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融化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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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什麽妖怪?
而葉秋麵前的開山隊長,正經參加過朝鮮戰爭,那也是屍山血海裏滾過來的,平日裏也是個豪爽漢子,喝白的能幹兩斤,晚上敢一個人去睡墳場——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被洞裏的“妖怪”嚇成了這樣?那這個妖怪得是什麽樣的?三頭六臂還是青麵獠牙?
葉秋是舊社會過來的人,又入過漕幫、學過算卦,以前在天津衛也見識過一些奇詭難明的怪事,對這些個山精鬼怪一類的東西,還是有些敬畏的。
不過葉秋縱橫江湖數十年,三刀六洞、火海刀山,什麽樣的風浪沒見過?現下出了怪事,看都不看一眼就跑,絕不是他葉二哥的作風。
何況他又是個藝高人膽大的,心中有些底氣,最後一咬牙,決定不管前麵是什麽樣的奇詭之事,都要先去探個究竟!
奔逃的開山隊隊員在葉秋身邊亡命逃竄,對麵的山崖煙塵大作,拳頭大的滾石時不時砸落在河道裏。
葉秋衝開人群,沿著大壩須臾間便衝到了山崖底部,然後順著開山隊鋪出的小路,幾步縱跨便奔行到了被炸開的洞口處。
洞口處已經沒有人了,四周還殘留著硝煙的味道,雷管爆破的衝擊力將石壁撕裂出無數蛛網般的裂紋,在洞口的邊緣形成粗糙尖利的石錐子。
可是葉秋細看之後,卻越發覺得這個洞口不像是被炸開的。
首先,開山隊每次放炸藥和雷管,安放的劑量和位置都是經過了專門計算的,是為了破壞地質結構的小型爆破,最多炸出來七八米的豁口。
可是看看眼前的大豁口,何止七八米,恐怕好幾十米都有了吧?
而且開山隊一般是定點打眼放炮,就算有誤差,也絕不可能把劑量放得那麽大,工程隊也沒有那個能力申請下來這麽大數量的炸藥。
葉秋沿著雷管爆炸的中心向四周查探,開始時還有炸藥殘留的痕跡,可看到後來,卻發現四周的石壁根本不是原生的堅硬岩石,質地很脆不說,裏麵的花紋也跟這一帶常見的岩石不同。
甚至,甚至葉秋感覺,爆炸洞口外緣的這些石質,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石頭,反而像是水泥一樣的東西——這東西,是被人為堆砌在這裏的!
葉秋放下手中的石頭,將目光落在洞口裏,發現這個洞口並不是尋常炸山的時候那種裏小外大的喇叭形,而是直直的一條寬闊洞穴,看起來就好像直通大山腹部的隧道似的。
青灰色的岩石洞壁崎嶇不平,一直綿延到隧洞深處,再往裏看便是一片深邃的虛無黑暗,什麽情形都摸不清楚了。
可葉秋還來不及細細觀察,隧道深處卻已經陡地出現了異變——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聲從隧洞深處的黑暗中傳來,緊接著,一道若隱若現的人影,便從幽深的黑暗裏顯現出來。
一道穿著草綠軍裝的人影出現在光與暗交界的區域,他的嚎叫聲刺耳而淒慘,那人一邊跑一邊叫,還不停在身上拍打著什麽,麵上的神色驚恐不已。
嗚——啊!!!”
二哥,葉二哥!你救救我啊!”
離得近了,葉秋才發現從隧洞中跑出來的人他認識。這人是開山隊裏有名的爆破能手,是一條鐵打的漢子,可是為什麽他臉上的表情如此驚恐,他遇見什麽了,竟然給嚇成這樣?
葉秋本能地便想要上前攙扶,可剛剛踏出兩步,那人卻已經跑不動了,砰地一聲猛然跪在了隧洞的出口處——
那人雙眼凸出眼眶,麵部漲的紫紅,脖頸青筋一條條暴起,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嘶喘聲,雙手盲目地揮舞著。
那人跪在地上掙紮著,將手伸向葉秋,目光中全是哀求,葉秋正想上前詢問,可還沒走到他身邊,那人突然張開了嘴,口腔中露出大片大片或紅或黃的潰爛麵!
下一刻,葉秋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開始嘔吐,吐出一灘一灘的黃水,還飄著一小片一小片類似腐敗的樹枝的東西——
艸,那是潰爛脫落的髒器碎塊和腹腔粘膜!
那人的雙眼充滿驚恐,呼吸間不停地喘息著,發出尖利的嗚鳴聲,鼻孔、眼眶、耳洞中,淌下一條條烏黑的血線……
而且,這個人的草綠軍裝,正在被一股暗沉褐色的液體所浸透。裸露在外的皮膚,也出現了脫落和腐爛,大片大片烏黑色的皮肉翻卷開,腥臭的膿液肆意流淌……
這個人的哀嚎聲越來越弱,葉秋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生機正在以一種不可遏止的速度衰弱下去,幾乎是在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之後,那狂奔的開山隊員就倒斃在了葉秋的麵前。
那人的屍體看起來就像是一灘融化開的爛肉,一動不動地“黏”在了崎嶇的地麵上,一陣濃鬱的腐爛的臭氣彌漫在洞口。
眼前的場景看得葉秋頭皮發麻,惡心感刺激得胃裏一陣酸水翻騰……
這一刻,眼前發出的這一幕,已經遠遠超出了葉秋的想象,甚至完全震懾住了他。他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恐怖的東西,才能把一個活人弄成這副鬼樣子?
葉秋咽了一口唾沫,一時間竟然楞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麽。生物對於未知的本能恐懼,驅使著他緩緩移動腳步後退……
但是,魯迅先生曾說過,真的勇士,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如果葉秋真的就這樣退縮了,他也就不是天津衛碼頭扛把子的葉二哥了。
眼前的隧洞筆直如箭,若有若無的冷風穿梭在寬闊的幽穴中,裏麵究竟藏著什麽?葉秋不知道,但是他隻不過退了一步就止住了,心中的自尊與傲氣,已經不允許他再退了。
心中對於危險的敏銳直覺,刺激得葉秋渾身冰涼,他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努力將心神的波動壓製下去,打開了安全帽上的礦燈,向著隧洞深處緩緩走了進去……
葉秋走得並不快,但是身後洞口的光線已經很快的暗下去,很快他就完全沒入了洞內幽深的虛無之中。
啪嗒、啪嗒……”
四周很安靜,隻剩下葉秋的腳步聲清晰地傳蕩在隧洞中,然而越是深入那片黑暗,葉秋的心就一點點沉下去。
礦燈的光線筆直射入隧洞,洞壁中顯現出明顯的人工修葺過的紋路,似乎還有些五顏六色的圖案,其中描繪著種種詭譎出奇的景象。
葉秋不敢大意,便湊近了用礦燈照在洞壁的岩畫上細細觀察著。那些圖案中滿是暗沉的顏料交織,透著股陰森的邪氣。
這絢麗而深沉的岩畫上,描繪著一個寬廣的湖泊,其中盤踞著一條極為龐大的巨蛇,它張開嘴,吞噬著天地間的生靈。
而湖泊岸邊,正有一個身穿法袍的僧人,掐訣念咒。
葉秋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幅岩畫,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想了半晌,葉秋突然記起了當地藏民對他講述的,一件關於蓮花生大士降妖伏魔的故事。
蓮花生大士在藏族的傳說裏,乃是三世諸佛的總集化現,為利益世間眾生而降臨娑婆世界,關於他降妖伏魔的傳說,在藏地廣為流傳。
在天授吟遊詩人傳唱的史詩中,蓮花生大士是集智慧、慈悲和伏惡的力量於一身,擁有無邊法力的傳奇人物。
而葉秋所聽聞的那個故事,便與眼前的岩畫有相似的地方。
相傳蓮花生大士奉諸佛的意誌,前往人間降妖伏魔,但後來,他發現他降伏的妖魔很多,但是降臨人間的妖魔卻更加多得不可計數。
大師深知自己無法戰勝所有的妖魔,而妖魔最擅長蠱惑人心,蓮花生也喚不醒世間的所有眾生,這讓他感覺心力憔悴、疲倦不已。
於是蓮花生對自己說了一句流傳千年的話:“眼不見為淨,我還是離去吧!”
大師穿過布滿荊棘的小路離開,在路途中卻遇見無數的人們聽從魔鬼的召喚,向著與他相反的方向奔去。
蓮花生有些好奇,是什麽樣的攝取人心的魔力,才能驅使這些人不顧一切地奔赴那個未知的地點呢?
想到這裏,大師也不由得克服了自身的困倦感,跟隨眾人一起行走。
最後,他來到一個顯露出大片赭紅岩石的山口,山下有一汪碧藍色的湖泊,而湖泊中,潛伏著一個龐大的蜿蜒陰影——
那妖魔是一條巨蛇,它巨大的蛇軀深潛在不知多深的水底,這妖魔施展法術,伸出的長舌變幻成一座開滿鮮花的島嶼。
在島嶼的中央,魅惑的妖女在半空飄蕩,**的歌聲夾雜著致命的魔力,將四麵八方的人都蠱惑得發狂。他們帶著癡迷的笑容,在魔力的支配下,將自己的血肉之軀,馴服地送入妖魔的口中。
蓮花生大師飛升到空中,吟誦佛法勸佑眾生。但是,沒有任何人因他的吟誦而清醒過來,他的祝禱反而激得空中飄飛的妖女發出更加曼妙的歌唱。
而蓮花生大師不能施展毀天滅地的法術去斬殺蛇魔,因為大群的人已經走在了巨蛇的舌頭上,他不能將他們和蛇魔同時殺死,這會讓他們神形俱滅。
蓮花生大師隻能飛身而去,越過行屍走肉般的人們,站在了蛇魔的口中。
在那裏,他定穩了心神與腳跟,念動咒語,使身體迅速膨脹,把那蛇口塞滿而後撐開、撐開、再撐開,巨蛇的掙紮在湖上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鮮花與芳草消失了,那條想縮回口腔的巨舌把人們都拋入了水中。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大師幻變出的巨大身量終於撐爆了巨蛇的頭顱,大師用神力將那蛇屍拋到岸上化成一列逶迤的山脈。
待大師回過身來,那一湖血水已將徒然掙紮的眾生淹沒殆盡了。
蓮花生大師施展了“起死回生”的法術,將那些已經死去的靈魂,全部從幽冥中拉了回來,讓他們重回人間。
最後,蓮花生望著已經平靜的湖水,望著蛇魔化成的逶迤山脈,麵上露出悲戚的神色,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
這世間一切眾生,都無法擺脫那個終極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