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不大，刑具不少，裏邊隻有兩個人。

    李長歡一進來，第一眼便看到小矮子在用鞭子抽人。

    那長滿了倒刺的長鞭“啪”的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人身上，光是看著都覺得生疼。

    “你說是不說？”

    小矮子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大聲道。

    打人的居然喘成這樣，被打的人還能站著說話？

    李長歡微微搖頭，仔細一瞧，卻見被打的那位還真就能站著說話。

    可能也不是他願意站著，而是牢固的鐵索鏈將他的四肢拉長，以致於他整個人呈一個大字形狀。

    不，應該是太字形狀才對。

    他畢竟是個男人。

    此時被打者披頭散發，渾身染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是熟人隻怕很難認出他來。

    李長歡倒是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這並非是他有火眼金睛，而是通過他們之前的談話。

    聽聲辨人。

    這便是耳力過人的好處了。

    “誰讓你進來的？”

    小矮子這時發現了李長歡，冷眼一掃，語氣十分冷酷。

    李長歡倒是不慌，笑眯眯道：“大人，我是來送飯的。”

    “滾出去！”小矮子氣衝衝地道。

    李長歡皺眉道：“可是大人”

    小矮子麵陰沉道：“我讓你滾出去！”說話時，他手中長鞭一甩，鞭子狠狠地招呼而來。

    李長歡驟然變，下意識地縮手一躲，倒是成功躲開了長鞭的襲擊，然而他這樣一躲，手中的大盒子卻是成了犧牲品。

    “啪”的一聲脆響，大盒子被一鞭子抽翻在地。

    打翻了。

    飯菜散落一地。

    李長歡感受得到，對方剛才是想抽他的手，並且鞭子落下來的地方相當精準。

    當時若非他反應迅速閃躲及時，還真就難逃一鞭。

    這個小矮子，沒看出來還是個狠人。

    “咦，你這小子竟然躲過了我的鞭子，身手不錯嘛，再吃我一鞭！”

    小矮子驚奇之下又揮一鞭，這一鞭子明顯比之前來得更加迅猛，力道十足。

    李長歡麵不改心不跳，腳步一點，輕鬆閃開，接著左閃右避，腳步交叉猶如在舞池裏跳探戈，對方一連甩出十餘鞭，偏生沒有一鞭能夠命中他。

    又甩了幾鞭之後，小矮子突然收鞭頓步，麵凝重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一個送飯的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身手！”

    李長歡笑道：“大人在胡說什麽，我可不就是一個送飯的麽，大人連一個送飯的都打不過，我看你這個大人不當也罷，以後不如跟著我送飯算了，我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矮子怒容滿麵，喝道：“你小子找死！”

    話音一落，他突然拔刀出鞘，猛地劈出一刀，寒光乍現而來。

    李長歡麵一沉，他不想把動靜鬧大，而不鬧大的唯一辦法是要速戰速決。

    所以，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致命手段。

    隻見他腳步一點，身子猶如炮彈般轟然起步，長刀落在他身上之前，他卻是後發先至，腳尖狠狠地踢中敵人的持刀手腕。

    手骨斷裂，長刀脫手。

    小矮子大吃一驚，痛呼中想要伸手去抓半空中的刀柄，卻是慢了一步。

    李長歡穩住身形後先一步抓住刀柄，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一刀，狠辣而果決地抹開了敵人的脖子。

    “嘶！”鮮血亂濺。

    小矮子一邊震驚地退步，一邊張嘴欲言，卻是良久未能吐出一個字。

    猛退了好幾步之後，他身上的血已是濺射了一地，然後他一臉不甘地摔倒在地上，身子一陣抽動，再也沒能站起來。

    “擒虎拳，你是李長歡！”

    被鐵鏈拴住的男人說話了。

    李長歡隨手扔掉長刀，微笑道：“史老弟記性不錯嘛，這樣也能認得出我。”

    他這麽說也並非沒有原因，隻因他此時一臉大胡子，小半張臉不見人，又穿著夥夫的衣服，不是熟人還真是不容易認出來。

    麵前這位史老弟卻也不算熟人，之所以能認出李長歡來，主要是因為李長歡的武功路子。

    擒虎十八式乃是韓擒虎的看家本領，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學的，而能一眼認出擒虎十八式的人，放眼整個天下也不算多，至少李長歡認識的人寥寥無幾。

    沒錯，這位史老弟就是名將史萬歲的兒子，史懷義！

    “真的是你，你怎會在此？”

    史懷義語氣吃驚，激動地一動一動的，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導致鐵鏈子當啷作響。

    李長歡淡淡道：“你為什麽在此，我就為什麽在此。”說完，他開始摸地上餘溫尚存的小矮子。

    史懷義沉聲道：“莫非你也是來殺楊素的？”

    李長歡不答反問道：“他身上怎麽沒有鑰匙？”

    “鑰匙在門上！”史懷義提醒道。

    李長歡轉頭一看，果然在門上掛了一排鑰匙，他有些無語，心想白摸了一個臭男人半天，髒手啊！

    隨後，李長歡用鑰匙打開了史懷義身上的鐵鏈，沒了束縛之後，這個受傷不輕的男人站立不穩，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你不要緊吧，你這個樣子還能走嗎？”

    李長歡微微皺眉，說道：“若是不行就不要強撐，不然你走出去也要被抓回來。”

    史懷義擺手道：“我沒事，多謝長歡兄弟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從今往後隻要長歡兄弟說一聲，風裏來雨裏去，我史懷義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李長歡道：“先別這麽激動，你還沒逃出去呢。”

    “無論如何，從現在開始我史懷義這條命就交給你了，你讓我幹嘛我就幹嘛！”史懷義正道。

    李長歡有些無語，心想這些古人動不動就喜歡把命交給別人，你說你又不是什麽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我要你的命幹嘛？

    等等，或許這史懷義還真有點用處。

    李長歡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好點子。

    想到便做，隻見他隨手拍上史懷義的肩頭，含笑道：“史老弟，我有一件艱巨而偉大的任務要交給你來做，不知你有沒有膽量接？”

    史懷義抱拳道：“但憑長歡兄弟吩咐！”

    李長歡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由地微微一笑，隨後湊近他，附耳低語了一番。

    良久，史懷義目光閃爍，拍胸脯保證道：“你大可放心，此事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李長歡會心一笑，狹長的眸子微微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