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兒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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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送你回去。”羅九川拽著我上車,但他遲遲沒關車門。

    我剛剛在研究新手機,這會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後抬頭看了一眼,他竟然傻愣愣地盯著我們牽在一起的手在發呆。

    我下意識地抽了出來,他這才回神,故作輕鬆地關上了車門。

    快到香山苑時,想到羅青峰拜托我的事情,我忍不住說道:“羅哥,你覺得你現在的生活有意思嗎?花天酒地、昏天暗地的,沒一點追求。”

    “我之前有追求,可我的追求不鳥我。”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我扯了下嘴角,心裏湧起各種複雜的情緒,尷尬、難過、傷感等,一個個都像馴不服的野馬在我心裏撞騰。

    車子抵達香山苑後停下,我遲緩地下了車,走進樓道前回頭看了一下,羅九川的車還沒開走。

    不過我的身影剛掩進樓道,羅九川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無奈地笑了,轉身走出樓道看向他的車:“羅哥。”

    “沒沒什麽,我看看你有沒有把我號碼拉進黑名單。”

    我搖搖頭,欣慰的是他還跟之前一樣,沒變:“羅哥,如果我叫你像以前那樣繼續積極上進,你會聽我的嗎?”

    他下了車,麵朝我的方向靠在車身上,沉默了好幾秒後才苦澀地笑笑:“說得好像你認識以前的我。你要是認識以前的我,肯定也像那些人一樣躲得我遠遠的,瞧不上我那點努力上進。行了啊,你不用聽我老子的,走了。”

    我就知道,我的話不是聖旨,不會一句話奏效。

    眼看他上了車,我急吼吼地嚷道:“羅哥,你明後天有空嗎?既然來了,我好歹得盡盡地主之誼帶你四處逛逛。”

    隔得太遠,我看不到羅九川的表情,他頓了好幾秒才簡短地回了我一個字:“好。”

    但我分明聽到了他語裏的笑意,不由得跟著笑了。

    回了家,我插上原來的電話卡,把號碼複製到了新手機上。整理時看到邱沉的名字,我心口竟然堵得有點喘不上氣。

    看到羅青峰和羅九川後,對邱沉的思念竟然莫名其妙變強烈了。

    我就知道,邱沉一直是我心上那道過不去的坎。

    這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裏回到邱伯清跟我在小區裏聊天的場景,他問我是不是怪邱沉什麽都不告訴我,說邱沉這麽做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打開邱沉的心。接著我的腦子裏一陣翁鳴,四麵八方都有人在說:你沒打開他的心。

    被驚醒時,天已經大亮,外麵隱約傳來不耐煩的敲門聲。

    一看時間才七點一刻,因為群租房裏一直沒有別的人住進來,所以我直接穿著睡衣走了出去。

    我先看了下貓眼,是羅九川,他今天帥得讓我驚豔。

    他的頭發還是那麽長,但鬢兩邊的頭發剃短了,隻有幾毫米,隱約露出他嫩白的頭皮。頭頂的長發梳了個背頭小辮兒的造型,臨末那綹頭發還綰得累死個小丸子。

    他的邪痞被這個發型襯托得更加明顯,酷帥張揚的性子好似也得了升華。

    門一開,他就痞痞地挑著眉頭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來:“買多了,吃不完的就給你打了包,省得你說我浪費。”

    他這句話說得漏洞百出,等他眼神古怪地在我胸口瞄了兩眼後,我這才意識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我沒穿胸衣!

    我倒抽一口氣,轉身就跑回了房間。

    夜裏穿著那東西睡覺不舒服,但我往常都會換好衣服才出房門,剛才是第一次穿著睡衣跑出去給人開門。

    十分鍾後,羅九川不耐煩地翹起了門:“換個衣服這麽磨蹭?”

    “好了!”再出門時我都不好意思抬頭看他,羅九川倒好似忘了剛才那一幕的尷尬,嚼著口香糖挨個房間敲了敲。

    “怎麽這麽多房間?你一個人住得來嗎?”

    我無奈地跟他解釋了下群租房的概念,聽得他一愣一愣的。

    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黑下臉就開始發飆:“有男有女混著住?你也不怕有色狼騷擾!這麽多人共用一個洗手間,萬一傳染了什麽病怎麽辦?你剛才出房間裏麵為什麽不穿?被別的男人看到,能沒有想法嗎?”

    “羅哥。”我尷尬到臉上直抽搐,低下頭不敢看他,“他們一個個都搬走了,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住。你敲門的時候我剛睡醒,腦子迷迷糊糊的就跑去開門了,我也就犯渾了這麽一次。”

    羅九川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別扭地嘀咕道:“要不是了解你,老子肯定當你是在勾引我。”

    我當真窘迫到想鑽地縫了,他卻若無其事地捏了個飯團似的東西往我嘴裏塞:“快吃,吃完就出去逛吧。”

    他表現得很不耐煩,好像是我非逼著他出去逛似的。

    我們認識這麽久,好像一次也沒跟他逛過街,回頭想想,我跟邱沉也沒有像情侶一樣逛過。

    吃早飯時羅九川跟我要房東的電話,我警惕地瞄了他一眼:“幹嘛?”

    “退房,我幫你重新租一套。”他理直氣壯地想幫我做決定,被我拒絕了。

    “羅哥,我現在過得很好,生活裏開銷的每一塊錢都是我通過工作賺來的,這一點讓我很滿足。等我再努力幾個月,我就能自己換一套環境好些的公寓了,你不用為我擔心,剛畢業的學生,很多都要經曆住群租房這個階段。”

    按照我的背景,我更應該吃這份苦。

    羅九川抿著唇不說話,走進我房間就開始東翻西找。

    我拉了他幾次都沒用,最後他直接從我床頭櫃裏翻出了租房合同,不顧我的反對撥打了房東的手機號。

    “你是房東嗎?我是鄭可遇的哥哥,她住的群租房怎麽租的,我要把其他房間都租下來什麽?”羅九川疑惑地擰起眉心,眼神怪異地瞄了瞄我,悶悶地哼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羅哥,我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不需要你這樣護著。”我生氣地搶過合同,塞進床頭櫃後心裏悶得慌。

    羅九川拉住我的袖子晃了幾下,剛想開口就打了個噴嚏:“又冷又亂,這種房子也虧得住得下。不是要逛街嗎?趕緊的。”

    上車後他直接把我往商場裏帶,我以為他想買什麽,跟著他轉悠了一圈卻發現他一直在旁邊古怪地看著我。

    準備離開商場時,他拉著我就進了一家女裝店,裏麵的標價高得離譜,可羅九川卻盡挑貴的讓我試。

    我沒同意,他卻抓狂地彎下腰來,說話時嘴巴都要貼上我耳朵了:“你是不是傻?哥哥我送你的,盡管買。哪個女人逛街跟你這樣死氣沉沉的?按道理我不是應該幫忙拎著包,沒精打采地跟在後頭嗎?”

    我白了他一眼,好笑地撇開頭看他:“難怪你來的時候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兒,原來你以為我想那樣逛商場啊。”

    等我有錢了,我肯定會像他說的那樣奢侈一把,不過我現在還沒資本。

    看到羅九川眉眼中的茫然,我二話不說把他拉出了商場,指路讓他開到了這裏的一處大公園。

    雖然這會兒天氣陰沉下來,可因為是周末,公園裏的人依舊很多。

    我帶羅九川去看公園池塘裏的錦鯉,它們成群遊著,橙黃色的脊背特別顯眼,像一道道漂亮的彩帶在水裏舞動。

    我買了一小包魚食,遞到羅九川眼前:“喂魚吧,有幾條魚特別活躍,吃開心了還會跳出水麵打個滾。”

    他花天酒地那麽久,也該好好親近一下大自然了。等他心底那股心浮氣躁沉澱下去,我再勸他別再墮落。

    羅九川的眉頭裏雖然擠著不耐煩,但並沒有拒絕我的提議。

    他嫌棄地捏了一丁點兒魚食投進水裏,看到錦鯉們眨眼間哄搶完畢,第二次索性抓了一小把往下撒。

    一袋魚食喂完,羅九川的情緒好像也沉靜下來了。

    時不時有小姑娘在旁邊偷拍羅九川,他對此視而不見,隻是忽然盯著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妹妹,別以為我狂我囂張,邱沉以前可比我狂多了。”

    “怎麽突然提起他來了?”我有些心虛,因為心裏確實在想著他,可我不想聊他。

    壓抑壓抑,好像也就不那麽想了。

    “其實他現在”羅九川的話被不遠處的一陣騷動打斷,我倆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好像有人摔跤了。

    一個熟悉的女聲在哭著罵髒話,顯然是有人撞了她。

    羅九川一聽到這個聲音就變了臉,他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踱了過去。我比他心急,跑過去擠進人群一看,於晴正捂著肚子在包裏翻東西。

    她急得眼淚直掉,聲音抖得像亂彈的琴音:“都瞎了嗎,不會幫我叫救護車啊。”

    “晴子!”我心頭一凜,這才發現她屁股下的石頭上好像沾了血。

    轟隆隆一聲震響,頭頂上壓下滾滾烏雲。旁邊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沒人上前幫忙,想是怕被訛上。

    “你哪裏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我想扶於晴起來,可她卻一把將我推開。

    羅九川這才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於晴,眼裏滿是傲慢和疏離。

    於晴像是被他的態度傷到,從屁股下的石頭上摸了一把,伸出血淋淋的手往羅九川的臉夠了過去:“羅九川,你到底有沒有心?你兒子沒了!你兒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