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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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裏紅帳,盛京最負盛名的青樓,環肥燕瘦應有盡有,讓無數盛京達官貴胄富商子弟流連忘返。每個青樓的幕後,都有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和一條獲取美人的黑暗交易渠道,十裏紅帳也不例外。

    此時正值午時,姑娘們送走恩客剛剛陷入熟睡,整個十裏紅帳陷入一片死寂,與街道上的喧囂格格不入,偶爾有幾聲小販的叫賣聲傳進來,也不過似雨滴入海,驚不起一絲波瀾。

    老鴇丹娘難得前一晚早早歇下了,此時無事可做,便思量著帶人來調教人牙子新送來的這批姑娘。

    與其說調教,不如說逼良為娼更合適一些。

    人牙子送來的姑娘要先經過挑選,姿色上乘的,就留有專職的嬤嬤調教,學習琴棋書畫床幃之術,待日後學成便公開競價初夜或者參加花魁競選,為十裏紅帳帶來更大的利潤;姿色下等的直接淪為粗實丫頭,上不得台麵;姿色中等的,就直接作為普通的靠身體拉客的妓子,但在接客前,要接受更加直白的“調教”——破身。

    沒破身的姑娘雖然值錢,但大多性子剛烈,容易惹得客人不快,一旦破了身,大多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才會乖乖聽話,當然,其中也不乏因此自我了斷的,但青樓麽,怎麽可能沒背幾條人命呢!

    丹娘帶著四五名壯漢進了後院柴房,這一批姑娘,除了個別姿色出眾,其他的皆是瘦骨嶙峋,臉盤子沒有三兩肉,怎麽看怎麽寒磣。

    打開柴房的門,裏頭頓時哭聲一片,丹娘掃了一眼蜷縮在一起的姑娘們,麵露不耐,扭頭朝身後的壯漢們道:“進去吧,隻要人不死,怎麽折騰隨便你們!”

    “謝謝媽媽!”

    壯漢們紛紛露出淫邪的笑,摩拳擦掌,魚貫而入,裏頭的哭聲越發高昂了,丹娘冷笑一聲,掏掏耳朵準備鎖上門,一聲“且慢”從柴房內傳出來,帶著七分清冷三分淡然,但虛弱無力。

    丹娘拉開門,壯漢們將姑娘們逼到了角落了,有三個已經開始撕扯姑娘的衣服,聽見這動靜,紛紛停了下來,循著聲音望去,這才發現柴房另一側的角落裏坐著的那個瘦削的身影。

    她全身緊緊裹著一張破舊不堪的毯子連腦袋都蒙的嚴嚴實實,僅露出扯著毯子的那雙小手,素淨纖細,一塵不染,僅一雙手,就看的人心潮澎湃。

    丹娘心頭一動,莫非是第一次選人的時候遺漏了……

    “喲,咱們都沒注意,這還有一個!”其中一名壯漢淫笑著逼近,“這聲音,聽的人心頭發癢,讓我先來嚐嚐這滋味!”

    “慢著!”丹娘出聲製止了壯漢,審視著那小小的聲音,“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那身影輕笑了一聲,“您放心,想談判,自然要有談判的資本!”

    說著,那人一邊抖落身上的毯子,一邊直起身來。

    丹娘倒吸了一口冷氣。

    耀眼的白金色長發,玉雕般完美的五官,以及那雙一睜開便讓天地失色的藍綠異色雙眸,那抹純真與邪惡並俱的笑容,正是白穀雨幾人苦苦尋找的宓幽。

    即便是宓幽,一次性接受五道紫雷之罰,還是過於勉強,那晚,宓幽隻承受了三道天雷之後便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卻是身處搖晃的馬車當中,雙手被繩索捆綁著,身上的綾羅綢緞已被換成了粗布青衣,首飾也被一摘而空,就連那串寶玉手釧也不見蹤跡,昏暗的光線中,依稀看得到馬車裏還有七八個與她穿著相似的女子,見她有動靜,紛紛抬起眼望了望她,那雙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空洞無神,形如行屍走肉。

    “這是去哪兒?”

    回答她的是馬車外一個粗魯的男聲惡狠狠的低吼,“給老子安靜點,再吵,給你們扔下去喂野狼!”

    宓幽蹙眉,透過飄飛的車簾看了看外頭,隻看見黎明曙光下的層層疊疊的樹林和山巒。

    出城了?不過受了五道天雷,怎麽會落到這群莫名其妙的人手裏,還出了城?

    嚐試著催動靈力,赫然發現,靈力全失,就連武功,也因為遭受天雷後身子太虛而形同虛設,清晨的山林中透著涼意,宓幽拿起身上墊著的粗布毯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便不再說話,想著葉月唯他們遲早會找到自己,宓幽便不再做他想,安靜的閉目養神。

    馬車在山林中顛簸,一刻未停,一日兩餐都是冷饅頭和冷水,除了有人要排泄時會停下馬車,宓幽幾乎沒有離開馬車機會,但即便是排泄,也有一名中年婦女看著,兩三名大漢守在不遠處,若是逃跑,且不說成功的幾率不大,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逃走了指不定還得遭遇野獸,倒不如安心跟著馬車,去到有人煙的地方再說。

    直到第三天,也不見葉月唯等人尋來,眼見過了盛京城外十裏亭,馬車徐徐駛進盛京,望見馬車轉向花街方向時,宓幽心頭咯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因為靈力盡失,葉月唯等人應該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找到她,況且,誰也料不到她會出現在距離盛京城三天三夜路程的地方,好是好在如今又回到盛京,但問題是,葉月唯他們,會注意到花街這一帶嗎?

    最後的落腳處是十裏紅帳,倒讓宓幽鬆了一口氣,若是普通的妓院窯子還不好說,十裏紅帳不同,這座最負盛名的青樓,多得是達官貴人出沒,隻需要隨便製造出點動靜,很快便能傳遍盛京城,這樣一來,葉月唯他們遲早會注意到。

    出乎意料的是,老鴇看都沒看就將一馬車的姑娘扔在了柴房。宓幽覺得這樣也好,她可以想辦法燒了柴房趁亂逃出去,再去睿王府跟白穀雨等人會合,沒想到計劃還未實施,老鴇便帶著一群又臭又髒的男人,來進行所謂的“調教”,不得已而為之,宓幽隻好先發製人,先服軟避開眼前的困境再另做打算。

    宓幽抬起頭直視著丹娘,嘴角微微一勾,帶著幾分邪氣幾分純真,“媽媽覺得,我是否有談判的資本?”

    丹娘露出滿意的笑容,繼而一僵,這樣的絕色,為何第一次篩選的時候沒有發現?

    “你…何時被送來的?”

    “今早!”

    丹娘回想了一下,今早確實來了個人牙子,老熟人,不過他素日送來的姑娘大多窮苦出身,姿容平平,丹娘便沒放心上,隻是吩咐雜役將人關進柴房,沒想到啊,差點錯失一棵搖錢樹。

    丹娘笑了笑,興味盎然的看著她,“你想怎麽個談判法?”

    璀璨的雙眸從驚慌失措的姑娘們和麵露**的壯漢們身上掃過,她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媽媽覺得,是讓我今日受了調教來得好,還是他日花魁競選拔得頭籌來得好…。”

    沒錯,十裏紅帳的花魁競選,每一次都鬧成滿城皆知,聲勢越浩大,葉月唯他們就更容易注意到這裏。

    丹娘沉默,心下卻思量起來,今日若是破了她的身,即便她日後破罐子破摔,也不過是樓裏任由恩客人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下等妓子,但若成了花魁…即便成不了花魁,以她的姿容,稍微花功夫宣揚一番,也抵得過十多個下等妓子…但是,她的性子…

    寧願要個規矩的下等妓子,也不能留下個整日惹是生非的禍端。

    捕捉到丹娘眸子裏那絲熱切轉過審視,宓幽暗道一聲不妙,想來是自己表現出的精明讓丹娘留了個心眼。果不其然,隻見丹娘徐徐轉身,淡掃了壯漢們一眼,冷冷道,“且小心些,別傷了樣貌!”說罷,再度看了宓幽一眼,施施然走了出去,合上了柴房的門扉。

    壯漢們歡快的應著聲,距離宓幽最近的一名已經扔下手頭的姑娘,淫笑著朝她走來。

    宓幽的眸光冷了下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隨手一摸,除了粗糙的牆壁別無他物。這間柴房的主要用途,應該就是調教新來的姑娘和懲罰不規矩的**,為防萬一,恐怕早就將裏頭的尖銳物移到別處。

    難道真的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宓幽緊盯著逐步逼近的壯漢,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媽媽,”外頭有聲音飄進來,“公子說,想見見那個跟你談條件的姑娘!”是個女聲,嬌媚清甜。

    丹娘誠惶誠恐的聲音傳來,“是是是,姑娘先去回話,老奴馬上將人帶過去!”

    公子?

    宓幽心下一動,這個時辰,青樓裏是不可能有恩客的,且聽丹娘滿是尊敬的與其,那這女子口中的公子,莫非…是十裏紅帳真正的老板!

    容不得多想,丹娘下一刻便推門而入,上下打量了宓幽一眼,道:“算你運氣好,跟我來吧!”

    壯漢悻悻的退了下去,轉而將目光投向柴房裏的其他姑娘,宓幽鬆了一口氣,撐著虛弱的身子邁開步伐,眼角的餘光掃過狼狽不堪的姑娘們,觸及那些或哀求或絕望的眼神,宓幽暗暗歎了口氣,無奈的收回視線。

    抱歉,如今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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