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我沒看到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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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雲佛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一開始還沒聽懂,不過等我回到家,還沒進家門就聽到院子裏有人在嚎叫,我聽出來了是阿爺的聲音,跑進院子去看被嚇了一跳。

    因為我剛走進去就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樹竄了下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你滾出去,你滾出去,你跑我屋頭來幹啥子,你滾出去!”推搡之中我看清楚了這個人的樣子,不是別人,正是我阿爺,他瘋瘋癲癲的,一張臉不知道在哪去摸的黑灰,湊到我麵前的時候兩隻眼睛都在往翻白眼。

    我被我阿爺這個樣子嚇住了,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後的衛雲佛,用眼神問他到我阿爺到底是怎麽了。

    他在河邊醒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衛雲佛回答了我的話,我注意到他的視線在我阿爺的身停頓了一下,似乎還皺了皺眉,然後就輕飄飄的轉移開了。

    你快點給老子滾出去,不然老子掐死你。”阿爺對我說出這些話,表現出的樣子就是一點都不記得我了,一邊罵我還一邊用拳頭把我往院子外頭推,我被推了幾下,差點摔倒。

    阿爺,我是園園,我是謝園呀!”我嚷了一句,不僅沒有讓他記起我,倒是像是激怒了他一樣的,他開始對我拳打腳踢,而且還不斷的竄到書去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想要嚇我。

    這個樣子的阿爺,不像個人,看起來更像是個狐狸。

    我心裏委屈得很,撇了撇嘴看著衛雲佛:“難不成真的是我請魂請錯了?我阿爺把我養大,啷個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反正是不信的,使勁兒的回想自己請魂的時候做的每一個步驟,想是不是哪裏出錯了,所以才讓阿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沒有請錯,現在的吳三七魂有五魂,你還有一道魂魄沒有請回來。”衛雲佛雙手背在背後,看著正在樹坐著對著我齜牙咧嘴的我阿爺,神色淡然,“那道魂魄叫靈魄,是七魂之中主導人看起來像個人的魂魄,他現在表現得像隻猴子,就是因為失去了靈魄所致。”

    衛雲佛說的話裏麵有些詞語我不是很懂,但是我強迫自己認真的聽他說。

    是不是因為我在水下被水底下的東西給攻擊了?”

    那到底是啥子東西?”

    我接連問了兩個問題,雖然我知道是衛雲佛救了我,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在水下的那黑氣是啥。

    是一種瘴氣,因為河底墳場怨靈太多,瘴氣也成魂了。”

    衛雲佛說完,伸手指了指樹的黑影,“你阿爺是棺材子,活死人,本來是不會被那種東西給控製的,除非是他自己自願交出自己的七魂,自己交出的魂魄與被強取的魂魄不同,本身的身體對魂魄歸位有一定的排斥,所以,六魂回來了五魂,不奇怪。”

    那你是什麽意思嘛?”也不知道是衛雲佛說的太深奧了還是我太笨了,我有點沒懂他話語裏的意思,著急的差點跳腳,“我啷個才能把我阿爺的靈魄給找到?”

    你找不到,隻有等它自己找回來。”衛雲佛這句話說完,麵部一下子陰沉了幾分,然後警惕的扭頭門口那邊那條黑漆漆的小路,眉頭輕皺,“有人來了。”不等我反應過來,我隻覺得一陣冷風撲麵,衛雲佛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在看到他口中的那個來人是誰的時候,我有些不快的皺了皺眉頭。

    哎喲喲,園園女娃子,這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幹啥子喲。”易寡婦誇張的一邊笑一邊扭著腰杆往我家大門走過來。

    我不想讓她曉得阿爺的事情,趕緊“砰”的一下把大門給關了。

    然後緊靠著大門看著她:“你又大半夜的不睡瞌睡來我家幹啥子?”

    哎喲,園園妹兒耶,我肯定不是來找你的噻,我來找你爺,快讓我進去。”

    易寡婦好像有毛病一樣,在我麵前都還在不斷的扭呀扭,現在湊近了看我才注意到她臉塗的白粉厚得她說話都要往下掉一層了。

    我不給她讓門,她著急的推了我一把:“你列個女娃子啷個不聽話,我說我找你爺有事就是有事嘛,你快點給我滾開。”

    我爺爺沒在家。”易寡婦給我爺爺招了那麽多的風言風語,今天我要是再放她進我家院子被別人看到了,那些人還不得對著我爺爺潑大糞了,我橫了一眼易寡婦。

    你這人怎麽這樣呀,我找你爺爺有事兒,你讓開,讓開……”

    她怒了,伸手就要揪我身的毛,而她這一伸手我就注意到了她手背怪異的地方,她竟然在手也擦了粉,不過手的粉三兩下就蹭掉了,露出來的手背的皮膚麵大片大片的水泡,紅彤彤的,看著都嚇人。

    你手這是啥”我問了她一句,易寡婦知道我看到了她的手,也不躲了,啪嚓一下的在我麵前跪下了,一邊磕頭一邊哭,“女娃子,我求你了,我遇到了怪事兒了,所以才要去見你爺,你就讓我進去給你爺看看,不然我要死咯。”

    易寡婦這一跪把我嚇一跳,我趕緊叫她起來,然後發現她臉的粉也被擦掉了,跟手的皮膚一樣,她臉也長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看起來就跟我在棺材洞裏看到的蛤蟆一樣。

    我看著她:“你到底是啷個回事,你說哈。”我阿爺現在這個狀況,別說給人看事兒了,不闖禍就是好的了,我隻能先安撫易寡婦,問問情況。

    沒想到易寡婦聽了我的問題,不僅沒回答,眼神還閃躲了起來,憋了半天才開口說:“我不跟你說,你個沒出嫁的女娃子,跟你說了你也不曉得,你讓我去見你阿爺,他曉得啷個整。”說完,易寡婦擺出了一幅要強闖的架勢,我趕緊吼了一聲。

    我阿爺現在看不了你的病,你又不是不曉得,他們都說我阿爺要死了。”我不相信村長他兒子來我家把我阿爺弄走的事情易寡婦會不曉得,我橫著她,“你要是不給我說算了,不給我說你就去找別人給你看,看不看得好反正我不管。”

    說完,我拍了拍門板,我們家院子旁邊那一戶人屋頭的燈光立刻就亮了起來,看樣子剛才的響動是給他們吵醒了。

    易寡婦不想被別人看到現在這幅鬼樣子,趕緊拉著我躲到了屋後頭的枇杷樹下,等到我屋旁邊那戶的狗叫聲熄下去之後,才開口顫顫的跟我說了起來。

    原來她身這東西,是從一個男人身染過來的,她說她跟那個男人睡了一覺起來身就開始發癢,結果從那天之後一到後半夜她身就起水泡,癢得抓心撓肺的。

    你沒去醫院檢查過?”

    我是不是很懂這方麵的東西,不過這個聽起來應該是染了什麽病才對,她不去找醫生來找我阿爺幹啥子?

    啷個沒檢查,檢查花了好幾千塊錢,沒查出毛病。”

    易寡婦歎了口氣。

    那跟你,跟你那個的男人,是誰呀?你去找他問個清楚不就行了?”

    我找不到。”

    易寡婦又換了一幅小媳婦兒一樣扭扭捏捏的樣子,不過因為她臉身都是泡,那一扭一扭的,更是嚇得得很,我吞了吞口水說跟大活人幹了那種事,再怎麽都找得到人吧,大不了去做個dna鑒定,報個警,還不信抓不到那個人了。

    結果我這句話才落下,易寡婦就變了臉色,仿佛我剛才說的話大錯特錯一樣。

    妹兒呀,不瞞你說,我跟他那次是在朱家屯兒前麵的山坡,我,哎呀,萬一他不是人啷個辦?”

    媽的,我也不知道易寡婦在想啥子,說了半天才把這句最重要的話吐出來。

    你在朱家屯兒那個山坡幹那事兒?”

    我看著易寡婦,打量了她那一身水泡,真是佩服她的膽子。

    朱家屯兒在大屯村東邊一百裏的山溝溝裏頭,那個地方是個死人村,不是說裏麵都是死人,而是裏麵的人在十幾年前都因為一場天然氣泄露事故死絕了,那個山溝溝屬於小型的盆地狀態,天然氣泄不出去,在裏麵形成了巨大的瘴氣,外麵的人進去一個死一個,十幾年過去了,幾乎沒有人敢往那條道走,因為那裏麵不可能有活人。

    易寡婦是腦袋有坑才跑朱家屯兒去吧?雖然那個山坡還沒到那個村子,但是也是一般人不會去的禁地了。

    你為啥要跑去那邊?”易寡婦雖然是個寡婦,也很放蕩,但是我覺得她是不至於跟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搞那種事情的。

    一年前,我用手機在微信加了一個附近的人,你也曉得,我男人死了兩三年了……”

    說重點。”易寡婦她說的手機微信啥子的我隻是聽說過,她男人是在外麵工地出意外死的,賠了不少錢,所以她在村子裏比誰都過得闊綽,用的都是智能手機,我見都沒見過。

    哎呀,我們在手機聊了一年,他就約我出去跟他見麵,本來是約的在河邊見麵的,結果我也不知道為啥子等在河邊就等睡著了,第二天早清醒過來就在朱家屯前麵的那個山坡了。”

    那個男人呢?”

    我,我都沒有看到他。”

    易寡婦結結巴巴,“但是我醒來的時候,身沒穿衣服,而且,而且肯定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