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再見,是再也不會相見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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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坦誠,失去了信任,我們還拿什麽維持這樣一份原本就脆弱的感情?每天下班時分,都是一種煎熬,盼望能接到他的電話,盼望他問我一聲加不加班,然而卻總是失望。有時我急急的往家趕,打開門時,卻隻有無邊無際的空蕩迎接我;有時我費心做好飯菜,等他歸來,等來的卻是淡淡一句在外吃了;有時我鼓起勇氣問他行蹤,問到的卻隻是籠統一句加班或應酬……
除了睡覺,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變得極少極少;除了做愛,我們幾乎沒有任何身體接觸。我也試圖開誠布公,和他談談那晚發生的事。可談什麽呢,我和羅亦琛在一起度過四五個小時是事實;羅亦琛偷吻我也是事實;我心裏依然有羅亦琛的位置更是事實。何況,他不是也放不下他的舊愛嗎?我們兩個,背負著過往的情愛,又怎麽能交付彼此真心?
時間不會因為日子難過就放慢了腳步,它依舊不疾不徐地向前流逝。轉眼十多天過去了,日曆翻到了12月份。這天,深圳迎來第一波寒潮,我和阮臻的關係,也如這寒冷的天氣一樣,再也尋不到半絲溫暖。
這天,因為工作原因,我第二天要去北京出差一周,回到家裏便開始收拾行李。因為帶了幾件冬裝,鼓鼓囊囊裝滿了一個大箱子。行李收拾妥當,我想反正已經是冬天了,幹脆把夏天的衣物清理一遍,放到收納箱裏。這樣想著,便把衣服全部從衣櫃裏拿出來,堆到床上,一件一件的疊好,準備收起來。我正在做這事的時候,阮臻回來了,他看到滿床的衣服,又看到一邊的行李箱收納箱,問:“你要搬走?”他表情淡然,就像問我是不是吃了晚飯。
我知道他誤會了,盡量忽略他的冷淡,打算跟他解釋,可我還未開口,他已經調轉身子,向客廳走去。
我一下子竟呆了,待回過神來,才覺得或許他早就存了這份心思。他的冷淡、他的晚歸,不就是無言的驅趕嗎?隻是我太遲鈍,愣是沒領會過來。而今人家把反問句當疑問句拋了過來,我還有理由繼續呆這裏嗎?隻是,我要去哪?我能去哪?房子已經租出去了,即便違約收回,也不是一兩天的功夫。去孫莉莉那裏擠一擠嗎?杜思堯三天兩頭留宿,我這燈泡也太閃亮耀眼了吧。跑同事那裏借宿?第二天還不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哎,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能去哪呢,怪隻怪當初不聽孫莉莉的話,硬要把房子租了;怪隻怪當初太高調,和阮臻戀愛同居搞得眾人皆知。現在搞得退無可退,真是活該。胡蝶同學,你什麽時候才能學聰明點,把談戀愛當個技術活,練就可攻可守可進可退的本領,而不是腦袋一熱不顧一切的埋頭紮進去?
我腦子裏亂糟糟的想著,手上卻沒停,把衣服全部清理好,又把屬於我的個人用品歸納到一起。在這住了二個月,我自認為房間裏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我的氣息,散落著我的東西,可等清理好了,才發現,我帶過來的,不過是二個箱子,等我把這二個箱子帶走,這個房子,就會回歸它的原貌,再也看不出屬於我的一點痕跡。何止是這個房子,阮臻的心裏,怕也是一樣吧。
我在房間裏看著二個箱子發呆,心裏還存有最後一絲奢望,或許阮臻會走過來,摟著我的肩膀,跟我道歉,央求我不要走,告訴我他和初戀已經成了過去。如若這樣,我也一定告訴他,我和羅亦琛,其實已經真正意義上的結束了,即便我心裏還有他的一點位置,我也會把他塵封,永不開啟。
可笑的是,這最後的奢望,還是破滅了,客廳裏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阮臻,這個我差點為之淪陷的男人,他走了,是怕我再糾纏,所以用行動堅定我搬離的決心?哈哈,戀無可戀,我連在這再多留一刻的資格也沒有了,算是被掃地出門的吧。哈哈,真是可笑,我曾經天真的以為天上掉餡餅砸中了我,讓我再次遇到一個為之心動的男人,卻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呆呆的又坐了半個鍾,我停止了自怨自艾,打個電話給孫莉莉,想讓她來幫我搬箱子,哪知她居然回老家了,這可如何是好,且不說箱子我搬不動,就算搬得動,總不能帶著它們去出差吧,總得找個地方寄存吧。難道我要去找羅亦琛?還是算了,我現在的悲慘境地就是他引起的,難道還要由他來結束?那還能找誰?或許,可以考慮找何騰飛,先把東西搬他那裏,然後和租客商量退房,到時再搬也容易點。而且男人嘛,沒那麽八卦,不會對我此舉刨根問底,也省卻了很多煩心事。
這或許是當下最妥當的主意了,我忙撥了何騰飛的電話,也是運氣好,他居然還在公司,聽我一說,便爽快地答應幫忙,也不問緣由。
半個小時的功夫,何騰飛就到了,我們搬著行李走到樓下,迎麵碰上阮臻。他看到我們,明顯怔了一下,可還是不動聲色的走了過來,問:“要不要我幫忙?”
我勉強一笑,說:“不用,車子就在前麵。”
他聽了,不再說話,側身讓到一邊。我拖著個大箱子,從他身邊一步一步走過,仿佛每一步都那麽艱難,隻要他開口挽留,或許我就不再離開,我舍不得,也不甘心,幻想我們還能和好如初。
小蝶。”許是他聽到了內心深處的聲音,在我離他幾步之遙的時候,開口叫我。
我心裏一熱,眼淚不可抑製的湧到眼眶。
什麽事?”我緩緩回頭,盡量讓聲音不帶哭腔。
沉默了起碼有一分鍾,卻隻是吐出不鹹不淡的兩個字:“再見。”
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無法高姿態的回應他的再見,我迅捷地回頭,拖著行李箱快速追上何騰飛的步伐。
再見,再見,怕是再也無法相見了吧。和身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這幾個月,我竟是連“我喜歡你”都未曾得到一句,想想也是悲哀。我這算是戀愛過嗎?怕算不上,隻不過是同居而已,和深圳眾多寂寞的男男女女一樣,在需要的時候住到一起,稍有不合拍,便分道揚鑣。
到何騰飛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我剛開口說出去找酒店住,何騰飛卻笑了,說:“如果不怕我吃了你,大可住在這裏,我這是三室一廳,空間夠大。”
他這麽說,我反而不好執意要走,那樣的話,是不是顯得太小人之心?
既然主人誠意相留,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時辰不早了,小女子也不想跑來跑去折騰。”我故意文縐縐的說,試圖衝淡孤男寡女相處的尷尬。
何騰飛爽朗一笑,說:“我工作上還有點事沒弄完,得先去忙,你洗洗睡吧,天大的事,睡一覺醒來,都想開了。”他就是這樣一個細心的人,見我連夜從一個男人家裏搬走,愣是能忍住不問,但又不是漠不關心,會用溫暖的言語安慰。
我也笑了,這是這麽多天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失去了捉摸不住的愛情,還有溫終暖貼心的友誼,終究不是最壞,不是嗎?
在北京的一周,異常忙碌,好幾個晚上,都在客戶那裏忙到半夜才走。這樣忙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沒有太多時間悲春傷秋,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那些傷心事,以至於我懷疑,或許,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愛著阮臻,我和他在一起,不過真的是因為寂寞,因為想找個人嫁了罷了。若非如此,我怎麽能不想他不夢他呢,我怎麽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呢?想當初和羅亦琛分開時,我幾乎整夜整夜的夢見他,醒來枕頭都濕透了,有好幾次,我都快要承受不了那種思念之痛,恨不能一了百了。而現在,和阮臻分開,我僅僅是在當夜哭了一場。幾年和幾個月,就是不一樣,時間的長短有時是能決定愛情的深淺的,我,沒有想象中那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