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巨星複出,天王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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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月終於甜蜜的結束,複出工作還要繼續努力。

    李君安突然想到,以席墨堯國際化的形象,精通幾國語言,如果多投入一點資金,做好宣傳策劃,同時全世界發售多語唱片,那會是怎樣的情景?

    從倫敦到巴黎,從紐約到悉尼,全是他的音樂……

    李君安權衡利弊的同時,開始積極的聯係國外媒體,而席墨堯則轉到巴黎,拍攝海報,為新專輯先熱身。

    李君安成了他的經紀人兼助理,她每天聯係一些國外媒體,但是並沒有安排席墨堯任何的通告,隻是在為他的複出熱身。

    席墨堯在巴黎呆了將近一周,在法國過了一個浪漫的中秋節,然後趕去倫敦。

    歐美的朋友很多,有的是娛樂圈的人,有的是同學,所以很多時候來看,席墨堯和李君安更像是在歐洲蜜月遊。

    每天,李君安放任席墨堯和朋友聚會,遊玩,打高爾夫……

    但是,晚上,一定要他交出作業。

    曲譜也好,作詞也好,反正一定要有讓她滿意的旋律或者歌詞,才會給他額外獎勵。

    但是席墨堯卻越來越鬱悶,因為李君安最近的心思都不在他的身上,每天把他推到朋友中間,自己抱著電腦和電話忙碌著,讓他看在眼中,疼在心裏。

    其實不想讓她為自己的事情這麽拚命。

    而且,和那群狡猾的媒體交涉,她看上去很累。

    原本清秀的娃娃臉,帶著明顯的疲憊,讓他很想阻止她去和媒體交涉。

    倫敦,原本是秋高氣爽的天氣,隻是這幾天,雨霧尤其的多,幾乎整天都是蒙蒙細雨。

    席墨堯和李君安住在朋友家空出來的公寓裏,他們準備在這邊住上一周的時間。

    今天是第三天。

    外麵霧氣蒙蒙,天空是青灰色的。

    李君安早上原本要起床做飯,卻被席墨堯半誘半強的要了一次,害她又軟綿綿的趴在床上起不來。

    席墨堯見她餘韻未消,被他癡纏的半分力氣都沒有,才得意又吻她半天,先下了床。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他才會一大早的加餐。

    不過看上去,李君安完全忘記了,她這幾天忙著聯係媒體,根本不記得今天是他們領證的一周年紀念日。

    正式結婚一周年啊!

    前幾天中秋節的時候,他就不斷的在暗示。

    雖然不指望工作起來就忘了他的李君安,會給自己準備什麽特殊的禮物,但是中秋節是他們在演唱會訂婚的日子,他跑遍巴黎,買了最好的月餅給她,裏麵放著限量版的水晶尾戒。

    聽布爾迪厄說,尾戒表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愛情遇到挫折和危險時一起努力,堅定信念,互相信任,互相安慰,並且能夠鎖住唯一的幸福……

    這是法式的浪漫,可是李君安那天偏偏忙著和巴黎的一家媒體見麵,很晚才回來,對他的用心,隻是給了一個甜蜜的吻而已。

    而且,在他的提醒下,才響起中秋節,也是她被“套住”的日子。

    兩個人晚上,靠在床上聽《六棱花》,看著去年今日的錄像帶,看見他在舞台的雪花效果下,彈著鋼琴,謝幕的時候,突然拉住伴舞的清秀的女孩,將鑽戒套上她的手指……

    好像在看一部偶像劇。

    李君安起床,靠在門邊,看著廚房裏忙的找不到北的男人,唇邊不由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真的變了。

    從自己出了車禍之後,一夜長大。不再是以前任性、不顧自己感受的大明星,磨難和波折讓他一點點蛻變成完美的男人。

    灰蒙蒙的天氣,漸漸的散開。

    倫敦在秋日有著溫和的天氣,適合去皇家花園遊玩。

    而且秋天會舉行很多的戶外活動,今天他們恰巧趕上了泰晤士河節。

    雖然席墨堯更喜歡和老婆在家裏躺著,但是難得結婚周年紀念日遇到了盛大的麵具遊行,當然要一起去感受倫敦的多元文化。

    今天不準提工作,一個字都不準提。”

    吃完正統的英式早餐,喝完早餐茶,席墨堯看似溫柔,可其實很霸道的命令。

    上午我已經約好,要見一個媒體朋友,她原本華裔周刊的……”

    不行,今天不行。”席墨堯幫她收拾著桌子,原本帶著一絲笑容的臉上,爬過陰霾。

    我下午就回來了,你可以和朋友出去騎馬……”李君安站在廚房,一轉身,撞到他貼的極近的身體。

    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忘了?”席墨堯真的很生氣,他忍著不悅,賭氣的又問道。

    早上你不是說了嗎?泰晤士河節。”李君安抬頭,看著那張沒了笑容的俊臉,挑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說道。

    隻是泰晤士河節?”席墨堯發現自己的怒氣有外漏傾向,他恨不得掐死這笑顏如花的小女人。

    居然這麽明顯的提示,她都能忘了今天是結婚紀念一周年!

    根本沒有把他們之間的婚姻擺在第一位!

    越往下想,席墨堯就越生氣,他不饒的低頭,咬住那片紅唇,怨氣十足的瞪著她。

    李君安看見那麽漂亮的黑眼睛,裏麵映著自己的眼眸,熾熱的呼吸全噴在她臉上,忍不住避開,笑了起來:“下午我們就去泰晤士河節玩,晚上我們麵具遊行,可以嗎?”

    不用了!”席墨堯氣憤的轉過臉,一大早的好心情都沒了,“你願意和誰約會就去約會,我自己安排活動。”

    他恢複了孩子脾氣,氣惱的說完,轉身走出廚房,自顧自的去換衣服,準備出門。

    在工作的時候,她也許是有點不解風情。

    李君安自己也這麽想著,她走在倫敦的街頭,和媒體朋友已經散場。

    今天的天氣真好,秋高氣爽,帶著點微涼。

    她去年的這個時候,和席墨堯剛剛從民政局出來……領了紅彤彤的結婚證。

    一周年,薄如紙的婚姻,還需小心嗬護。

    李君安在一家很特別的古董店前停住腳步。

    故意裝作不知結婚紀念周年,隻是為了給他驚喜而已。

    席墨堯在她麵前更像一個孩子,喜歡驚喜和獎勵。

    所以,她一上午都在煩惱給那小魔王送什麽禮物。

    手表?家裏的名表都放兩抽屜了,不是出席一些場合,席墨堯平時不喜歡戴手表。

    領帶?家裏也放了一衣櫃……

    總之,家裏放著一房間的衣服,全部都是讚助商提供的或者自己買下來的名牌衣服、鞋子、領帶、皮帶、墨鏡、皮包……

    李君安推開小小的玻璃門,故意做舊的裝修,讓這個小店散發著遙遠的氣息,仿佛是進入了另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地方。

    她一看到,博古架上最底下一層的,被罩在玻璃裏的口琴。

    外麵似乎是玉石做成的,斑駁的印著歲月的痕跡,仿佛是經過了許多年的漂泊,才得以在這個燈光暗淡的小屋裏沉睡片刻。

    口琴誕生地本在中國,這隻口琴,帶著明清的味兒。

    李君安不是鑒寶專家,但是一眼就看中了這隻小小的口琴。

    店家很熱情的用英文為她介紹,大意是這隻口琴是從東方漂洋過海來到歐洲,曾經是東方的皇帝賞給使者的禮物,然後又幾經波折,到了他的手裏。

    要價不貴,一千八百英鎊。

    李君安看見店主要為她展示口琴的絕佳音色,急忙揮手製止。

    席墨堯受不得別人碰過的東西,尤其是口琴,貼在嘴上吹奏的東西,他要是知道剛剛被沾上其他人的口水,肯定要拿這古董來砸自己的腦瓜。

    用不太流利的英語和倫敦音的店家費力的討價還價,終於最後一千五百英鎊成交。

    古董店裏擺著刷卡機,李君安不覺抿嘴笑了起來,覺得這個世界其實很可愛。

    不過,花了一萬多買一隻口琴,萬一不是古董,而是仿造品,可能席墨堯會咬死自己。

    那男人最近似乎知道錢的重要了,沒以前那麽揮霍無度……

    李君安將包裝的漂漂亮亮的口琴放在包裏,滿意的轉身出門,卻在不經意的抬頭間,看到了一個意外的熟人——小薰。

    她不會認錯,那前方,挽著一個高大白人男孩的女人,是以前一直跟著嚴昊清的小薰。

    小薰!”快步跟上去,在她的身後,低低的喚了一聲。

    果然,前麵穿著英格蘭風情短裙的女孩,停下了腳步,後背有些僵直。

    小薰沒有想到,在異國的街頭,會碰到熟悉的人。

    因為她幾乎沒有朋友。

    尤其是和嚴昊清在一起之後,更是斷絕了和以前所有人的聯係。

    而如今,被嚴昊清給了一大筆錢丟棄,她隻身來到倫敦,想散心,順便尋找可以慰藉心靈的另一半。

    今天是泰晤士河節,小薰終於和交往了一周多的白人男孩出來約會,沒想到碰到了李君安。

    坐在倫敦街頭的特色餐廳裏,剛好是午餐的時間,那麽巧的遇到,當然一起吃午餐。

    我出島之後,找過你,可是,昊清說你出國了,沒想到這麽巧。”李君安坐在他們的對麵,說著中文,那白人大男孩聽不懂。

    我也在報紙上看見你恢複的消息。”小薰緩慢的說道,一直微微低著頭,保持著日式傳統女人的禮節,“知道你完全康複,很開心。”

    謝謝。”李君安微微一笑,緊接著關心的問道,“為什麽突然一聲不響的就走了?昊清的公司裏不好嗎?”

    啊……那個……”小薰看著麵前潔白的餐布,紅著臉,慢吞吞的說道,“因為想結婚了……”

    因為嚴昊清不要她了……

    哈,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漂洋過海的來這裏尋找另一半?”李君安隨即笑了起來,爽直的問道。

    嗯……算是吧。”小薰不想再去想嚴昊清,她好不容易才熬過那段想自殺的灰暗日子,她強裝出笑臉,“看見你和席先生結婚,似乎很幸福,所以也想有個家。”

    有個家的感覺是不一樣,很溫暖。”李君安想到席墨堯那古怪卻越發可愛的性格,就忍不住摸向手機,想給他打一個電話。

    上午因為自己故意裝作不知道結婚紀念一周年,他很生氣的讓朋友來接他出去玩,也沒有說中午要不要在一起吃飯。

    也許是心有靈犀,正在她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的時候,手機震動起來。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李君安看見號碼,眼裏閃過一絲幸福的笑意。

    小薰點點頭,然後轉頭和身邊的大男孩用日文交談起來。

    這個白人男孩,是馬上就要畢業的日文係學生,比她小兩歲。

    席墨堯靠在沙發上,滿臉的戾氣。

    都已經十一點半了,李君安不回家也該給他打個電話吧?這女人隻知道工作,不知道今天是紀念日嗎?

    我在家等你回來吃飯!”第一句就帶著濃濃的火藥味,雖然席墨堯想克製,但還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有時候會很惡劣的性格。

    你沒有和朋友在一起吃午飯嗎?”李君安詫異的反問。

    你在哪?”席墨堯皺皺眉,因為隱約聽到那邊有人在用日語交談,他敏銳的問道。

    我在布魯斯餐廳,剛好遇到久違的朋友,正好準備一起吃午餐。”李君安看了眼小薰,說道。

    有男人的聲音,你不是說和女性媒體朋友見麵嗎?”醋意明顯的彌漫開來,席墨堯開始想象李君安對麵坐著一個亞洲麵孔的日本人。

    你過來吧,一起吃飯,自己打的士,我看看是哪條街道……”李君安覺得他吃醋很可愛,忍著笑,給他報了一個地址,還不放心的叮囑一句,“你記下來,不要弄錯了。”

    我不是路癡!不要把我當成三歲小孩看,還有,我才不會去吃飯!”席墨堯這幾天的憋悶都爆發出來。

    很受傷,今天他們的周年紀念,他都知道十一點回公寓等她,可這女人居然和別人去吃飯。

    席墨堯掛斷電話,站起身,在小公寓裏走來走去。

    不行,還是不放心,那邊有一個說日語的男人……

    他今天幹嘛要和她賭氣?剛才讓他過去吃飯的時候,順水推舟,故意裝的很大方體貼的答應不就得了?

    李君安見席墨堯掛斷電話,也沒再打過去,隻是發了一條短信,上麵寫上這裏的地址。

    她現在知道那魔王無賴又古怪的性格,反正在他生氣的時候避讓一點,隻有好處沒壞處。

    席墨堯坐在的車裏,伸手正著領帶,他今天穿的很正式。

    正式而優雅的衣著,完全鎮壓所有的英倫紳士的俊美,席墨堯今天抱著用形象壓死別人的心,趕去餐廳。

    確實,他也做到了。

    從出門開始,就不斷的有人對他驚呼,拍照,而且似乎有fans認出他來,害得他短短的一截路,幾乎要捂著臉走。

    李君安正和小薰繼續聊著天,突然見大廳一陣騷動,然後快門聲響起,許多讚美的言辭和驚歎聲,讓她有那麽瞬間的感覺,當初那個星光四射的小天王,回歸了!

    是的,太久沒有這種感覺,天王巨星的那種氣場和震撼。

    李君安順著眾人的視線,看見服務生領著一個俊美高大的男人,穿過騷動的人群,往這邊走來。

    氣勢足,氣場強……

    完全帶著舞台王者的風範,讓人不得不仰望著看他。

    李君安立刻站起身,將自己今天穿的格外帥氣的老公拉過來。

    當席墨堯看到小薰的時候,眼底閃過了一絲不悅。

    居然在這裏都能碰到這個日本女人,如果不是調查過小薰是被徹底的甩掉,席墨堯真有點懷疑,這次偶遇,是不是嚴昊清事先安排好的。

    白人男孩看見席墨堯,突然興奮的伸出手,這張俊秀出塵的東方麵孔,正是他的偶像。

    席墨堯對自己的異國fans,保持著禮貌和優雅的形象。

    說是禮貌,其實是淡淡的疏離。

    席墨堯的眼神,隻在自己妻子身上轉悠,偶爾看向小薰。

    他看向小薰的時候,眼裏帶著抹寒光,讓人不敢正麵對視。

    而小薰,一直低著頭,也極少看對方。

    午餐因為席墨堯太引人注意,吃的有點匆忙。

    在快結束飯局的時候,小薰結交的那個叫JesseCannon陽光大男孩,和席墨堯用英文熟稔的交談著,李君安起身去衛生間,小薰十幾秒後,也站起身,跟了過去。

    安,你現在很幸福。”在洗手間裏,小薰靠在洗手台邊,看見李君安走出來,低低的說道。

    是,很幸福。”李君安在地道英倫風格裝飾的洗手台上,洗著手,低頭溫柔的微笑。

    嚴……他還在和你聯係嗎?”小薰終於第一次主動提到了嚴昊清。

    她今天中午一直在回避嚴昊清,不想聽到他任何的消息,李君安應該也該感覺到了吧?

    我和他是朋友,當然會有聯係。”李君安看著她低下的頭,微笑著說道。

    少爺……他很喜歡你。”低低的,緩慢的說道,小薰感覺自己的心又裂開了,流出了血。

    她知道自己卑微,無法配上嚴氏集團的大少爺,但是,她是真心的喜歡嚴昊清,願意把一切都給他的喜歡……

    如今,麵對嚴昊清一直喜歡的女人,能夠說出這句話,頗有些滄海桑田的感覺。

    我知道。”李君安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那張素麵朝天的臉,很端正。

    小薰抬起頭,看向她,沒有想到李君安會如此平靜。

    他對我說了。”從鏡子裏,對小薰露齒一笑,李君安眸色溫柔。

    她的臉,是可愛的、不會長大的娃娃臉,有時候帶著稚嫩和天真,但是她的眼睛很真誠沉穩,帶著活潑潑的溫柔,像是鄰家做事穩重可靠的小姐姐。

    也許是因為她這些可親又可愛的性格,牢牢的吸引了男人的目光吧?

    她的性格多元化卻又不衝突,不像小薰,孤獨無依,沒有自我。

    那麽……是我多嘴了。”小薰愣了半晌,才說道。

    小薰,你很喜歡昊清吧?”李君安看著她,突然問道。

    沒有……我要在這裏結婚,可能以後永遠都不會回亞洲。”小薰急忙別開眼睛,否認。

    我以前……有點笨,對感情……”李君安自嘲的笑了笑,她那時候真傻,對男女感情像白癡,什麽都分辨不出來,也看不出小薰看向嚴昊清時,那溫柔如水的愛意。

    如今,她大病一場,卻像突然開了竅,加上和席墨堯“和諧”過頭的生活,讓她對感情,像是成了過來人……

    現在想想,嚴昊清那樣的有錢少爺,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懂,和受著傳統教育的自己一樣,純潔無知。

    我不喜歡他……我隻是喜歡他的錢。”小薰咬咬唇,緩慢的低聲說道,“我和那群女人一樣,都是愛他的身份,愛他的錢。”

    不一樣。”李君安看見她垂下去的雙眸,隱隱有淚花閃動,“昊清他……會想到你的。”

    小薰搖頭,淚水終於被甩了出去:“我不用他想到……”

    真的不用,她配不上得到這麽優秀的男人,也配不上讓他想念。

    等到嚴昊清老了的時候,滿頭白發的看著夕陽,能夠想起有一個叫小薰的日本女人,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李君安沉默下來,看著小薰突然痛哭流涕,然後慢慢的蹲在地上,將臉擋住。

    那個白人男孩,好像很喜歡你。”李君安從一邊,抽出軟紙,遞給她,溫柔的說道。

    小薰依舊搖著頭,低低的啜泣。

    都說了不要再為他去哭,嚴昊清不喜歡軟弱的人……

    可是,小薰看到李君安,就想到了和嚴昊清在一起的日子。

    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到他的身邊,雖然這是奢望。

    嚴昊清……也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更討厭在他轉身的時候,撲上去糾纏不清的女人。

    我會很乖……你給我什麽,我都拿著,你要取走什麽,我都給你……”臨走前,她拿著那張支票,對坐在辦公室裏的嚴昊清,忍著淚水說。

    她能成為留在他身邊時間最久的女人,也正是因為她的溫柔乖巧,還有幾分像李君安的清秀自然吧。

    小薰,別哭了。”李君安也蹲下身,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

    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人……我想結婚……隻是因為想找個屬於自己的港灣……”抽噎的、慢慢的說著,小薰終於接過麵巾紙,擦著滿臉的淚水,“我的心,已經被人取走,要不回來……”

    李君安沉默的給她遞著餐巾紙,換做以前,她可能立刻給嚴昊清打電話責罵。

    可是現在,她是席太太,而且,沒有任何的資格去指責別人的感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能去強求別人和自己一樣。

    安,我沒事了……”知道自己失態,哭過之後,情緒發泄的差不多,小薰站起身,在幾個外國女人的怪異的目光中,用力的洗著臉。

    然後從小包包裏掏出化妝品補妝,小薰一直都是日係透明妝,這樣顯得清新自然又溫婉可人。

    安,你很幸福……雖然有的時候看上去你家先生有點凶……”眼睛紅紅的,小薰小心的用封底遮蓋,緩慢的說道,“但是,他對你真的很好。”

    那段時間,你出了車禍,還沒有轉移到島上,你家先生沒日沒夜的守在病床邊……真的很好很用心……”小薰是最後幾個月被送走的,所以很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報紙漫天報道車禍,還有嚴昊清每天焦慮的模樣。

    安,昊清少爺……他不是壞人,雖然他不能和席先生相比。”小薰拿著眉筆,微微一停,心髒又絞痛起來,“但是,他很喜歡你……不會傷害到你的……我……我是很希望你能夠成為他的好朋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嚴昊清的身邊,全是狐狸一樣的人。小薰更希望看到,他的身邊多一些李君安這樣單純真誠的人,這樣,他會活得比較輕鬆,臉上的笑容,也會更加真誠。

    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啊。”李君安微笑的從鏡子裏看著她的臉,“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雖然她看上去是在躲避嚴昊清,而且度蜜月之後,就被席墨堯換掉號碼,沒有再和嚴昊清聯係,但是李君安的心底,是不會忘掉嚴昊清對她的恩,對她的好。

    她能夠醒來,享受活著帶來的更多快樂和無奈,有嚴昊清的功勞。

    真的嗎?”小薰放下眉筆,看著李君安。

    當然。”李君安笑了起來,陽光明媚,帶著還沒消散的愛琴海的陽光味道。

    席墨堯靠在女廁的門外,臉上冷酷的表情,讓熱情大方想來合影的外國女人都不敢靠近。

    兩個女人在裏麵待的太久,而且居然聊到了嚴昊清!

    女廁外麵的洗手台,是半開放的空間,所以能清楚的聽到裏麵的對話。

    當席墨堯聽到李君安說“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時,掩蓋不住的醋意往上湧。

    雖然他知道吃醋很幼稚,而且作為男人,妻子有人欣賞,表示他的眼光很成功,但是……還是氣的咬牙切齒。

    連本來和他愉悅聊天的JesseCannon都不敢過來多說話,隻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耐心的等小薰他們出來。

    小薰終於補好妝,眼睛除了有點紅,並無異樣。

    李君安跟著她走出去,就感覺到門邊一陣冰冷的殺氣。

    席墨堯靠在門邊,姿勢優雅而性感,眼神冷冷的看著她。

    ……難怪剛才這麽多的女人跑來衛生間,原來是站著這麽帥的一個“門神”。

    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小薰恭恭敬敬的彎腰道歉,標準的日本女人。

    席墨堯沒有看她,隻是眼神狠狠的盯著李君安,這小女人也不知道道歉,居然笑得神采飛揚,根本沒察覺到他多生氣。

    安,晚上有麵具遊行,我們一起去玩玩吧。”小薰溫柔的建議。

    墨堯,你不是說下午也去泰晤士河節嗎?剛好可以一起。”李君安立刻點頭,當然,還要征詢席墨堯的意見。

    不,我有些不舒服,回公寓。”俊臉完全臭了起來,也不管什麽禮貌了,席墨堯才不想自己結婚一周年被小薰毀掉。

    怎麽不舒服?中午吃的不對?”李君安很關切的問道。

    反正不舒服。”席墨堯硬邦邦的回答。

    如果不是在街頭,如果不是被這麽多目光看著,他就直接扛著這女人回家。

    小薰,那我們下次聯係吧,我還要在英國呆一周左右,然後去紐約……”

    就這樣,再見。”一輛的士被席墨堯攔到,他不由分說的把李君安塞進去。

    墨堯,你真是沒禮貌。”李君安被他塞的好痛,皺眉說道。

    嚴昊清很有禮貌,你去找他。”席墨堯賭氣的說道。

    他今天心情真是糟糕透了,好端端的結婚紀念日,被攪的亂七八糟,一點也沒有想象中的浪漫。

    早知道,上午就不讓她出門,不如一直在床上做,做到兩個人都起不來為止……

    生氣了?”看見他又冷又臭的臉,李君安無奈的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頰,趕緊避開嚴昊清這三個字,“我下午陪你,想去哪裏玩都行!”

    不玩!”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來,席墨堯一點心情都沒有,他甚至撇過臉,躲避李君安主動的吻。

    很少見……席墨堯能夠抗拒一切,就是不能抗自己老婆主動投懷送抱。

    平時隻要她撲過來主動親自己,保證火焰立刻燃起,誰都控製不住。

    李君安見他生氣時也能這麽魅力四射,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一轉頭,外麵正是一處公園,立刻用蹩腳的英語讓司機停車。

    NO!”席墨堯拒絕,他今天不想寵她。

    可是李君安一定要下車,而司機,顯然有著英倫的紳士風度,認為應該女士優先,尊重女性的意見,所以將車停在了公園外。

    今天倫敦的遊客,大概都去了泰晤士河邊,加上並非雙休日,這裏免費開放的公園很幽靜。

    李君安,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席墨堯被小妻子拽到公園的河岸邊,陰沉著俊臉說道,“再不和我回家,我就在這裏……。”

    拜托注意一點形象,你在這裏也有粉絲的耶。”李君安打斷他的話,看著他臭臭的臉,突然笑了起來,“閉上眼睛。”

    席墨堯冷著臉,不願意。

    乖老公,閉上眼睛。”李君安湊近他,帶著一絲撒嬌,說道。

    席墨堯喉結動了動,終於扭過頭,看著平靜的湖麵。

    受不了她喊“老公”,而且用撒嬌的口氣喊。

    李君安見他別扭的神情,忍住笑,從包裏拿出口琴,解開包裝:“不準偷看。”

    口琴買下的時候,就讓店家用專業的清洗方法再次消毒保養,在陽光下,二十四孔的複音口琴,美玉雕成,比普通的要小上一號,看上去精巧可愛。

    席墨堯聽著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也真的不轉頭,反正今天要是這女人不哄好自己,他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李君安將口琴放在唇邊,她不懂音樂,隻是在小時候,和表哥表姐們迷戀上吹口琴。

    也不知道什麽abc調,她隻是憑著記憶,去吹奏在學生時代,最風靡的曲調——卡農。

    不知道吹的是什麽調,不是交響曲,不是變奏曲,不是D大調,反正就是那麽幽幽的吹著,帶著童年的歡快明媚,和少女天真無邪的情懷。

    席墨堯微微一震,他依舊看著湖麵,口琴的音色相當的好,仿佛金石之音,清脆悅耳。

    雖然吹的人並沒有什麽技巧,更像是農家院落的孩子,在懶散的午後,靠著稻草堆,或者坐在小溪邊的竹林裏納涼,和著鳥兒鳴叫的聲音,隨便吹著的調調,可是還是那麽的動聽。

    席墨堯心中突然微微一蕩,想到了自己下一首歌的旋律。

    李君安吹著吹著,調子一變,變成了結婚進行曲。

    但是顯然李君安不是很精通音樂,吹的隨意到讓席墨堯終於忍不回頭,拿過她手中的口琴,沒好氣的說道:“笨。”

    然後他把口琴放在唇邊,吹起《結婚進行曲》,完全精準的音調,在整個公園回蕩開來。

    李君安癡癡的看著他,這個男人就是天生為音樂而生的人。

    無論是什麽樂器,到了他的手中,都會散發著不一樣的光芒。仿佛是瑤琴遇到了鍾子期,千裏馬遇到了伯樂。

    不覺,公園裏原本稀稀散散的人,被悠揚悅耳的口琴聲吸引了過來。

    很明顯,這兩位黑發黑眼的亞洲年輕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吹完結婚進行曲,席墨堯看向李君安,眼裏還是帶著不悅,對周圍的人視若無睹:“沒事幹嘛買口琴?”

    因為結婚紀念日……所以,送給你的禮物。”李君安捕捉到他眼裏的一絲鬆動,笑著說道,“以後我們會經常出門,不方便帶大型樂器,但是帶著口琴很方便,而且隨時都能拿出來吹。”

    席墨堯的表情終於徹底鬆動,好吧,看在她送禮物的份上……原諒一次,晚上再和她慢慢的算賬。

    席墨堯正式複出,在巴黎歌劇院,拉開了帷幕。

    海報上貼著一張帶著麵具的東方麵孔,隻露出那雙黑色眼睛,猶如收集了無數的星星,閃著璀璨的光芒。

    海報上麵,沒有寫任何主演的名字。

    隻是圍繞著東方麵孔,都是一張張大師的照片,還有女主角——世界第一高音的瑪麗娜安。

    隻要看見這華麗龐大的配角陣容,就足夠惹人聯想,那帶著麵具的男主角,究竟是什麽人。

    席墨堯的鐵杆粉絲,自然會一眼認出那麽魅惑的雙眼,但是他們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偶像真的複出了。

    直到巴黎歌劇院演出的高潮,帶著麵具的神秘主角,輕輕揭下鬼魅麵具的一刻,所有人都屏住的呼吸,幾秒後,尖叫聲掀開了金碧輝煌的屋頂。

    席墨堯!”

    亞洲沉寂近一年的小天王,是這次歌劇的主角!”

    複出了!”

    完美秒殺歐洲貴族的視線!”

    巴黎、倫敦、紐約、悉尼、莫斯科、羅馬、希臘……所有熱愛歌劇的國家都沸騰了。

    完美到驚為天人的表演,融合了所有的樂器、舞蹈、戲劇的表演,淋漓盡致的將一個東方男人的才華全麵的表達出來。

    李君安在第一場的歌劇現場,看見燈光沉下去的瞬間,爆發出的掌聲,捂住臉哭了起來。

    她想到自己和歌劇的負責人聯係時,給席墨堯的介紹:驚采絕豔。

    李君安不知道浪漫的法國人是否能看懂這四個漢字,但是她就是這麽介紹席墨堯的天賦。

    精通二三十種西洋樂器和民族樂器,對音樂有著高度的敏銳和激情,隨手敲打出來的旋律,都動人悅耳,這樣的人,不是驚采絕豔是什麽?

    看著各種語言報紙的娛樂頭條照片,看著國外媒體爭先恐後的預約采訪時間,李君安沒有想到,上流社會的歌劇,也會產生如此廣泛的影響。

    高雅的藝術和通俗的流行是很難相結合的,可是當鬼魅麵具摘下的瞬間,當海豚音飆到全場隻剩下心跳,當獨奏樂器時的東方魅力震驚歐美,當這麽一場視覺與聽覺的饕餮大餐落下帷幕,從歐洲到美洲,從太平洋到北冰洋,人們隻記住了一個名字——席墨堯。

    巴黎歌劇院,一周加演了三場,緊接著去倫敦。

    國外的互聯網上,看到席墨堯的身影。

    對李君安來說,殺回亞洲,才是真正的巨星回歸。

    網絡是一個非常便利的傳播工具。

    當歌劇還在世界巡演,一首鋼琴曲伴奏的《安》,悄悄的從網絡流傳開來,被無數人下載到自己的電腦上,無數人都在尋找,這驚豔的聲音後麵,歌曲的創作者是誰。

    其實,席墨堯的粉絲們早就知道,那洗淨鉛華的天籟之聲……

    他們一直企盼著,一直等待著的音樂天王,終於,用極為特別的方式,殺了回來。

    《安》流傳出來的歌曲隻有49秒,卻在短短的三天內,據不完全統計,全球鈴聲下載量達到六千八百萬次。

    不到一分鍾的鋼琴伴唱,用特殊的錄音方式,完全信任歌手的音色,將男人純淨優雅的聲音不斷的推前,口齒間的吟唱異常的清晰。華麗的鋼琴聲退居二線,隻是成為襯托無可挑剔的音色和旋律的工具。

    走了那麽遠,沒有回轉

    你安靜的站在身後,默默的看

    紅色的花,藍色的海,慢慢的旋轉

    安,你說今天的幸福要用心來換

    49秒的時間裏,隻有這四句歌詞,輕吟淺唱。

    大家都在等,等完整版的歌曲麵世。

    尤其是席墨堯內地的粉絲,中了魔一樣,自己建立亞洲粉絲團的網站,重新將散亂的粉絲聚集在一起。

    錄音棚裏,著名的好萊塢導演,正在給懵懂的李君安講解戲份。

    沒錯——席墨堯的MV,全部都由李君安當女主角。

    李君安很無奈,她沒什麽演戲的經驗,以前被逼給做過一個小小的龍套,是個路人甲,那都讓她覺得很吃力。

    墨堯,我給你聯係了意大利的名模,第一首歌,讓她做女主角的話……”

    不行,你要是再不聽話,現在就要受到懲罰。”席墨堯皺眉,打斷她的話。

    他們找到了最好的錄音師,最好的攝影師,最好的大導演,最好的燈光師,最好的造型師,最好的編劇……

    現在,她就是最好的女主角,席墨堯為什麽還要接受其他的MV女主角?

    他們才是最般配,最默契的!

    不需要她會什麽高超演技,他會慢慢的把她帶入戲中,順利完成拍攝。

    而李君安完全不讚同席墨堯的意見,相比鏡頭,她更喜歡做幕後策劃。瞧,她奔波了那麽久,終於聯係到最厲害的導演,最厲害的攝影,最厲害的後期製作團隊……現在隻差一個美輪美奐的女主角。

    西班牙的新星,意大利的名模,美國身價最高的MV女主角,她都聯係過,誰知道最後席墨堯會搖頭。

    攝像機就位,燈光準備好,演員先走位……

    李君安被剝奪了一切權利,她沒有發言權,不能指控劇本,不可以罷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男主角和導演的要求。

    在此之前,安墨工作室全麵恢複啟動。

    從席墨堯驚豔巴黎開始,一切在慢慢的恢複正常。

    歌劇一連演出十五場,給歐洲造成的轟動,不亞於世界級的震撼巡演。

    所以,那些國際品牌再次找上門來,希望能夠搶到席墨堯的代言權。

    李君安在這個時候,卻給他們吃了個閉門羹。

    工作室的負責人,委婉的拒絕所有國際一線品牌,無論開的什麽價格,一律不接代言。

    媒體采訪,也是一律拒絕。

    大家都以為席墨堯傻了,放著名和利不要,在這麽好的機會,不知道乘熱打鐵。

    席墨堯冷笑,趁熱打鐵?他還沒完全正式複出,當這張專輯麵世的時候,那才是大熱的時候。

    因為無法正麵采訪到席墨堯,歐美的媒體紛紛都在跟蹤和猜測席墨堯的下一步舉動。

    無數的經紀公司對他拋出橄欖枝,還有好萊塢的魔幻大片,也在積極努力的想聯係這個沉寂多月,突然從歌劇中煥發出更加耀眼光芒的年輕明星,想讓他擔當其中東方王子一角,然後邀請他唱主題曲。

    但是,這一切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席墨堯和他的經紀人都沒有站出來回應,而是像再次消失,將一個炸彈丟給西方媒體,自己卻再次不見了人影。

    好在還有狗仔。

    狗仔的力量是強大的,在某一日,他們終於發現,席墨堯和李君安居然又回到了希臘,在拍攝一組外景。

    不過,當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席墨堯已經帶著小妻子去領略金字塔的美。

    國內的媒體也早就蠢蠢欲動,他們見風使陀的本領,堪比最狡猾的狐狸。

    安墨工作室,有三個人早就飛往紐約,跟著席墨堯臨時組建的頂尖攝影團隊,去往金字塔采景。

    安墨工作室送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助理,還有作為對外聯係活動的徐謙。

    這樣,她就能輕鬆很多,至少很多媒體、工作方麵的聯係,都能交給徐謙。

    埃及,金字塔,落日,黑發飄搖的東方女子,眉眼如畫的中國美男。

    視覺的衝擊,構成了極美的畫麵。

    可是李君安還是不喜歡,一旦當攝像機移到自己的背後,給席墨堯的臉做特寫時,她立刻完全放鬆下來,可愛的表情,惹得席墨堯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肌肉。

    在商務飛機裏,席墨堯和徐謙坐在最後排,李君安和編劇坐在前麵,這段時間,她的英文長進了不少,基本的交流沒問題。

    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嚴氏集團的內部已經出現分化現象,夠嚴昊清去忙了,我可不是小人,這個時候也沒時間橫插一腳。”席墨堯看著微型電腦上的數據,淡淡笑著,“且不管他,讓他自己折騰去。”

    隻要嚴昊清現在不來惹他的李君安,席墨堯也不想這麽早對付他。因為他要先確立自己的地位,到時候才能從容不迫的和嚴昊清對峙。

    樹大有枯枝。

    這句話說的就是家族集團的煩心事。

    根係太多,難免會有一些糾紛爭鬥。

    加上馬來西亞金融危機的波及,嚴昊清現在麵對不少棘手的事情。

    家族的內部分歧,加上“老祖宗”、掌握家族實權的爺爺突然病重,讓那群叔叔伯伯對家族產業虎視眈眈。

    非但是叔叔伯伯,同輩的兄弟姐妹,很顯然都想來分一杯羹。

    嚴昊清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幫助爸爸爭奪更多的股權。因為是大家族,而且兄弟姐妹眾多,當初雖然他們家經過努力,搶奪了控股權,但是爺爺的遺囑畢竟也很重要。

    商場如戰場,嚴昊清都有些厭煩了。

    他在馬來西亞,盡心盡力的伺候著病重的爺爺,有時候看著玻璃外的藍天,想著如果自己不是出身在這樣的家庭,如果自己真的隻是個設計師,那會是怎樣的人生呢?

    是不是已經放下了所謂上流社會的自尊和傲氣,和當初那個清純的小模特,成家立業了?

    他還是喜歡李君安,而且,越回想就越喜歡。

    她給了自己不一樣的回憶,清新、陽光、沒有雜質的回憶。

    夜深了,嚴昊清站在高級病房的窗口前,抬頭看著快圓了起來的月亮。

    李君安皎潔的麵容,似乎在上麵蕩漾著……映照著他遙遠的童年,和單純的回憶。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偶爾真真假假的曝光,讓席墨堯的最新動向更加神秘,外界紛紛在猜測,而當事人從不露麵。

    保持神秘度,當人們的期待值達到最高,全麵密集轟炸的回歸!

    MV有關李君安的戲份拍攝結束,開始後期加工製作。

    這時候,李君安終於以席墨堯的經紀人和特助身份,準備接受望眼欲穿的媒體采訪。

    異常隆重、超規格的大型新聞發布會,開始籌備。

    李君安其實很討厭媒體,欺軟怕硬,唯利是圖,毫無道德和責任心……

    依照席墨堯的意思,在新專輯席卷歐美市場之前,堅決不給那些曾經抹黑他形象的亞洲媒體任何采訪機會,也不會給任何亞洲唱片發行公司授權。

    但是,李君安並不想讓席墨堯在這件事上,太過強勢和睚眥必報,這樣會影響他的肚量和形象。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必要的時候,扔給那群見利忘義的媒體幾個甜棗,還是有用處的。

    席墨堯帶著他的迷你專輯,勢如破竹的殺回來,無人能擋。

    所有的娛樂報,爭先恐後的發布頭條新聞,一時間,席墨堯的照片,再次出現在各大版麵……

    嚴昊清預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他坐在醫院裏,桌邊放著一尺多厚的報紙,腳下也散亂著報紙,上麵都是席墨堯的照片,黑體大字上,全部都是“天王歸來”、“新專輯創下銷售奇跡”、“國際巨星”、“西方媒體眼中的中國旋風”……等等字眼。

    連帶著李君安的照片,也頻頻出現。

    她還是那樣,在拍照的時候,喜歡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在保護藝人的時候,總是在最前麵。

    笑容依舊溫婉可人,娃娃臉上,還帶著一分的稚氣和陽光,仿佛是未經汙染的花朵。

    而每一張有關她的照片,都能夠看到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幾乎沒有她單獨的鏡頭,席墨堯緊緊握著她的手,在媒體麵前說:這張專輯,我最感謝的,是我的太太。

    電視裏,無論轉到哪個娛樂台,都能看到席墨堯的臉,還有他緊緊牽著的李君安。

    嚴昊清揉著眉心,他最近被家族的事情,纏繞的太累。

    特殊病房的家屬陪護室,裝修的非常豪華,所有設施一應俱全,幾乎和總統套房無異。

    嚴昊清將一張CD放入VCD中,打開投影儀,看著慢慢浮現的景象。

    他並不想買席墨堯的專輯,隻因,馬來西亞也瘋狂了。

    連護士醫生,都在推薦迷你專輯中的純音樂。

    他們說,這張專輯裏的音波旋律,十分符合人體的規律,可以輔助療養,讓人心生希望,充滿大愛。

    這張專輯裏麵,有三首鋼琴曲,是他熟悉的旋律。

    那時候,李君安昏迷不醒,每天卓依風都會給她播放錄下來的曲子。

    舒緩優美又充滿濃濃愛意的旋律,加上穿透力極強的華麗聲音,嚴昊清不得不承認,席墨堯確實有音樂天才。

    這張CD,是他媽媽買下來,放在這裏。

    他的家人,隻要是女性,幾乎都迷戀席墨堯……

    嚴昊清陷在沙發裏,伸手撫著唇,看著牆上出現的東方女人。

    她和漫山遍野的野花真相配,同樣的燦爛,又帶著傳統的內斂秀美。

    心髒,止不住的疼……

    嚴昊清越來越不能理解,自己當初是因為什麽心理,沒有抓住她?

    不過既然放棄了……那就隻能這樣遙遙遠望她的笑容。

    少爺。”外麵有人輕輕叩門。

    嚴昊清立刻關掉屏幕,站起身:“爺爺醒了?”

    是的。”外麵的人回答。

    嚴昊清稍微整理自己的儀容,往隔壁的房間走去。

    年邁的老人,大腦已經不清晰,思維混亂的看著床邊圍著的一群人。

    嚴昊清看著偌大的病房裏,站滿了人,心中不覺更加厭惡起來。

    大奶奶,小奶奶,大叔、二叔、三嬸,四嬸,小姑姑,堂兄,堂妹……

    塞滿了整個房間,每個人都哭哭啼啼,無比的傷心,可誰看見,他們眼淚的背後,都是算計?

    嚴昊清真的累了,他討厭和這些人一樣,擠著眼淚裝孝子賢孫。

    事實上,他和爺爺的感情很淡漠。

    幼時被家族訓練,希望他能成為合格的繼承人,他對爺爺的印象,也僅限於冷漠專製的老祖宗。

    冷眼看著眾人圍在床邊,對爺爺說著話,嚴昊清站在眾人的身後,沒有動。

    他的媽媽,就跪在床邊,對他拚命的使眼色。

    床上的老人,完全沒有平日精明無情的氣勢,他喘著氣,手抖抖索索的舉起來,周圍的人,都心驚膽戰的等著他下一步舉動。

    說不住爺爺的手指落在誰的身上,他就能得到額外的財產。

    但是他們都失望了,老人顫抖著手舉到空中,驀然一僵,喉嚨咯吱咯吱的響著,手猛然垂下……

    他,走完在商場上南征北戰的一生,臨死前,孝子賢孫全都圍在病房裏,可是老人自從住院到死亡,連一句正常的話都沒有說過。

    頓時,病房裏鬼哭狼嚎,醫生匆忙的走進來,場麵一片混亂。

    嚴昊清轉過身,往外麵走去。

    終於清淨了,解脫了,不用再看那群人醜陋的嘴臉……

    他是不是太無情?

    唇邊浮起一絲冷笑,嚴昊清不想再去管遺囑,反正爸爸媽媽都不是省油的燈,能爭到的,絕對會全部爭到。

    嚴慶典出殯之時,場麵浩大。

    商界的傳奇人物,祖上幾代起起伏伏,終於基業在他手中崛起的嚴氏集團領軍人物,在馬來西亞病亡。

    人們在出席他的葬禮同時,更加猜測他的財產分配。

    嚴慶典大大小小有過七任妻子,兒女眾多,老人屍骨未寒,便為遺囑的事情鬧得紛紛揚揚,隻差沒打官司了。

    這個時候,嚴昊清突然辭去嚴氏集團董事的職位,消失在媒體的眼中。

    他想,再去看看楓葉。

    李君安剛剛回到國內,為新專輯再次宣傳。

    沒有想到在盜版橫行的年代,席墨堯的專輯在短短的三天內,就已經完全賣斷,他們當即趁熱打鐵,籌辦第二張專輯。

    他們這段時間,寫的詞曲將近三十首,第一張專輯,隻錄進去五首,當初迷你專輯,隻是為了壓縮成本,並且想打造白金質量的好音樂,試探市場。

    席墨堯的身價繼續往上提,無數國際大牌請他做代言,價格甚至開到了九位數。

    李君安也忙翻了,回到以前當助理的日子。

    不,比那時還要忙。

    因為她不僅僅是助理,更是席墨堯的經紀人和老板。

    安墨工作室,現在是席墨堯的經紀公司,她要打理很多事情。

    百忙之中,李君安還是看到了“嚴慶典病故、嚴氏集團年輕董事辭職、嚴氏集團麵臨重組”這樣的消息。

    在席墨堯上最紅的脫口秀節目時,李君安在台後,撥打嚴昊清的電話。

    她雖然這段時間一直沒有主動聯係嚴昊清,但是,還是關心他的一切。

    畢竟她的生命,有一半是嚴少爺給的。

    而且,她的心底,一直覺得兩個人應該是朋友,相互扶持,風雨同舟的朋友。

    嚴昊清的手機是關機狀態。

    李君安很擔心,她從報紙和朋友口中得知,嚴昊清似乎是厭倦了財產紛爭,主動辭職之後,便銷聲匿跡,不知去哪裏散心。

    一向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放棄財產,能跑哪裏去?

    李君安問過章以國,但是他也不知道。

    據說嚴昊清的父母為此大發雷霆,下了追捕令,甚至還出動了警方,希望能把嚴昊清找回來。

    連嚴家都找不到,他一定是去了別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自己更找不到。

    李君安黯然的斂著眉頭,她一直都還抱著期盼,希望有一天,嚴昊清能有自己愛的人,然後和他們做好朋友。

    就像以前一樣,可以笑的單純無邪,給她設計衣服……

    嚴昊清在長長的旅行,他走過愛琴海,來到金字塔,去巴黎歌劇院,到倫敦泰晤士河邊……

    每一處李君安出現過的風景,他都走過。

    然後,晚上在不同的旅店裏,打開電腦,調出她的郵件。

    李君安她一共給自己寫了二十八封郵件。

    從回憶和感謝他在病中的相陪開始,到愛琴海,到巴黎、到紐約……她不斷的對自己說著美景,對自己說,每一處的女孩,都有每一處的浪漫……

    再次點開郵件,他幾乎都背掉了她的文字,每一段,每一個符號,都深深的刻在心裏。

    昊清:

    愛琴海的天空很藍很藍,如果看到,一定想剪一塊下來,用這種藍色,做禮服……

    有時間,帶著你心愛的女孩,一起來佛羅倫斯吧,有著優雅的紳士格調,很適合你的風格……

    昊清:

    我希望我們永遠是親密的朋友,多年以後,你和你的妻子兒女,我和我的丈夫孩子,可以坐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吃飯……

    我甚至奢望,有一天,你能做自己的喜歡的事情,比如設計……然後我們都穿著你設計出來的衣服,像你當初所說的那樣,引領整個世界的潮流……

    墨堯可以給你當禦用模特,還有我!

    ……

    嚴昊清閉上眼睛,他無法想象,席墨堯和李君安穿著自己的設計服裝走秀的模樣。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的移動:

    安安,我想去看東京的櫻花,新西蘭的雪峰,泰姬陵的倒影,瑪雅的落日……

    真是遺憾,因為,沒有你陪著我。

    席墨堯雖然很討厭,但是不可否認,他確實比我好,比我更有資格擁有你。

    因為,你們的心底,都有一片純淨的天空。而我沒有。

    原本,以為你會成為我的天空,但是已經沒機會了。

    席墨堯如果對你不好,依舊對你說同樣的話,我會在遠方等著你。

    不過,他應該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而你,無論他有多糟糕,也不會離開他,對吧?

    那麽,你們幸福吧。

    隻能說這麽庸俗的話。

    還有,謝謝你。

    讓我花費了那麽的精力,學到了真愛。讓我在小島上陪伴你時,度過最安靜的時光,也看清自己的未來……

    帶上大大的有型的墨鏡,穿著頂尖品牌讚助的衣服,帶著你結婚鑽戒,席墨堯在眾人的呼喚和擁圍下,以新好男人的形象出現。

    他不僅僅是優質偶像,音樂天才,國際巨星,在愛琴海度假之後,他還是浪漫體貼的完美先生代言人。

    席墨堯的人氣,沒有因為結婚和一係列的醜聞而降低,強勢回歸後的他,被一連串的經曆打磨的越發光彩照人,更帶著成熟的、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接到經典傳唱音樂風雲榜的邀請,作為七項大獎的包攬者,席墨堯必須出席這次活動。

    媒體果然都是一群見風使陀的人,席墨堯和李君安剛下了車,立刻無數的閃光燈逼近,將他們圍在車邊,連紅地毯都無法走。

    據說第一張專輯,在出售後的第一個月,就為安墨工作室帶來千萬美金的收益,是真的嗎?”媒體紛紛堵截著問道。

    聽說你們準備成立安墨公益基金會,具體日期定下來了嗎?”媒體們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太多了,讓人應接不暇。

    生活,似乎回到了最初。

    請問席太太,前段時間我們見您先生去酒吧買醉……”還有人問到了八卦。

    請問席太太,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要孩子?前段時間,席先生在那個……跨年演唱會彩排的時候,親口對媒體說,正準備造人計劃……”

    席墨堯前段時間,對媒體詢問要孩子的事情,並沒有什麽隱瞞,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新年過後,考慮要個孩子。

    席太太,您的身體剛恢複不久,可以要孩子嗎?”一個娛記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君安微笑著,並不回答。她今天穿的非常帥氣,在所有穿著漂亮禮服的女星中,她穿著幹淨利落的白色西裝,裏麵是黑色的襯衫,異樣的清爽特別,帶著一絲中性的幹練,又有著小女人的嫵媚嬌俏。

    而席墨堯黑色的阿瑪尼西裝,白色的襯衣,和她和諧無比的呼應著。

    現在席墨堯的粉絲,對李君安已經消除了很多意見,從她出了車禍開始,看見自己深愛著的偶像,為李君安憔悴不堪開始,他們也跟著心疼起來。

    緊接著席墨堯被打壓,粉絲們都在默默的盼望著救世主,盼望著席墨堯能夠重新站起,將那些言論都踩在腳下。

    終於,李君安醒了。

    席太太回來了,積極的做策劃,恢複各大論壇席墨堯的粉絲團體,她在那段時間,給大批粉絲的精神支柱。

    是她,在官網和論壇被封之前,對全球各地的粉絲說,席墨堯會帶著更好的作品,來回報他們的喜歡和默默守候。

    然後,就是席墨堯麵臨著封殺,一切論壇和網站,都不能提到他的名字……

    可是兩個月後,李君安打破封鎖線,言出必行,真的和席墨堯帶著新專輯殺了回來。

    這一次,風頭無人能擋,新專輯旋風般的席卷全球,賣出了驚人的銷售紀錄。

    而他們,看見一組組甜美的婚紗照,看見一幅幅甜蜜對視的照片,也不再覺得李君安配不上自己的偶像,從心底深處,完全認可了偶像選擇的妻子。

    秀外慧中,低調善良,賢良溫柔,這樣的女人是寶貝,席墨堯在浮華的娛樂圈,找到了寶貝。

    席墨堯和李君安已出現,立刻謀殺了所有媒體的菲林,閃光燈和攝像機一直跟著他們,粉絲也在夾道尖叫呼喚。

    人氣,從走紅地毯的時候,就見證了。

    緊緊握著李君安的手,席墨堯側過頭,溫柔的看著她。

    李君安原本不想跟他一起走紅地毯,她想在後台等他,可是席墨堯不願意,因為這個頒獎晚會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經典傳唱的音樂風雲榜,並非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用錢就能買上的風雲榜。

    三年才會舉辦一次的經典榜,是一群德高望重,有著真才實學的音樂人發起的榜單,能入榜的,意味著也能夠成為經典之作。

    他要讓李君安跟他一起見證,一起領取,他們兩個人的獎杯。

    阿瑪尼特別訂製的白色西裝,讓她幹淨挺拔的就像是一顆小白楊,和那群爆乳裝、露腿露胳膊的女星相比,健康而朝氣蓬勃。

    黑色的襯衫,帶著蕾絲暗邊,在利落中,帶著一絲溫柔如水的嫵媚。

    看什麽?”李君安輕輕攥了攥他的手,感覺這段紅地毯好長。

    而且居然有人也喊她的名字,哈,世界真奇妙。

    看那邊。”席墨堯微笑著說道。

    李君安往那邊看去,看見瘋狂的歌迷們拉著巨幅的字條,上麵是他們的一張結婚照,然後寫著:安墨最幸福,墨水愛到哭。

    噗……”李君安看到最後一個字,忍不住笑出聲來,發覺攝像機都跟了過來,她急忙忍住笑,低低的說道,“這群粉絲真可愛,愛你愛到哭……”

    還有你的單人照片,看看,他們移情別戀了。”席墨堯對她笑得那個溫情脈脈,眼神都能把人給融化了。

    席墨堯一邊說道,一邊轉過頭,看著那群舉著他和李君安照片的粉絲們,微笑的招手。

    再次一片尖叫聲,要不是有大片的保安和警察,可能場麵早就失控了。

    這麽遠遠的看,我的照片也挺漂亮嘛,好像國際大片的定妝照。”李君安看著自己被放大的照片,笑吟吟的說道。

    本來就好看。”席墨堯最近誇她越來越多,一點也吝嗇讚美之詞。

    記者媒體粉絲明星的眼中,席墨堯和李君安溫柔的低語,那和美的表情,羨煞旁人。

    手牽手走在紅地毯上年輕夫妻,頗有點隻羨鴛鴦不羨仙和神仙眷侶的感覺。

    這一瞬間,不知道多少明星和大齡未婚者,心裏動了結婚的念頭。

    名利之下有多少無奈和辛酸,有一天能夠修煉成席墨堯夫妻這種境界,夫複何求?

    紅地毯走過,經典傳唱風雲榜的現場,主持人還未現身,而大屏幕上,先閃現席墨堯的《安》MV。

    開場,竟是以這種方式拉開。

    舞台一角白色鋼琴,靜靜的等待著它的主人。

    席墨堯事先沒有接受彩排,經典傳唱風雲榜,從來不會有任何的彩排,所有的一切,都是即興發揮,或者由負責人事先通知一聲,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假唱,必須完全本色演出。

    沒有任何的燈光效果和伴舞,舞台隻屬於歌者一個人的,不會有任何的東西分走觀眾的心神。

    隻有聲音,與靈魂共鳴的好聲音,才能留在這裏。

    席墨堯事先接到通知,負責人隻是告訴他準備好節目,他的新專輯五首歌,還有以前的兩首專輯主打歌。

    沒有想到,開場表演居然安排了他的歌。

    席墨堯原本和李君安坐在台下,正在和老一輩的音樂家聊天,突然看見屏幕上的《安》,微微一怔。

    屏幕是無聲的在放映,燈光打在白色的鋼琴上,全場寂靜無聲。

    席墨堯身邊坐著的,是音樂協會的會長,曾經著名的創作型搖滾歌手孫輝。

    孫輝伸手,對他微笑,示意他上台。

    MV就像是無聲電影,李君安的笑臉,在上麵閃現,仿佛一縷陽光。

    席墨堯轉過頭,看向紅了臉的李君安,當著這麽多歌迷和老前輩的麵,播放她的MV,還真是不好意思。

    一起上去。”席墨堯握著她的手,要拉她上台。

    李君安慌忙搖頭,這裏雖然比不上數十萬人的超大型演唱會,但是台下坐著如此多的著名音樂人和音樂老前輩們,她緊張。

    看著她的表情,席墨堯沒有再強迫她,而是在鏡頭麵前,俯身擁抱她,然後給了她一個親吻,然後上台。

    掌聲驟然響起,這是衛星同步播放,直播現場。

    無數熱愛音樂的人,都會在電視麵前,等著三年一遇的音樂盛宴。

    廣場外沒有買到票而在外麵等候的歌迷,看見外麵廣告牌上的超大屏幕,直播現場。當他們看到鏡頭跟蹤到台下,席墨堯擁吻李君安的時候,紛紛發出尖叫。

    白色的鋼琴,等待了舞台的王者。

    修長的手指,慢慢落在黑白鍵上,席墨堯看不清黑壓壓台下,卻能準確的看向李君安坐著的位置。

    手指微微用力,第一個音符跳了出來。

    鏡頭,在他的手指,和李君安的臉上換轉。

    結婚鑽戒閃著細碎的光芒,猶如爛漫的星空,在他的指尖跳躍。

    李君安含著笑,看著台上的俊美男人,他沒有唱歌,純粹的鋼琴演奏,據說可以療傷的優美旋律,充盈在整個空間。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席墨堯眼眸閃動,湊到麥邊,低低的、溫柔的說道:“安,我愛你。”

    外麵看著直播的粉絲,在安靜聽完之後,瘋了似地大叫:“我愛你……”

    李君安輕輕的笑,有些羞澀的垂下眼睛,漆黑漂亮的眼眸,似乎淚光一閃而過。

    真丟人,這臭小子當著這麽多前輩的麵,說這樣的話,哎呀,鏡頭還轉過來了,要給她特寫……

    等一下,墨堯,請等一下。”主持人在一側已經等著了,看見席墨堯演奏完畢,款款走出來,喊住要下台的他。

    李君安看見四號機已經移開了鏡頭,稍微鬆了口氣,她實在不太喜歡鏡頭對著自己。

    第一個特別獎項,就是從席墨堯開始。

    頒獎晚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李君安身邊坐著的是F&H老板——章以國,他們在開場前就聊了好久。

    她一直都和章以國保持著很好的聯係,雖然脫離了F&H,但是李君安依舊沒忘記章以國的恩情,所以安墨工作室,隻要章以國有什麽需要幫忙,都會盡量的去幫。

    比如第二張專輯MV的拍攝,席墨堯原本並不想找其他女主角,但是章以國剛簽約了兩個新人,李君安便把他們安排到MV裏,博個露臉的機會。

    兩個人就像是父女,雖然不在一起工作了,感情依舊很深。

    席墨堯終於下台了,看見李君安正在和章以國聊天,也沒有打斷她,而是將獎杯遞給後麵的助理,安靜的坐在她身邊。

    他的音樂,占據了所有的排行榜的前五,前五——都是他專輯的五首歌,由此可見人氣之高。

    但是那些含金量極低的庸俗的頒獎晚會,他不屑去,和一群蹦蹦跳跳唱著口水歌的組合、歌手同台,他覺得很無聊。

    今天晚上不同,亞洲最好的音樂人、詞曲家、歌者,聚集一堂。

    他們都曾引領過一個年代的風潮,並且被後代繼續傳唱為不朽的經典。

    這才是群英薈萃的音樂殿堂。

    席墨堯帶著迫人的魅力,走上台,領他的第二個特別獎杯——最佳編曲獎。

    大屏幕後,放映著他的另一首歌的MV,在愛琴海拍攝的外景,女主角依舊是李君安,隻是妝容素雅,猶如畫中人一般的清雅。

    席墨堯走到台邊,下了階梯,對李君安伸出手。

    鏡頭依舊是特寫,兩隻帶著結婚戒指的手,重疊在一起,他拉著李君安上了舞台,將她帶到鋼琴邊,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拿著她的手,按在鋼琴上。

    樂隊全部都是現場演奏。

    所以,當他帶著李君安走到鋼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時,樂隊全部停下,那群在他拉著李君安上台時尖叫的粉絲,當即也安靜下來。

    席墨堯左手拿著麥克風,右手握著李君安的手指,在鋼琴上的黑白鍵上,按下去。

    噔……噔蹬……”

    悠揚清脆的聲音,從李君安的手中流瀉出來,像是被放緩的鏡頭,一個一個的音符,被分開釋放。

    李君安臉色通紅,她實在不想占用這裏的鏡頭和寶貴的時間,但是席墨堯拉著她的時候,十分的堅定——他是真的想將這一次的榮譽,與她分享。

    相遇的甜蜜,分離的苦澀,擁有的美好……

    席墨堯握著李君安的手,就如教孩子寫字一樣,帶著她彈奏一曲緩慢卻純美的鋼琴曲。

    男人的碎發,因為他的俯身,溫柔的垂下來,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溫柔和專注。

    席墨堯看著鋼琴,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彈奏下一個又一個的音符。

    沉澱了所有的驚濤駭浪,此刻,隻有溫潤柔和,帶著些許的溫柔燦爛,猶如李君安的笑容。

    溫暖的笑容下,還有一顆嬰兒般、平靜柔韌的心。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按下最後一個鍵,席墨堯微笑的看著她溫婉清秀的臉,說道:“謝謝。”

    這首歌已經結束,不知道他是在對在場的人說謝謝,還是隻對李君安說謝謝。

    沒人在意那些,隻有如潮的掌聲,淹沒了整個場麵。

    整整三個小時的頒獎晚會,在席墨堯的歌聲和深情的眼神中,完美的落下帷幕。

    李君安和席墨堯坐在保姆車裏,她今天太高興,看著席墨堯上台七次,她都快樂的要落下淚來。

    有些疲憊,趕通告真的是太累了。

    她今天最累的是後麵又被媒體堵截,問著一個個問題,不放他們走。

    以及那些明星們的巴結和親近,非要拉著她和席墨堯去吃夜宵……

    以前工作的時候,也沒有這麽累過。

    累了嗎?”像是看出了她的疲憊,席墨堯伸手,摸摸她的臉,問道。

    有一點。”李君安抓住他的手,閉著眼睛回想他帶著自己彈鋼琴的瞬間,不由笑了起來,“席墨堯,知道嗎?你以前就像是一個惡棍,人人得而誅之的壞蛋!”

    簡直就是強盜和禽獸,就會掠奪和強迫別人,一點都不溫柔。

    以前……不準提以前!”席墨堯今天的心情很好,可不想回憶自己混蛋的過去,他湊過去,往她唇上襲去,“隻準說現在,我今天的表現好嗎?”

    嗯,很好。”李君安笑著回答。

    李君安喜歡現在席墨堯的狀態。

    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學著放鬆的應對媒體,私底下,和家人的溝通多了起來,笑容也越來越多,狀態越來越好。

    而蔣鑫叡也在忙。

    希望能夠幫席墨堯籌備最完美的婚禮,然後完整的錄製下來,在以後漫長而寂寞的日子裏,拿出來一遍一遍的看,打發寂寥的午後時光……

    最浪漫完美的婚禮,要有露天的樂隊演出,要有大片大片的鮮花,還要有頌詩的小天使,要中西結合,完美的呈現……

    這也是,他夢想中的婚禮。

    在很年輕的時候,在課堂上,在同桌俊秀又有著怪癖的男孩身邊,小憩時做到的美夢。

    李君安忙著新專輯的發售和宣傳,她對席墨堯口中的補辦婚禮,並沒有太多的反應。

    因為一直以為隻是請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吃一頓飯而已,而且席墨堯說是在家裏舉辦,不去酒店,所以李君安更加以為隻是個小小的儀式。

    她的心思大半都放在新專輯的成績上。

    婚禮在蔣鑫叡的計劃下,緊鑼密鼓的籌備,李君安住進了爸爸媽媽那裏,因為席墨堯和蔣鑫叡不讓她回家。

    要等到等到婚車和迎親隊伍把她接過去,才能讓她進去住。

    李君安原本以為隻是吃一頓飯而已,誰知道席家弄的如此隆重,讓她都有點緊張起來。

    為什麽還要請那麽多的媒體到場?還有這麽多的前輩……”李君安看見長達幾頁的名單,目瞪口呆,反正他們都已經結婚了,感覺老夫老妻,不用這麽規模龐大的補辦婚宴吧?

    隻看著名單,就星光熠熠,巨星雲集,這哪裏是婚宴,簡直是世界級的明星聚會。

    所以,李君安的壓力很大。

    因為那天,她是女主角。

    當天會有三套婚紗,都是從法國巴黎訂製,空運而來。

    被婚車迎接時候的一套宮廷複古的華麗婚紗,因為要坐車,所以婚紗的上半部分設計的異常浪漫,用花朵,用蕾絲,用鑽石……

    而下半部分貼合身體,沒有內襯,勾勒出美妙的曲線,有著讓人歎息的裙擺流線弧度,每走一步,仿佛是月光下鳶尾花在浪漫的搖曳。

    第二套婚紗,在她敬酒的時候換上,因為要在貴客間遊走,設計的婚紗十分的簡約可愛,紅色的短裙,帶著一絲俏皮熱烈的風格。

    第三套送客的婚紗,下擺全是用羽毛拚成,猶如一隻美麗高雅的白天鵝,隨時會乘風歸去。

    對應三套婚紗的首飾和鞋子也各不相同,全是國際品牌無條件讚助的特別訂製。

    李君安試穿最後一套婚紗,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發了呆。

    那麽大的裙擺,第一套已經華麗的不像話,可是這一套,活脫脫就是一個天鵝仙子。

    長約三米的後擺,上麵是絨絨的白色的羽毛,不知道怎麽設計的,一點都不沉重,微風一吹,就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很漂亮,完全按著你的身材來的。”席墨堯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帶著一絲酸溜溜的味道。

    那當然,這套婚紗可是天價也買不到的。”一邊的造型師女助手幫李君安整理著衣服,笑著說道。

    李君安看著鏡子裏華美的婚紗,心中不知道為什麽,抽痛了一下。

    墨堯……”她突然抬眼看著一邊站著的俊美男人,喊道。

    怎麽了?”席墨堯正在端詳著她的婚紗。

    李君安看著他,盈盈水眸中,閃過淡淡的悲傷。

    助手看見兩個人對視不語,立刻識趣的退下去。

    你怎麽了?太開心了嗎?我這幾天沒犯錯吧?”席墨堯見她眼裏突然湧上一層淚花,急忙伸手摟著她的腰,低柔的說道,“明天可不能哭,不然那麽多人看著,以為我平時虐待你呢。”

    是嚴昊清……對吧?”李君安看見這三套婚紗的時候,就感覺……感覺是那個熱衷設計的小少爺,幫她設計的婚紗。

    他曾經說過,女孩子一生中,至少擁有三套婚紗,一套古典浪漫,一套俏皮可愛,一套唯美華麗。

    他還說過,像她這樣的小百合花,結婚的時候,要用最剔透純潔的白色,來裝扮這幸福的一刻。

    席墨堯沒有回答,隻是抱著她,輕輕摸摸她的頭。

    他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李君安在席墨堯的懷中,用力想收回淚水,低低的問道。

    嚴昊清,一直都是她的心結。

    總是覺得對不起他,沒能看見他幸福,李君安就一直放心不下。

    也許,就像是席墨堯期盼著蔣鑫叡能夠幸福一樣,李君安也希望能夠看到嚴昊清找到自己的幸福。

    不會。”在她耳邊肯定的回答,席墨堯說道,“他不想在任何人的麵前出現,不希望有人能夠找到他。”

    那麽,婚紗……”李君安有些難受,自己這麽幸福,可是身邊的人,卻沒有完美的生活,總讓她覺得殘缺。

    他做的。”席墨堯終於說道,“他……希望你能夠穿上他設計的婚紗……”

    李君安的淚水終於湧了出來,她抱著席墨堯,顫抖著肩膀,為嚴昊清給她帶來的酸甜回憶,為嚴昊清的決然離開,哭了。

    嚴昊清喝著咖啡,看著投影儀下,和真人比例一樣的婚宴場景。

    她應該已經穿上了自己設計的婚紗吧?雖然,沒能做她的新郎……

    不過,能夠讓席墨堯接受自己為她做的婚紗,也真不容易。

    嚴昊清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也許有一天,他會回去再看看她,也許吧……

    等他無法扛過這深深的思念時,他就會回去看她一眼。

    前廳,全部都是國際級別的大師,李君安今天的妝容,也是由亞洲最富盛譽的化妝師打造出來。

    別墅外停著的私人飛機、限量版名車,無不在昭示婚宴主角的身份和地位。

    媒體們都瘋了,許多沒有接到請帖的明星們也瘋了。

    這場星光熠熠的盛宴,能夠被邀請到,那是多麽高的榮耀?更難得的是,他們會在婚宴中,結識無數的巨星前輩,如果稍稍一提攜,那他們寧願花上幾百萬的禮金,也想喝一口席墨堯的婚宴酒。

    但是,他有錢無門,席墨堯根本就沒有給他們機會。

    就連國內和國外的媒體,他都是請一些德高望重的記者朋友。

    而且當天的盛況,由來自世界各地的六大金牌攝影團隊分頭拍攝,全程記錄下來,陣勢堪比好萊塢大片。

    嚴昊清看著李君安穿著他設計的婚紗,唇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他說每個女生都應該有三套婚紗,一套是童年的夢,一套是少女的情懷,一套是成熟的風韻。

    原本以為,最終她會成為自己的新娘,穿著自己設計的婚紗,一步一步,走入婚姻的殿堂……

    人生,真是充滿了種種變數。

    嚴昊清坐在沙發上,孤零零的在深色的房間裏,顯得有些孤寂。

    他看見一排名車往李君安父母的家裏駛去,引得路人紛紛圍觀,甚至引發了交通堵塞。

    因為那名車車隊,並不是婚慶公司安排的,而是一個個在娛樂圈享有盛名的明星,自發開車迎接。

    不僅是國際明星,還有一些商界的風雲人物,以及上流社會的貴族們。

    沒有被請到的媒體,隻能堵在章以國的豪宅外,扛著攝像機搶奪最佳的攝影位置。

    有一些幹脆放棄主角,因為保鏢和警察都出動了,太難找位置,他們還不如采訪一些親自驅車當迎親車隊的大牌明星和風雲人物。

    幸好章以國的豪宅,到席墨堯的別墅,都不在市區最繁華的地方,否則準保市中心地帶交通癱瘓。

    席墨堯特意選擇了一條平時交通最清冷的路線,誰知道沿路全都是媒體和粉絲。

    看著全球各地趕過來的粉絲,高舉著他和李君安的結婚照,席墨堯有些感動。

    他一直覺得,做自己的音樂,有人喜歡最好,沒人喜歡也無所謂,反正是唱給自己聽的。

    但是現在,那些可愛又執著的粉絲,讓他覺得,這一路,走的一點都不寂寞。

    席墨堯很少會和粉絲互動,一般都是公司或者助理打理這些東西,他頂多服從公司的安排,不定時的安排粉絲見麵會,從來沒有想過,在演唱會以外,能看到如此熱情的場麵。

    場麵比任何一場歌迷接機或者出席活動還要浩大。

    從章以國的府上,到他的別墅,有將近十二公裏的路程。

    這麽長的距離,路邊全是穿著統一服裝,舉著牌子和條幅的粉絲團隊,他沒有估算多少人,身邊的保鏢告訴他,至少有十萬歌迷,從全球各地趕過來,自發的為他們慶賀。

    還有更多的歌迷,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親自趕來,全部在網上舉辦各種形式的祝福活動。

    李君安當然知道粉絲的一些舉動,她是墨水官網和論壇的核心人物。

    當時看見國外論壇發起的祝福活動,她因為擔心大家的安全,還特意囑咐工作室的人,去和歌迷溝通,不希望他們組團來這裏。

    沒想到,這麽多人趕到這裏,隻為了對著婚車裏的她和席墨堯,說一聲祝福。

    她真的很擔心這些歌迷的安全,因為人數太多,雖然看上去他們組織很好,但是萬一發生什麽意外,她和席墨堯的婚禮也會不開心。

    蘭博基尼的頂篷緩緩降下,李君安穿著白色華美的婚紗,捧著大大的花束,和穿著白色禮服的席墨堯,對街道周圍瘋狂呐喊的歌迷揮手。

    沿街播放的,全部都是席墨堯寫給李君安的歌。

    那些歌迷的麵前,紅色的條幅上,寫著不同的地方。

    哥倫比亞粉絲團、奧地利歌友團、塞爾維亞粉絲小組、安道爾墨水團、讚比亞、法國、美國、古巴、亞洲小支隊……

    那麽多的名字,那麽多種膚色,用不同的語言,對婚車歡呼,撒著花瓣。

    最後的最後,都凝聚成一句中文:安墨,百年好合!

    ——要白頭偕老!

    ——早生貴子!

    ——每天都要開心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快樂的做出更好的音樂,讓我們去聆聽更動人的聲音!

    ——永遠這樣的笑!

    李君安盤發上扣著的白色頭紗,被風揚起,猶如藍天下的一道飄逸的白雲,她揮著揮著手,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被來自世界各地的人,這樣衷心的祝福,她隻想把感動到落淚的幸福,分給更多的人。

    席墨堯緊緊握著她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唇邊含著一絲笑容,一雙燦亮的黑眸,有些濕潤,閃著感動和幸福。

    他從不知道,會有這麽多這麽多的朋友……

    感謝上帝,讓他迎娶了一次李君安,更深的認知了“愛”的多元性。

    嚴昊清看著直播畫麵的場景,席墨堯的粉絲非常的瘋狂,但是沒有人衝上去阻攔婚車隊伍,大家隻是對著敞了篷的跑車裏,兩個穿著白色婚服的人,高聲的祝福。

    相比瘋狂的媒體,顯然粉絲非常的遵守紀律,雖然人數眾多,但是沒有發生任何的衝擠,看來他們真的很愛自己的偶像。

    一個個不遠萬裏來到這裏,隻是目睹他們的婚姻,說一句祝福的話語,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遵守秩序和紀律,不希望因為擁擠追逐而破壞自己偶像的婚姻之“路”。

    鏡頭對準李君安妝容清淡又完美的臉,她一直在看著一邊的粉絲團隊,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不停的滑落,那雙清澈的雙眸,像是被雨水衝刷幹淨的黑寶石,有著明亮剔透的光澤。

    嚴昊清站起身,走到牆邊,伸手,想觸摸她的臉。

    但是指尖傳來的,是冰冷堅硬的牆壁。

    他閉上眼睛,貼在投影儀下、流著淚的潔白如玉的臉,低低的,喃喃的說道:“我愛你,李君安,我愛你……”

    婚車蜿蜒的往捏別墅駛去。

    沒有通行證的媒體,全被保安攔在了別墅區的大門外,不準入內。

    車停在自家的大門口,站在門邊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係著紅色蝴蝶結的英挺邪魅的男人——蔣鑫叡。

    他應該是伴郎的身份,但也是管家。

    今天婚宴上的一切,他是總管,要保證周到細致的服務,保持浪漫而溫馨的氣氛。

    一排拿著薩克斯的小少年,似乎是某個音樂學院的有名合奏團,在門口分道而站,吹著浪漫的結婚進行曲。

    穿插站在他們中間,是年齡更小一點的可愛女童,捧著花籃,背後綁著天使的小翅膀,閃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撒著花瓣。

    這一次,章以國也費了很多心思,他將自己的府上,當做李君安的娘家,承包這次所有客人的住宿和吃飯,將許多遠道而來的貴客,安排在F&H酒店裏,把李君安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盡心盡力。

    長長的如流雲般的裙擺,被兩個童男童女托住。

    蔣鑫叡看著一對新人,唇邊泛起溫柔如水的笑容,他紳士的微微一鞠躬,灑脫的伸手,恭迎這對讓他操了不少心的小夫妻。

    庭院前,大片的青草地上,放置著一排排紫紅色的木椅,唱詩班的孩子在神父帶領下,用稚嫩而動聽的童聲,悠揚的頌著詩。

    風和日麗的天氣,草坪上的另一邊,露天放置著鋪著潔白蕾絲餐布的長桌,一排排,上麵放著水果點心和各式各樣的美酒。

    侍應生全都是從市裏十大酒店裏借過來的最機靈的人,一個個連長相都被蔣鑫叡考核過,穿著統一的服裝,幹幹淨淨,熱情細心,照顧到每一個來賓的需求。

    工作室的人,都自發的擔當起主人的身份,幫著席墨堯的家人,招待客人。

    飯菜的配送,是由別墅區裏的富豪餐廳提供。不過大師傅全部換成了鼎鼎有名的特級廚師,由他們親自操刀,做好飯菜之後,放入保鮮保溫箱裏,由專車送到這邊,隻要五分鍾的時間就到達。

    婚禮,完美浪漫到夢幻。

    蔣鑫叡站在一邊,看著兩個人在牧師的主持下,交換著戒指,眼裏滿溢著笑容。

    蔣鑫叡的建議是,畢竟有很多媒體和貴客,白天就把程序西化一點,到了晚上,隻剩下一群好朋友的時候,可以中國傳統式洞房嘛……

    一輛輛專車把熱騰騰的食物送到別墅裏,侍衛們像花蝴蝶一樣穿梭在眾人之間。

    四百來號人,浩浩蕩蕩的坐在院子裏,白色的餐桌,優雅靚麗的明星和上流社會的貴族,組成了美麗的風景。

    席墨堯握著李君安的手,穿梭在露天的餐桌之間,笑意盈盈,眉梢眼角,全是幸福的味道。

    李君安主動對著鏡頭舉起高腳杯,她原本並沒有對婚宴抱著什麽激動的心情,但是今天,從踏出章以國府中之後,她就像踩著雲朵一樣,快樂的要飛了起來。

    難怪媽媽說,有時候,結婚的形式,大於那張小小的證書。

    難怪爸爸說,女人都應該要有一個完美的婚禮,這樣以後才不會後悔。

    宴席一直從中午擺到晚上,桌上的飯菜換了一撥又一撥,直到晚上七點,李君安換上最後一套禮服,原本浪漫的卷發,被層疊盤起,發梢稍微打亂,帶著一絲慵懶古典的嫻雅美。

    眾人看著長長曳地的天鵝長裙,不由驚歎的嘖嘖稱豔,尤其是李君安從樓上,被伴娘和助理整理著她長裙的後擺,樓梯上鋪滿了純白的羽毛,一步步,搖曳生姿。

    席墨堯站在樓梯下,抬頭看著她慢慢的走下來。

    今天的李君安,真的是美極了。

    現在應該換成世界上的男人都羨慕他,有這樣可愛漂亮的小妻子了吧?

    唔,好想快點把客人都送走,然後享受兩個人的夜晚。

    站在紅地毯上,將一個個貴客送上車裏,整整一個半小時,才將大部分的來賓送走。

    等到大部分的都送出去之後,李君安這才發現自己累的快癱軟了,雖然高跟鞋設計的並不累腳,可是站了一天,雙腿也有些酸疼。

    扶著席墨堯的胳膊,送走最後的客人,李君安累的快掛在他身上。

    庭院外,服務生在收拾著外麵的飯桌,小洋房裏,李君安已經換了平時的衣服,牛仔褲,長袖體恤,頭發也散落下來,恢複了平時清秀自然的模樣。

    她剛和表妹從臨時改成化妝間的屋裏出來,就被席墨堯一把拽住,拉著她往樓上跑去。

    喂,墨堯……”被他拽著飛奔,跟逃亡一樣,李君安斜眼瞥見樓下呼啦啦湧上來一堆親朋好友。

    這是……鬧……鬧洞房?

    席墨堯想帶著她先逃進屋裏,然後反鎖住門,這樣就能避過那群狼。

    但是,伸手推開臥室的門,往把李君安塞進去,席墨堯俊臉,一下黑了……

    他們早就被設計了,這群人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他們?

    鋪著喜慶大紅絲蠶被的床上,端坐著幾個人。

    有席墨堯以前的同學,有工作室的成員,有親朋好友。

    門外湧進了大量的年輕人,席墨堯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都在樓下看著侍應生收拾剩飯殘羹,不去摻和年輕人的遊戲。

    你們……”席墨堯下意識的把李君安護在了身後,鬧洞房……在他的印象裏,就是占新娘便宜。

    堯,隻要你配合一點點就可以了,我們不會很過分的。”蔣鑫叡笑的人畜無害,他找的私人攝像,依舊在拍攝著整個場麵。

    隻是,這些鏡頭都不會在媒體麵前出現,以後成為他的私家珍藏。

    快樂的洞房遊戲,剛剛開始……

    芝加哥的四月很舒適,有一點點冷,但陽光非常的溫暖。

    春暖花開的午後,嚴昊清在灑滿陽光的街頭漫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因為看到了一則新聞,幾乎是所有娛樂報的頭條——席家喜事不斷,醫院證實,李君安身懷三胞胎,正在風景優美四季如春的小島上養胎。

    看到狗仔想方設法在李君安去小島前偷拍的照片,李君安的肚子還不太看出來,她的臉倒是圓潤了不少,被席家人嗬護著,滿眼的幸福。

    真的愛上一個人,不求她能夠時刻在身邊,隻要能看到她的笑容,聽說她很幸福,就夠了。

    看見席墨堯現在的轉變,李君安也算苦盡甘來,如果她跟著自己,卷入家族紛爭中,未必能這麽快樂。

    想起了蔣鑫叡,嚴昊清就走到一邊的公用電話——他現在不用任何通訊設備,不和任何人接觸,也不會被人發現行蹤。

    現在好嗎?”

    蔣鑫叡正悠閑的看著牧場,聽到那邊的聲音,唇邊浮起一絲微笑:“很好,你呢?”

    有點孤單。”那邊,直言不諱的說道,不像當初,會笑著掩蓋。

    要來新西蘭玩嗎?我的房子很漂亮,看晚霞滿天和朝陽初升,都超有feel。”蔣鑫叡淡笑的邀請。

    席墨堯真是好運。”嚴昊清摸著唇,笑道,“三胞胎啊,養起來很麻煩,你有打劫一個的想法嗎?”

    他運氣不好,醫生說,安安昏迷之後,曾經假性排卵幾個月,按道理至少可以一次排出四五個卵子,結果隻有三胞胎,打劫起來也沒意思。”蔣鑫叡歎了口氣,說道。

    慢慢來,一次性太多,安安會很累。”嚴昊清發現自己的口吻裏,依舊帶著淡淡的愛。

    不過我已經預定了幹爹的位置,你就別來和我搶。”蔣鑫叡補充說道。

    席墨堯也不會同意。”嚴昊清的笑容慢慢消失,“我想去小島看看她。”

    喲,什麽時候,嚴大少爺做事情,還要和我商量起來?”蔣鑫叡笑著反問。

    隻是覺得,我們都是同一種人,有的心情,不必說,你也知道。”嚴昊清並沒有生氣,依舊平靜的說道。

    他們多像啊。

    都是從家庭裏逃出來,隻是一個“武逃”,一個“文跑”而已。

    然後感情也是那麽相像,雖然表達的方式不同而已。

    所以,未免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也有些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有時間來新西蘭,這裏有最好駿馬,騎上它,你會忘掉很多事情,隻有飛的感覺,白駒過隙的飛馳感……”蔣鑫叡低低的笑著,看著眼前和諧的動物天堂,說道。

    能騎馬去小島嗎?”嚴昊清又問道。

    哈哈,能。”蔣鑫叡再次笑了起來,“來吧,嚴少爺,我不收你房租。”

    嚴昊清掛斷電話,在電話亭裏,看著外麵形形色色各種膚色和衣著的人,低頭笑了起來,仿佛是一朵純淨的水蓮花,笑容波光瀲灩的在眼裏晃動,如同最初,那溫柔可愛的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