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老虎,熊,野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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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唐國境,沒走出多遠,陳玄奘突然發現,前方無路可走了。
一道險峻山嶺攔住了去路。
人走得多了才會有路,荒山野嶺,人跡罕至,自然無路可行。
陳玄奘,兩個從者,加一匹馬,不得不撥草尋路。
那叫一個崎嶇難走,又恐怕走錯了路,迷失山間,走得特別慢。
三人一匹馬走走停停,數十裏山路,居然走了半個多月還是看不到個盡頭。
山路難行,陳玄奘騎不了馬,隻能下馬步行,才走了幾日,腳底便磨破了皮,一走路就疼。
陳玄奘頓時叫苦不迭。
時不時的,還碰上帶刺的植物刮到腳脖子,刷出一道道血痕。
別看隻是刮破皮,卻是特別特別的疼,遇上帶毒的刺,腳脖子腫的老大,直接疼到麻木。
陳玄奘多次慘遭蹂躪,深感受挫。
更慘的是,山裏沒有客店,吃喝住宿全成問題。
陳玄奘風餐露宿,忍饑挨餓,有時候兩天才找到點泉水解渴,喝一口,滿嘴是沙子。
到了夜晚,睡在草地有毒蟲蚊子叮,睡在山洞身下硬邦邦的擱死人。
走出大唐才數日,意氣風發的陳玄奘吃盡了苦頭,情緒低落,萎靡不振,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如此淒慘過,簡直慘到不能再慘了。
正想著,天空忽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接著便是暴雨如注。
陳玄奘無處可躲,瞬間成了落湯雞。
陳玄奘看著老天:“……”
感覺自己被全世界討厭了。
即便如此,陳玄奘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一個人可以不斷受挫,但絕不輕言放棄,便是一種執著,一種信念。
陳玄奘知道自己背負著什麽,哪怕禹禹前行,爬也要爬到西天。
“不經曆磨難,如何化繭為蝶,修成圓滿……”
這樣想著,哪怕再苦再累,陳玄奘咬牙堅持。
這時候,陳玄奘依然不了解,前路到底有多恐怖,他所遭遇的這些挫折,與後麵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這一日,天氣不錯,陳玄奘終於找到一段好路,他騎在馬上徐徐前行,微風習習,輕拂過他的光頭,十分舒暢。
哎,已結很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
陳玄奘遙望前路,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人生總有起伏,在低點不氣餒,那就是成功一半了。
陳玄奘握握拳頭,不斷給自己打氣。
然後。
坐下的勁馬,猛地往前栽倒。
啊!
陳玄奘菊花一緊,跟著往前摔去,他看到原本好好的草地忽然塌了下去,在他意識到那是陷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掉進了坑裏。
兩個從者也猝不及防摔進去,頓時三個人一匹馬疊羅漢般擠在一個坑裏,掙紮來去,滿臉驚色。
“哈哈哈,抓住啦,抓住啦……”周圍響起一片野獸般的哮吼。
隻見妖風滾滾,五六十個妖邪一擁而出,將陳玄奘、二從者和勁馬全部揪了上去,像是抓小雞一般。
陳玄奘目光一掃,頓時冷汗遍體。
隻見這些妖魔個個醜陋猙獰,身上或獸毛旺盛,或麟甲覆蓋,或青皮綠膚,全部獠牙外露,一看便知是食肉飲血的妖魔邪祟。
“妖,妖怪……”
陳玄奘麵無人色,戰戰兢兢,二從者心驚膽破,一個嚇傻了,一個嚇尿了。
三人全嚇得渾身發軟,站不起來。
勁馬也受到驚嚇,悚懼極了,不安的嘶鳴著,四蹄亂蹬。
“大王,抓住了三個人一匹馬。”小妖魔尖叫著,滿臉敬畏地看向一頭甚是魁梧高大的妖魔。
陳玄奘看去,登時嚇得身體不受控製地直哆嗦,那個大王赫然是虎頭人身,妖氣衝天,分外猙獰,一雙電目如鬼,微微瞪來,便把陳玄奘嚇得心髒劇烈收縮,不能呼吸。
這頭老虎精,正是盤踞雙叉嶺的妖魔,喚作寅將軍,吃人不剝皮不吐骨頭不蘸醬油不蘸醋,十分凶惡。
寅將軍掃了一眼三人一匹馬,滿意地笑了笑,喝道:“全綁了,回去開葷。”
眾小妖看著三人一馬早就饞的直流口水,聞言大喜,立即把三人五花大綁,壓入山洞。
“小的們,今天先宰一個打牙祭,剩下的兩個明天後天再吃。”寅將軍威風凜凜地下令,目光死死盯著那個稍微胖些的從者。
胖從者嚇得魂飛魄散,歇斯底裏大喊起來:“大王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
“哦,你的家人在哪兒?本大王可以仁慈一點,接他們來與你團聚。”寅將軍冷笑一聲戲謔道。
胖從者瞬間絕望倒地,目光黯然如死,像是在陽光下暴曬的活魚。
陳玄奘和另一個從者頭皮發麻,心如死灰,明天就輪到他們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妖來稟報:“大王,熊山君和特處士來了。”
寅將軍撇撇嘴,不喜道:“這兩個懶惰吃貨,肯定是聽到風聲,來我這兒分一杯羹了。”
不過寅將軍還是起身,笑著奔出迎接。
一個是黑臉大漢,一個是比寅將軍還要魁梧的胖漢子。
黑臉大漢喚作熊山君,熊羆精,進來就誇讚寅將軍“人生得意”,另一個胖漢子喚作特處士,野牛精,見到寅將軍就讚他“豐姿勝常”。
寅將軍笑道:“二位大哥近來可好?”
熊山君和特處士對視,苦歎連連:“唉,吃素吃到想吐啊。”
寅將軍無奈道:“二位大哥來的正好,小弟剛好抓了三個人來,一起用餐可好?”
“虎兄果然最是豪爽。”熊山君和特處士大喜,“三個人正好,我們一人吃一個,勉強可以果腹。”
寅將軍臉色微變,似乎舍不得般,道:“小妖們辛苦多日,尚未嚐到半點鮮味,不如我們吃掉兩個,留一個給它們吧。”
不等熊山君和特處士說話,寅將軍便吩咐左右小妖們去準備膳食。
廚房裏,小妖們把二從者扒光了,沒有洗,直接放到砧板上,先砍頭,再剖腹剜心,最後剁碎其屍。
寅將軍把二從者的人頭和心肝款待熊山君和特處士,自己吃四肢,其餘骨肉,分給了小妖們。
整個過程,陳玄奘全部看到了,他眼睜睜看著二位從者被按在砧板上刀起頭落,人頭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看到了二從者被開腸破肚,剁為肉泥,眨眼睛,兩條鮮活的生命變為餐桌上的食物。
陳玄奘從來沒有這般近距離看到一個人死去,淒慘的死去,恐怖的畫麵帶給他太大的衝擊,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石化般僵在地上,臉色更是無比蒼白。
哇……哇……
他幹嘔起來。
接著,滿世界全是妖魔的笑聲,伴隨著牙齒啃在骨頭上的嗦嗦聲,毛骨悚然,那仿佛是這個世界最恐怖的聲音。
不知過去多久,陳玄奘隻感覺遍體冰涼,天旋地轉,昏死過去。
一個時辰後,熊山君和特處士酒足飯飽,坐著閑扯淡,就是賴著不走,寅將軍知道他們還想吃另外一個人,很是無奈,隻好留宿二人。
一夜過去,陳玄奘從噩夢中猛然醒來。
在夢裏,他夢到自己被切割成一片片,一群光頭和尚走過來,一人一片吃了他的肉。
陳玄奘心有餘悸,環視周遭,砧板上的血跡幹涸成粘稠狀,空氣裏依然彌漫濃重的血腥味。
昨日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血腥的畫麵衝擊而來,陳玄奘渾身劇烈顫抖,牙齒止不住地瘋狂打顫,恐懼到了極點,隻想在昏死過去,永遠不要醒來。
可是,他又想到那個自己被分而食之的噩夢,頓時不敢昏過去了,這般糾結著,簡直生不如死。
第一道天光照來的時候,陳玄奘雙目一凝,看到身前出現一個老人家,白發白胡子白衣,笑容十分和善,仙風鶴骨。
老人家衝他吹口氣,綁住他的繩索忽的鬆開。
陳玄奘大喜,想要謝謝老人家,一張嘴,舌頭卻僵硬麻木,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老人家笑著道:“吾乃西天太白星,路過這雙叉嶺,發現此地妖氣彌漫,就下來看看,沒想到發現了你,便救你脫難。”
原來是太白金星!
陳玄奘感激涕零,熱淚盈眶。
“快走吧!”太白金星送陳玄奘出了山洞,為他指引一個方向。
勁馬和行李已經在外麵,陳玄奘再次感激地看了看太白金星,然後牽著勁馬,發瘋一般跑向遠方。
太白金星目送陳玄奘離去,然後轉身走進山洞。
寅將軍驟然醒來,一見到太白金星,頓時慌慌張張,恭敬拜倒,道:“老星君,按你的吩咐,我把那個和尚狠狠嚇了一整夜,沒有傷其分毫。”
太白金星點點頭,這時候,熊山君和特處士也醒來,猛然發現白衣老者,氣息強橫,仙氣凜然,不禁駭然變色。
太白金星對這二妖不屑一顧,掃了一眼寅將軍,微笑道:“你知道那個和尚是誰嗎?我又為什麽讓你嚇唬他?”
寅將軍哪裏知道,急忙搖頭,表示不知。
太白金星嗬嗬笑道:“他是金蟬子十世轉世,我師父太上老君命我順道來看看他。”
三個妖魔對視一眼,心頭無邊震駭,一言不敢發。
太白金星歎道:“這個世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能讓我師父認真起來的人了,佛門裏,我師父對如來佛祖已經玩膩了,提不起什麽興趣,不過尚有三個棋子表現不錯,一個是彌勒佛,一個是無天佛祖,還有就是這個金蟬子。”
太白金星遙望一眼陳玄奘,“這個金蟬子十世轉世,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啊,有資格當我師父的棋子了。”
“不過,很可惜,你們看不到金蟬子未來能走多遠了。”
太白金星轉過頭,看著三個妖魔,下一瞬,三道白光驟然射出,洞穿了三個妖魔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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