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長在水裏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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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死嗎?”耳邊,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來的一道聲音讓我猛地把那兩個字給吞了下去。

    我艸我剛才幹了什麽!

    仿佛是被這道聲音從渾渾噩噩的迷霧裏麵拉出來了一樣,我瞬間清醒過來的時候,也是後怕的,背一瞬間的冒出了一層冷汗。

    辛虧被衛雲佛給叫住了。

    我也不知道在路喊了別的名字或者是說了其他的話有啥後果,不過聽著衛雲佛剛才的警告,似乎是挺嚴重的一件事兒。

    不敢回頭看,也不敢扭頭,不過知道衛雲佛還在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我也是心安的。吞了吞口水,仿佛壯膽一樣的,我大聲的叫出了我阿爺的名字,然後低頭看,發現腳下的冰層下麵已經沒有了我阿爺的那張臉了。

    而我背,阿爺的身體好像重了一點點,我稍微牢固了一下手臂圈著阿爺的腿,然後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我不知道冰層下麵的東西是什麽,但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我阿爺,因為我阿爺沒有死,他還在我背後,隻要我找到了他的其他的六魄,他就會好起來的。

    隻是我背的人越來越重,導致我最後邁出一步都覺得好艱難,這麽冷的河麵,我竟然走出了汗水,大顆大顆的汗水從我的額頭掉下來,砸在冰麵,我感覺我背仿佛背了一塊千斤重的大鐵塊一樣,我每走一步,冰麵都在顫抖。

    園園,園園……”突然,一道呼喊聲在我背後響起,我被這安靜之中突然的一道聲音嚇得一條,不過這次我可長記性了,因為衛雲佛在之前就跟我說過,在行走的過程中,無論是誰叫我,我都不可以回頭,也不可以答應……

    這條路叫小黃泉,同名黃泉路,在這條路遇到的任何東西,都是死的,如果他們叫我我答應了,我可能就會被鬼找替身了。

    隻是這聲音太熟悉了,跟我阿爺的聲音一模一樣,我聽他一遍遍的叫,頭皮發麻,但是也隻能硬著頭皮不去答應不去想,往前一步步的艱難的挪過去。

    謝園,我是你阿爺呀,你放我下來!”

    你快放我下來。”

    雖然我背的人一動不動,但是我阿爺的聲音卻在著急的要我放他下來,我知道肯定是有鬼了我阿爺的身子,隻要我把我阿爺放下來,沾了地氣,到時候他們就能霸占住我阿爺的身體了。

    我還能感覺到在我臉頰兩邊越來越靠近的冷氣,以及濃重的惡臭,雖然我看不見那些東西,但是我敢肯定,那些東西就在我身邊。

    因為我的無視,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吵,我被吵得受不了,從衣服兜裏摸出了一根繩子在身邊甩了一下。

    繩子甩在空中發出了鞭炮爆炸一樣的聲音,這道聲音之後,我身後那吵鬧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我用這繩子把我阿爺的手跟我的手係在了一起,這繩子是按照書的要求本來要用黑狗血混合狗毛搓成的,但是衛雲佛直接讓我刮掉手臂的毛,然後他很吝嗇的借了我一滴血,用我身的狐狸毛編成的,他說著跟繩子的威力是一般的黑狗鞭的數萬倍,足以對抗在這條河麵遇到的所有東西。

    不過這鞭子還真是靈的,亮出來的那一刻,我明顯的感覺到了身邊的空氣都沒有剛才那麽模糊不清了,看來是那些纏著我想要我身的髒東西都被我手裏的鞭子給嚇走了。

    背阿爺的身體又輕了,我背著他健步如飛的往前再走了幾十步,終於走到了衛雲佛交代我的那晚阿爺出事的地方。

    我把阿爺放在冰麵,他的手跟我的手腕係在一起的,所以我不必擔心他被鬼魂給偷走,我朝準了方向跪下,然後在地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

    不過無論我怎麽磕頭,即便是到最後額頭都磕破了有些淌了出來滴在了冰麵,我麵前的陰陽河也一點動靜都沒有。

    衛雲佛說,如果我叫著我阿爺的名字磕頭河麵沒有動靜,那就是說明水下的東西不同意把我阿爺的魂魄還回來,如果事情到了這一步,唯一能做的就是從水下麵把我阿爺的魂魄給搶回來。

    我凍得不行,哆哆嗦嗦的從兜裏掏出了紙包著的騎馬布的灰燼,半跪在冰麵,從紙包裏抓出一把黑臭的灰燼向著我麵前的冰麵撒過去。

    黑灰撒出去之後並沒有落在地,而是像水汽霧珠一樣的懸浮在空中。

    這些黑色的顆粒不斷的膨脹長大,開始從我前麵飄到我後麵,然後我感覺到了地動山搖的動靜,我腳下的冰麵在不斷的晃動,就好像河裏的水瞬間沸騰了一樣,冰麵開始裂開,有黑色的霧氣從巨大的縫隙裏湧出來,然後不斷的升騰,在我麵前變高變大,就如同一張張得巨大的嘴巴要把我吞進去一樣。

    我趕緊把我阿爺從地扛起來,也顧不得衛雲佛是怎麽交代的,直接往後跑去。

    因為我前麵的冰麵在不斷的裂開,往前走我肯定會掉到河裏去的,隻是我跑的速度也沒有快過冰麵裂開的速度,直到最後,我肩膀阿爺的身體變得沉了起來,硬是把我往下一壓。

    我隻聽見了哢嚓一聲,然後冰冷的河水就從四麵八方把我包裹住了,滲骨的冷水不僅往我的嘴裏灌還往我鼻子裏麵灌。

    其實我水性是很好的,掉河裏腳抽筋兒也淹不死的那種,但是我的手綁著我阿爺的身體,而我阿爺的身體現在沉得像塊巨石一樣,把我拉著一個勁兒的往下沉。

    平時隻有兩米深的陰陽河現在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的,我也不知道我阿爺到底沉了多深,隻是我覺得我在淹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黑漆漆的河床麵,有無數個人如同水草一樣從河床裏麵生長了出來,他們半截身體埋在淤泥裏麵,半截身體在水裏晃動,他們的身體已經腐爛過半,有水草纏在他們身,蓋住了有些人的樣子,但是我看到了一眼其中一個屍體較為完整的人dashdash是村長。

    然後,就一股黑氣從那些屍體叢林裏麵湧了出來,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推得好遠,我腦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撞到了,瞬間昏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睜眼看到的第一眼是一雙鞋子,一雙類似於古代電視劇裏麵的王孫貴族們穿的筒靴,黑色絲綢麵的靴子我認得,是衛雲佛。

    我艱難的撐著身子半仰著腦袋,看到了衛雲佛正在垂眸看我。

    有衛雲佛出現,我第一時間意識到我還活著。

    我環顧了四周,很顯然還是晚,我躺在我阿爺那破爛的蓬蓬船邊,身下的草也不是冰凍的狀態了,身後的陰陽河也沒有結冰。

    一切都恢複了原樣。

    我沒有死,我竟然還活著!”

    我驚喜的瞪大了眼睛,從地爬了起來的一瞬間發現我手原來套著的鞭子不見了,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我阿爺。

    我阿爺呢?”

    我問衛雲佛。

    衛雲佛沒有回答我,隻是對著我丟過來了一件大衣模樣的衣服,我渾身實濕透了,接過他甩過來的衣服就裹在了身。

    我阿爺怎麽沒在,我記得我昏迷之前他明明,他的手明明跟我的手係在一起的……”我看著衛雲佛,有些著急了,還沿著河岸不斷的喊我阿爺的名字。

    衛雲佛一把把我拉了過去,用一根手指堵住了我的嘴,瞪著眼睛警告我:“我才把那東西安撫下去,你想要找死直說,反正我不會費一點力氣再救你的。”

    是你救了我,那我阿爺呢?你有沒有順帶救我阿爺?”

    你阿爺比你先醒,走了。”衛雲佛十分不耐煩的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看著我,“今晚我救了你,這件事記在你我的賬。”

    我阿爺走了?”

    我聽到這句話,立刻明白我阿爺已經恢複了正常,不過他怎麽會醒來了就丟下我先走了呢?

    謝園,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問你,你在水裏看到了什麽?”

    衛雲佛對我發怒了,伸手鉗製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正視著他,“我可不是白救你的。”

    你鬆手!”

    衛雲佛手勁兒太大了,我感覺我的下巴都要被捏掉了,伸手一巴掌在他的手,“你救我我謝謝你,但是衛雲佛,我沒有求你救我,你要再這樣,我也是會生氣的!”

    生氣?”

    他像是聽到了某些不可思議的話語一樣,勾了勾嘴唇,手指在我的嘴角刮過,“謝園,如果我沒救你,你就跟水底的那些人一樣長在了淤泥裏麵,我倒想看看那個時候你用什麽跟我生氣。”

    你也知道水裏的那些東西?”

    衛雲佛說起長在水底的人的時候,我想到了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密密麻麻的屍體如同水草一樣的淤泥裏長了出來,而且那裏麵還有村長。

    你看到了多少具屍體?”

    衛雲佛很認真的問我,我也很想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我真數不清……

    我隻看到了村長一個熟人,其他的屍體都腐爛了,有的被水草蓋住了,我看不清,也數不清。”

    你問這個幹啥?”

    衛雲佛為啥要關心水底的屍體?

    今天先這樣,你先回去。”

    我等著他回答我,但是他卻轉移了話題,讓我先回去。

    那我阿爺呢?他走哪去了?”

    回去就回去,不過回去之前我要打聽清楚我阿爺的下落。

    如果他還記得你家的位置,就會回家。”

    衛雲佛說完,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過我不確定你從水裏找出來的魂魄是誰的,你阿爺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