的腦中剛剛升起一個念頭,卻發現秦軍已經動了,那沉寂的戰爭機器一瞬間就運作了起來!

    秦軍的戰爭機器一瞬間開動起來,海浪被寬闊的艦首重重破開,激起翻湧的波濤,銳利的戰陣向著前方衝刺。

    鋪天蓋地的弩箭如雨如林,向著艦隊的前方攢射而去,破空的呼嘯聲不絕於耳,箭簇上包裹的火油在極速的摩擦中猛烈燃燒起來,火光漫天織出一張巨網!

    天幕中的畫麵極速拉遠,陡然顯現出一種壯闊如史詩般的美感。

    而前方——我的瞳孔重重一縮——那座海島,祖洲!

    祖洲!他們已經來到了祖洲!

    他們即將要進攻祖洲!

    蒼茫雄渾的號角聲再一次響起,秦軍的艦隊劈波斬浪,兵鋒直指那一片蠻荒原始的土地。

    反觀祖洲之上,一道宏偉連綿、寬闊高大的,無數條石壘成的建築,好似萬仞絕壁般將整座海島包圍起來——

    天哪,那就是我們被逼上祖洲的時候,撞上的懸崖絕壁嗎?

    直到這一刻,我才醒悟過來,原來那不是懸崖,那是一道城牆!城牆!

    而那條蜿蜒的城牆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黑影,那些曾被秦軍擊敗的黑袍人高聲嚎叫著,從四麵八方湧上海灘,鋒芒畢露的彎刀在陽光折射下,泛起犀利而冰冷的光芒!

    哧哧哧!

    火舌鋪天蓋地而來,轉眼間籠蓋四野,綿延浩蕩的火勢在祖洲上激起一股熾烈的熱浪,赤焰衝天而起,向著那些黑衣人席卷而去。

    幾乎是同時,獵獵的玄色戰旗,已經插上了祖洲的土地!

    畫麵似乎是從天空俯瞰,我隻看見兩道黑色的巨浪重重撞擊在一起,隨後便是異常慘烈的廝殺!

    秦軍的強弓勁弩在百步之外帶起一蓬蓬炸開的血浪,黑袍人的彎刀在近處用鮮血洗淨鋒利的彎刀,兩道黑色的浪潮短兵相接的一瞬間,無數炸開的血花就已經浸染在每一寸空間……

    但這一次,不再是鏖戰了。

    這簡直是一場**的屠殺,黑袍人看似一往無前的戰陣,在秦軍勢如破竹的攻勢麵前,幾乎隻堅持了十幾分鍾,就徹底崩潰。

    在那個時代,曾經橫掃六國,北擊匈奴,南攻蠻族,滌蕩四海而無一敵手的秦軍,在六合八荒之內,四方環宇之中,無可匹敵!

    不知過了多久,喊殺聲漸漸弱了下去。

    我看見天幕中那恢弘的城牆上每一寸石縫,都沁潤著顏色妖詭的血液,無數黑袍人好似割麥般全數伏屍在地。

    畫麵漸漸拉遠,巍峨的樓船戰陣綿延開去,在海上將祖洲封鎖住。

    而海岸之上,一道黑色浪潮好似箭簇,越過染滿血色的城牆,殺入祖洲中心的那座石塔之中。

    但就在我想要看得更加清晰的時候,天幕中那好似雙神靈俯瞰般的畫麵,此刻卻極速拉高,飄向浩瀚莫測的天宇。

    原本宏大的影像,在這一刻好似水麵激起的波紋一樣晃動起來,秦軍攻入祖洲的無數細節立刻支離破碎,那穿越千年的戰爭場景正不可遏製地消弭在空中。

    我最後看到的畫麵,

    是從天幕中俯瞰的祖洲,

    它呈現出一種幽深而詭異的氣質,

    看上去就好像一隻純黑色的眼睛,

    夾雜著無盡的血腥與怨毒,

    正冷冰冰地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