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究竟要去哪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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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我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我不知道我要逃避到什麽時候,反正我是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回家麵對阮臻的柔情嗎?我的幸福會不會更彰顯羅亦琛的悲涼?可是,不回去,我又能去哪?一直這樣不停的走下去嗎?如果我不停的走下去,能換回羅亦琛的完整,我願意走到地老天荒!
小蝶?”有人在叫我。
我慢慢的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卻是偽娘,他正搖下車窗,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你在這幹嘛?”他問。
散步。”我笑了一下,不打算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我送你回去。”偽娘在後麵喊。
我不做聲,繼續走。
忽然,我被一隻手狠狠的拉了一把,差點向後跌倒。卻是偽娘,他下了車,追了上來。
我送你回去,阿臻回家了。”他的聲音有點陰沉,和平日的娘娘腔截然不同。
我不回去。”我用力掙,試圖掙開他的手,可是,他雖然像個女人,但本質上還是個男人,我又全身無力,哪裏掙得過他。
你們吵架了?”
沒。”
那你回去!”
我不回去!你別管我!我不回去!”我忽然歇斯底裏起來,我不過就是想安靜一下,你們別一個個這麽好心行嗎?讓我一個,讓我一個人呆著!
偽娘似乎嚇了一跳,眼睛裏滿滿的疑問。
那你先上車。”他不再逼我回家,卻也不打算鬆開我的手。
我站著沒動。
拜托,大小姐,先上車,等會交警來貼我罰單了。”偽娘軟聲哀求。
我不為所動。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像個鬼!”軟的不行來硬的,偽娘開始用力拽我,我不再反抗——因為我覺得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使不上勁,就算有心反抗,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倒不如就這樣順著他吧,反正,去哪都是一樣的。
偽娘把我塞到後座上,啟動發動機,說:“回去吧,阿臻今天喝多了,需要人照顧呢。你就是和他吵架,也等他酒醒了再說。”
他還是以為我和阮臻吵架了,所以獨自跑出來。我也希望是吵架了,吵架了很快就能和好,可是,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某種能力,還能好嗎?
羅亦琛,你還會好起來嗎?
我淒涼一笑,說:“你送我回去,我就跳車。”我自以為在用力說話了,可是,聲音卻嘶啞得幾乎沒有發出來。
偽娘估計沒有聽清,因為他回過頭來,盯著我,問:“你說什麽?你到底怎麽了?生病了嗎?”
我搖搖頭,沉默。
真是撿到個燙手山芋啊,偽娘有點不知所措,問:“那我們去哪?”好不容易把這女人拽上車,總不能再把這女人趕下去吧。但是,若不趕下去,要載著她去哪呢?
我給阿臻打個電話。”他掏出手機就要撥號。
不要。”我身子前傾,拉住他的衣袖懇求,“不要打,讓我先好好想想。”
你們……”
不要問。”我朝他搖搖頭。我真的很想安靜一會,而且,這個事情,你讓我怎麽說?
壓抑的沉默。
良久,我再度開口:“你知道羅亦琛的住處嗎?”
你找他幹嘛?”偽娘很警覺。
你知道嗎?”我固執地問,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或許他會知道,畢竟同事兩三年。
你和新歡吵架了,就要去找舊愛?”偽娘毫不掩飾他的憤怒,“虧阿臻一心一意待你,還要和你結婚,你就是這樣愛他的?你和那個方柔,有什麽區別?”
我嘴唇動了動,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此時,我很想找個人,說說羅亦琛的事,很想有人能告訴我:“假的,都是假的,不過是方柔的奸計,她要拆散你們,如此而已。”
但是,我能找誰說呢,如果是真的,我多告訴一個人,對羅亦琛來說,就是多一份恥辱。一個男人,當他已經不成其為男人,他會不會比普通人,更多一份敏感?他的自尊,會不會更脆弱?不,不能說,當然不能說,別說還不確認,就是確認了,我也要把這個消息,爛到肚子裏。
小桓,我和阿臻沒有吵架,我找羅亦琛,有其他的事,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我懇求道。
偽娘狐疑的對我看了又看,是在揣度我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吧?終於,他說:“我可以去公司數據庫幫你查他的家庭住址,不過,得有個前提,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定要說嗎?”
嗯。”
小桓,我求求你幫我,但是,請不要為難我,我真的不能說。”
那我愛莫能助了?”偽娘翹起蘭花指,撫弄額前的劉海。
我怔怔的坐著,不知要何去何從。沒有人能幫我,沒有人能幫我找到羅亦琛。或許偽娘能找到,可是他不肯幫我;或許阮臻也能找到,可是我不想求他。我隻想一個人,找到他,問一句:“是真的嗎?”是的,我隻是要問一句,要確認一下。我甚至沒想好,若是真的,我要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我的手機又響了,這個世界不讓我安靜。
臻,什麽事?”我問,是阮臻。
還在……還在加班嗎?”阮臻的聲音帶著一種試探性的猶疑。
是,還沒忙完。”我看了一眼偽娘,他微低著頭,側臉看我,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不過我把它理解為諷刺和不屑,也是,一個女人,當著他人的麵撒謊,是應該諷刺和不屑。
哦……”阮臻拖著長長的尾音,有種欲言又止的味道。
那,你早點休息,我掛了。”
嗯。”阮臻應道,卻並不掛斷,我等了一會,正要按結束鍵,他卻又在那頭加了一句:“小蝶,早點回來,我等你,一直等你!”
我心頭一震,正待再說,手機裏卻傳出忙音。電話掛得這麽快,總讓人覺得倉促,難道,他感應到了什麽?
偽娘依舊用那副姿態看我。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因為我現在感官分外遲鈍,他這樣看我,也不能引起我的不安。我依舊沉浸在那種有點痛、有點傷、有點空、有點木的狀態,外界的人、事、物,我看得到聽得到,卻無法過到心裏去。或許,我已經失去了心!
我想下車。”我說。
去哪?”他問。
我不吭聲。
繼續漫無目的的遊蕩?”他繼續問。
我依舊不吭聲。
我可以帶你去找羅亦琛,我也不逼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在你見到羅亦琛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說。”偽娘的神情很嚴肅。
我看他一眼,點點頭。
他從後視鏡裏看一下路況,說:“我往前開一點,找個地方停下車。停在這裏,有點擋道了,幸好是晚上,若是白天,估計已經領罰單了。”
我又點了點頭。
偽娘把車子往前開了一段,拐進一條小道,停了下來。他側著身子,從副駕前的收納箱裏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到嘴上,問:“介意我抽根煙嗎?”其實他問得毫無誠意,哪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才征詢別人意見的。
不過我無所謂,阮臻是個煙鬼,我喜歡他身上的煙草味道,所以並不介意吸二手煙。
偽娘點燃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又濃又圓的煙圈。他的這些動作,像極了阮臻,當然,也隻是動作,神情卻是不像的。阮臻抽煙的時候,是一種近乎貪婪的享受,而他呢,更多像是故意擺出的派頭,所謂形象而神不像,便就是如此吧。
你知道嗎?我是認識阿臻之後,才開始抽煙的。阿臻喜歡玉溪,我便也抽玉溪,一直到現在,三四年了,我隻抽過玉溪。其實,我不喜歡煙的味道,又苦又嗆。我記得第一次抽的時候,用力過猛,煙霧嗆到氣管裏,咳出一臉的鼻涕眼淚,狼狽得很。不過,煙這個東西,於我就像一個媒介,我抽,阿臻也抽,這小小的海綿頭,都在我們兩人的唇間流連過。
你或許早就看出來了,我喜歡男人,喜歡阿臻。最初的時候,我也向他灌輸過我的思想,女人都是不靠譜的動物,虛榮、貪婪、軟弱、自私、不忠……不值得男人全心全意對她們。當然,我這麽說,不是針對你,在男女認知方麵,我的價值觀有點扭曲,所以,在我有朦朧性意識的時候,我喜歡的就是男人——這得益於我的媽媽,在我剛開始記事時,她就拋夫棄子,跟著別的男人遠走天涯,而且,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她。
不過,阿臻這人,估計是女人的苦頭還沒吃夠,愣是無法認同我的觀點。他周旋於各色女人之間,他任憑方柔糾纏不休。你別看他在女人堆裏風光無限,其實私下裏的時候,落寞得很。我喜歡他,最初是因為他實在長得好的緣故,後來呢,接觸久了,又感動於他的癡情,又心疼他受的傷。慢慢的,竟有點不能自拔。
我隱晦的跟他提過,他也隱晦的拒絕了。我們之間,一直沒有明明白白的捅破那層窗戶紙。不過,自從他拒絕後,我也死心了,本來嘛,一個男同喜歡一個直男(直男是指正常性取向的男人),就別奢望有一個歡喜的結局。雖然我也曾有過私心,想要潛移默化把他扳彎了,但最後還是不忍心。畢竟,像我這樣的人,還是不為大環境所認同的,很多時候,還是要受人指指點點的,我既然喜歡阿臻,就不願把他帶到如我一樣的境地。
因為我一直隻是單方麵的喜歡,也並沒給過阿臻壓力,所以我們才能和諧相處。他信任我,不會越雷池半步,我信任他,會真心把我當朋友。所以,我雖然從來沒有停止過這種喜歡,但是,也絕不會讓這種喜歡成為一種負擔。甚至,我希望在未來的某個時候,能放下這份喜歡,把它塵封在心裏,而能另找到一份屬於我的幸福。因為,我知道,阿臻雖然從不提及,但是,他的心裏,是希望我能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愛人的。
我說了這麽多,不是為你,是為了阿臻,我希望他能幸福!我不知道你們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執意要去找羅亦琛,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若你注定不能和羅亦琛走到一起,你何不如我一樣,幹幹脆脆的放手——有時候,放手,是對愛的最好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