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浪子回頭是電影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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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陸重七,隻有他一個人!

    我距離他隻有三四米遠,但是旁邊有有條彎曲的小路,我跑到小路上後,伸出腦袋瞄了陸重七幾眼。

    他剛才好像沒看到我,正疑惑地朝小區大門的方向張望。

    幾秒後,有兩個男人走了過去,堪堪停在離陸重七兩步之遙的地方。

    我隔得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能看到他們朝陸重七做了個“請”的手勢,這個動作讓我想到剛才想送我回來的便衣警察。

    陸重七露出詫異的神色,微微挑起眉頭,慢吞吞地動了兩下嘴皮子。

    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後猶豫著搖了搖頭。

    陸重七站在原地沒動彈,那兩個男人為難地看著陸重七,態度強硬地握住了陸重七的胳膊,像是想強行將他帶走。

    陸重七忽然抬高了聲音,語調依舊慢得煎人心:“放手!”

    那兩個人再度陷入猶豫,終究沒敢強硬,但是他們張嘴說了一串話。看陸重七的嘴型,他似是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兩個字:“你敢。”

    我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鈴聲炸響那一刻,陸重七跟那兩個男人都循著聲音朝我這邊看來。

    我嚇得趕緊捂著手機一口氣跑出很遠,是陸重七打來的,我猶豫半天都沒接。

    一個不接,他又打了第二個,接著是第三個……

    眼看第三個也快自動掛斷了,我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控製好情緒接通:“喂?請問你是?”

    我故意假裝沒存他的號碼,陸重七頓了半秒,輕悠悠地笑了:“是我。”

    陸先生?聽護士說,是你把於晴接出院的?”我不想在陸重七麵前耍小聰明,他既然能知道於晴住了院,一打聽自然就能知道我昨晚留在醫院陪於晴了。

    所以,既然我是真的關心於晴,那就大大方方地表露出來。

    我的員工,我當然有義務照料。出來吧,我們見一麵。”陸重七篤定剛才見到了我。

    就在這時,我聽到他那頭有陌生的男聲穿入:“陸先生,請跟我們離開。”

    陸重七沒搭理他們,倒是諷笑這跟我說道:“嗬嗬,小沉護你倒是護得緊,我倒想看看他還能護多久。”

    彼時我沒能理解他話裏的意思,隻隱約聽到他那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十幾秒後,我遠遠地看到那兩個人架著陸重七離開了香山苑。

    我納悶地看了看四周,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可是聽陸重七話裏的意思,那兩個把他架走的人分明是邱沉找來的。

    我心緒難平,翻出邱沉的手機號愣了很久。

    明明隻是一串冷冰冰的數字,可是我卻越看越窒息,最後不小心碰到了撥號鍵,想掛斷的時候那邊卻及時接聽了:“小田螺。”

    熟悉的聲音,聽得我心頭一陣悸動。

    我不想承認我想他了,自從上次離別已經半個多月,他怎麽不過來了?

    邱沉,晴子懷孕了,是宮外孕,她在陸重七手下上班,昨天剛動的手術,根本沒到出院時間就被陸重七帶出院了。”我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才發生的事情,說完後心裏竟然鬆了一口氣,好像告訴邱沉之後就能萬事大吉了。

    他的聲音有點虛,默了幾秒後沉吟道:“好,我查查看。放心,於晴不會出事。”

    邱沉,你上次走之前跟我說,會許我一方安寧,你是怎麽許的?派人監視我嗎?”我現在感覺我站在外麵打電話好像都有人看著,這種感覺很不自在。

    邱沉咳了幾聲,無奈地笑了:“他們這麽快就暴露了?小田螺,你安心過你的生活,他們不會打攪你的。”

    羅哥被便衣警察抓走了,那些人其實是你的人吧?”

    可能是因為我已經察覺到了他是怎麽守護我的安寧的,所以他也不再隱瞞:“對。羅九川跟陸重七不同,陸重七是陰暗在骨子裏,羅九川的情緒很外化。你會防備陸重七,但麵對羅九川,你未必會防備。”

    不要因為他在你麵前表露過真性情就覺得他不壞,浪子回頭是電影裏的事,現實中他對你壞一次可能就夠你痛苦一輩子。”

    邱沉以前隻會叫我提防羅九川,並不曾這麽認真地跟我分析理由。

    他說的每個字都在理,可我依舊覺得羅九川不會壞到那種程度。

    他抑製不住地一陣死咳,聽得我揪心,總感覺他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了。

    我到底沒忍住心底的關心,小心翼翼地問他怎麽了。

    邱沉雲淡風氣地說了句:“不太舒服,重感冒了。”

    掛斷電話後,我心頭一陣茫然。

    回到群租房後,我又給於晴媽媽打了個電話,本來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了,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是於晴爸爸。

    他告訴我他們已經在回老家的車上了,於晴剛剛才打過電話給他們,說是一切安好,現在沒臉見他們,等養好身體後會回老家向他們賠罪。

    小遇,今天我家老太婆在醫院裏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她也是傷心過頭在胡說八道呢,叔叔跟你道個歉。你一個人在外頭好好的,別跟晴子學,多愛惜自己一點,知道了嗎?”

    叔叔,我知道,謝謝您。”於晴爸爸一向溫厚,每次去他家,他都把我當親女兒一樣寵。

    當天夜裏周季安媽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質問我為什麽不好好照顧周季安。

    我這才知道周季安現如今自己一個人住在羅九川幫我找的房子裏,負責照顧他起居飲食的張阿姨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我打電話給周季安的時候,他正喘得厲害,好像剛剛才做過劇烈的運動似的。

    聽到我的的聲音,他似乎特別開心:“小遇,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

    那你怎麽還不睡?你在幹嘛?”

    周季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所以然,最後撒謊道:“張姨剛陪我在下麵散了會兒步,我剛剛還試著走了兩步。”

    哦,張姨人呢?我好久沒見她了,挺想她的,我跟她說兩句話吧。”

    周季安有點慌了,支吾半晌,最後找到了由頭:“她回家去了,走了,剛走。”

    你別騙我了,剛剛你媽給我打電話了,她說你已經一個人生活了好幾天了。你怎麽什麽都不告訴我?張阿姨去哪兒了?”

    周季安還在喘著粗氣,知道瞞不住後才告訴我張阿姨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她的手機一直關機:“我去她家找過,鄰居說好幾天沒看到張姨了。我擔心她出事了,報過警,可是到現在都沒線索。”

    那你一個人怎麽生活?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時候?”我真的挺生氣的,想到他瘸著腿蹦躂的樣子,我就一陣頭痛。

    他媽媽擺明是把他扔給我了,也許事到如今才真的後悔當初阻撓我們在一起吧。可她不知道,我跟周季安早就回不去了。

    當天夜裏我就趕去火車站買好了回去的高鐵票,但是我沒告訴周季安。

    第二天一大早趕到原來住的小區門口時,周季安正夾著腋拐往裏蹦躂,他腿上的鋼板還沒拆,手裏拎著一袋子菜,顯然是剛去過菜場。

    我鼻子酸溜溜的,趕緊跑過去搶了他手裏的菜。

    周季安惱火地撇過頭來,等看清是我後,他驚喜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鬆開腋拐就抱緊了我:“你怎麽回來了?”

    你天天自己做飯吃啊?”我的鼻子酸溜溜的,懊惱於自己的自私。

    他為我耽誤了前程,腿還未必能完全恢複,可我卻把他丟給張阿姨後一走了之了。

    不是,就是附近的外賣吃膩了,想吃點家常菜了。”他鬆開我,鬧著後腦勺傻笑。

    回到家裏,我發現裏麵特別整潔,周季安顯然天天都在打掃。

    他也不瞞我,陽光燦爛地衝著我笑:“我想著你哪天回來看我,總不能讓你住豬窩。反正在家沒事幹,就天天清理一下。”

    那天中午我為他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跟他商量要不要退房跟我一起離開。在一起才方便照應,我住的雖然是群租房,但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別人住進去,再租一間應該問題不大。況且周季安接的活都是可以在家完成的,換個地方住完全不受影響。

    周季安顯然很讚成我的提議,隻不過還是有所顧慮:“我不想一直拖累你。小遇,其實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張姨,我們一走,萬一有線索了,隔得太遠就什麽忙也幫不上。”

    她會不會去找兒子了?走之前沒跟你說過什麽嗎?”

    周季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她那段時間確實有點古怪,一會兒說找到兒子了,一會兒又說不敢認。切菜的時候還會切破手指頭,整天都心神不寧的,問她吧,她又不肯說。有一次我還看到她在廚房裏扇自己耳光,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張姨這把年紀,有老年癡呆的可疑。”

    老年癡呆?”我不敢相信這就是事實,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已經夠可憐了,要是患了老年癡呆走丟,往後該多可憐。

    我起身想收拾餐桌時,周季安猶豫著說道:“其實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邱沉爸爸來找過你好幾次,昨天也來過。他看樣子挺著急的,可就是不肯跟我說找你有什麽事。你跟他們家鬧得不太愉快,我不希望你再去蹚渾水。”

    我本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我沒想到我剛洗完碗,門鈴就響了。

    邱伯清又來了,這才多久沒見,他卻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我沒料到,他會給我帶來一個讓人無法承受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