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毆打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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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月如虹。

    被三位凶神惡煞的修行者包圍,霍寶緩緩坐起來,搖晃一下腦袋,稍微定了定神,看向立在樹下二丈遠處的三人,沉下臉問道:“剛才誰罵我孽畜?”

    “孽畜!”

    “受死!”

    怒吼如驚雷滾滾,殺機遍地。

    回應霍寶的是站在中間的華服老者,一吼再吼,如雄獅噴吐,伴隨著雷音轟鳴,華府老者的胸口起伏劇烈,臉色有些異樣潮紅。

    此等神功妙法,若口吐雷音,驚天動地,老槐樹不堪摧殘,滿樹枝葉如遭颶風橫掃,葉落枝折,接著整個樹身劇烈晃動,連根而斷,搖搖欲倒。

    青衫壯漢神色肅穆,那位白衣森然冷笑,二人可是知道,麵前的這位華服老者,是宋秀秀的師父,姓白,平日喚一聲白老,與他們一樣是問道境,但是,白老比他們踏入問道境早許多許多年,道意深厚,強大無匹,在深不可測的白老麵前,他們不過是問道境裏的稚童,二人對白老頗為敬畏。

    錦繡門是半道門半江湖的門派,門眾人修行江湖功夫多於道術,某種程度上將二者雜糅一處,形成獨特的江湖道術,白老有一門奇術,將獅吼功與道意糅合,獨創一門震天吼功,白老曾立於錢塘江,震天一吼,竟然將滾滾而來的一線潮吼得倒卷而回,一舉成名天下知,人稱“錦繡白一線”。

    白老兒在錦繡門地位超然,既是宋秀秀的恩師,也是掌門人的結拜兄弟,還執掌商船海運,二位客卿依然清晰記得,航海途中,一群嗜血大白鯊結隊來襲,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座暗礁在海麵下衝撞來去,饒是二人問道多年,遇到這等血腥海獸,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值此之際,白老立於船頭,傲然冷笑,震天吼一出,百鯊惶恐退散,再不敢來犯,遑論區區山野妖魔?

    老槐樹轟然倒下!

    白老緩緩收功,望著滿地殘枝敗葉,臉色漸漸恢複如常。

    兩位客卿由衷讚道:“白老一吼撼天,驚天地泣鬼神。”

    猛地,有錦繡白一線美譽的白老神色驟然大變,盯著前方,滿臉是不可置信,青衫壯漢和白衣男子轉頭一看,愕然呆住。

    一個小孩兒走了過來。

    霍寶被須發皆白的老頭吼了兩聲“孽畜”,勃然大怒,回吼道:“你他媽罵誰?找削是不是?”

    這一吼,天雷崩潰,萬裏雲散。

    華服老者踉蹌跌倒,鮮血噴出。

    青衫壯漢和那位白衣倒抽冷氣,神色裏湧現強烈的驚恐之色,還未及做出任何反應,一股沛然大力襲來。

    啪!

    同一刻,青衫壯漢左臉挨了一巴掌,白衣男子右臉挨了一巴掌,二人側飛出去,相撞在一起,悶哼一聲,頓時昏死過去,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不知過去多久,兩位客卿悠悠醒來,檢查一下身體,登時叫苦不迭,臉頰高高腫起,淤青發紫,頭痛欲裂,好在奇經八脈隻是受到輕微震動,沒有毀壞,調息片刻後,痛楚便輕下去許多。

    錦繡白一線背對二人站在溪邊,遙望白虎嶺方向,

    青衫壯漢駭然道:“白老,剛才那個妖魔是屍魔王?”

    不等白老回答,白衣男子瞅了青衫壯漢一眼,沒好氣的道:“若他是屍魔王,你我還能活命?”

    錦繡白一線轉過頭,月光灑落,照在白老的臉上,青衫壯漢一看,登時呆住,白衣男子一看,下巴掉了下來。

    錦繡白一線老歸老,卻神采出塵,白如雪的美須,圓潤如玉的麵龐,很是仙風道骨,不管是大唐,還是來到這妖魔遍地的西牛賀洲,許多人見到白老都忍不住尊稱一聲老神仙,然而此時此刻,白老的樣子著實無法用言語形容,美髯被人拔掉了七七八八不說,還落得一對熊貓眼,看著有幾分滑稽。

    靠,誰這麽下作,竟然毆打老人家!

    “白老,你……”

    錦繡白一線擺了擺手,道:“我們弄錯了,那個小孩子不是殺害秀秀的凶手。”

    “可是,禁製所指的確是這裏。”

    錦繡白一線無奈地歎口氣道:“錦繡門終歸是小門派,留在秀秀身上的禁製其實非常普通,無法直接指定元凶所在,隻能模糊指個方向,如同獵狗尋味追蹤一樣,時間相隔越久,效果越差,眼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殺害秀秀的元凶曾在這裏長時間逗留過。”

    “那個小孩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錦繡白一線深受打擊般的苦澀道:“不知道,他一吼震傷了我,接著閃電出手打昏你們,之後他擒住我,翻來覆去審問我為什麽吼他。我說了。他點了點頭,說道,‘人殺人,一命償一命,算得清楚,有仇該報仇,但是妖魔害人,人也殺妖魔,你來我往的,就不要談什麽報仇,什麽替天行道,天道才不鳥你呐。’”

    青衫壯漢和白衣男子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該怎麽回應。

    錦繡白一線望向白虎嶺方向,道:“說完這句話,他就往白虎嶺那邊去了。”

    白衣男子眼神收縮,明顯有了退意,道:“白老,接下來怎麽辦?”

    錦繡白一線沒有回答,反而談起了另外一件事,“多年前,錦繡門剛崛起那會兒,其他門派生怕錦繡門威脅到它們的地位,沆瀣一氣,聯手打壓錦繡門。我和掌門人草創大業,全部心血都在錦繡門,眼看門庭就要毀於一旦,萬不得已,我使了個邪法,吞吃一名嬰兒,強行提高修為,從而一步問道,然後在錢塘江一線潮到來之際,踏浪獨行,震天一吼,從此名滿天下,震懾宵小,保住了錦繡門的基業。”

    聽到此處,青衫壯漢和白衣男子,噤若寒蟬。

    門派中的一些秘聞,他們多說聽說一些,礙於客卿身份,不管是真是假,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才是為人處世的大道。

    可是,此情此景,白老冷不丁地提起自己以前食人一事,聽著太過滲人。

    錦繡白一線麵無表情地道:“那個嬰兒不是別人,正是掌門夫人,我大嫂肚子裏那個胎兒,那天大嫂難產,母子隻能保住一個,掌門人選擇保住大嫂,把奄奄一息的嬰兒交給我,然後我生吃了掌門人的骨肉。我修煉邪法,壞了道心,修為終生止步問道,這些年,我的修為寸步難進,還要時常忍受心魔侵蝕,偶爾還要飲人血鎮壓。”

    青衫壯漢和白衣男子,毛骨悚然。

    錦繡白一線歎息,“很多時候,我生不如死,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每當看到秀秀,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你們知道麽,掌門人送子給我吞食,徹底壞了功德,被詛咒一般,再不能生育,娶了八房妻妾都沒用,秀秀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骨肉,秀秀她,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

    青衫壯漢和白衣男子,噗通跪倒在地,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錦繡白一線為什麽要說這些。

    錦繡白一線回過頭,看著兩位客卿,平靜地駭人:“兩位,我剛剛利用我與秀秀的血緣同脈,重新啟動禁製,發現殺害秀秀的凶手就在白虎嶺,你們是去,還是不去?”

    青衫壯漢和白衣男子,跪在地上沒有抬頭,可是,他們的腦海裏,徒然浮現一雙血紅的雙眼,赫然與白老的眼睛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