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江吳再現!
字數:5629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中國神秘事件回憶錄最新章節!
現在?就是現在!
老尚告訴我,我並不具備成為一個優秀的情報工作人員的基本天賦,這一點,從我進入酒鋪之後的言行就能看出來,情緒不夠穩定,觀察力不夠細致,而且身上凶悍的氣息太濃厚。
我心說那是你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你要是知道了,你對環境的反應肯定比我還敏感。但我也不能說出東海的事情,更何況我本來也沒有從事情報工作的誌向。
我很清楚我目前不需要學習暗殺、竊聽還有特種作戰,我所必需的隻是偽裝和潛伏的技巧,幫助我在台灣掩藏真實身份,僅此而已。
老尚的訓練從最基礎的部分開始——化妝,這是最基本的偽裝技巧。他告訴我,一個合格的特工,必須做到扮什麽像什麽,一旦你改頭換麵出現在別人麵前,那麽你全身的氣質和動作、行為習慣,都必須符合你的身份。
化妝成小商販,就必須有精明市儈的一麵;化裝成大企業家,就要有絕高的人際交往技巧和從容氣度;化裝成政治家,就要養成能言善辯而又沉穩威嚴的神韻……
從這一點來說,一個優秀的特工在演戲方麵,必須做到天衣無縫的程度,專業性甚至要遠遠超過一般的演員。
現在台灣還保持著一定的宗族聯係和鄉黨傳承,蘇澳鎮的人員圈子是相當狹小的,你畢竟還是陌生麵孔,不可能在我這裏久留,時間越久留下的痕跡就越多,我們被偵防局發現的幾率就越大。”
所以,你記住,你必須在三天之內學會我教你的東西,不論如何你都必須掌握,你才有機會離開台灣,你懂了嗎?”
接下來就是各種各樣知識的學習,理論知識從社會工程學到信息分析法,再到軍事情報學,我都必須全部掌握並且理解。而實踐中的鍛煉,從化妝技術到各個場合的隱藏方法,再到反追蹤訓練,甚至是閩南語和客家話的學習,一刻都沒有停息過。
台灣各地人說話的方式各有什麽不同?外鄉人怎樣掩蓋自己的身份?在街上如何應付特工和軍警的盤查?怎麽判斷有沒有被人跟蹤?怎樣尋找封閉區域內的最佳逃生路線?
每天太陽還沒有升起,我就必須開始聆聽老尚的教導和化妝,而深夜睡覺之前,我必須扮演好某個特定角色,或者說出台灣某區域的風土人情,等老尚驗收合格之後,才能去睡覺。
每一天,我都必須壓抑自己性格中的某些特質,才能盡量將自己原有的氣質抹除。同時,我又必須把自己當成另外一個人,活出另外一種姿態。
其實經曆了陰鬱沉重、凶險詭譎的東海之行後,我明顯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股戾氣,是心理創傷、扭曲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始終很壓抑,腦海中不停想起的都是幽深漆黑的洞淵,還有無盡黑暗的深海……
我很慶幸遇到老尚,他好像很懂得人心,借助這樣高強度、大容量的訓練,徹底的轉移了我的注意力,令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感覺到我依然在人世間存在著。
三天,脫胎換骨的三天。
三天後,我踏出店鋪,離別雲落和尚一鳴,踏上前往淡水灣情報基地的道路。
我與雲落和老尚,萍水相逢於江湖中,但他們是永遠潛伏的“冷子”,而我是俗世中追尋未知的旅人,我們身份不同,最後必然相忘於江湖。
我以為我們這群人隻是無意間漂流到台灣的過客,在我離開酒鋪的時候,我以為我將再也不會見到雲落和老尚,但我還是錯了。
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我才恍然發覺,原來冥冥之中,早就有人籌劃好了一切……
——
淡水灣就在台北,距離宜蘭不過幾十公裏的距離,我搭乘最近的一趟班車踏上了去往淺水灣的路途。
我並不擔心我的身份會露出破綻,在我離開之前,尚一鳴交給了我一套新的證件,公民證上的名字依然是吳疆,但是出生地已經變成了台灣省宜蘭縣,住址是宜蘭周邊的一個“榮民”眷村。
中途遇到了好幾撥軍警臨時查車,還好我的閩南語和客家話本來就有一點基礎,經過老尚的培訓之後,融合了宜蘭方言口音,加之了解了許多宜蘭的風土人情,最後終於混了過去。
隻不過看著證件上的青天白日旗和鮮紅印章,我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而且還有一件事,尚一鳴原來本身就是四九年來台的六十萬老兵之一,而且還是硬漢張誌忠單線聯係的備用“冷子”,一直潛伏在底層軍隊中。張誌忠守口如瓶,寧死也沒有屈服於國民黨,所以大清洗的時候老尚才幸免於難。
據老尚說,他在淡水灣情報基地有榮民老朋友接應,這個人名叫沈茶,老尚讓我叫他茶叔。這個人的身份很有趣,竟然是情報基地的廚子,聽說燒的一手好肘子,頗得穀正文的歡心。
我到了台北之後,按照老尚給的地址找過去,穿過了無數貼滿標語的大街小巷,終於找到了這個叫做“茶叔”的人。
茶叔看起來已經六十多歲了,卻穿背心、留著一個大光頭,脖子上還有一根金鏈子,這種剽悍的氣質與他的年齡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你要回去?”他問我。
是的。”
我可以幫你,但是我需要你幫我帶一件東西回去。”
沒問題。”
我和茶叔的談話到此結束,我沒有質疑,也沒有問他要帶什麽東西回去。但是老尚說過,茶叔是我們的人,我可以無條件的信任他。
第二天,我終於順利進入了那個傳說中的情報基地。我有內應,有能力,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遊泳、潛水、爆破、暗殺、搏擊、通訊、情報學理論和技巧……情報基地的訓練內容很有針對性,而且強度絲毫不亞於老蛇和尚一鳴對我的訓練。
而且在這個情報基地中,還有政治訓導員全程參與訓練,每時每刻都在對我們洗腦,灌輸各種在我看來十分“反動”的信念。訓導員裏麵還有或明或暗的政治審查人員,不停地對我們這批人進行甄選。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要演戲就要演全套,不能漏一絲馬腳。
所以在充分隱藏自己的同時,我也積極響應訓導員的號召,每天刻苦訓練不說,還踴躍抄寫和張貼各種政治口號,沒想到最後我竟然成為周圍人眼中狂熱的“反攻分子”。
我一個馬列主義的堅定信仰者、我黨預備黨員,共產主義接班人,竟然有一天需要假扮敵對特務才能回到自己的祖國?有時候連我自己也不禁自嘲,人生真是不可預料。
時間就這樣在交替、重複的洗腦和訓練之中度過,一個半月,我們的訓練就接近了尾聲,我也終於要背負使命離開了。
在訓練結束的那個夜晚,大廚茶叔半夜將我約了出來。
情報基地外麵的荒野,風很冷。茶叔交給我一個檔案袋,我感受了一下,袋子很輕,但是卻又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夜色漆黑中,我低聲問道:“我要把這東西交給誰?”
我跟尚一鳴確認過你的身份了,”茶叔沒有直接回答我,反而問道:“你是中科院的人對吧?”
我也不直到我算不算中科院的人,但是三零二研究所的前身畢竟是中科院下屬的委員會,所以我還是對著他道:“是。”
這個東西,”茶叔的煙頭在夜色中一閃一閃的,煙霧隨著他的沉思飄散在風中,半晌後,他才沉聲道:“這個東西,我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你如果有命回去——”
就把這個東西交給江吳!”
江吳?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我的腦海裏好似突然劃過了一道閃電——江吳!這個人,不就是主導青海絕密工程的那個神秘人物嗎?茶叔怎麽會讓我把東西交給他?
幾乎是一瞬間,我立刻就想到了尚一鳴所說的,五年前被派到台灣的那個特工,他翻遍了台灣島,好像確實是在找什麽東西,最後卻在偵防局的大規模圍捕下失蹤。
難道說,那個人就是江吳?
現在茶叔交給我的東西,就是他要找的東西嗎?
我隻感覺自己好像又陷入了一道大網,無數疑惑再一次從我心中升起,可我沒有機會問出口。就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茶叔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荒野之中。
我凝視著手中的檔案袋,想了半天也不明所以……
天亮之後,我們被塞進幾輛軍車,從台北沿著新建的高速公路出發,一直抵達了位於桃園的空軍基地,在空中又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成功到達金門島。
金門島是一個在戰術上相當重要的位置。
在低潮的時候,金門島到廈門的距離甚至不足兩公裏,幾十年來國民黨在金門一直都布有重兵,這裏的兵營長期扮演著“反攻橋頭兵”的角色。
從五十年代一直到七十年代末,金門守軍和廈門方麵進行了長達二十多年的炮戰直到兩年前徐向前元帥發表《停止炮擊大、小金門等島嶼的聲明》,曆時21年的金門炮擊,才正式劃上了句號。
金門的硝煙早已散去,但是畢竟這裏依然身處於衝突最前線,所以緊張的氣氛依然持續著。
我們吃著豐盛的“上路飯”,雞鴨魚肉管夠,後來又發了敢死隊金條,一場大醉。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這一批人換上了蛙人服,背上特製的背包,準備遊到對麵去。
武裝泅渡幾公裏,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海水冰冷刺骨,廈門島的陰影就像潛伏在海岸線的巨獸,正靜靜佇立,冷冷地凝視著我們。
我遊動的很快,歸家的激動情緒是如此濃烈而不可遏製,但是我遊著遊著,四周的光線卻漸漸明亮起來,恩?怎麽了?
我回頭四顧,卻發現那裝有檔案袋的背包已經完全被海水淹沒,
防水帆布包裹之下,一絲一縷的藍色光線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