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眾矚目之下，楊素風風火火地離開大營。

    緊接著，主帥大帳裏所有的將軍和謀士，匆匆忙忙地小跑出來。

    李靖，也在其中。

    李長歡第一時間迎了上去，問道：“怎麽樣？”

    李靖二話不說地往前走，一邊大踏步，一邊道：“回營準備，馬上出戰！”

    此言一出，李長歡當場愣在原地。

    李靖走遠了兩步，感覺到身邊的李長歡不見，立即回頭一望。

    “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隨我回營挑武器！”李靖一臉急切地喊道。

    李長歡趕緊跟上去，疑惑道：“你不是參軍嗎？怎麽會派你出戰？”

    李靖輕哼道：“自然是我主動請纓，天大的功勞放在我麵前，總不能拱手讓給旁人！”

    “何出此言？難道你有妙計破敵！”李長歡略顯吃驚道。

    李靖自信一笑道：“趙子開有他的張良計，我也有我的過牆梯，他以為圍上一圈鐵柵欄，防守上就天衣無縫了，殊不知這是畫地為牢，自取滅亡的昏招！”

    李長歡被他吊起了胃口，隻覺得心癢難耐，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你到底有何妙計，快快與我道來！”

    李靖一臉神秘道：“不急，先回營準備好，出發的路上我再告訴你，楊公可隻給了我一炷香的時間。”

    李長歡無奈同意，心中好奇心不斷作祟，一路上反複思考同一個問題。

    李靖所謂的過牆梯，究竟是什麽？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營帳，披甲持刀，翻身上馬。

    緊接著，不作絲毫停留，火急火燎地策馬出營。

    當李長歡隨李靖來到集合地點時，發現楊素早已親率一支騎兵部隊，策馬列陣，靜待多時。

    “全軍出發！”

    高頭駿馬之上，楊素大手一揮，黑壓壓的騎兵部隊馬蹄如飛，以超高的速度，向東北急速行軍。

    在楊素的率領下，大軍遇水渡水，攀山越嶺，在行軍的第三天，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霍山。

    這是一座位於霍邑東北方向的山峰，此地山清水秀，罕有人跡。

    楊素率軍繞了一大圈，最終繞到了趙子開的大後方。

    根據李長歡的觀察，這支騎兵之所以能抵達霍山，靠的就是李靖在前麵帶路，顯然李靖對於此地的地形十分了解。

    難道，這就是李靖所謂的過牆梯？

    講道理，這支騎兵隻是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別動隊，以三千人奇襲趙子開十幾萬人駐守的霍邑，真的能夠畢其功於一役嗎？

    李長歡心裏沒底。

    楊素下令大軍在霍山安營紮寨，並且發布命令，明日一早下山奇襲霍邑。

    大軍經過一夜的休整之後，所有人基本恢複了體力。

    在出戰之前，楊素又發布了一個命令，留三百人下來駐守營寨。

    所有人一聽說可以留下守營，紛紛表態自願留下，畢竟守營是不用打仗拚命的，而攻城隨時可能會橫死戰場。

    守營的名額隻有三百人，這支軍隊的總人數卻有三千之眾。

    也就是說，隻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夠留下來守營，這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人人都想留下來守營，可是名額隻有三百人，這該怎麽分呢？

    這時候，楊素說話了：“打吧，誰的拳頭大，誰就留下來守營。”

    此話一出，全軍沸騰。

    李長歡一臉苦笑，他也想留下來守營，可是他有自知之明。

    就以他目前糟糕的身體狀況來說，麵前這三千人的虎狼之師，他一個人也打不過，強行上去逞能，隻有挨揍的份。

    打還是不打呢？

    李長歡心中猶豫不決。

    李靖看出了他的想法，提醒道：“別去，有詐！”

    李長歡頓時心生警惕。

    李靖應該不會無的放矢，可是這能有什麽詐？

    李長歡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楊素身上，隻覺得此時的楊素高深莫測，像一隻狡猾的老狐狸，讓人捉摸不透。

    眼看越來越多的人下場比鬥，三百人的名額逐漸減少，李長歡猶豫再三，最終決定聽李靖的話。

    不打了，讓他們玩去吧。

    李長歡相信，李靖說有詐肯定有他的道理。

    隻是，這個詐會是什麽呢？

    李長歡心裏愈發好奇。

    三百人的名額你爭我搶，最終挑出了三百個最能打的悍卒。

    楊素往前一站，登高大喊：“留守的三百人出列集合！”

    下一刻，三百個悍卒，齊刷刷地在楊素麵前列陣以待。

    楊素圍著這三百個悍卒繞了一圈，歎氣道：“爾等如此精壯勇武，居然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徒，留之何用？”

    聞此言，三百個悍卒你看我，我看你，一股不祥的預感同時降臨而來。

    楊素緩緩道來：“來人呐，將這三百人就地斬了！”

    話音一落，三百個悍卒紛紛下跪，求饒聲不斷。

    一旁，李長歡看得目瞪口呆，這仗還沒開打呢，就先殺自己人了？

    這是開玩笑的吧？

    李長歡用詢問的目光望向李靖，後者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妄動。

    當三百個人頭，猶如三百個皮球般滾落在地的時候，李長歡知道，這不是開玩笑。

    這是大開殺戒！

    這是殺雞儆猴！

    這是有死無生！

    所有人都嚇傻了，當然也包括李長歡。

    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橫死當場，眼前血流成河的場景，令他感到極度的不適應。

    那可是三百個悍卒啊，說殺，居然就殺了？

    楊素，這個人，真的可怕。

    不，不是可怕，是恐怖！

    猶如魔鬼般恐怖，不怒自威，恐怖如斯！

    “貪生怕死之徒已死，還有誰想留下來守營的，大可站出來！”

    楊素朗聲大喊，環視四周。

    這一次，沒有一個人再站出來。

    沒有人是傻子，三百個前車之鑒在地上躺著，誰還會活膩了往上趕？

    半晌無語。

    楊素猛然拔劍，猿臂一揮，大聲道：“凡能擒殺敵軍大將者，官升三級，賞金千兩！兒郎們，可願隨我殺賊？”

    眾將士紛紛舉起兵刃，齊喝道：“願為將軍效死！”

    氣勢如虹，萬眾一心！

    李長歡從頭到尾的見證了楊素的治軍手段，身體和心靈上同時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從未想過，原來仗還可以這麽打！

    此時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閃動。

    如此虎狼之師上了戰場，當真不知怎麽輸。

    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