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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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鷗沒有騙自己。因為果然沒幾天,她就被帶到了江家市裏的小別墅。
江北鷗的爸爸讓自己好生親切。眼角眉梢帶上的是年華曆練的沉澱,從容又大氣。那樣的翩翩風度,直到現在,按照陶若非眼光來看也依然是氣宇軒昂的大家模樣。怪不得能生出江北鷗這樣的孩子。陶若非想著。
但是江北鷗的媽媽可和自己母親太不一樣了。如果說陶菀深江南水鄉裏孕育出的婉約柔美的氣質和身上積澱的幾十年舞台上一人成後的傲氣像是高貴又不張揚的白色鬱金香。那白舟舟就像盛放的金邊牡丹。既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又有著西方水土孕育的明媚張揚。
不過,也該是這樣的。白家原就是上海灘上數一數二的名門,也是後來才僑居海外,把重心都移到了A國。近些年才又回中國投入資產研發電子芯片和軟件,連她這樣的普通人都聽過“江銘企業”的大名。更何況,女孩子得嫁良人,二十多年夫婿捧在手心裏的女子,比著同齡人更多了幾分女孩子的嬌俏。
這樣的女子該是這樣明媚的。
飯後若非從洗手間洗完手出來,隻聽見客廳裏,白舟舟同江北鷗說著:“Kellody,三個月了,別忘記去找布萊克醫生。”
醫生?陶若非有些好奇。
白舟舟看見她回來了,招呼她坐在她身邊。
非非的畫怎麽樣了?”事情前因後果都解釋的差不多了,白舟舟是有些好奇若非會把江北鷗畫成什麽樣子。
初稿已經出來了,就差上完色了。”陶若非乖巧地坐在她旁邊。前幾天勾勒了一個大概。還沒來得及上完色就被帶到這裏了,來的匆忙也沒有把畫帶過來,想著反正初稿已經出來了,之後倒也不怎麽急了。
江北鷗看著端著咖啡杯興致勃勃地同陶若非聊天的母親,眼中的歡喜那樣顯而易見,連一貫寡言的父親都搭了幾句話,看來他們真的很喜歡她。他性子一向少語無趣,父母該是喜歡這樣柔和單純的女孩子的。
女孩子的話題本就廣,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自拍的事。
哎呀,說起來,我們一家好久都沒有拍全家福了。”白舟舟朝著老公遺憾地抱怨。
陶若非看著安靜坐在窗邊翻閱書籍的江北鷗,周身沐浴著柔和的陽光,眼神格外的專注,那樣深邃的目光專心起來,更讓人覺得奪目。
真好看呀。陶若非心裏感歎。
江北鷗卻像心有靈犀般抬起了頭。
陶若非隻覺得慌亂,匆匆移開眼,緩了緩倉促的心跳,強裝鎮定地對白舟舟說:“那……我幫你們畫一張全家福吧。”
白舟舟自然覺得這樣比單純拍照來的有意義的多。
但是我……我可能畫的並不好……”
你這是又讓我做模特了囉。”江北鷗倚在沙發上,依然一本正經的臉,言語中卻難得的開起玩笑。
陶若非臉上一紅。
白舟舟心裏驚訝於江北鷗的不同尋常,但嘴上卻開始數落兒子,輕握住若非的手,對她說:“別理那小子,越長越不可愛了。別管畫的怎樣。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白舟舟的手既柔軟又溫暖,包住她的手,陶若非心裏頓時溫柔一片,微笑著點了點頭。
陶若非的畫具帶的並不全,還好白舟舟作為一個曾經無比希望成為藝術家的藝術品愛好者,家裏總還是有些美術工具的。
這張畫畫的出奇的順利,隻用了一個下午就完成了。
陶若非端詳著畫架上的作品,興奮的朝挽著老公和兒子的白舟舟招了招手示意已經完成了。
白舟舟看著成品。雖然自己藝術家的夢早早就破滅了,不過這幾年收藏藝術品什麽的也多多少少有了些鑒賞能力。
畫上光暈暈染的恰到好處的明麗,一片和煦中的臉,笑意盎然。除了江北鷗。但是江北鷗眼裏的神采卻是最生動的。
白舟舟玩味地看了陶若非一眼。
江濤也走了過來,麵上波瀾不驚的但語氣也頗具讚揚:“這張畫雖然筆觸還有些稚嫩,但是很傳神。”
陶若非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低頭。
那樣美好的午後,還有白舟舟神情中怎麽也壓製不住的幸福,這樣的,或許就叫做圓滿了吧。於是畫出來的氛圍也格外的圓滿。
江北鷗瞄了一眼,畫確實不錯。看到一邊的陶若非嘴角的笑意悄悄盛滿了整個小梨渦,眼睛裏抑製不住的欣喜卻還這樣竭力的控製,眼裏亮閃閃地看著他,一幅假裝不在意卻又想求表揚的神情簡直要逗笑了江北鷗。
江北鷗卻偏不想說什麽。她一眨一眨的歡快的眼神掃的江北鷗心裏癢癢的,雖然不想表揚她,嘴角卻是掛上了一抹笑意。
江濤不在意地瞥了自己兒子一眼,輕摟過拉著若非明顯興奮了的妻子。
陶若非看著桌上厚厚的計算機專著,懊惱地躺在電腦椅背上。自己怎麽就這麽想不開,看什麽計算機的書啊。
陶若非猛的把書一關,鬱鬱地趴在書堆上。江北鷗那時候站在舞台上,自信又沉穩地講著計算機的模樣,自己一直久久難忘。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從江北鷗的書房裏借了幾本書準備研讀研讀。
如果對他知道的那些自己懂得多那麽一點點,是不是自己就……靠近了他一點點?
可是,簡直天書啊……
江北鷗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隻一臉懊喪的糯米團子在他的書上痛苦的翻滾,不由得覺得好笑:“這些書不適合你,你別看了。”
陶若非趕忙收拾起自己的表情正襟危坐起來。
江北鷗端著母親讓他送上來的牛奶放到她麵前:“你如果想學,明天我回學校找人替你借兩本基礎書。”
陶若非一驚。這……這可誤會大了呀……自己可從來沒有對計算機有過興趣啊。自己有興趣的是……你啊……
但是……若非抬頭看了他一眼。明天一起出門顯然是個好主意啊,強抑著心中的笑意點了點頭。
大中午的跟著江北鷗出了門,本來聽他的話等在樓前的陶若非,看著行來走往的人群,背著手數著麵前成排的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順著江北鷗離開的方向尋過去。
進樓之前,一邊教室窗戶裏就傳來了授課的聲音。其實若非對於中間一些專業術語並不太懂,但是零星的幾個晦澀的單詞依稀記得昨天見過。於是仰著頭朝裏麵探了探。
講台前的男人顯然還年輕,長著一張亞洲的麵孔,激情洋溢又詼諧有趣,課堂氛圍還算不錯。但是若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中間靠後的江北鷗。即使偌大一個教室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可是那樣出眾的相貌讓人不注意都難,更何況他還摘了自己的墨鏡。
他不是給自己借書去了嗎?怎麽又跑去聽課了?一個博士畢業的大牛跑去聽本科生上課?
陶若非奇怪歸奇怪,還是忍不住偷偷從教室後麵溜了進去。這種事陶若非從來隻看任布布做過,這第一次“上課遲到”既新奇又緊張。
好不容易在最後一排落座。距離江北鷗三四排的距離。陶若非定了定心神,眼神卻不自覺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江北鷗很少笑,一般就是這樣冷冷淡淡的表情,讓人猜不透,看不懂。可是這樣剛毅俊朗的棱角分明,卻常常能讓人忽視他的淡漠。他是有讓人趨之若鶩的能力的。就像現在這樣,明明隻是專注地看著講台,可是周圍的人卻仿佛被吸引一般不自覺地把眼神放在他身上。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心猿意馬,課很快就過去了。下課鈴響起,周圍的女孩子也隻是慢騰騰的整理起了東西,順便假裝不在意地瞄著江北鷗。
江北鷗本身就是被講台上這個男人強留下來聽他講得怎麽樣的,也認真地幫他做了評述。本想著把意見給他以後就出去找陶若非的,一回頭卻看見不遠處這個糯米團子正滿含笑意地望著自己。
十月的A國已經有了涼意,隻有浸浴陽光之下才會覺得宜人。陶若非沒有坐在窗邊,可是陽光的剪影浸在她的衣角上,一躍一躍的,還有她眼神裏的笑意,明媚動人。明明不在陽光裏呀,可是依然暖人。江北鷗一頓。本想招呼她過來的,可是此時卻再說不出一個字。
陶,若非?”
耳邊響起略帶口音的中文。陶若非終於從對望中回了神。
Stephy興奮地看著她,抬頭又看見不遠處的江北鷗,更用力地招了招手。
顯然江北鷗和講台上的男人以及大美女是熟識。
踱著步過來的男人還帶著課上的激情,氣息都沒平穩,一臉八卦地打量起她和江北鷗兩個人。
倒是Stephy一臉不耐:“Teddy你怎麽這麽煩人。”
這一臉的嫌棄清清楚楚。
Teddy好似習慣了,用著更加嫌棄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隨後迫不及待地等著江北鷗的回饋。
江北鷗拿著他之前給的筆記本和紙遞還給了他:“還不錯,但是節奏和細節稍微還有點問題。具體的我已經寫在上麵了。”
Kellody你都畢業了還借什麽書,還是這樣的入門書。”一邊的Stephy遞過厚厚的兩本導論。虧的自己還沒有博士畢業還能幫他借借書。
陶若非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自覺地輕咽了口口水。
江北鷗接過書望向陶若非:“我下午還有點事,你先回去吧。”
我……我……不認識路……”陶若非不想一個人回去。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留下來的理由。這可是實話。這人生地不熟的,之前開車全靠導航,她離開了汽車導航可是結結實實的路癡,他們倆就開了一部車出來,讓她自己走回去這真的做不到了。
江北鷗想讓她開車回去,自己再打車走的,陶若非趕忙說著:“不用這麽麻煩,不是什麽大事的話我跟著你去吧。”
這樣慌慌張張又遮遮掩掩的神情看得江北鷗有些奇怪,但也隻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就淡淡地回了她:“好。”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身邊的兩個人又開始吵起來了,從中文夾雜著英語,變成英語夾雜著中文,再到純英文。兩個人竟然為了Stephy到底有沒有選對書都能爭得麵紅耳赤,陶若非也是沒想到的。本想著勸個架什麽的。但是江北鷗已經帶著自己離開了。
他們這樣沒事吧?”陶若非一步三回頭,滿臉的擔憂。
不要緊的。”江北鷗回她。
江北鷗把車停在公園的停車場上,江北鷗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回來,於是問她是坐在車裏還是出來走走。
陶若非看著正濃的陽光和秋意毅然地選擇了出去。於是若非就一個人在公園瞎晃悠起來。但是沒想到,一待就到了晚上。
回來看了幾次,江北鷗竟然還沒有回來,陶若非看看周圍夜燈環繞,廣場上逐漸熱鬧了起來,於是安靜坐在公園噴泉旁的長椅上,等著過一會兒再去看看。
沒想到再來的時候車已經不見了。
江北鷗把天窗和車窗統統大開,呼嘯的車速撕破了公路上的靜默。夜風劈劈啪啪地打在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又夾雜著夜露的寒涼,冰火兩重天。
可是江北鷗不願意關上窗,腦子裏一片混沌,仿佛隻有這樣的疼痛才能讓人清醒,從另一種無望的折磨中清醒。是啊江北鷗,你還在期待什麽?
小少爺……”蘇青看見江北鷗打開門,身上還帶著門外的冷意,撲麵而來讓人不覺一顫。可是再厚重的涼意也抵不上他眼裏的冰涼。壓人的窒息感與無言生生逼回了蘇青後麵的話。
江北鷗進了房間以後就再沒有出來了,這對於她來說倒也是稀鬆平常的事。白舟舟和江濤公務出去了,家裏隻有他們兩個很正常。但是陶若非呢?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跑到哪裏去了這個時間還不回來?
又等了許久蘇青覺得還是要和江北鷗說一聲的,畢竟是江家的客人,出了事終歸不好。
敲門進去的時候江北鷗房間裏一片死寂,連燈都沒有打開,隻有窗戶大開,窗外姣好的夜色灑了江北鷗滿麵,迷離又落寞。
就著走廊裏的燈光,蘇青壓低了聲音:“北鷗啊,這都快十點了,但是小若非還沒有回來……”
江北鷗這才從泠泠的月色中回了神。自己竟然忘了還有她?
再回到公園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江北鷗氣喘籲籲地找到陶若非的時候她竟然還坐在噴泉旁邊。手裏抱著手機,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江北鷗又無奈又抱歉。
身上的大衣結結實實落在陶若非身上把她嚇了一跳。
街上這麽涼,怎麽不先找個室內的地方坐著。”江北鷗一步步朝向她喘著氣,沉聲道。
因為,你會找不到啊……”陶若非看到是他,放下了心。聲音比往時更輕,夾雜著嗓子裏像是金屬片摩擦的聲音,聲線都在顫抖,眼角的失落和驚慌,整個人可憐兮兮的。
江北鷗看著還微微發抖的若非,歎道:“怎麽不打電話給我?”
我沒有啊……”陶若非抬頭看著她,委屈又迷茫。
當然想過打電話給他,但是那個時候才發現。不管是公館還是手機的號碼她竟然一個也沒有。那樣無措又害怕,這樣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
其實她可以打電話給盛濯然的,隻要長按一下“2”她就能擺脫這樣的窘迫。可是那樣自己就更沒有理由留在江家了呀,也更沒有理由留在他的身邊了,甚至……她必須要被催促著回國去。
但是現在……陶若非抬頭看著身邊的他。那種不情願那麽的深,深到她情願在寒風瑟瑟中思考猶豫了這麽久,卻遲遲按不下去那一個按鍵。
她……不想回去啊。
陶若非眼裏清澈一片地看著他。她本來以為她喜歡江北鷗,就是那種單純的喜歡。可是總在這樣焦灼慌亂的時刻你才會知道一個人對你而言有多麽重要。
原來真的有一見鍾情這種事。原來愛上一個人……陶若非失神地想。真的和時間沒有關係。淪陷一個人有時候一秒鍾就足夠了。
當自己無法邁開步伐離開的時候陶若非才意識到,不知何時,這個男人變成了一個比讓她喜歡更深刻的存在。
她問布布的時候布布告訴她的那些事她一件也不想做。讓他喜歡上她。這樣的事她一點也不想強求。她隻是單純地想對他好,單純地想陪伴他,單純地去喜歡他。還有,害怕讓他知道……
她總是在心慌,在猶豫。因為這樣的愛太不可思議也太瘋狂。陶若非看不到未來,所以,那一步,她踏不出去。就像就像小時候在玻璃櫥窗裏見到的精致的洋娃娃,很想很想得到,但是心裏比誰都明白,她配不起它呀,那就是再喜歡也不會吵著去要。那不是陶若非。
可是江北鷗不是洋娃娃。
這世上隻有一個江北鷗。
陶若非,既然如此,那勇敢一點。
愛上他這件事與他無關。既然決定了,那就勇敢一點。
身上的寒氣還沒消幹淨,可是心裏突然就暖了起來,那些勇氣鼓鼓囊囊地塞了滿懷。
陶若非跟著他進了車裏,四周的窗都已經關嚴實了。
給我。”江北鷗指骨分明的手伸到她麵前。
陶若非一臉疑惑地不知道他要什麽。
江北鷗用眼神示意了她手裏的手機。
若非趕忙遞給了他。再還給她的時候,若非隻看到屏幕上通話欄清清楚楚江北鷗三個字和下麵的一串號碼。陶若非在心底讀了一遍。
江北鷗看著鼻子都凍得發紅的陶若非,又下了車。
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盒牛奶。
給,趁熱。”江北鷗眉形本就剛毅,現在這樣的表情就多了幾分嚴肅,可是語氣卻不是硬朗的。
陶若非小心地接過牛奶。熱乎乎的牛奶瞬間暖了沒散盡的寒意。瞥著他,看著他麵目肅重地發動車子。
他是……在生氣嗎?陶若非仔細端詳揣測他的情緒,惴惴不安又深覺委屈。明明該生氣的是自己啊。
陶若非抽了抽鼻子。她的體質向來不太好,這下在風裏杵了這麽久怕是感冒了。這一感冒起來就沒完沒了的。
對不起。”江北鷗看著路前方,卻突然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靜默。
陶若非反射性地想回答沒關係,但是這樣公式性的一問一答在這樣的情形下未免太搞笑了。陶若非想著,還是沒忍住地笑了一聲。
江北鷗被她的笑聲弄的有些茫然,看了她一眼。
沒事。”陶若非輕輕的又那樣柔和地回答,眼睛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兩邊的路燈明晃晃的,閃進她的眼裏,細膩而溫暖的璀璨。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不來?”她是可以生氣的,但是卻一個字也沒有指責他,更讓自己越發愧疚起來。
你如果想告訴我你自然會說,你如果不想告訴我即便我問你你也不會同我講的。那倒不如我什麽也不問了。”陶若非捧著溫熱的牛奶入神地看著。
今天我去看布萊克醫生了。”她那樣告訴他,倒是讓他久違的有了想傾訴的欲望。反正,她這樣傻,一定也不會多想些什麽的。一定也不會多說些什麽。
醫生?你生病了啊?”
嗯,很嚴重的病。”江北鷗半真半假地告訴她。可是這樣一本正經的神情和語氣倒像是十成十的真話。
真的啊?”陶若非擔憂地睜大眼睛。
江北鷗突然很想笑,緩緩地點了點頭。
陶若非愣了愣,沉默片刻,突然說:“那,那也沒關係。這世上又有誰沒有生過病呢……有的人身上疼,有的人心裏痛,多多少少我們身上,心裏總會有負累的……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我們都還活著不是嗎?活著就是最大的恩賜了。”
陶若非低著頭喃喃地,怕傷了他的心,但又想寬慰他。可是她向來不會安慰人,隻能胡亂地想到哪說到哪。
江北鷗心裏漸漸淌過一絲柔軟。這樣傻的話,偏偏用那麽認真專注的語氣,也隻有她做的到了。
你生了什麽病啊?”陶若非還是好奇,但又不想讓他難受,於是又晃了晃頭說,“算了,算了。如果不想說就算了吧。”
江北鷗握著方向盤,心裏卻一掃之前的陰霾,故意告訴她:“讀心,我說,我能讀出別人的心,你相信嗎?”
讀心?”陶若非手指撥弄手機殼奇怪地問,“那為什麽是病呢?這不是很好嗎?”
你倒是肯相信我。”
為什麽不信?”陶若非錚錚有詞,“即便我從來沒見過,沒聽過,沒看過的事,我怎麽就能說它不存在呢?”
這世界那麽大而我這麽小,有那麽多那麽多我不知道的事,我怎麽能說這些都是不存在的呢?
江北鷗輕笑一聲沒有再回答她。傻姑娘,真是傻的,讓人既捉摸不透又不得不在意。
白舟舟夫妻倆回來的時候已是半夜了。但是江北鷗房間的燈卻依舊亮著。
聽說你今天去找布萊克了。”白舟舟敲門進來問他。
嗯。”江北鷗坐在電腦前麵寫著程序,驟然被打斷,也沒什麽生氣的樣子。麵上一派雲淡風輕,竟然還隱隱有著柔和的神色。
白舟舟很是驚訝:“布萊克說什麽了嗎?”
還是老樣子。”
白舟舟更驚奇了。每次去完布萊克那裏,北鷗總是會神色沉鬱好一陣子。縱使那樣冷靜淡然的人極力克製,但也隻有這種時候,心裏的焦躁心急怎麽也藏不住了。
可是現在這樣的神色自若,白舟舟見所未見。
好吧。”白舟舟帶著滿腹的疑問關上門出了去。
江北鷗放下鼠標望向窗外越發濃鬱的夜色,想起那個糯米團子呆呆的看著他奇怪又害怕地問他“真的呀”的神情。
真單純好騙啊。可是那樣幹淨的眼神,真的特別。江北鷗輕輕一笑。是啊,一開始就知道的,她是那麽特別的一個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