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看著蘇水心，有千萬個問題要問她，可最後卻隻說出了一句。

    心兒，你……”

    縱然二牛心裏很明白蘇水心很有可能再嫁了，但是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說不定心兒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呢？

    隻是事實還是讓二牛失望了。

    蘇水心放開二牛的手，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良久才平靜道:“二牛哥，你沒有猜錯，我嫁人了，四年前偷離開家後不久我就嫁人了，嫁給了現在的丈夫。”

    嫁人了麽，竟是離開他不久就嫁了。

    二牛心裏重複這四個字，隻覺得像在咀嚼一種很苦，可是他又不想放開的食物一樣，可是這麽多年他不是也習慣了麽。

    看著蘇水心身上的衣服，又看看這裝飾的華麗的馬車，還有她這經曆了四年也沒有什麽變化的臉，剛剛的丫鬟也叫她夫人，看來那人說的沒錯，心兒現在生活的的確很好。

    她現在的丈夫對她應該也是極好的吧，是不是比他對她還要好？

    二牛哥，我現在有自己的生活，你還是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錢我會每月按時給你們送去，你也別再等我了，再重新娶一個吧，別再打擾我了！”蘇水心狠了狠心，又麵無表情地重複了幾句。

    別再打擾我了……這是二牛等了四年的話，可是自己對這個女人卻是恨不起來！

    說罷蘇水心從懷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包和幾張銀票遞給了二牛。

    這是回去盤纏和幾張銀票，這些錢應該夠你娶妻生子過完以後的日子了，你們就當做蘇水心已經死了吧。”

    二牛苦笑著接過這袋銀子，然後什麽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差點就死了……可惜這五個字二牛最終也沒有說出來，蘇水心也不能明白這句話蘊含的分量有多重。

    蘇水心走後就有另一輛馬車從小巷經過，沈心舞放下簾子，輕歎了一聲氣，看來主子猜的沒錯，隻是可憐了這老實人。

    林平山的六十大壽很快就到了，平南王府門口已經停了長長的一排馬車。

    平南王這個爵位可不是白來的，這些年征戰沙場自是軍功無數，現在又有霍芷馨嫁進宮成為了貴妃，這平南王壽辰自然就會有一大幫人上趕著過來了。

    能抱住了平南王府這個大腿，那他們以後的日子可就是順風順水，這平南王雖然不與他們親近，可是王府那幾個年輕的公子，他們倒是可以結交的。

    平南王的壽辰，淩霄彥自然是要來的，一來是鞏固君臣之間的感情，也好好好的犒勞一下這個大功臣，二來，從私人情麵上來講，他也算是林平山的孫女婿，就更得來了。

    霍芷馨是在中午的時候陪著淩霄彥一起到了王府，現在自己雖然是貴妃，可不管怎麽說，自己也是林平山的孫女，這爺爺過壽，她自然不能落後了。

    王府門口，站著四個下人，兩個小廝，兩個丫鬟。小廝接待客人，丫鬟負責記禮單，然後交給管事的。

    朝中大小官員幾乎都到了，都聚在院子門口談笑風生，說一些有的沒的，比如說誰誰誰又升官了，誰誰誰的文章寫得真秒，還有就是開春之後的科考一試。

    實話說若是讓男子來掌管後宅之事，那八卦起來絕對沒有女人什麽事。

    作為這個生辰宴的主人，林平山等人都差不多到齊了之後才由幾個孫子圍著進入院子裏，坐在上首。

    左手邊男賓區，右手女客區，條理分明，布置歡慶，還在每個賓客的身後都擺了一盆海棠，看著就舒心。

    一直到所有人都入好座了，林平山都快要宣布宴會開始，霍剛才帶著蘇水心姍姍來遲。

    今日霍剛穿了一件藍色長袍，腰間別著鑲玉玄帶，除了眼角的幾絲皺紋，幾乎看不出來他已經四十有三。

    他的左手邊站著蘇水心，蘇水心明顯也是經過一番靜心的打扮的，在霍剛身邊一絲不怯，居然看著異常的和諧般配。

    不過引人注意的倒不是兩個人的打扮，而是蘇水心的左手上牽著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正是霍藝嘉。

    眾人不約而同地噤聲，眼神卻死死地關注著兩邊的變化。

    誰都知道這霍剛可是平南王的女婿，雖然這林清雪十多年前已經香消玉殞，可這不管怎麽說正妻的位子還是林清雪的，更別說今日這可是平南王的壽辰，這霍剛又把自己的新歡和兒子光明正大地帶到了嶽父家，還打扮得這麽招搖過市，再所有人都到了之後才來，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說不是來找不自在的還真是沒有人信。

    小婿攜內子專門來參加嶽父的生辰，這是小婿前些日子專門讓人準備的仙鶴拜鬆圖，祝嶽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著便讓下人把一副圖呈給林平山，說完還不忘得意的看一眼在場的眾人，生怕那些人沒有注意到一樣。

    眾人都轉而看向林平山的反應，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林平山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居然還笑眯眯道:“你有心了，入座吧。”

    他們心中隻能感歎，這大家族的氣度就是不一樣，這樣都能談笑風生。

    等林平山正式宣布宴會開始，這一場各懷鬼胎的宴會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淩霄彥因為還有政務在身，在宴會沒有開始之前就離開了，不過臨走的時候可是留下了一份大禮——專門從泰山請來的壽石以表慶賀，

    額外還有一個禮物就是百家錦，據說這錦帛是集天下一百位最為優秀的繡娘織成的，所以叫百家錦。這百家錦也算得上真正的一寸千金了，這整匹的價格更是讓人想都不能想。

    淩霄彥的這份禮物充分表達了他對霍芷馨的重視，連帶著對平南王府也就更加的重視。

    不過最重要的就是心意了，百家錦貴在這一百個繡娘的心意，還有送禮之人的美好祝願。

    霍芷馨自然沒有跟著一起回宮，而是留了下來。

    隻是這壽宴上卻是出現了三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剛被封為答應的霍嫣兒，安平王淩子澈與廣平王淩子青竟然也來了。

    這淩子青向來都是愛熱鬧，平日裏與平南王府有些往來，前來賀壽沒什麽奇怪的，這霍嫣兒也是霍芷馨求了淩霄彥才放了她出來讓她來參加這宴會，至於淩子澈，他出現在這裏，霍芷馨就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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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南王府似乎和他並沒有什麽往來！

    一般前來賀壽的官員都會在門口的時候就會把賀禮交給小廝登記在冊，也好日後回禮，隻是這女眷們帶來的禮物，都是在宴會開始或者結束的時候親自交給壽星的。

    隻是這女眷們送出的禮物其中卻是很有門道的，太過於寒酸就會丟了自家府上的顏麵，太過於貴重又有了賄賂的嫌疑，所以挑選禮物，就是考驗這些女眷心機與智商的是時候了！

    更別說這過壽的還是平南王，當朝貴妃的祖父，楚國舉足輕重的王爺。

    前來賀壽的更是整個京城的權貴都在這裏了，若是得了這裏人的認可就代表著在整個京都權貴圈子裏麵就有了一個好名聲。

    而霍芷馨作為平南王的孫女，當朝貴妃，自然是要第一個送禮物的了。

    彩鳳和彩月帶著人抬著一個大的屏風走進來，這屏風用紅布遮著，讓人看不清上麵的內容，隻是單看這屏風的架子，就是由上好的紅木製成，上麵更是鑲刻了翠玉珠子，若是細看，還能在這架子兩邊看到刻著兩行小詩。

    福壽綿長活百歲，身體康健行如風。

    耳聰目明無煩惱，笑對人生意從容。

    祖父，屏風上的字是馨兒請了當朝書法大家繆易清繆老前輩刻上去的，屏風架子上的花紋是馨兒親手繪製的，隻是這屏風上的畫，還望祖父不要嫌棄馨兒畫工不精。”霍芷馨清脆的聲音響起，帶著對長輩的嬌嗔。

    在場的人聽的一陣唏噓，沒想到這屏風架子上的字竟是出自繆易清之手，這繆老前輩可是隱居古寺多年不出山了，沒想到貴妃竟然能請的動他。

    不過更讓他們好奇的是屏風上的內容，去年貴妃初回來時，那副畫作可是讓他們記憶猶新呐。

    林平山朗聲笑道:“馨兒送的東西，自然是祖父最喜歡的禮物，怎麽會嫌棄，不管馨兒畫的是什麽，祖父都喜歡。”

    說罷便親自將紅布掀開，屏風上的畫作自然也就展現在了眾人眼前。把盒子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這屏風是以絲帛做底，上麵畫著天庭蟠桃宴會的盛景，這裏麵每一個仙人的神態都繡得栩栩如生，好像要從布帛裏麵飛身而出跟林平山拜壽一樣。

    更妙的是，這畫旁邊還題寫著幾行娟秀的小詩。

    坐看溪雲忘歲月笑扶鳩杖話桑麻。

    人如天上珠星聚春到筵前柏酒香。

    杏花雨潤韶華麗椿樹雲深淑景長。

    嶺上梅花報春早庭前椿樹護芳齡。

    紅梅綠竹稱佳友翠柏蒼鬆耐歲寒。

    德如膏雨都潤澤壽比鬆柏是長春。

    壽考維祺征大德文明有道享高年。

    琥珀盞斟千歲酒琉璃瓶插四時花。

    天上星辰應作伴人間鬆柏不知年。

    室有芝蘭春自韻人如鬆柏歲常新。

    這份畫作倘若沒有幾個月的功夫絕對成不了，看來貴妃是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禮物了。

    這份心思，不得不讓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