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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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現場沉默了十來秒, 站在排頭的沈昂淡淡道:“它可能不太高興,自己崩壞了。”
教練臉色頃刻間變得無比難看, 隊員們緊緊咬著下唇,憋著笑。
教練氣得胡子都在抖:“那你是不是還準備說, 是他色心大發自己跑進了女廁所?”
沈昂義正言辭:“當然不是, 這把椅子代表教練,教練怎麽會進女廁所!”
隊員們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教練吹胡子瞪眼地指著沈昂:“100個俯臥撐,立刻,馬上!”
沈昂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跑到邊上做俯臥撐。
“不準笑!”教練拿著乒乓球拍, 指著這幫沒正形的隊員們,氣呼呼地說道:“昨天!就在昨天,有同學舉報, 乒乓隊跟籃球隊在場館裏打架鬥毆!”!
朱盞狗腿地給教練端了一跟小椅子過來坐,讓他消消氣。
“是不是傻, 就憑你們這小身板小樣,找虐?”
隊員們看向前麵的沈昂,他擼著袖子, 哼哧哼哧地做著俯臥撐, 活像一頭發|情的野獸。
教練說:“別看他, 他長歪了。”
沈昂一口氣沒接上來,趴地上:“誰歪了?”
“教練,是他們先來找茬。”阮殷委屈地說。
“他們找茬,你們就要跟他們打架?咱們乒乓隊員,要充分發揮咱們機智敏捷的優勢,遇事隻能智取,不要蠻幹,在賽場上也是一樣,要靠腦子,不可以魯莽,不然跟那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有啥區別!”
眾人低頭不語,教練說的還是很有道理,乒乓不僅僅講體力,還要靠腦子,反應力和智商。
李培安教練繼續道:“眼瞅著年底的全省高校乒乓聯賽就要開始了,這是你們進省隊的大好機會,那個什麽,沈昂,你明年六月就高考了吧!你從省隊退出,這次乒乓聯賽,是你唯一翻身的機會,能不能念大學,就看這次能不能拿下名次了,你還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不知道情勢嚴峻,你們啊!你們真的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體育生。”
沈昂繼續哼哧哼哧做俯臥撐,汗水順著他的臉頰地落在地上,麵前已經一灘水。
他臉色緊繃,一言不發。
“今天晚上不訓練了,集體留下來打掃訓練館的清潔衛生,搞不完不準回家!”
教練怒氣衝衝離開了訓練室,隊員們去清潔間拿來了掃帚拖把,有氣無力打掃場館的清潔。
朱盞拿起抹布,來到桌台邊上擦拭球桌。
沈昂做完俯臥撐,大汗淋漓坐在地板上,看著眾人忙忙碌碌地打掃衛生,一動不動,跟老爺們似的。
“小燈盞,過來給我扇扇風。”
朱盞“哦”了一聲,放下手上的抹布,顛兒顛兒跑過來,撿起他的butterfly球拍,賣力地給他扇風。
“熱麽?”
沈昂嘴角微微揚起來,眼眸柔情似水地看著她:“熱。”
朱盞更加賣力扇風,沈昂勾起眼角,笑成了一朵爛桃花。
周肆實在看不下去,走過來衝沈昂嚷嚷:“朱盞是你的陪練,不是傭人!”
沈昂頭也懶得抬,完全不想理他。
周肆將朱盞拉到自己身後。
“你傻不傻,他叫你做什麽你就做?團委給你那點工資不包伺候沈大少爺!”
朱盞其實想說,不是因為這個,沈昂也對她很好,知道她沒吃飯還給她打包小龍蝦,她對他好也是應該的。
不過沈昂就在邊上,這話不大好意思說。
沈昂看著周肆這護犢子的模樣,臉色冷了冷,站起身緩慢走到他麵前。
他個子比周肆高得多,一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氣勢就壓下來了。
“副隊,你手伸這麽長,累不。”
“沈昂,外麵巴心巴腸要來伺候你的女生一抓一大把,但是四寶不行。”周肆態度很強硬:“我不準你這樣對她!”
沈昂見他這麽護著朱盞,頓時一股子邪火冒了起來:“我怎麽對她了!”
“你聽不懂人話,還是語文沒學好,閱讀理解有問題!我叫你不準打四寶的主意!”
沈昂直接揪住周肆的衣領,他個子高身體壯,抓一米七五的周肆跟抓小雞崽似的,重重地將他抵在乒乓球台邊:“找死!”
倆人發生矛盾也不是一次兩次,打架都打過好多次,隊員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連手上的活兒都沒停。
朱盞連忙拉住沈昂的手臂:“沈昂,放開他!”
沈昂抿了抿薄唇,終於還是聽話地放開了手,惡狠狠地說:“奉勸你少管閑事。”
“你的閑事我懶得管!”周肆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不忿地說:“四寶的事,我管定了!”
朱盞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和欺負,就算對方是沈昂,他也要和他硬幹到底。
“你管她,你有什麽資格管她?”
周肆冷哼:“我比你沈昂有資格,你是他什麽人,憑什麽使喚她?”
“我是她...”沈昂剛要說話,隊員們立即豎起了耳朵,全神貫注地盯著他們。
“我是她...”沈昂重複地喃了聲,眉心微微皺起來,他還真的不知道,他是她的什麽。
“說不上來了吧!”
“小燈盞,你自己說,我是你的什麽!”沈昂直接將問題拋給朱盞。
包括周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期待她的回答。
朱盞真的是腦袋都要大了,隨口應付:“沈昂是我朋友。”
“聽到沒!”沈昂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攬住朱盞的肩膀,衝周肆大喊:“我是她朋友,她樂意我使喚她。”
“我怎麽記得,沈昂好像從來不和女生交朋友。”阮殷悄悄地湊近了溫崇耳邊,低聲問:“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溫崇意味深長地看著沈昂,嘴角微揚:“他以前說過,他要和女生交朋友,隻交女朋友。”
周肆氣得鼻子都要冒煙了:“四寶,他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你今天在我跟他之間,你選一個,有他沒我!”
沈昂“哼”了一聲,攬著朱盞的肩膀,頗為自信:“選誰還用問?”
朱盞將沈昂的手臂推下去,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這粗線條神經,似乎並沒有什麽男女有別的概念,完全把她當兄弟一樣接觸,可她是女孩子呀。
“四寶,你說!”周肆也跟朱盞強上了:“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對不對!”
“什麽四寶。”沈昂不爽:“她沒名字啊?不準你這麽叫!”
“你憑什麽不允許。”周肆反駁:“我從小就這麽叫!”
“呸!”
朱盞衝倆人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
“神經病。”
......
沈昂擦身錯過周肆,走到桌球台邊,拿起抹布跟朱盞一塊兒擦桌子。
周肆跟沈昂又鬥了幾句嘴,戰火才消停下來,其實這倆人能成對頭也不是沒理由,沈昂脾氣臭,班級包括校隊裏,大部分同學對他還是和和氣氣,至少沒故意去惹他發火。
不過周肆不一樣,別看他個子不高,體格也不壯,但他脾氣也衝,而且完全是不畏強勢堅韌不屈的性子,甭管對誰,有錢的沒錢的,校霸還是學霸,反正隻要叫他看不慣的,他都要懟。
其實有時候,同學們都還挺欣賞他仗義執言,被他懟的都是學校裏的不公平和非正義,他很能為別人出頭說話,不像那些欺軟怕硬趨炎附勢的家夥,所以即使他乒乓球技並沒有特別拔尖,但是隊員們還是投票選了他當副隊長。
因為他有這個資格。
但是沈昂並不這樣認為。
“這麽牛逼要管天管地,他怎麽不去當玉皇大帝?”
他一邊胡亂揮舞著抹布擦桌子,一邊跟朱盞抱怨:“最討厭就是他了!”
朱盞漫不經心道:“周周從小就這樣,很有正義感,你別跟他較勁。”
“周周四寶,你倆啥關係,叫這麽親熱。”沈昂完全無視了朱盞這句話的本意,揪著稱呼沒完沒了:“他沒名字嘛,你就叫他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談朋友呢!”
“談...什麽朋友!”朱盞臉霎時羞紅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想過會和男生有什麽除了正常朋友以外的其他關係,就算隻是說說,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南城是小地方,思想相對偏於傳統和保守,朱盞更是如此。
“就是叫你注意分寸。”沈昂走過來跟她並肩站在一塊兒:“不要因為從小一塊兒玩大,就放鬆警惕,男女有別你懂不懂!”
朱盞目光緩緩側移,看到他與她緊緊相貼的手臂,他灼熱的皮膚溫度迅速漫上她的心頭。
所以你跟我說男女有別?
朱盞汗毛都豎起來了,循著聲東張西望,一回頭,見球台桌邊,有人在做單手俯臥撐。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鼻梁襟襟而下,身下已經蓄了一灘汗水。
手臂承載著身體的重量,顯露出無比流暢的肌肉線條,他的手背寬大,隱隱可見淡青脈絡,指甲蓋寬大而圓潤。
他天生一雙乒乓選手的手掌,可這狂躁的表現,卻不是一個專業運動員應有的心理素質。
沈昂緊皺著眉頭,呼吸急促,單手做一個俯臥撐,念一聲:陸禮安。
剛才還表現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一回頭,就躲起來偷偷發泄心中的不甘與憤懣。
暮色四合,夕陽透過天窗灑落在他身上的最後一抹斜暉也消散無蹤。
突然沈昂抬眸,與朱盞隔著斜暉中洋洋灑灑的塵埃,遙遙相望。
一百萬年的時光雲湧奔騰,全世界的記憶都在隨之消散,無影蹤。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永遠鐫刻在了她的心頭。
總之,要多謝老天。
沈昂何其有幸,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朱盞的垂青。
-
南城是南方的一個水鄉小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華與快節奏,這裏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這裏的時光靜悄悄,慢悠悠。
滿城香樟樹,風一吹,沙沙響。
七拐八彎的小胡同巷,有戴老花鏡的花白老者坐在巷子口,兩杯馥鬱濃茶,一盤棋,就是一場金戈鐵馬。
這裏的慢生活,常年吸引外來遊客過來休閑度假。當然除了旅遊業,東南區的煤炭工業同樣發達,這裏最大的煤商,姓沈。
南城還是全國著名的乒乓之鄉,前後出過兩位世界級冠軍。南城的居民對乒乓的熱愛,似乎源自天性,大街小巷,隨處可以聽見乒乒乓乓的落球聲。這項運動沒有門檻,即使沒有正規的球台,就是小桌板隨意搭建,也能夠擺出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
政府投入了大量物力財力在乒乓運動員的梯隊建設上,每個學校,無論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都有開設乒乓校隊,希冀能夠再多培養出幾位世界冠軍,為小城爭光,這其中就包括朱盞所在學校南城一中的校乒隊。
朱盞騎著藍色的舊自行車,拐進一個小巷子。
巷子深處,九十年代老建築,既有曆史年代感,散發著陳舊木梁與濕潤空氣發酵的腐朽黴味。
回到家,進門正對的餐桌上擺著粥和番茄炒蛋,母親秦麗珍摘下圍腰,對朱盞道:“四寶回來了,吃飯吧。”
朱盞依言,乖乖坐到飯桌上,悶頭吃飯。
“開學一個月了,高中的課程能不能跟得上?”
朱盞點頭:“可以的,剛開學課程不緊張。”
“那也不能放鬆警惕,要在一開始就把基礎打紮實。”
“我知道。”
沒幾分鍾,一大碗粥被她吃得精光,隨後又乘了大碗飯。
秦麗珍突然板著臉問:“又去打球了?”
朱盞險些噎住,連連搖頭。
“沒打球吃這麽多?”母親將番茄炒蛋端開。
“孩子長身體,讓她吃。”父親朱國棟順手又將盤子又遞過去。
朱盞抓緊機會,趕緊夾了一大塊雞蛋,大口囫圇地吃下去。
“每天晚上作業都寫不完,居然還有時間打球。”秦麗珍板著臉嚴肅地說:“期中考試考不到班上前五,球拍我給你沒收了。”
聞言,朱盞匆匆放下碗,抓起書包回房間:“我寫作業了!”
“砰”的一聲,將母親的嘮叨關在門外,朱盞拿出書本開始學習,但是堅持了沒五分鍾,她就摸出拍板,對著牆壁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母親凶狠道:“朱盞,球拍交出來!”
朱盞連忙將板子藏在床下麵:“沒玩,在學習!”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將來考不上大學,就把你嫁給煤老板當小老婆,讓你天天陪煤老板打球。”
罵罵咧咧的聲聲漸漸遠了,朱盞鬆了口氣,這時候,諾基亞方塊磚頭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跳躍的三個字讓她心裏一突。
陸禮安。
朱盞坐在窗台邊,迎著屋簷邊一輪圓月,接了電話。
“禮安哥。”
“嗯,在學習麽?”
“呃...”
電話那邊似乎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了,在練球。”
朱盞倚在窗邊跟他嘮家常:“禮安哥訓練完了?”
“請假,可能有點感冒,準備去醫院拿點藥。”
“感冒了?”
“下午連著打了十多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