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過橋去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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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奘又陷入迷茫了。
霍寶敲了敲桌子:“吃飯吧,吃飽了再想。”
陳玄奘想想也是,於是放下爭辯,悶頭吃飯。
等吃飽了,陳玄奘抬起頭,問:“寶寶真人,要去哪兒?”
“長安。”
“哦……”
陳玄奘不知該說些什麽,比如我也去長安,大家一起走之類的,到了嘴邊卻講不出口。
霍寶付了飯錢,還多打賞了麻婆幾文錢,樂得麻婆喜笑顏開。
“玄奘禪師,你我同路麽?”霍寶先開口問道。
陳玄奘這才點頭道:“同路。”
霍寶邀請他一起上路,邊走邊笑道:“那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你認為你的佛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陳玄奘想了想,道:“佛普度眾生,是最神聖的存在。”
“那道呢?”
陳玄奘謹慎的答道:“雖然先有道後有佛,但是,佛脫胎於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所以佛比道更神聖,世人應該修佛,入我佛門,早登極樂。”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巧的很,有位老道士恰好聽到了陳玄奘的話,頓時大怒,老氣橫秋的道:“你這個小和尚,說什麽胡話,荒唐,荒謬!”
陳玄奘大驚,作揖道:“老道長,你這是……”
老道士火氣極大,吼道:“道,無所不包,你說佛脫胎於道,我不反對,但是,你說佛比道更神聖,簡直就是荒謬至極,佛既然脫胎於道,那便是道的一個分支,佛本是道,對不對?”
陳玄奘啞然,竟是無言以對。
老道士得意地笑了:“什麽佛,應該叫道門有佛才對,道是佛的根,佛是道的葉,葉子開得再鮮豔,那也是道的功勞,你說呢?”
陳玄奘誠惶誠恐,他與同門辯佛,說上一天都不會認輸,可是,老道士言辭鑿鑿,讓他啞口無言。
老道士哈哈大笑,揚塵而去。
霍寶暗笑,這個老道士真是神助攻啊,其見解與霍寶倒是有幾分相似,眯眼多看了一下,道袍上似乎有龍虎山的印記,想必是龍虎山的修行者。
陳玄奘皺眉深思許久,自言自語:“那位老道長固然說得有理,但是,若佛本是道,佛為何又能獨立於道之外?”
霍寶笑道:“佛,自然有獨到之處,或者說,佛開辟了一片新天地,而這片新天地,道之前從未到達過。”
陳玄奘順下去問:“這片新天地是什麽?”
霍寶聳聳肩,表示不知:“這就要問如來佛祖和無天佛祖了,就是他們發現了這片新天地,在他們出現之前,佛門叫西方教,修得也不是佛法,而是禪法,由禪到佛,這是個巨大的變化,使得西方教徹底騰飛,成為了如今的極樂世界。”
陳玄奘恍然,露出驚訝,他發現寶寶真人似乎比他更懂佛,於是謙虛請教:“真人以為什麽是佛?”
霍寶眯起眼,沉聲道:“剛才你從麻婆身上也看到了,佛門掌控輪回,肆意踐踏前世今生後世,幹擾天道,所以,我以為當下的佛烏煙瘴氣,無法無天,黑暗而且暴力,看似神聖,實則野蠻落後。”
陳玄奘愕然無語。
小魚兒叫囂道:“說得對,你們金山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到處圈地,強搶民田,還不用交賦稅,當徭役,寺裏的和尚吃酒喝肉,外麵卻有挨餓受凍的百姓,也不見你們大慈大悲,普度眾生。”
陳玄奘喘不開氣,他的頭有些暈。
霍寶大笑起來:“這樣走著去長安太慢了,我們飛過去吧。”
霍寶拎起陳玄奘和小魚兒,駕著筋鬥雲,瞬息千裏,很快過了渭河,長安城恢弘的城郭盡收眼底。
這座超級王都,宛若遠古巨人一般宏偉龐大,三十六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樓,生機勃勃,璀璨明珠。
霍寶感到,長安王城像是一個強橫的修行者,散發出恐怖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心生膜拜,俯首稱臣,那澎拜的氣息如滾滾浪潮,席卷四麵八方,衝擊著修行者的道心,化神境以下的修行者,到了這裏,根本大氣不敢喘一口,乖乖降下雲頭,走著進城。
霍寶也感到一股壓力逼過來,神色一變,抖索身體,下一刻,他與那衝擊過來的氣息霎時水乳交融般合在一起。
不過,霍寶還是選擇降下雲頭,步行入城。
長安城內高手如雲,且不說秦叔寶,魏征,單說那個袁守城,神秘莫測,算無遺策,就是可怕的令人頭皮發麻。
霍寶落在林間,隻要出了樹林,就能找到通往長安城東門的官道。
小魚兒神魂震撼,這一路飛的,他什麽也沒看清楚,隻覺得眼前一花,他就看到長安城了。
至於陳玄奘……
哇喔!他吐了。
臥槽,陳玄奘居然暈飛,得了,難怪他不讓猴子帶他飛到靈山,原來是不能。
陳玄奘麵色發白,渾身打顫,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霍寶隻好扶著他到一邊休息,忽然聽到水流聲,發現附近有條河,幹脆把他帶到河邊,讓他吐個夠。
這條河有十米來寬,不遠處,有座木橋連通河的兩岸。
陳玄奘趴在河邊吐了一會兒,掬水洗了洗臉,好過了一點,這時候,他聽到了哭聲。
抬頭看了看,發現木橋那邊有個老太太在哭,陳玄奘善心發作,二話不說走了過去。
霍寶和小魚兒也跟著過去看看。
岸邊有個老太太在抹眼淚,旁邊站著兩個人,正在爭辯。
陳玄奘問道:“老奶奶,你哭什麽?”
老奶奶指著木橋說:“橋斷了……”
陳玄奘看了看,橋的中間,有個斷口,一米寬的樣子,年輕人可以跨過去,老年人就不行了。
陳玄奘轉過臉,問那兩個爭吵的人:“你們為何不幫這位老奶奶,吵什麽?”
這兩個人,一個是漁翁,一個是樵夫。
漁翁道:“我叫張稍,這位叫李定。我倆在爭論該怎麽把老奶奶送過河。”
樵夫道:“我覺得,該伐木修橋。”
漁翁搖頭道:“伐木得多久,不如繞遠點路,那邊還有座橋,一樣能過河。”
樵夫反對道:“那得繞七八裏遠,你讓一個老奶奶多走七八裏,不行不行。”
漁翁不服道:“伐木修橋就快了?沒個一兩天,你弄不來。”
樵夫理直氣壯:“這位老奶奶每天都要過河買菜,一天走兩次,難道你讓他天天多走七八裏。”
二人誰也不服誰,爭論不休。
陳玄奘怒道:“你們光說不練,隻可憐老奶奶受苦了。”
漁翁和樵夫同仇敵愾起來:“那你有什麽辦法?”
陳玄奘無語,他也沒有辦法,說實話,他連遊泳都不會,更何況就算會遊泳,也不能把老奶奶淌水渡河啊。
漁翁白眼道:“你這和尚,居然說我們光說不練,你還不是一樣。”
樵夫冷笑道:“佛門不是講普度眾生麽,你度給我看看呀。”
陳玄奘急得麵紅耳赤,咬破了嘴唇,驀然,他眼神一亮,扶起老奶奶走上橋,到了斷口那兒,他匍匐趴下,以身作橋,老奶奶從他身上踩過去,順利過了河。
陳玄奘爬起來,欣喜不已,他已經很久沒有開心過了,上次開心時,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圓滿,而這次開心,他又有了那種感覺,而且更加實在。
漁翁和樵夫慚愧,灰溜溜走了。
霍寶看到陳玄奘以身作橋度人過河,恍惚間,他看到一尊真佛出世。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