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醒來,久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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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山莊。

    付尋葉這段時間越來越憂慮,一是擔心李君安會醒過來,二是擔心肚子裏的孩子,三是不知道席墨堯究竟愛不愛她,然後,還害怕背後的那群人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後,會不會對席墨堯不利。

    五個月的時候,懷孕的肚子就明顯的大了起來,她的體重也增加了兩公斤,隻是臉色更加的難看,眼圈青黑,一點沒有懷孕媽媽的幸福和母性光輝。

    肚子在這個時候,每天都在變化,可以感覺到輕微的胎動,尋葉每天摸著肚子,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喃喃自語,仿佛是中了邪一樣,每天催眠著自己,這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席墨堯的……

    而小島上,李君安睜開了眼睛。

    她是在播放席墨堯為她彈奏的鋼琴曲時,突然睜開眼睛。

    那時候,嚴昊清正坐在她的身邊,跟著節奏,輕輕的給她捏著胳膊。

    捏到心包經的地方,嚴昊清眼神微微一掃,看見她的睫毛一閃,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睜開,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

    安安?”欣喜到顫抖的聲音,嚴昊清試探的喊一聲。

    那雙清澈的眼睛,緩慢的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然後眨了眨。

    她醒了!

    她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

    嚴昊清死死克製著激動,生怕自己會有激烈出格的舉動,嚇的她再閉上眼睛。

    安安?”再次嚐試著輕輕喚道,嚴昊清伸手按著召喚鈴,看著她的迷茫而空洞的眼神,微笑著說道,“你醒了啊?”

    李君安茫然的看著他,幾秒後,突然又閉上眼睛。

    安安……”嚴昊清心中一緊,生怕她有睡過去。

    聽……”她的唇,輕輕的打開,吐出一個模糊的字來。

    聽……這麽好聽的鋼琴曲,像是星空下最美的草原,帶著花香,帶著璀璨的光亮,將她一點點喚醒。

    她醒了……終於醒了。

    席墨堯握著手機,每天給她打電話成為生活不可或缺的事情。

    李君安剛剛醒來,除了嚴昊清,隻有醫生知道這件事。

    安安……你還在睡嗎?我還在紐約,這邊已經天亮了……”

    哦……”那邊,突然清晰的傳來一聲似乎是歎息的聲音。

    席墨堯猛然繃緊身體,他不會聽錯李君安的聲音。

    但是……也有可能是她又出現什麽機體反應。

    安安?你醒了?”席墨堯壓製著激動的聲音,溫柔的問道。

    嗯……”還是類似低低歎息的聲音,然後,清楚的傳來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

    席墨堯握著手機,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的眼淚,根本不受控製的衝了出來。

    我愛你,所以聽見你在喊我,鋼琴的樂曲都已經深深的印在大腦皮層裏,感覺到你想著我,所以就醒了……

    李君安躺在病床上,聽著那邊突然沉默下去的聲音,慢慢的揚起唇。

    而通話設備的那邊,一個俊美的男人,用手擋著臉,癱坐在沙發上,淚水一滴滴的砸在腿上,氤濕了大片的衣服。

    那些昂貴的營養液,並沒有白花,李君安恢複的很快。

    藍天碧海間的白色海鳥,海浪聲將一切都淹沒了,李君安沒有在意遠處突然多出來一個人。

    蔣鑫叡陪著李家父母一邊走,一邊聊著天。因為席墨堯從李君安醒後,還沒有時間來看她,蔣鑫叡怕他們多心,特意趕過來解釋。

    李和裕和李媽媽一直都是驚愕的神情。

    席墨堯……他們的女婿背後,居然有這麽一個驚險的故事。

    可不僅僅是資產事業的問題,甚至牽涉到了席爸爸的生命安全,在父親和妻子之間,事業和親情之間,嬌生慣養的大明星,一下很難承受這麽多東西吧?

    一筆巨大的資金、一項有市無價的技術、一個信譽良好的企業未來,還夾在著詐騙、謀殺……李家二老都是普通的人,完全想象不出在紐約,一個企業背後會有那麽多的複雜事情。

    不過,暫時還是要保密,因為到了最後關頭,稍有不慎,可能滿盤皆輸。”蔣鑫叡笑眯眯的用很輕鬆的口氣,說著異常嚴峻的事情,“如果輸了,墨堯的爸爸,可能麵臨三位數以上年數監禁,而且,情況也許比這個更複雜……”

    墨堯可以提前告訴我們呀,至少還能夠幫他……”

    伯父,如果說了,你們非但幫不上他,還要跟著擔心受累,而且,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走漏風聲,他不會冒這個險。”蔣鑫叡打斷李和裕的話,依舊笑著,“更何況,當時安安已經被送入這個小島,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定居的人少,關係也單純,我們容易派人保護,並且排查危險,對墨堯來說,也算是稍微放心一點。”

    這孩子真傻,我們是一家人,風雨同舟共進共退他懂不懂?”李媽媽歎了口氣,說道。

    他不懂。”蔣鑫叡笑容,比陽光還燦爛,“席墨堯不會處理家庭關係,從小到大,都不會主動的把自己融入家庭裏。但是,他知道家人很重要,危險的時刻,就是拚了命,也不能讓家裏出事。”

    李君安終於聽到隱約的話語,她轉過頭,看見蔣鑫叡陪著自己的父母走過來。

    安安,好久不見。”蔣鑫叡見她看了自己一眼之後,又轉過頭,看著海鷗飛翔。

    你的氣色好多了,聽說下周就可以出院,恭喜。”蔣鑫叡微微俯身,高大的聲音擋住一半陽光,對李君安說道。

    所有的人,為了李君安的健康恢複,對尋葉的事情守口如瓶,隻等著席墨堯解決完一切,將她接出小島。

    如果說李君安是重新拾回自己的命,席墨堯在這幾個月裏,也是浴火重生。

    付尋葉跌坐在沙發上,眼眸中,不知是悲還是喜,盯著紐約新聞的頭條。

    福爾克爾集團,涉嫌巨大的商業詐騙和謀殺,已經被警方調查,不日即將審判。

    付尋葉坐在電腦麵前,搜查著紐約商業網站,她找出許多條福爾克爾集團的新聞。

    席瑞鴻的H。M公司,經曆了將近七個月的掙紮,從外界傳言的破產和債務風波中,全身而退,並且用最近的半個月業務成交量以及股票八個工作日裏連續有五天漲停的好成績,不用站出來澄清,用事實封住了所有媒體的口。

    付尋葉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她不懂什麽商業,但是……席家沒出事就好,她每天都擔心席家會出問題,如果席墨堯回不來了,她做了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隻是不知道……席墨堯有沒有查出自己背後的人。

    付尋葉甚至都不知道掌控威脅自己的人到底是什麽背景,她隻知道這群人的目的是席家。

    現在看來,席家已經度過了危機,不知道,那群人有沒有把自己的事情招出去。

    尋葉忐忑不安,她查了所有的新聞,都沒有關於自己的隻言片語。但是席墨堯有幾天沒有給她打電話了,這讓她十分的不安心。

    焦躁和抑鬱的感覺每天都陪伴著她,付尋葉看著越來越近的預產期,幾乎要崩潰了。

    她得找個機會,把肚子裏的小生命做掉。

    現在是懷孕的後三個月,又是危險期……

    付尋葉和外界沒有任何的聯係,沒有學生來看她,席墨堯也幾天沒有打電話給她,在她夢寐以求成為女主人的屋子裏,過著幾乎被監禁的生活,連那群背後威脅她的人,都整整兩個月沒有來騷擾她……

    完全被丟棄的感覺,糟糕透了。

    程子群在醫務中心,看著挺著大肚子例行檢查的付尋葉。

    老師,你可是自從搬到琉璃山莊之後,很少主動和我們聯係了呀。”程子群看著付尋葉,轉動著中指上的右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妝容精致妖嬈,與灰白著臉色付尋葉,形成鮮明的對比。

    因為……要安胎……而且,墨堯並不想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他是公眾人物,怕媒體來騷擾我。”付尋葉沒有想到今天程子群會來這裏。

    老師,墨堯對你可真好。”刷的卷翹的睫毛下,程子群的眼裏,閃過一絲嫉妒的恨意。

    你也訂婚了?”尋葉看見她手中鴿子蛋般的鑽戒,口吻突然有幾絲羨慕。

    席墨堯……似乎什麽都沒有給過她。

    一個商人,我不是很喜歡,不過呢……有錢,也聽話。”伸著手,看著訂婚戒指,程子群眼眸閃到尋葉空蕩蕩的手上,“老師,你可真夠厲害,竟然能懷上席墨堯的孩子,他沒說什麽時候離婚嗎?還是你就這麽吊著,做他情婦,生個沒名分的私生子……”

    他說會和我結婚,在孩子出世的時候。”尋葉打斷她的話,說道。

    墨堯倒是不會騙人。”程子群煞有介事的點頭,緊接著說道,“不過,李君安要回來了。”

    程子群是看到了新聞,一度被媒體謠傳已經死了、成為植物人、神秘失蹤的李君安,據說已經恢複健康。

    昨天看見付尋葉被醫療中心的人帶去醫療室,程子群終於姍姍而來,琉璃山莊不是一般人可以進來的,但是作為高幹子女加上富二代,她可以進來。

    尋葉聽到程子群的話,臉色越發的灰白起來,狠狠的咬著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席墨堯來到醫務中心,並沒有直接去付尋葉的病房,而是去了主任醫師的辦公室。

    胎兒因為母親胡亂吃藥,作息混亂,情緒緊張,早已經畸形,而且前期有過幾次流產現象……也許不到第八個月,就會死胎,”醫生對席墨堯再次強調,“為母親的身體著想,建議立刻做引產手術,我們昨天已經開始做準備工作,隻等你回來。”

    席墨堯看著B超和醫生簽過字的病曆單,這些尋葉都不知道。

    胎兒早就檢查出異樣,隻是沒有人告訴尋葉而已。

    這也和尋葉懷孕期間,瘋狂的吃藥、抽煙,神經高度緊張有關。

    做吧。”席墨堯不想再等下去,因為李君安快要回來了,他不想被妻子看見自己用狠毒的手段,去折磨另一個懷了孕的女人。

    他怕被李君安認為殘忍,也覺得不值得親自動手,做如此肮髒的事情,玷汙了雙手。

    不過,要親人簽字嗎?”醫生點點頭,又問道。

    她沒有親人。”席墨堯抬頭,看著醫生,唇邊浮起一絲笑容,“直接引產。”

    尋葉可能被終生取消做母親的資格。

    她在美國,為那個根本不愛女人的男人墮過一次胎,這一次又服用了太多的藥物,致使孩子必須引產,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機會懷孕了。

    這不是無痛引產,尋葉在昏迷中,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

    是的,席墨堯不想再折磨她,隻是對醫生提出,不用無痛引產,讓她真真實實的感覺,一個被強行塞入身體裏的胚胎,如何被一點點的取出來,最終完全分離……

    席墨堯站在自己家的客廳裏,讓物業找來了搬家,將裏麵的東西全部都搬出去。

    尋葉引產後大出血,需要住院醫治至少一周的時間。

    他在這兩天,重新置辦下一處房產。地勢比較高,推開窗戶,能看見遠方的大海,很安靜,風景非常的好,離市區更近一點。

    而且,是新開發出的別墅區,非但環境一流,物業更加出色,保護措施做的更完美。

    因為忙著置辦新家,席墨堯到是忙碌了幾天,在原始的豪華裝修基礎上,又親自做圖紙,讓設計師和工人重新裝修不滿意的地方。

    房子沒有之前的別墅大,卻更加的溫馨,房屋周邊的軟環境占地麵積大一點,還有專門隔離開的傭人屋和一棟靠著主人別墅的客人房,整片的大庭院裏,有池塘綠樹,三座獨立的小別墅,車庫,狗舍,露天健身器材,遊泳池……帶著美式鄉村的愜意和舒適。

    雖然這裏的房價也價格不菲,但是席墨堯還是狠心咬牙一次性買下來。

    他在七個月裏,幾乎將所有的資金都投入父親的公司,現在隻剩下一張卡,裏麵的錢買下房子,除去裝修,隻剩下幾萬……

    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卡裏隻有五位數,席墨堯有點哭笑不得。

    想到以前,他正走紅,隨便一個露下臉的通告,也賺得比卡裏的剩下的錢多,現在居然會窮到這種程度。

    不過,他可不屑於從爸爸那裏再取回自己的錢。

    從紐約走的時候,就對家人說,想繼續做三年的音樂,等三年後,如果沒有所謂的激情,他就幫父親打理生意。

    不過……也要看李君安的意思。

    想到李君安,席墨堯的臉上不由露出溫柔的笑容,仿佛那夕陽照在水麵上,蕩漾著金色的光芒。

    付尋葉終於可以出院,而席墨堯的房子也裝修的差不多了。

    蔣鑫叡失蹤了那麽多天,神奇的在尋葉出院的那天,站在醫療室的門口。

    老師,聽說你做了引產手術,我一直在法國‘逃亡’,沒時間回來照顧你,真抱歉。”蔣鑫叡眉眼帶笑,溫柔的對付尋葉說道。

    付尋葉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小腹,不敢抬頭看席墨堯。

    自從那天,程子群對她轉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就開始混亂。席墨堯在那之後,這是第一次出現……

    他居然一開始就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

    尋葉隻要想到這個,就天旋地轉,仿佛是當場行竊被抓住的小偷。

    她在這幾天裏,生不如死。每天都在失去孩子的痛苦和內疚中,以及想著如何對席墨堯解釋度過……

    叡,我想和墨堯說兩句話。”聲音空洞而虛浮,尋葉的眼神也是空洞的,低低的說道。

    我在外麵等你們。”蔣鑫叡立刻識趣的退出去,將空間留給兩個人。

    席墨堯就靠在門邊,尋葉低著頭,一直看著自己的肚子,沉默著。

    他也不著急開口,沉沉的視線,猶如千斤的巨石,無聲的壓迫著蒼白著臉色的付尋葉。

    你……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尋葉蒼白著臉,艱難的問道。

    有的事情無法隱瞞,還不如主動交代。

    尋葉想了很久,她決定孤注一擲,主動坦白,然後請求他的原諒,請他不要丟下自己……

    席墨堯看著她眼裏閃過的複雜情緒,突然更加的失望和厭惡起來。

    當初那麽美好的老師,已經被浸染的看不見一絲曾經的顏色。

    知道,老師想給我一個解釋嗎?”席墨堯淡淡的反問。

    對不起……我……我是因為太愛你……”

    愛?”唇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老師知道什麽叫愛嗎?因為太愛我,所以對我下藥,然後將芯片交給其他人,你知道這些,都有可能將席家打入地獄,永不翻身嗎?”

    老師用這種方式去愛一個人,沒人能受用的起。”懶得對她說會有什麽樣嚴重的後果,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席墨堯繼續說道。

    墨堯,我真的是被逼的,我怕失去你,我……”付尋葉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她往席墨堯麵前走去。

    老師,人證物證我都搜集起來了,但是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交給警方處理。”席墨堯眼神突然變冷,銳利的視線讓付尋葉的心髒一窒,“商業間諜和涉嫌謀殺席太太,老師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不要,不要……墨堯,我現在已經這樣了……你不要那麽殘忍的對待我……”付尋葉因為這句話,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跌倒。

    當然,我不是無情的人。”席墨堯見她麵色死灰,眸中閃過一絲恐懼,為了避免把她直接給嚇死了,倒是鬆緊適度的接著說道,“老師也就是因為我這個性格,所以才覺得有可趁之機吧?”

    墨堯,墨堯……”已經聽不懂他的意思了,付尋葉撲上去,拽著他的衣角,哀求著,“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給你們當牛做馬……安安……我會好好照顧安安,彌補自己的錯,隻要你讓我還留在家裏……不要去監獄,我不要……”

    在這樣的情況下,尋葉腦中隻盤旋著一件事情——要留在那個屋子裏,要和席墨堯他們繼續一起生活,這樣才有機會……才有機會慢慢的上位,成為席太太。

    是的,她不死心,孩子沒了,她什麽都沒了,隻有這幅殘破的身體,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要想方設法的留下來,將恨加倍的付諸於李君安的身上,她要讓大難不死的李君安,也嚐到失去孩子的痛苦。

    付尋葉的心理,早已經扭曲,沒有是非對錯之分,她也不管什麽倫理道德,她隻要留在席墨堯的家裏,妄想著還能回到以前三人居的生活。

    老師真的還想留在家裏?”席墨堯黑眸鎖在付尋葉的臉上,似乎將她的心都看穿了。

    付尋葉急忙點頭,乞求的抓著他的衣角:“隻要讓我留在家裏,做什麽都願意……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安安……”

    好吧,老師,放開手,跟我回家。”席墨堯眼裏湧出一絲溫柔的笑,說道。

    付尋葉看見他的笑,不覺的鬆開他的衣服,有些不相信席墨堯就這樣帶自己回家。

    ……是不是,他真的是喜歡自己的,所以,才會這麽簡單的就原諒自己?

    付尋葉跳瘋了的心髒,在到達那麽熟悉的大門前,終於泛起一絲極度的喜悅。

    老師,你可以住在這裏,住多久都沒關係。”席墨堯站在門邊,對尋葉微微笑著,說道。

    他伸手按上密碼鎖,大門無聲的打開。

    付尋葉看見裏麵,原本欣喜的眼神,瞳孔收縮起來。

    原本裝修豪華的房間,變得空空蕩蕩。

    雖然還有家具,但是那些書、花瓶、電腦、鋼琴……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個傷痕累累的空殼,被她塗在牆上的各種姿態的小孩,都在對她笑……

    老師,我知道你現在什麽都沒有,作為學生,我也隻能給你提供這麽一間房子,至於怎麽去生活,老師自己應該知道。”席墨堯微微笑著,依舊是禮貌而溫柔的說道。

    蔣鑫叡坐在車裏,吐著煙圈,看著席墨堯在大門口轉身回來。

    付尋葉扶著門,緩緩的癱倒在豪華的別墅門口,最後的希望破碎,房間裏畫著的一個個孩子,都往她身上撲來……

    席墨堯隻是給她留了一個空蕩蕩的房子,她住在裏麵,不要說生活,隻是在裏麵多待一刻,就感覺快瘋了。

    而席墨堯,斷定她不會住在這裏超過三天就會發瘋,麵對熟悉的房子,尋葉如果能真的住下去,那才是奇跡。

    不過是最後的懲罰手段,席墨堯不想再見到她。

    我要去你的新家住幾天。”蔣鑫叡開著車,不再提起付尋葉,老師是很可憐,不過他向來不會同情自作孽的人。

    不行!”席墨堯還在想著心事,聽到他的話,立刻拒絕。

    他正想著今天晚上怎麽把李君安接回新家,然後……然後來個燭光晚餐,那麽浪漫的事情,怎麽能多一個人在場。

    幫幫忙,老頭子全世界的發通緝令,我估計這會都已經被人盯上了,你想我被綁回去做什麽惡心的幫主嗎?”蔣鑫叡依舊看著前方,不疾不徐的開著車,淡淡的反問。

    子承父業也不錯嘛,反正你也不是什麽好人,幹脆光明正大的做黑道老大,以後還有點前途。”席墨堯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清純可人的李君安,說道。

    那樣,我就不能經常來見你。”蔣鑫叡終於瞥了副駕駛上,容顏俊美的年輕男人一眼,“黑道上,總避免不了結交仇敵,萬一發生什麽衝突,牽連上了你怎麽辦?畢竟,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如果他們……”

    好了,你想去住就去住,不過,要住在客人的房間裏,不準打攪到我!”席墨堯打斷他肉麻兮兮的話,好在房子都是獨立開的,客人的雙層小樓,和主人的兩層樓房隔開。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們臥室的裝修風格,很浪漫溫馨,感覺睡在裏麵,好像是王子和王子。”蔣鑫叡見席墨堯剛才俊臉微紅,忍不住又逗他。

    聽見他說王子和王子,而不是公主和王子,席墨堯咬了咬牙,轉過頭去,他是怎麽認識蔣鑫叡這個大變態的?

    你今天準備好接安安回來了嗎?”蔣鑫叡見好就收,要是再調戲他,席墨堯就要翻臉了。

    明天。”攥著手機,席墨堯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已經等不及見到李君安。

    夜色朦朧,蔣鑫叡在一棟小洋房裏忙的不亦樂乎。

    玫瑰花要有,粉色的氣球要有,星光也要有……

    為了席墨堯,他整整忙了一下午加上晚上,唉,想想就覺得自己太偉大了。

    蔣鑫叡布置好一切,然後將音樂定時,轉身離開小洋樓,往幾十米外的另一間小洋房走去,那是專門給客人住的地方。

    坐在洋房的屋頂,蔣鑫叡的背後,又一輪大大的月亮,他指間的煙,燃著寂寞。

    終於,遠處有車燈閃過,然後往這邊開來。

    席墨堯很懊惱,他這個路癡,居然在晚上就不認得自己的家了,害得打電話給物管,讓他們引路。

    要徹底換一個環境,重新開始婚後生活,抹掉尋葉的影子。

    他終於,接回了自己在島上休養的妻子。

    清秀可人的小女人站在門口,看著他打開房間,燈光亮起。

    地上都是玫瑰花瓣,牆上也貼滿了玫瑰花,粉色的氣球飄在上方,還拚成一個“心”字,房間的一角,放著白色的鋼琴,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浪漫的光芒。

    蔣鑫叡看著席墨堯拉著李君安走進去,關上房門,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來。

    真不容易啊,這兩個家夥,終於又回歸正常的生活。

    鋼琴聲從房間裏傳出,蔣鑫叡搖搖頭,讓一個高傲固執的家夥學會浪漫,可真費心思。

    李君安聽著熟悉的旋律,這是她在昏迷中,最經常聽到的鋼琴曲。

    開篇是浪漫,溫柔,有著無盡的柔情,仿佛是最美好的回憶;中間的旋律開始徘徊,花朵被蒙上了明朗的憂愁,仿佛是想喚醒沉睡中的公主;最後的曲調,是高亢,震撼人心的呼喚著愛人……

    黑白琴鍵上,修長手指的跳舞,緩緩的瀉出優美動聽的聲音。

    李君安無數次聽到這首鋼琴曲,可是今天站在玫瑰花瓣上,還是沉醉了。

    突然,鋼琴曲調一轉,變成了另一首。

    席墨堯在燈光下,低低的開口吟唱:

    Onceuponatime

    anangelinthesky

    madecomforteverynight

    onceuponatime

    ……Iwillbreathebehindyourlove

    Onceuponatime

    myanglegivemelife

    頂級的鋼琴音色,頂級的華麗聲音,深情的看著她的俊美男人……《Youaremyangel》一曲結束,李君安突然轉過身,伸手擦臉上的淚。

    她從醒過來之後,就對自己說過,活著如此美好,以後都不要再哭。

    所以在小島上見麵的時候,她努力保持著平靜的心情,可是席墨堯……還是害她又哭了。弄這麽該死的浪漫出來,讓她心髒怎麽受得了?

    這首歌結束,頂尖的音箱,自動播放出浪漫的旋律,席墨堯踏著軟軟的玫瑰花瓣,走到李君安的身邊,按照蔣鑫叡教他的,應該是抱著她跳舞,然後……該親的時候,親……

    但是,看著背對著自己抹眼淚的李君安,席墨堯的心都要化了,他想伸手抱住她,可是,分開好久了,他……都不好意思去碰她。

    哎呀,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害羞了,根本不是以前霸王的風格嘛。

    李君安抹掉眼淚,突然轉過身,伸手抱住站在她身後半天沒動的男人。

    猛然,心髒被填充滿,幸福的感覺充盈在胸腔了,席墨堯幾乎都要落淚了,他等了好久……等的好累……

    收緊胳膊,緊緊的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席墨堯幸福的隻想時間永遠暫停。

    原來,愛一個人,被自己愛著的人也愛著,感覺會這麽的好。

    我愛你。”眼裏有些濕潤,席墨堯在音樂聲中,貼在李君安的耳邊,低低的說道。

    李君安不回答,而是抬起頭,還帶著淚花的眼睛,看著他。

    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然後,害羞的躲在他的懷裏,紅霞滿臉的笑了起來。

    哇,兩個人,好久都沒有這樣親熱的抱著,也從沒有這麽坦誠自在的相對著,那感覺,要幸福的飛到天上了。

    席墨堯微微一愣,唇上許久沒有碰過她的味道,剛才雖然隻有一個瞬間,可是像是被電流擊中,讓他渾身繃緊。

    不用再跳舞了吧?這麽無聊又土氣的點子,隻有蔣鑫叡才想的出來。

    如果蔣鑫叡知道自己的心血被席墨堯定義為無聊,隻怕吐出的不是煙圈,而是鮮血!

    看著二樓臥室的燈光也亮起,蔣鑫叡徹底放心了,從屋頂爬下去。

    終於,又在一起了……

    玫瑰花瓣鋪在地上雖然很浪漫,但是浪漫永遠如煙花,隻能短暫的點綴生活,無法長久的存在。

    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的花瓣?”一大早,李君安看著兩個大男人掃著地,她把氣球都拽下來,很好奇的問道。

    管理處。”蔣鑫叡抬頭一笑,“他們也可以幫忙來做這些,不過會另外收費用,但是會做的很貼心。”

    說到費用,席墨堯臉上突然有點抽搐。

    他……沒錢了。

    爸爸送的那處房產,因為想“留給”尋葉住幾天,而且據觀察,過段時間房價還要上漲,到時候再轉手賣出去。

    隻是現在……他好窮,連請李君安出去吃頓頂級燭光大餐的錢,都不夠……

    男人沒了錢,就會極度沒安全感。

    還是得趕緊出去工作賺錢,否則,有人搶他老婆,追到一半,車沒油了,他都沒錢加油。

    對,讓管理處的人過來幫忙打掃吧,這樓梯上牆壁上都是花瓣……”李君安眼睛微微一亮,說道,“你們就別忙了,我給管理處打電話。”

    安安,不用了。其實一點都不辛苦,你看就快打掃結束了……”席墨堯立刻擺手,有點狼狽的說道。

    李君安見一貫嬌貴的席墨堯反常的打掃著衛生,也就沒有再給管理處打電話,也迅速的收拾家裏。

    等魏寧帶著席家父母,在管理處的指路下,來到新家裏,已經快到中午了。

    蔣鑫叡正百無聊賴,看見小白從車裏鑽出來,眼眸微微一亮,哎呀,正說生活好無聊,老天就給他送上一個開心果。

    魏寧看見席墨堯和李君安身後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對他邪邪的笑,差點下巴就掉下來了——蔣、蔣鑫叡?

    他怎麽在這裏?

    李君安幫媽媽從後備箱裏拿出許多新鮮的蔬果,席墨堯陪著嶽父大人遊覽新家的環境,隻有蔣鑫叡和魏寧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

    大概有兩個月沒見麵了吧?小白,你長肉了喲。”蔣鑫叡抱著胳膊,看著魏寧的娃娃臉,笑著說道。

    哼。”魏寧可不願搭理他,哼了一聲,從後備箱裏又抱出一箱水果,往家裏走去。

    他真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想到李君安生病的期間,自己幫席家操盤時,被蔣鑫叡欺負,魏寧就想跳樓。

    好歹他也是草根股神,相貌又俊俏,多金多情,博客上來告白的女人一大堆,挑都挑不過來,誰知道卻被一個男人占便宜。

    我來吧,雖然長了點肉,不過還是那麽瘦弱,小心胳膊斷了。”蔣鑫叡見他抱著一大箱水果吃力的模樣,笑著伸出手,想接過來。

    少爺我是靠腦子吃飯,不是靠蠻力生活!”魏寧很容易就被他惹火,立刻瞪著蔣鑫叡說道。

    哦,你還有腦子?”蔣鑫叡突然伸手,屈指彈彈他的額頭,笑得更邪美。

    哇呀呀,不要碰到我,你這個大變態!”魏寧後退一步,忘了自己剛上一步台階,立刻重心不穩的往後倒去。

    果然遇到蔣鑫叡就沒好事,他今天來的時候應該帶辟邪符……

    不過沒有預料中的疼痛,魏寧被蔣鑫叡眼疾手快的扶住。

    小白,你的腰很細嘛。”蔣鑫叡扶在他腰間的手輕輕一捏,笑的那個邪惡。

    魏寧的臉都黑了,被一個最討厭的人這樣抱著,是他完美的人生中,最可惡的一筆。

    表哥,你怎麽走路又不小心。”李君安轉身走出門,看見魏寧那張臉白裏透著紅,紅裏帶著黑,被蔣鑫叡穩穩的扶著,立刻說道。

    不是我的問題!都怪他!”魏寧急忙站好,抱著水果箱就往裏麵衝。

    李君安明眸有些異樣的看向蔣鑫叡,不過她沒說什麽,皺了皺眉,也轉身回去。

    複出計劃正式開始,工作室準備恢複正常工作。不過暫時有些困難,因為之前的負麵消息實在太多,必須慢慢的清整出一條道路來。

    席墨堯和李君安準備放鬆一段時間,然後全麵複出。

    席墨堯坐在沙發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李君安在樓下的書房裏,敲著鍵盤。

    他們準備轉戰海外市場,打開國際市場,席墨堯就不是亞洲小天王,而是真正的國際巨星。

    這要做一個風險測評,還有市場分析,要將投資風險降到最低。

    蔣鑫叡很難得穿的整整齊齊,走到沙發邊坐下,看了眼隔簾後敲著鍵盤的李君安,對席墨堯淡淡說道:“我今天有點事,要出去。”

    什麽時候回來?”席墨堯頭也沒抬,很自然的問道。

    過兩天。”蔣鑫叡拍拍他的肩,示意席墨堯跟他出去,然後對隔簾後的李君安說道,“安安,我出去幾天,別想我。”

    沒人會想你。”席墨堯咬牙切齒,狠狠瞪他一眼,也對隔簾後對著電腦的李君安說道,“你坐著,不用送他!”

    別墅的前院,全是草地,修出轎車通道,圍牆邊是花圃,爬滿了花藤,鵝卵石鋪著的小路很隨意的通向四麵八方,猶如童話世界。

    墨堯,我找到老師的下落了。”走出去之後,蔣鑫叡才說道。

    唔。”席墨堯淡淡的應了聲。

    尋葉在那間大房子裏,第二天就神秘消失了,其實大家心裏都知道是誰做的——嚴昊清。

    後麵的就由我去安排,你也不用再為這件事耿耿於懷。”蔣鑫叡體貼的說道。

    我沒有耿耿於懷。”席墨堯轉過頭,看著車庫,“隻是討厭嚴昊清而已。”

    反正我做事,你就放心好了。”蔣鑫叡歎了口氣,看了眼高遠的天空。

    出門小心點,別被綁回去家法伺候,到時候我可沒法去救你。”席墨堯冷哼一聲,沒好氣說道。

    關心我呀?”蔣鑫叡立刻厚顏無恥的將臉湊過去,“其實你巴不得我回不來吧?這樣就沒人打攪你和安安的兩人世界……”

    席墨堯的臉黑了下來,但是隨即,他眼裏閃過一絲笑容,對哦,家裏隻剩下他和安安,想怎麽“隨性”就怎麽隨性。

    算起來,明天就是她出島一個月的時間,他可是一直記著這個日子,因為今天,他們就可以造寶寶了!

    好了好了,一路小心,在外麵多玩幾天,不用想我們。”席墨堯看著蔣鑫叡開著他租來的破車出去,心情大好的揮手。

    李君安發覺,工作室裏的所有策劃,似乎都被泄密了一樣,所有的保密策劃方案,會在執行的第一步就開始流產。

    這讓李君安有了一絲防範,如今所有的策劃,她準備一個人包攬下來,獨自做出來。

    李君安正在寫一份郵件,纖秀的手指敲在鍵盤上,在發送的時候,稍微有些遲疑。

    鼠標放在上麵,遲遲沒動。

    席墨堯送走蔣鑫叡之後,一回到客廳,先打一個電話。

    卓醫生,我是席墨堯。”捂著話筒,聲音稍微低一點,席墨堯直白的問道,“明天就是安安出島一個月的時間,可以……造個寶寶出來了吧?”

    ……哦,這樣啊……好的……我知道了……好,再見。”席墨堯掛斷電話,臉上露出控製不住的笑容。

    他開始脫衣服,襯衫扔掉,皮帶解開,長褲甩掉……

    老婆!”衝到隔簾後的李君安身後,席墨堯笑眯眯的喊道。

    李君安一直想著心事,內心在掙紮,被他突然一嚇,手一抖,郵件立刻發送出去。

    你在給誰寫信?”席墨堯看向屏幕,已經顯示發送成功。

    急忙關掉網頁,李君安轉過頭看著席墨堯,小臉猛然漲紅:“快點穿上衣服,自己家裏也不能這樣赤身裸體。”

    這裏都是我們的私人空間,怕什麽……”席墨堯今天的注意力不在郵件上,他俊臉上掛著魅力無邊的笑容,非但不穿,還伸手想幫她脫,“叡走了,沒人再來打攪我們,以後就不用穿衣服了,脫來脫去很麻煩。”

    別鬧了,快點去練你的鋼琴。”李君安紅著臉,站起身把他往客廳一角的鋼琴邊推去。

    我剛才卓依風打過電話。”席墨堯將她拉到自己懷裏,臉上的笑容有點壞。

    李君安聽到他這句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臉上更燙了。

    聞著他胸口肌膚的味道,聽著他心跳的力度,李君安的睫毛刷過他的胸膛,臉紅。

    席墨堯抱著她上樓,二樓整個朝南的屋子,全被打通成大臥室,明亮溫馨。

    窗簾的薄紗被微風吹得飄揚起來。

    席墨堯熱情的唇,沿著她纖細的鎖骨正在親吻,床頭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席墨堯原本有些迷亂期待的俊臉,登時更黑了。

    這裏沒人在家!”接起電話,席墨堯恨恨的說道。

    墨堯,你這是在和誰說話?”朱琪看著機票,原先帶著笑意的華貴臉上,猛然沉了下來。

    ……媽?”席墨堯看向電話號碼,紐約那邊的。

    後天下午四點我到機場,帶著安安去接我。”朱琪本來的好臉色都沒了,冷冷的說完,啪的掛斷電話。

    媽媽要過來?”李君安伸手擋著胸口,趴過去問道。

    是,後天下午去接她。”席墨堯放回電話,又撲了上去,“剛走了個麻煩,又要來個老麻煩,趕緊抓緊時間……”

    啃遍她的全身,粗重的呼吸和細細的呻吟在臥室裏響了起來。

    夜色漸深,卻是有的人一天的開始。

    蔣鑫叡在最亂的東城區出現。

    付尋葉蜷縮在地上,開始顫抖,看來是癮又犯了。

    短短的半個月裏,她忘了自己經曆過什麽可怕的事情。

    好像是在席墨堯家裏被人帶走,並沒人摧殘她,而是好吃好喝的讓她住著,讓她……不知不覺的吸上毒品,然後,被扔到這種地方來,告訴她,這裏才有她要的東西。

    自始至終,她都不知道是嚴昊清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隻知道,離開毒品,她就要活不下去了,無論讓她做什麽都好,隻要給她一點點白色粉末,或者給她一針管注射劑。

    蔣鑫叡把付尋葉帶到戒毒所的門口,停下車,拿出一個信封,遞到尋葉的麵前。

    老師,我隻能做這麽多了,剩下的路,還是要你自己去走,總不能別人幫你安排好一切,那樣,就不是自己的人生,對吧?”將信封放到她的手中,蔣鑫叡再次歎氣,“還記得那年的夏天嗎?我那時候,很信任老師,對你說出自己的心事,你教導我怎麽去愛一個人,為什麽……你自己就做不到?”

    ——“老師,我愛上了一個男生,你說我該怎麽辦?”

    ——“男生喜歡上男生,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愛,你還年輕,等再長大一點,或許就知道,自己對那個男生到底是什麽感情。”

    ——“是愛。我確定,我愛他。”

    ——“愛啊,那要好好去守護,因為你的愛,比較特殊,所以可能要付出更多……”

    那時候溫柔又通情達理的音樂老師,哪去了?

    蔣鑫叡點燃一支煙,看著付尋葉拿著信封蹣跚的下了車。

    他給了她兩條路,戒毒所的大門就在五十米外,而手裏的錢,也可以讓她買很多令她上癮的東西。

    如果她執意的選擇黑暗,蔣鑫叡也無能為力。

    付尋葉看著手裏的錢,臉上的表情一直扭曲著。終於,她顫巍巍的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攔了輛出租車,往東城區馳去。

    都買了,這些錢,都買了毒品。

    然後付尋葉躲在肮髒的街道一角,最黑暗的地方,不停的吸食……

    過量的服用,會導致死亡。

    她知道,但是,能用這種方式死去,或許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歸宿。

    夜色漸漸的被東方魚肚白驅散,一個高大的男人,滿是悲憫的看著這一切,最終閉上了眼睛。

    既然她最終還是選擇這條路,他也無可奈何。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不是嗎?

    爺爺奶奶居然和朱琪一起回國了。

    相比和爺爺奶奶聊天的席墨堯,李君安才是最忙碌的人。

    幸好李家父母也過來了,可以分去朱琪的一半注意力。

    李君安發現,朱琪這次回來,對她態度有了細微的變化。也許是因為自己那場車禍,劫後餘生,朱琪對她態度溫柔了不少,也學會硬邦邦的關心她的身體。

    爺爺奶奶也很關心她的身體,拉著她的手,仔細的詢問了半天才放開。

    安安,醫生有說過你的身體什麽時候可以要孩子嗎?”朱琪在晚餐的時候,銳利的打量著李君安,直接的問道。

    還要等再恢複一段時間。”李君安在這麽多家長的麵前,被詢問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

    墨堯,你呢,準備好要孩子了沒有?”朱琪轉頭問向兒子,“上一次在家裏不是說,隻要安安恢複,就繼續造人……”

    媽,你多吃點!”席墨堯對自己的老媽真是無話可說,當著李家爸爸媽媽的麵,說造人,會很丟人。

    不是我說這兩個孩子,你們也想抱外孫吧?”朱琪瞪了席墨堯一眼,轉頭對親家母說道,“想讓他們趁著年輕,趕緊多生幾個出來,我們兩家老人也不會那麽悶,我也沒說錯,這孩子就是不聽話。”

    媽媽,你多吃點。”李君安也急忙給朱琪夾菜,一臉尷尬的笑容。

    生個雙胞胎最好,我喜歡龍鳳胎。”一邊的爺爺,突然點了點頭,說道。

    我們家祖上出現過三胞胎。”李和裕也突然興致勃勃的插上話。

    難怪李家那麽多親戚。”席墨堯看向李君安,低低的咕噥一句。

    晚飯結束,席墨堯和李君安帶著兩家家長來到客房,依舊是兩層樓,有客廳廚房吧台,樓上樓下八間房子,內帶洗浴間,裝修的簡約大氣,一點也不像是客房,倒更像總統套房。

    席墨堯看中這裏,也是因為想好了,以後雙方的家長也會回來,到時候都住在一起,互相陪伴著,多麽幸福,老人一點也不孤單。

    兩棟房子,加上傭人住的小樓,還可以保持點隱私和獨立。

    快到中秋了,可能是朱琪和爺爺奶奶也想念中國傳統的節日吧,所以提前趕回來。

    不過,李君安和席墨堯卻準備出去度蜜月。

    用席墨堯的話說,欠她的,都要雙倍的補上。

    愛琴海,一望無際的藍。

    李君安曾經陪一個女藝人來這裏拍攝過MV,當時忙著工作,行色匆匆,沒有細細的坐下來,仔細品讀這份美。

    在一處避風小港,他們租在臨海很近的小別墅裏。

    這裏為有錢的遊客專門提供了很多便利而全麵的服務,頗有點賓至如歸的感覺。

    李君安靠在白色的延伸出去的露台上,看著不遠處晶瑩剔透的海水,不覺感歎,真美,帶著浪漫氣息。

    愛琴海啊,風車,白色的建築,碧色的海,燦爛的陽光,還有那強烈的羅馬風格裝飾……

    他們安頓好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其實希臘的文化氛圍濃厚,當作一次音樂之旅也未嚐不可。

    在李君安的心中,老祖宗的很多話說的都對,比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雖然席墨堯曾經去過很多地方,但都是趕通告或者外景拍攝,匆忙的去,匆忙的回,根本沒有時間駐足美景……

    席墨堯找了一個會說希臘語和英文的管家兼向導,囑咐他晚餐上希臘最具特色的菜——海鮮,羊肉,乳酪,橄欖油和葡萄酒。

    讓管家去安排晚餐,席墨堯看著藍天碧海下的那抹白色的身影,唇邊不覺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他發現蔣鑫叡說的都是真理。

    他說,取悅自己的喜歡的人,讓她開心的笑,就是一種幸福。

    白色的地麵,粗陶罐裏的大把大把的豔麗的野花,藍色的圓桌,藍色的椅子,藍色的海……

    李君安看著藍色圓桌上精美的菜肴,在飛機上沒有吃好睡好,現在美景美食,還有對麵坐著的美男,讓她胃口終於調動起來,也沒有責怪晚餐的太油膩,和席墨堯開動起來。

    管家站在一邊,拉著小提琴,帶著濃重的地中海風情。

    一起吃吧。”李君安沒被這樣伺候過,立刻對管家招手,用蹩腳的英文說道。

    這是他的服務項目之一。”席墨堯輕輕看了李君安一看,很顯然不願意多出一個人和他們共餐。

    感覺很虐待人家。”李君安輕聲的用中文對席墨堯說道,“我們坐著吃飯,他卻要站著拉小提琴……”

    你要享受浪漫。”席墨堯無語,他們跑那麽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補上一次浪漫的旅程嗎?

    要是和家裏一樣吃飯,幹嘛要來這裏!

    李君安微微皺眉,她雖然談過戀愛,但是這樣的浪漫還沒有經曆過。

    席墨堯把她的心思都看在眼裏,突然優雅的站起身,對一邊拉著小提琴的管家用流暢地道的英語說了幾句話,管家立刻將小提琴遞給他,退出露台。

    李君安吃著鮮美的海鮮,看著席墨堯接過小提琴,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當悠揚純淨的旋律響起,李君安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平時粗魯的家夥一點都不浪漫,隻知道滾床單,可浪漫起來,又迷死人不償命。

    微微側著頭,半閉著雙眸,黑發被海風吹起,白色的襯衫揚起了一角,修長的手指,準確的捏著每個音準,他站在藍色的圓桌邊,就像是希臘神話裏的王子。

    高超的技巧和優雅的風格,讓李君安忘了桌上的美食,傻乎乎的看著他演奏。

    真是天籟之聲。

    伴隨著海水和海鳥鳴叫的聲音,在織錦般絢爛的天空下,席墨堯的人,和小提琴完全和浪漫的愛琴海融合在一起。

    席墨堯看見李君安癡癡的看著自己,唇邊不由浮起一絲笑容。小助理很少用花癡的眼神看他,這一度讓他以為自己的色相對她沒吸引力。

    即興演奏的一曲,浪漫而典雅,帶著水晶般的透明純淨,又如陽光下的露珠那般明媚。

    放下小提琴,席墨堯含笑站在李君安的身邊,看著她花癡了的臉。

    音樂好聽,還是我更好看?”

    李君安看見他放大的俊臉湊過來,終於從剛才優雅的小提琴聲音中回過神來,臉色通紅的避開他的目光。

    對著天天膩在一起的老公發花癡,真丟人……

    老婆,剛才我原創了一首蜜月之歌,難道不該給點小費或者獎勵嗎?”席墨堯見她羞赧,忍不住扶著小提琴,彎腰調侃。

    原創?”李君安雖然在結婚後,一直很努力的在學習音樂方麵的東西,但是不可能所有的小提琴曲都聽過,所以當席墨堯說原創的時候,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專業的音樂製作人,但是,剛才那曲子,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有多美。

    席墨堯笑眯眯的點頭,討好的問道:“好聽嗎?”

    趕緊給我寫下曲譜!”李君安拉開椅子,就去找紙筆。

    安安,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吧?”席墨堯感覺到一股冷氣,那個工作時候風風火火說一不二的小助理……回來了。

    不對不對,他要的是浪漫溫柔的氣氛,然後一起喝點ouzo酒,微醺著擁吻,在愛琴海的天空下,慢慢的讓她放鬆,走出陰影,全然的接受自己。

    可是現在,李君安拿著紙筆,跑到他的麵前,一雙眼睛興奮的盯著他,半強迫將筆塞到他的手中,催促道:“快點把旋律記下來。”

    安安……”席墨堯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說那是即興演奏,這麽浪漫的晚餐,怎麽變成了工作?

    寫一下又不費時間,乖,快點趁著還記得,趕緊記下來。”李君安笑眯眯的說道。

    席墨堯深吸口氣,無奈的接過記事本,在上麵唰唰的寫了起來。

    算了,他忍一次。

    三分鍾後,席墨堯將紙筆放到桌上,默默的走回對麵,坐下來,也不要獎勵和小費了,不發一聲的低頭吃著羊肉料理。

    誰讓他現在成了李君安“奴隸”!

    當初在她昏迷的時候,說隻要她醒過來,都聽她的話,還說給她打工什麽的,結果現在真變成自己當她的藝人……

    好端端的浪漫氛圍,被這個一工作起來就不懂溫柔的女人給毀掉了。

    席墨堯當然不爽,他這可是請教了老爸,否決了好幾個人地方,什麽巴黎、巴厘島……

    最後定下希臘,因為浪漫和深厚的文化底蘊。認為李君安肯定會喜歡,並且會很快的融入浪漫美好的環境中。

    誰知道拉一首小提琴,拉的小妻子立馬變身成小助理,讓他一點脾氣都發不出。

    李君安在落霞中,看著他寫下的簡譜,唇邊彎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來,合上本子,端起細長的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興奮的說道:“墨堯,每天晚上都給我即興表演一曲吧,這樣回家後能湊兩張專輯了!”

    工作狂。”席墨堯咬牙,細弱蚊蠅的擠出三個字來,隨即,也擺出笑臉,端起酒杯,“好哇,如果你每天也讓我很開心的話。”

    他後麵一句話說的很溫柔,臉上的笑容像是一朵春花,綻放的燦爛無邪。

    李君安將ouzo稀釋的牛奶一樣,呈現出純白色,酒精度應該不會很高,她為得到一個好曲譜而高興,所以和席墨堯碰了碰被子,抿了一小口。

    ouzo你知道它有什麽好處嗎?”席墨堯見她飲用了一小口,立刻問道。

    別忘了,我可是營養師。”李君安笑著晃動手中的細直玻璃杯,她幫席墨堯也用雪碧和水兌好了酒,“溫陽散寒,理氣止痛,強腎健腰……你笑什麽?”

    李君安正說著,突然看見席墨堯低頭,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曖昧笑意。

    笑容帶著三分的成熟,三分的羞澀,三分的壞,還有一分的孩子氣。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在喜歡的女生麵前,突然說了一個帶了點暗示的笑話,然後等別人的反應。

    那一低頭的溫柔,頭發擋住了左邊的眼睛,平日狂妄而霸道的臉,被海風和晚霞染上了柔和的色彩,仿佛是油畫裏的年輕王子。

    李君安呆呆的看著他,在他又抬眼的瞬間,急忙別過眼睛。

    這感覺……哪裏像是在度蜜月,更像是剛戀愛的少男少女偷溜出來約會。

    連對方的臉都不敢看。

    低頭默默的吃著,李君安總覺得席墨堯今天踏上島後,就有點不正常。

    可能是因為感染了愛琴海的陽光和浪漫,讓席墨堯整個人散發著明媚又年輕的光芒。

    也許,是因為他突然變得像一個正常的年輕男人。

    平時的他,多多少少都帶著明星的範兒,和普通人相比,他似乎更應該為舞台而生,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可是現在的他,真實了許多,讓李君安真真切切的感覺到,有濃濃的愛意和浪漫在兩個人之間存在。

    比起一看見自己就急著滾床單的席墨堯,她更喜歡現在有血有肉,像在戀愛中一樣用心的席墨堯。

    完全是地中海式的臥室,白色的牆壁,藍色的窗簾,處處都透著明媚陽光。

    席墨堯一邊等著李君安洗澡,一邊換著床單。

    這算不算是進步?他試著幫李君安做一點家務,雖然做的很少很少,但是至少會願意去做。

    李君安如果不是受傷,也不會讓他幫著做家務,很多時候,他隻是口上說一句“老婆我幫你”,她就會很開心,更不用他真的幫忙。

    在李君安出了車禍之後,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她醒來,要給她什麽樣的未來。

    嚴昊清並沒有說錯,如果李君安現在的身份是嚴少夫人,沒有人敢動她一根頭發,更沒有人有能力讓她出車禍。

    他如果一直這樣不夠強大,永遠都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妻子。

    在帶著李君安殘留的味道下,席墨堯洗好澡,隻圍著下半身就走了出來。

    李君安已經躺在了床上,電視開著,放的是現場直播的歌劇。

    她拿著記事本,躺在床上,正饒有興趣的用手機的編輯音樂鈴聲功能,一點點的輸入席墨堯寫下的簡譜,等翻到下一頁,她皺起眉,因為突然變成了五線譜。

    她不是專業的音樂人,努力學習,也隻懂點皮毛。很久沒有看五線譜,有點發懵起來。

    清爽的味道,迎麵撲來,席墨堯坐到床邊,看著小妻子的臉上似乎有苦惱,立刻湊過去,殷勤的問道:“怎麽啦?”

    不記得五線譜。”被車撞過一次,她又沒有溫故知新,對這種小蝌蚪又不敏感,忘的差不多了。

    給我。”席墨堯爬到她身邊,靠著床頭,伸手很自然的摟過她的肩膀,把她半圈在懷中,然後指著上麵的音符,“這是高音譜號……這個第四條線上的,是低音譜號,這是降記號,這是重複八度記號……”

    他左手指著本子,右手圈過李君安的肩膀,握著她的手,在手機的音符鍵上移動。

    李君安聽著頭頂傳來的磁性聲音,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本子上移動,很認真的在為她講解,突然心慌慌的跳了起來。

    摸著自己的心髒說,她對私底下的席墨堯,尤其是婚後的席墨堯,都抱著一種類似的母愛的感情。

    是的,無論什麽時候,她都覺得席墨堯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生活不能自理,什麽都要她去安排,要她遷就……

    可是這一刻,摟著她的男人,雙臂結實有力,在她耳邊說著一個個專業名字,讓李君安終於感覺到他散發著的強烈魅力。

    從來沒覺得他有多少優點,每次都是任性而驕傲,可這一刻,他低低的耳語,所散發的光芒,比起現場的演唱會,還要讓她窒息。

    好像……他突然變的很有安全感,很有力量。

    最後,這個知道是什麽嗎?”席墨堯的手指滑到最後的休止符,低低的問道。

    李君安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他問話,急忙轉過頭,卻不小心,紅唇擦過他的臉頰。

    頓時,窘的滿臉通紅。

    而席墨堯,黑眸卻濃的像最深的夜。

    這個……休止符。”臉色通紅的被他禁錮在懷中,李君安低低的說道,像是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

    還是平時無賴的席墨堯讓她覺得熟悉點,突然變認真的男人,雖然很有魅力,可是讓她覺得有點陌生。

    不然心跳的不會這麽快,仿佛對著另一個男人,好害羞。

    席墨堯看見她突然耳根都紅了,她的目光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不敢再看他。

    答對了。”席墨堯微微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耳垂,像是在給獎勵。

    第二天一早,李君安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輕輕吻著她的額頭,然後席墨堯輕手輕腳的下床。

    仿佛是一對純潔的小情侶。

    想到這裏,李君安不覺又笑了起來,比起床上索求無度的席墨堯,她更喜歡這種戀愛味道的甜蜜。

    戴著雅典風情草帽,李君安不時的轉過頭看看身邊高大的年輕男人,臉上的笑容猶如愛琴海的陽光一樣清澈燦爛。

    繁忙的碼頭上,到處是渡船、雙體小筏、觀光遊輪,還有水翼艇,雖然耳中傳來的是各式各樣的語言,但是那笑聲,都是一樣的開朗陽光。

    席墨堯也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在國內,幾乎不可能這麽輕鬆自在的和李君安一起出遊。

    可是在這裏,人們隻是對他的容貌表示驚歎而已,並沒有多少人會過來打攪他和小妻子的遊玩,偶爾有人會禮貌的要求合影。

    窄巷、小白屋、或紅或綠或藍的門窗,小白教堂,海濱廣場旁白色圓頂教堂,風車磨坊,大片大片盛開的鮮花……這就是無數情人想來到的浪漫聖地。

    臨近中午的陽光燦爛耀眼,在大海和海鷗的映襯之下,白教堂成了愛琴海上的最美妙絕倫的畫麵。

    席墨堯專注的看著她的笑,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麽開心無憂的李君安了。

    記得她剛剛成為自己的助理時,每天也會無憂無慮的大笑,無論他怎麽刁難,這甜美的笑容永遠不會消失。

    可是……和自己結婚之後,她反而變得不快樂。所有人都在羨慕她的身份,她的笑容卻越來越少。

    都是因為自己,所以讓她變得那麽的不開心。

    李君安拿著相機,不停的隨手拍著。

    這裏的街道幹淨整潔,無論哪個角度,都是美好的。

    她會偷偷的裝作不經意的揚手,抓拍到席墨堯各種表情。浪漫的溫情,在兩個人之間遊弋。

    海灣臨水而建的房子,被愛琴海潔白的浪花衝刷著牆角,沿著岸邊清一色的餐廳和酒吧,外麵是一片片白色的遮陽傘,將風景點綴的安靜又浪漫。

    米島風車的落日。

    黃昏很美,席墨堯伸手摟著李君安的腰肢,站在風車邊,看著一幢幢白色的房屋,落滿了夕陽的餘暉,看著湛藍的愛琴海上,白鷗在飛翔……

    李君安的臉上一直帶著興奮,她看著落日一點點的沉入海平線,仿佛被湛藍的、泛著金色的海麵吞噬了一般,不覺歎息大自然的瑰麗之美。

    很美。”席墨堯從後麵抱著她,聞著清幽的發絲香味,閉上眼睛。

    他很少很少這樣去關注身邊的美。

    以前的自己,每天被繁忙的工作包圍著,幾乎沒有時間去關注過那些神秘、瑰麗、清雅的美,更沒有這麽放鬆的心情,感受浪漫的氣氛。

    遠處的岸邊,漸次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在深藍的天空和海水之間,像是一顆顆顏色各異的美麗寶石。

    今天穿這個!”席墨堯拿著一件藍色的連衣裙,他最近似乎很熱衷給她配衣服。

    不,準確的說,他更想控製李君安的一切,包括衣著。

    控製欲和占有欲極強的人,這些特質永遠無法改變。

    李君安坐起身,整理著被他扣上的內衣,嬌嬌軟軟的點點頭,全然接受他的安排。

    刷完牙洗完臉,拉開窗簾,李君安看著清晨的陽光,從露台的落地窗瀉進屋裏。

    窗外花園裏一簇簇不知名的熱帶花兒悄然綻放,看著不遠處的湛藍的愛情海,李君安走到露台上,迎著晨曦,伸展著四肢。

    席墨堯跟著她一起養生,善待自己的身體,增加精神的能量,仿佛也看到更加沉澱內斂的自我。

    李君安吃完美味的特色早餐,活力十足的開始詢問今天的旅程。

    今天不帶向導?”李君安有些驚訝,提醒道,“墨堯,你忘了自己是路癡嗎?萬一在島上迷路了怎麽辦?”

    她還是希望有一個向導,可以介紹沿途的風光,帶他們去更美的地方。

    聽到路癡兩個字,席墨堯俊美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

    他就是方向感差了一點,但也不至於弄丟吧?

    今天有人當向導。”席墨堯清了清喉嚨,掛上笑容,說道。

    換了導遊?”李君安疑惑的問道。

    他應該快到了,我們去樓下等。”伸手整理好她的藍裙子,簡單的清爽的藍,襯著她素麵朝天的臉,意外的帶著浪漫的味道。

    李君安看見布爾迪厄,臉上閃著按捺不住的驚喜,立刻走上前。

    曾經的金牌攝影大師,拿過無數國際攝影大獎的布爾迪厄,也是F&H經常合作的對象。

    李君安很喜歡這個熱情浪漫的法國人,她帶著的藝人,和布爾迪厄合作有三十多次,所以兩個人之間也有著深厚的友誼。

    自己生病之後,他們很久都沒有聯係,而且布爾迪厄一直定居在巴黎,隻是偶爾發發電子郵件。

    布爾迪厄熱情的迎上李君安,準備行貼麵禮。

    &……%¥#……”不知道席墨堯說了什麽,當即,貼麵禮變成了握手。

    就是握手,也隻是輕輕碰了碰指尖,李君安就被席墨堯拽了過去。

    安安,很久不見,聽說你大病一場,現在完全恢複了吧?”布爾迪厄因為有一半中國的血統,而且經常往返於中法之間,所以中文很流暢。

    完全好了。”李君安笑眯眯的說道。

    看上去也應該是,氣色很好,更加漂亮了。”布爾迪厄紳士而優雅的說道。

    謝謝,你來愛琴海是工作還是遊玩?”李君安記得他是好幾家公司重金聘用的攝影師,專門拍攝寫真大片。

    工作。”看向席墨堯,布爾迪厄笑了,“也可以說,是補上你們的結婚禮物。”

    李君安沒有想到,布爾迪厄來這裏是為自己工作。

    沒錯,他從巴黎包了一架私人飛機,帶著自己的助理和道具,還有禦用的化妝師,以及席墨堯請巴黎最有名的設計師,設計出的婚紗、衣服,飛到希臘,專程為他們拍攝婚紗照。

    這次婚紗照,布爾迪厄分文不收,說是作為彌補他們的結婚禮物。

    在最美的風景,有著最專業的攝像機,拍攝下最動人的畫麵。

    誰能夠想到,曾經那個清秀的小野花,能夠在高倍的鏡頭下,散發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色澤。

    當席墨堯看著頂尖化妝師手下走出的小嬌妻,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似乎化了妝,又似乎沒有化,但是整個人都呈現著清潤透明的美感,帶著古典的氣質,一顰一笑,就像是從壁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世上並不缺少美,隻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尤其是對底子端正,不施粉黛也清秀自然的李君安來說,一組帶著稍許魅惑的煙熏妝,完全顛覆了所有人的目光。

    吹彈可破的肌膚,清秀可人的五官,在化妝師和造型師,以及攝像師的手中,將她雕琢的如最精致的美玉,散發著迷人的色澤。

    這是李君安希臘之行,被席墨堯散布廣泛的一些粉絲偷拍發布到網上的照片不少,當這組婚紗照也流出去時候,那些見利忘義的媒體們,都忍不住蠢蠢欲動開始發布這些照片。

    她素麵朝天,帶著草帽,在蔚藍的海邊快樂的大笑;她穿著土耳其風情的裙子,赤著腳走在沙灘上,明眸皓齒;她站在落日下,在閃著金色餘暉的大海背景下,和一個背對著鏡頭的男人擁吻,輕輕踮起腳尖,閉著眼睛……

    嚴昊清看著斷斷續續流傳出的照片,直到看見她穿著白色的、鑲著一顆顆碎鑽的婚紗,在愛琴海的天空下,和那些白色的建築幾乎融為了一體,甜美的對著鏡頭笑,才伸手撫著疼痛的心髒,低低的喘了口氣。

    他發現……是真的喜歡上那個愛笑、對感情單純的小助理。

    不是夥伴,不是朋友,他是真的希望能夠迎娶她回家做嚴家少夫人。

    可是,在出島的時候,他竟默默的放手了。

    在她昏迷的時候,就曾祈禱,隻要她能夠醒來,他願意放手,放棄一切,看著她幸福。

    雖然將她拱手送給席墨堯,還是會有不甘,但是……看見她這樣的笑容,會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十套不同款式的婚紗,清純唯美,典雅優美,聖潔華麗,純淨可愛,宮廷浪漫……

    每一套,都在攝影大師的鏡頭下,將她不同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

    以至於,看到這係列婚紗照的業內人士都大跌眼鏡。

    當初那個小助理,在睡了七個多月之後,華麗的轉身,竟然蛻變成如此優雅的白天鵝。

    當初都在議論,能讓席墨堯娶回家的女人,一定有著過人之處。

    還記得那時候,大家都在豔照之後,對李君安的身材嘖嘖稱讚,沒有想到,這組照片出來,讓他們對李君安的顏,也驚歎起來。

    她像是深海的一顆珍珠,在水波中,泛著沉靜的光芒。

    無論多妖嬈的妝容,她的眼睛,都帶著一分純真和朝氣蓬勃的陽光。

    看見她在造型師的手中,時而蘿莉,時而女王,時而古典,時而女神,覺得又滿足又驕傲。沒人知道,經過頂尖攝影師的拍攝,她會散發著如此明亮迷人的光芒。

    嚴昊清的臉上,沒有笑容,那雙眼睛幽幽的看著照片,半晌才輕輕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