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西門吹雪道, “我聽聞楚留香說他這位朋友也是在替別人找人。”

    陸小鳳道：“正是如此，但是與明教有關係的人必然不會是名門正派, 你應該也知道。”

    雖然陸小鳳並不覺得明教有什麽, 他屬於江湖自由人那一掛的，但是很多人並不這麽想, 如果是明教在找小芙的事情被傳出去, 小芙的處境就很困難了，畢竟現在明教已經是人人喊打的大魔頭了。

    加之此次明教要攪亂名劍大會，還要追殺周芷若搶奪倚天劍, 這一切似乎是這麽多年明教被打壓後的集中爆發的先兆, 此次明教和江湖中其他的勢力必然會重新洗牌, 不論此次明教是成功或者失敗，不論他們在謀劃什麽，名劍大會結束之後, 江湖中正邪兩派的對立就會非常明顯。

    西門吹雪知道這些，但是他並不在乎, “和我有何關係？”

    陸小鳳說：“你知道小芙對他哥哥的感情。”

    不管小芙的哥哥是誰，不管是正派名士亦或者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在小芙心中, 她哥哥永遠都是最好的，這毋庸置疑。

    西門吹雪的瞳孔縮了一下，陸小鳳就覺得周身的氣氛都變了, 西門吹雪動了殺氣。

    花滿樓也感覺到了, 說道：“當務之急, 我們應該先決定到底如何安排時間。”

    歐陽明月道：“正是如此，如果要取得還魂草，就必須在五月一日前趕到蝙蝠島。不過，既然江湖都要亂了，拍賣還會如期進行嗎？”

    陸小鳳和花滿樓都陷入了沉默，這還真是個問題。

    花滿樓道：“我明日傳訊原少主，詢問具體情形。”

    陸小鳳道：“好。我想我這幾日應該會很忙，可能不會有太多時間陪著小芙。”

    西門吹雪自然無所謂，陸小鳳陪小芙的時間越少越好。

    花滿樓歎了口氣，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憂愁過。

    —

    不過他們的憂愁並沒有傳達給小芙，小芙此時此刻正在和花滿樓的幾個嫂子一起遊湖。她本來是隨著花老夫人的，但是老夫人的身體不適很好，小芙陪著他在岸邊的涼亭裏聊了會兒天，就被花滿樓的嫂子們帶去遊湖了。

    當然，藏劍山莊還派了幾個人，方便他們的船從花湖遊到西湖。

    這一圈遊玩下來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小芙也在花家的幾個嫂子麵前刷足了好感，而且一路下來，她就在不知不覺中被灌輸了很多花滿樓小時候的故事。等到遊玩結束回到房間一想，好像一路上聊天的話題除了花滿樓就沒有別的了？

    結束了遊湖，花老夫人牽著小芙的手，陪著她走到了門口，笑眯眯的說：“回去就好好休息，明日讓小七陪你在杭州城內逛逛可好？”

    小芙道：“好。”

    花老夫人非常滿意，道：“小芙喜歡我們家小七嗎？”

    小芙道：“喜歡。”

    花老夫人更滿意了，比起上官飛燕來，小芙簡直太乖了。

    於是又問道：“小芙現在有沒有鍾意的人？”

    小芙哪裏被問過這樣的問題，於是很不好意思的說：“沒、沒有。”

    ——幸虧這話沒有當著西門吹雪的麵說。

    花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道：“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開口就好，這裏就像是你的家一樣。”

    小芙非常感動，“謝謝伯母。”

    花老夫人摸了摸小芙的手，說：“好孩子，好好養身體。”

    小芙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花老夫人遠遠看到西門吹雪正在在小芙的門口，便說：“西門莊主在等你，我們就不過去了。”

    於是小芙就一一和花夫人及花家的幾個嫂子打了招呼，快步朝著西門吹雪走去。

    小芙朝著西門吹雪走去，花家大嫂忍不住說道：“我瞧著小芙姑娘似乎對小七沒有別樣的感情。”

    花家二嫂也說：“是呢，我看小姑姑娘似乎更喜歡西門莊主多一點。”

    花老夫人笑眯眯的說：“追女孩子呢，是需要下功夫用真心的，我雖然是在替小七說話，但真正還是要看彼此的心意。正如你們一樣，哪一個是我們花家強扭的瓜？我個人是很滿意小芙這孩子的，隻是怕小七還在猶豫，人就已經被人追走了。”

    —

    西門吹雪自是看到了小芙，也看到了花家的人，幹脆推開門進去了。

    小芙被安排在獨立的房間，就在西門吹雪房間的隔壁。

    小芙今日心情非常好，在看到西門吹雪正正在自己房間等著的時候，直接飛奔了過去，撲進了西門吹雪的懷裏。

    “哥哥，今天好開心。”她從西門吹雪懷中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因為遊湖曬了太陽，臉頰也有點紅，但卻顯得紅潤了起來，看起來健康了不少。

    西門吹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也不知道是為何，總覺得今日心情與往日不同，心中有些酸澀。

    “開心嗎？”

    小芙點點頭，“開心，但是如果哥哥一起去就好了。”

    西門吹雪的心情又好了點。

    小芙從西門吹雪懷中離開，問道：“哥哥，你們討論了什麽？”

    西門吹雪看著小芙，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小芙早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哥哥，卻還是與自己這樣親密，其實西門吹雪是知道原因的。

    因為她太渴望被關心了，太渴望哥哥了，所以哪怕是‘代替’，也會覺得滿足會覺得有所依托。

    西門吹雪不會覺得失望，反而理解她的想法。

    彼此都是真心實意的，又有何不妥。

    便說道：“最近武林有些不太平，陸小鳳大概不能陪同我們出海。”

    小芙啊了一聲，有了不知道該怎麽說。

    雖然西門吹雪在她會很有安全感，但是有陸小鳳在，總讓人覺得安心，畢竟江湖我陸哥，人野路子多嘛。

    西門吹雪看小芙的表情，說道：“我在。”

    隻要他在，一定會沒問題。

    小芙以為西門吹雪‘吃醋’了，認認真真的哄道：“哥哥你最重要啦~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西門吹雪：“……”

    emmmmm……雖然她誤會了什麽，但是這感覺還是挺好。

    就這樣吧。

    期間再無話說，小芙就靠在西門吹雪身邊，看一本遊記。

    西門吹雪靜靜的喝著一杯水，卻充滿了心事，小芙亦發現他不太對勁，但是卻也不問。如果西門吹雪要說，自然會說。

    這樣靜靜的也很好。

    過了一陣子，西門吹雪已經喝了第三杯水，他才忍不住問道：“有一個問題。”

    小芙立刻道：“什麽？”

    就仿佛她一直在等待西門吹雪同自己說話一般。

    西門吹雪頓了頓，說：“今日歐陽明月告訴了我還魂草的藥效。”

    小芙眼神暗了暗，其實從西門吹雪開始沉默的時候，她就有所猜測了。

    她雖然對於感情有些遲鈍，也無法看透或者揣摩人心，但是並不代表她不聰明。

    她說道：“我亦知道。”

    歐陽明月是個大夫，大夫的原則就是從不隱瞞病人。所以診脈結果出來後，他就告訴了小芙這件事情，因為他怕陸小鳳他們不會想讓小芙知道過去。

    他預料的很不錯，因為西門吹雪是真的有過這個念頭的，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這種困惑。

    這個選擇不是他們替小芙做的，而是小芙自己選擇的，如果真的會忘記他們，亦無所謂。重頭來過也沒有什麽。或許彼此之間的感情會變，但亦然無悔。

    因為人生本就是如此，自己做的選擇，沒有後悔的餘地。

    西門吹雪問道：“你作何想法？”

    有些事情如果不說破便罷，說破了就很尷尬，雖然西門吹雪覺得沒什麽，但是對於小芙來說卻不是如此，自從她恢複了部分記憶之後，她明確的知道西門吹雪不是自己的哥哥，卻還和以往一樣相處，企圖從西門吹雪身上汲取一點點類似於哥哥一般的溫暖。

    她真的得到了，卻是很卑鄙的得到的。

    現在，西門吹雪問她作何想法？

    如果彼此之間沒有了這一層被她強加的關係，西門吹雪還會對自己這麽好嗎？

    他能為了她從西域來到江南，從江南去往海外嗎？

    “我不知道。”她說，“我很自私，自私又卑鄙。”

    西門吹雪笑了，小芙似乎從未見過他如此笑過。

    西門吹雪道：“如此說來，我亦卑鄙。”

    小芙愣了愣，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她何德何能，讓西門吹雪如此對待自己。

    “所以……還能是哥哥對嗎？”

    西門吹雪淡淡道：“是。”

    小芙淚光漣漪，卻笑靨如花，“哥哥。”

    “恩。”西門吹雪道：“如此，還魂草之事？”

    小芙問道：“你認為呢？”

    西門吹雪道：“去找吧。”

    對於他來說，天真的、幼稚的、單純的、直白的、懵懂的以及黑暗的，都是她。沒有什麽區別。

    小芙點點頭，“好。”

    她已決定找到還魂草，但是她必不會忘記西門吹雪，不會忘記陸小鳳，也不會忘記花滿樓。

    任何一種記憶，都屬於她，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