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前一刻。

    一群白衣僧人出現在一座高門大院門口。

    “咚咚咚……”大門被敲響。

    連續敲了很久，才有人來打開大門。

    “諸位大師這麽早來府上有何貴幹？”

    開門人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開口道。

    一名白衣僧人道：“聽聞貴府家財萬貫，貧僧特來為貴府破財消災。”

    開門人道：“什麽意思，大師是來討錢的麽？不知大師想要多少？”

    白衣僧人比出一根手指。

    開門人問道：“一兩？”

    白衣僧人搖頭。

    “十兩？”

    開門人皺眉道。

    白衣僧人依然搖頭。

    “難道是一百兩？”

    開門人麵色大變，隱隱有了怒氣。

    白衣僧人道：“是一千兩，黃金！”

    開門人黑著臉道：“一千兩黃金，你怎麽不去搶？”

    “你說對了，就是搶！”白衣僧人突然靠近開門人，在他身上輕輕一碰，一縷鮮血頓時滴落在地。

    仔細一看，隻見白衣僧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

    那鋒銳的刀鋒染著鮮紅血跡，正是開門人的鮮血！

    “動手！”

    白衣僧人一語道出，身後一群人爭先恐後地闖入大門。

    這些人闖入之後，見人殺人，見錢搶錢，隻一會兒的工夫，便將整座宅院的人殺了一個七七八八，橫屍遍地。

    與此同時，洛陽城裏有多個地方發生著同樣的慘劇，如出一轍的假和尚敲門，如出一轍的殺人洗劫。

    這些人往往殺完一家還不夠，出了門之後左轉右轉，轉身又會殺向另一家。

    然後，又是一場殺人洗劫，放火燒屋，不管男女老少，稍有抵抗便是一個死。

    “這就是你口中的大買賣？濫殺無辜？”

    李長歡冷然開口，一雙眼睛緊盯李文相，直把後者盯得頭皮發麻。

    李文相道：“搶劫哪有不死人的……”他越說越小聲，後麵幾乎沒了聲音。

    李長歡冷冷道：“早知你是這種貨色，說什麽我也不會救你！”

    “像我們這種刀口舔血的人，本來就是過了今天沒明天，李兄如果覺得救我有錯，大可把我的爛命收回去。”李文相頗為硬氣地道。

    李長歡眯起眼睛道：“你不怕死？”

    李文相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當然怕死，但我更怕活不下去，你也看見了，我有這麽多兄弟要養活，若不是實在被逼的走投無路，我也不至於走上這條道。”

    李長歡沉吟良久，道：“讓他們停手，我給你指條道。”

    “什麽道？”李文相迫切問道。

    李長歡道：“康莊大道！”

    ……

    天蒙蒙亮了。

    城門口。

    一大群白衣僧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塊。

    周邊的各條街道上，一個個白衣僧人，大包小包地背著包袱，或獨自一人，或成群結隊地趕到城門附近。

    趙君德不知何時出現在城門口，他三言兩語將所有白衣僧人糾集在一塊，然後大手一揮，高大的城門忽然大開。

    “出城！”

    趙君德朗聲發話，所有的白衣僧人聞言後，全部爭先恐後地往城門口湧來。

    城門樓上。

    一名錦衣青年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觀望城下的場景。

    一旁，有一名大漢緩步上前，恭聲道：“齊王殿下，趙君德到了。”

    原來這位錦衣青年便是齊王楊暕。

    “總算是來了，本王等的困死了，大概來了多少人？”

    楊暕伸了個懶腰問道。

    那大漢道：“粗略估計有上百號人！”

    楊暕不悅道：“怎麽才這麽點人，殺這點人有什麽用？還有一些人去哪了？”

    “想是還在劫掠。”那大漢道。

    楊暕冷哼道：“賊寇就是賊寇，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有趙君德這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之何用？”

    那大漢道：“趙君德知道的太多，殺了他倒也省心。”

    楊暕道：“好，本王命你把他腦袋砍下來！”

    “屬下領命。”那大漢恭聲而去。

    楊暕大手一揮道：“點火！”

    下一刻，一團火焰熊熊燃燒，照亮了整個城門樓的同時，一股狼煙滾滾升起。

    城門外。

    一支黑壓壓的騎兵隊驟然出動，隨著噠噠的馬蹄聲不斷傳來，一陣喊殺聲忽然大作而起。

    那些個剛剛湧出城門的白衣僧人，一見眼前是一群氣勢洶洶的騎兵大軍，頓時嚇得掉頭就往回跑。

    但人的兩隻腳怎麽跑得過四隻腳的馬腿呢？

    毫無意外，騎兵隊輕鬆追上逃跑的白衣僧人，以摧枯拉朽的碾壓之勢，掃蕩推進，勢不可擋！

    隻見騎兵隊一路衝，一路殺，輕而易舉地殺進了城門，進城之後也不停手，一路狂奔中收割人命。

    片刻之後，城門周圍已是躺下了好幾十條人命。

    “別殺我，我是齊王的人！”

    趙君德被人逼至末路，大聲求饒道。

    一聽是齊王的人，周圍騎兵都停手了。

    有人打算上前問話時，一旁有一人一騎狂奔而至。

    “王將軍，我在這！”

    趙君德忽然興奮地喊道。

    王將軍翻身下馬，邊走邊道：“很好，你還活著。”

    趙君德笑道：“多虧王將軍來得及時，王將軍可否帶我去見齊王？”

    “當然，我來就是特地帶你去見齊王！”王將軍笑道。

    趙君德道：“太好了，我正想問齊王幾個問題……啊！王將軍你幹什麽？”

    “幹什麽，這還用問麽？齊王要你狗命，你乖乖上路吧！”王將軍冷笑地揮刀而上，刀刀奔著趙君德的腦袋瓜落下。

    趙君德嚇得麵色大變，死命抵抗，左閃右避。

    王將軍冷笑連連，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掙紮個什麽勁？你不會還指望著有誰能來救你吧？”

    趙君德捂著身上的刀傷，咬牙道：“放我一馬，我趙君德對天發誓，隻要你放我一馬，來日我必結草銜環，任你差遣！”

    王將軍冷冷道：“老子不稀罕！”

    說完，猛地劈出一刀！

    趙君德絕望地閉上眼睛，他此時無路可逃，也無兵刃在手，怎麽看都隻有死路一條。

    “住手！”

    一聲暴喝傳來。

    趙君德猛然睜開眼睛，但見眼前刀鋒已經落下來，他已然避無可避！

    千鈞一發之際。

    王將軍突然身形一頓，仿佛被什麽東西給打了一下，出刀的動作也為之徒然一變。

    如果從王將軍的身後去看，那麽就可以準確發現到，他背後插上了一支利箭，很短的利箭，卻是入肉三分，鮮血湧出。

    那是來自李文相的袖裏箭！

    王將軍一刀劈空！

    趙君德逃得一死！

    “文相！”

    趙君德慌忙往李文相身邊跑去，卻在跑到一半時，突然被一個陌生男子揪住衣領，隨手就給抓上了馬背。

    趙君德全程沒有反抗，因為他反抗不了，抓他的男人太厲害了，一手就將他治的服服帖帖。

    上馬之前趙君德反抗不了，而上馬之後，他發現這個男人好像是來幫自己的，更是沒有反抗的理由。

    “坐穩了，駕！”

    趙君德隻聽到耳邊傳來這麽一句話，然後便趴在馬背上雙眼一閉，久久沒有睜開眼。

    他，失血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