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甜蜜而有絕望的初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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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在一起後,她漸漸的胖了一點,膚色也紅潤起來,衣服也漂亮了,整個人有一種脫胎換骨容光煥發的美。形象上的變化,讓她擺脫了膽怯自卑,變得開朗自信起來,加上她學習成績又好,很快成了班裏的風雲人物。
高三的時候,文理分班,她讀文科,我讀理科,因為不在一個班,我們的戀愛又一直談得很隱蔽——要防家長和老師,所以,她的身邊,開始圍了很多獻殷勤的男生。後來,我聽說她和一個家裏比較有背景的男生走得很近,便找她求證。當然傳言是真的,我們吵了一架,冷戰了有半個月。
半個月後,她找到我,要求和好,我其實在那段時間裏,非常的思念她,她還沒低頭,我已經在心裏原諒了她。於是我們和好了,她為了向我證明是真的愛我,而且隻愛我一個,把自己給了我。那是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們在小旅館裏,條件簡陋,衛生很差,但是我們非常瘋狂,許諾今生今世非對方不可!
但是,哪怕我們的關係,已經有了質的飛躍,關於她和那個有背景的男生的傳言,還是不間斷的傳入我的耳中。我們不停的吵架,和好,和好,吵架,我心裏很累,可是又舍不得,就讓這樣周而複始的循環折磨彼此。有時,為了擺脫這樣的痛苦,我甚至想要公開我們的關係。但是她不肯,她說她父母要是知道她談戀愛,肯定不會讓她讀書的。我總不能讓她真讀不成書,隻好退步,依然地下情。其實那時太單純,不知深入的去想,要是她父母真不準她談戀愛,那她和那個男生鬧得沸沸揚揚,她就不怕?
後來,也許是複習的緊張,也許是高考的壓力,也許是心靈的麻木,我們吵架少了,隻是一逮住時間,就到外麵去開房,瘋狂做愛。隻有進入她的身體,我才覺得她是屬於我的。
高中畢業,我在那樣的一種境況下,居然發揮得很好,考進了複旦。她呢,可能是分心太多,要在我和那個男生之間周旋,隻考了武漢一個二本。那個男生,則去北京上預科班,準備出國留學。
也許是距離能讓人忘記一些痛苦和折磨,也許是那個男生的退出,我們的關係,又漸漸的修複了。大學的前兩年,是我最快樂的日子,每個長假,我們都會想法設法聚到一起,和千千萬萬的情侶一樣,大大方方的牽手漫步,親親熱熱的接吻做愛。我還把我們的事告訴了家裏,父母是很開明的人,並不阻撓,隻叮囑要有分寸,不要耽誤學業,她呢,應該也是抱著一心一意和我過的心態,把我介紹給她的同學,至於父母那邊,則說還是畢業再說為好。因為在她們家,女兒是很沒地位的,稍有點偏離正常軌道,就會遭到嚴苛的責罵。我愛她,自然也不願意讓她為難。而且,那時,覺得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和家庭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大三下學期的時候,我慢慢感覺到她的變化,電話打得沒那麽勤了,長假也不是推三阻四不能相聚了。有了高中的前車之鑒,我留了個心眼,在一個周末去她的城市。那天是四月中的一個黃昏,天氣很好,涼涼的溫暖,我在校門外的時候給她宿舍打過電話,她在宿舍,說等下去上自習。等電話掛了,我已經到宿舍樓下。想著就在這等她,給她一個驚喜,她會是何等的開心;想著馬上要見到她,心裏又是何等的喜悅。我光顧著想這些美好的事,竟忘了是因為對她有了懷疑才不請自來。
在她樓下大約等了十多分鍾,她就下來了。我剛要走到宿舍樓的大門口,讓她能第一時間看到我,她卻低頭撥起了電話。也不知道是觸動了哪根神經,我直覺不妙,便閃身到一棵樹旁。她邊走邊打著電話,整個臉上都帶著笑,很甜蜜的樣子。她從我幾步之遙的地方走過,沒有看到我。是的,她的心思都在那個讓她笑靨如花的電話上,又怎麽會看得到我?
我遲疑一下,便跟上了她。有時候,直覺是很可怕的東西,它會引導你看到美麗後麵的醜陋。我就是因為那該死的直覺,所以才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結果呢,我看到什麽,看到她出了校門,看到一輛白色的寶馬在等著她,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衝她招手,看到她小跑過去,看到那個男人下了車,輕輕的擁抱一下她,又看到男人扶著她的腰,為她打開副駕的車門。
她坐進了那輛豪車,男人為她關上車門,然後走到車子的另一邊去。在男人身子離開的刹那,她從車窗裏看到了我。當然能看到,我們離得是這麽的近,不過幾步的距離。我看到她臉色雪白,一臉驚愕。我以為她會下車,她會解釋——我願意聽她的解釋。這個我第一就喜歡上的女孩,隻要她願意給愛一次機會,我就願意給她一次機會。
然而沒有,她沒有下車的跡象,她隻是一直盯著我看,等車子啟動,徐徐離去,我似乎還能感覺到她的目光依然死死的留在我的臉上。
這次之後,我們沒有再聯係,我們分手了。那個暑假,我不記得是怎麽熬過來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充滿絕望。也是從那時起,我學會了抽煙,煙真是一個好東西,它能分散你的注意力,它能讓痛不那麽真切,它能讓你在煙霧中看不清最愛的人的臉龐。
大四開學的時候,經過幾個月的煎熬,我已經像蛇一樣,蛻了一層皮,重生了。但是,讓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讓我痛苦的始作俑者,卻不願意放過我。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去食堂吃早餐,才一下樓,就看到了她,她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穿了一件藍色的連衣裙,和我第一次見她的裙子很像很像,顏色也有點發白,隻是那種白,不是因為洗舊,而是刻意為之。
她看到我,並沒有說話,而是死死的盯著我,就像我們最後那次一樣,接著,她的大眼睛裏,開始漫起一層水霧,是淚,可她緊抿著唇,不讓它落下來。她那個樣子,我隻要再多看一眼,就會心軟。
我硬生生的撇過頭去,不看她,去食堂吃早餐,去教室上課。那個上午的時間是怎麽溜走的,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我的心頭上腦海裏全是她,她要哭不哭的樣子,她藍色的連衣裙,她緊抿著的唇。
下課鈴聲一響,我瘋了一樣往寢室衝去,隻要她還在那裏,我就願意原諒她,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因為我們還愛著彼此。
她果然還在哪裏,幾乎連位置都沒挪過,有經過的人,都會好奇的看她一眼,可她恍若不見。她的臉上,是一種深切的哀傷,那種最最心愛的東西失去了的哀傷。九月的太陽還很毒,愛美的她,竟然不在乎。我衝過去,不顧一切的把她攬到懷裏,她無力的伏在我胸膛上,哭得不能自已。
我們又和好了,直到畢業,都沒有再出什麽岔子。我們都沒有談過那次豪車事件,我不問,她亦不說,仿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仿佛我們從來沒有分手過。不過,還是有一些東西碎了,我們雖然還愛著,可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畢業後,我們來了深圳,進了不同的公司。那時,她家裏開始把經濟重擔移到她的肩上,因為那一大家子,就她一個大學畢業,就她一個有份像樣的收入。那時,我們的錢總嫌不夠,一下老人病了,一下弟弟有女朋友了,一下四姐生小孩了,一下二姐離婚了……沒完沒了的要錢理由,幾乎是工資到手上轉一圈,又全到她家去了。那時,我們日子清苦得,甚至連讀書都不如。我們原本是計劃攢錢買房子結婚的。那時,深圳的房子還沒起飛,如果沒有那個填不滿的窟窿,我們省吃儉用個兩三年,就能買個房子,就能結婚,然後要個孩子。能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若有這樣的結局,也算是圓滿。
可是事情哪有想得那麽好,第三年的時候,她又開始有了異心了。隻是那時我忙著拚命賺錢填她家的窟窿,沒有及時注意到。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和她的老板偷偷摸摸快一年了。最諷刺的是,我不是把他們捉奸在床了,而是發現他們私情的結晶——她懷孕了!算算懷孕的日子,那段時間我剛好出差,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多麽可笑,多麽可悲,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女人,一個說失去我生命就失去意義的女人,在我不在身邊的日子,卻在另一個男人身下輾轉承歡,多麽可笑,多麽可悲!
我們再次分手了,依舊沒有爭吵,依舊是沉默的分離,但我們彼此都知道,上天不會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應該是永遠的失去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