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舊人見麵,往事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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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那次逃離讓她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二牛。
那時候二牛還隻是鄰村一個靠打鐵為生的鐵匠,遇到了一路逃跑饑腸轆轆暈倒在路邊的蘇水心,將她帶回家悉心照料,後來時間久了二人也就生出了幾分情意來。
當時為了娶蘇水心進門,二牛可以說是傾家蕩產,甚至最後還把蘇水心的父母一起接了過來照顧。
婚後的生活雖然平淡,可二牛對她卻是極好的,也沒有了父母的打罵,二牛疼惜她甚至都不肯讓她幹一點粗活,可是這樣的日子,對於蘇水心來說卻是不甘心的,她不甘心這樣碌碌無為的過著吃了上頓還要擔憂下頓的日子,不想過那種一年到頭都是一身粗布衣衫的日子。
她忍受不了,也不想忍受……
終於在與二牛結婚後一年的一天夜裏,蘇水心拿走了家裏僅有的幾兩銀子逃離了那個讓她覺得壓抑的家。
從那以後的無數個夜裏,蘇水心都會反反複複地想當初逃離那個家,擺脫那段婚姻後悔嗎?最後得出的答案是不會的…… 如果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選擇離開,而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如果沒有當初的離開,就沒有幾天的錦衣玉食,就沒有今天的蘇水心,也更不會有那麽多的事情……
後來就遇到了霍剛,遇到了主人,而這一離開,就是整整四年。
四年裏她沒有去打探過他們的消息,隻是記著每月都給他們送了銀子回去。
可是離家四年,若說對二牛他們沒有一點想念是不可能的,縱然她對二牛沒有太多的男女之情,卻不能否認二牛曾經在她最孤獨無助的時候給了她最溫馨浪漫的一段回憶,有她執著到奮不顧身的時候。
送信的那人……在哪裏?”
是誰把這信送到她的手上,他們是不是也到京都來了? 是不是他們找過來了?
送信的是一個小乞丐,送完信就走了,並沒有留下什麽話來!”蓮心老老實實地回答。
隻是好奇為什麽夫人看到這封信會是這麽大的反應。
哦。”蘇水心點頭,這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隻要他們沒有找到京都來就好,以前的那些事她不想讓人知道,那些回憶就留在她一個人的心裏就好。
她現在是尚書府的姨娘,是霍家未來繼承人的母親,她絕不能讓這一切都因為突然出現的一封信給打亂。
她早就不是那個連買一雙鞋都要考慮好久,更不是那個每天在家裏洗洗涮涮隻能擔心明天的日子要怎麽過的蘇水心,現在的她是備受寵愛的姨娘,是尚書府的夫人!
縱然她霍芷馨身份高貴,是嫡女又如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孩子,霍剛那麽大的家產,這偌大的府邸還不是她兒子的?
她是這個霍家最尊貴的女人啊,怎麽能因為這麽一個卑微的人而斷了自己和兒子的前程呢?
孰輕孰重,心思輪轉之間蘇水心已經有了決斷。
蓮心,去讓人準備轎子,本夫人要去錦繡莊。”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後天隨霍剛去平南王府給林平山賀壽,到時候她一定要好好表現,為自己的兒子打好基業。
是,夫人……”
蓮心看了看蘇水心出去吩咐人準備轎子,隻是出門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看著坐在梳妝台前的蘇水心,鏡子中夫人的眼神中好像少了一點什麽,更多了幾分她看不透的東西。
蘇水心端坐在梳妝鏡前,把頭上各色珍貴的珠翠一樣一樣拿下來,再用清水一點一點洗去臉上的脂粉,露出一張素淨清秀的臉。
那是四年前還沒有被世俗煙火沾染的模樣,隻是現如今雖然樣貌無差,可是這雙眼睛卻也再也沒有以前的清澈了。
隻是轎子還沒有走出尚書府 門前的大街,蘇水心就看到了蹲在牆角那個熟悉的身影。
縱然那人衣衫襤褸,皮膚蠟黃,褶皺橫生,頭發都灰白了一半,蹲在牆角時不時的向著尚書府的方向張望。
就算是隔了四年未見,可蘇水心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二牛,他真的……真的找到京都來了,還找到了尚書府。
蘇水心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前塵往事又浮現在眼前,叫停了馬車,蘇水心掀開簾子看著牆角那個身影好長時間,要不是蓮心在旁邊提醒,恐怕她能看到晚上去了。
吩咐了蓮心把那人叫過來。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她並不能下車,畢竟是在大街上,若是引起別人的注意,那流言蜚語隻怕是要把她淹死,到時候她這位子也就不保了。
這位大哥,我家夫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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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好奇夫人怎麽突然要叫那麽一個乞丐過來,可一想到從收到那封信後夫人就變得不正常了,許是想叫了這人來打聽些事情吧。
二牛有些意外,指了指自己,“姑娘你是說,你家夫人要見我?”
蓮心點頭,“是,我家夫人在那邊馬車裏等著你呢,你快隨我來吧。”
二牛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有些憨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城裏人說話就是不一樣,就是比我們鄉下人有教養,還叫我大哥。”
他尋著視線看向馬車那邊,隻見這馬車上的窗簾都是用綢緞做成的,而且幹淨整潔。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破破爛爛滿是汙垢的衣服,頭上還因為在破廟裏睡過沾了些稻草,腳上的鞋也因為走了太多的路露出了髒兮兮的腳趾,猶豫不決,“姑娘,我就不過去了吧,你家夫人要是有什麽事你直接告訴我就可以了,你看我這樣子,萬一弄髒了你家夫人的馬車。”
蓮心一愣,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臉雖然也有汙垢,可還好能看得清麵相,身上可能是因為時間長了沒清洗,站的近了都能聞到一陣陣的異味,這模樣恐怕是府裏倒夜香也比他體麵的多,確實是太髒了。
蓮心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道嫌棄的神色,然後又堆滿笑容說道:“沒事的,馬車都有專人打掃,大哥不用擔心,還請先生移步馬車,我家夫人身子弱,不能吹風。”
反正又不是她打掃,她擔心什麽。
心裏又好奇這樣一個乞丐,夫人為何要大費周章的見,到時候搞得整個車內都是異味。
二牛還有一些猶豫,但是見人家丫鬟臉上都有不耐煩的神色了也不敢推脫什麽,隻能跟著蓮心走向馬車。
隻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這心裏是多麽的動蕩不安,來找他的人說心兒在京城做了有錢人的夫人,再過好日子,自己來了就可以見到,甚至還讓他寫了信給送到那個府裏。
這幾天他一直守在這裏,終於看到有馬車出來。
隻是這馬車裏的人,會是心兒麽?如果是,那麽他第一句應該說什麽呢?
他該恨她四年前的不辭而別,恨她拿走了所有的家當?還是應該感謝她這四年間對他們的接濟呢?這種種都在二牛的心中天人交戰,她丟下他和父母離開四年杳無音訊,他是恨她的。
可是當知道掀開那塊簾子就有可能見到她的時候他心裏的仇恨就被衝淡了許多許多,少到隻剩下了期待,緊張,和喜悅。
終於,那塊簾子被丫鬟輕手輕腳地掀開,裏麵坐著一個貴婦人。
那貴婦人的眼睛通紅,好像才剛剛大哭過一場一樣。
這就是他的心兒,他心心念念了四年的妻子,二牛一時間熱淚盈眶,抖擻著手想要摸上她的臉,可是那張臉太過於幹淨柔嫩,明顯就是一張保養得體的貴婦人的臉。
而他的手因為常年打鐵而傷口密布,粗糙無比,甚至手指甲上還有黑色的鐵屑。
心兒……”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此刻卻哭的像一個孩子一樣,二牛捂著臉,到底沒有把手伸出去。
蘇水心心中動容,多想拉住他的手問他這四年過的好不好,可是她卻隻能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先上車吧,外麵冷,你穿的這麽少,別凍壞了身子。”
誒!”
從前二牛最聽蘇水心的話,就算是她離開了四年,他恨她,可是在這一刻,她開口說話的時候,他還是想要聽她的,一如從前!
一上馬車蘇水心再也忍,一把抓住二牛黝黑的手,淚水橫流。
二牛哥,一別四年,沒想到還能在見到你……這些年你與父母親他們可好?我送去的銀子可有收到?”
二牛僵硬著身子看著麵前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多想把她像以前那樣抱在懷裏安慰,可是終究是忍住了!
他與她,早已不是一路上的人了!
他與她之間,終究是分開了四年,缺失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