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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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正視,我是否應該繼續和周南風癡纏下去的問題。

    一周沒見麵,周南風在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客氣:“嗨,韓欣,你在幹什麽呢?”

    剛下課,準備回家。”我停頓了一下,問他,“你呢?你在幹什麽呢?”

    我在你學校附近。”周南風問我,“要出來坐坐嗎?”

    我和周南風畢竟不是小孩子了,冷靜了這麽多天,我們兩個人的情緒都緩和了不少。之前不愉快的事情,我也再竭盡全力的淡化。現在聽周南風主動提出見麵,我稍微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

    好。”我冷淡的說,“你在哪裏,我去找你吧!”

    周南風輕笑一聲,他說:“不用來找我……回頭,我在你身後。”

    什麽?”我沒回過神,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什麽身後?你在哪兒?”

    沒等我轉身,就有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的注意力都在電話裏,所以沒想到身後會有人在。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心跳都跟著快了好幾拍。回頭看到站在身後的周南風,我心跳紊亂的更加厲害了。

    現在是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天氣不冷不熱。學校的林蔭小路上,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人在走。周南風站在我的身後,手裏拿著的電話還貼在臉上。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黑眼圈似乎有些重。

    手裏的電話還沒掛,站在馬路中間,我們兩個隻是默默的看著彼此。我看著周南風的臉,看著他的眼睛,一時間,天地之間仿佛都安靜了。周圍嘈雜的聲音像是消失了,我甚至能聽到我們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周南風的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不管他對我說過什麽,隻要看著他的笑容,我都無法再計較。

    被周南風的笑容感染,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兩個一起放下手機,同時笑了出來。見了麵什麽都不說,我們兩個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卻還是在這兒笑的停不下來。偶爾有路人經過好奇的看一眼,但也不清楚我們在笑什麽,他們隻是丟下莫名其妙的眼神,匆匆而過。

    你好。”周南風笑著問我說,“漂亮的小姐,請問你有人約嗎?”

    我撇撇唇,不置可否。

    周南風笑了笑,繼續問:“要是沒有人約你,我能有這個榮幸嗎?我想請你去喝下午茶,不知道可以嗎?”

    讓我想想。”雖然我心裏已經原諒了他,但是我嘴上卻沒有那麽輕易的認輸,“這位先生,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忍受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姑娘坐在你對麵喝下午茶?”

    我說的那麽明顯,周南風又怎麽會不知道我是在諷刺他?不過他像是沒放在心裏,一笑帶過:“破爛衣服?我怎麽沒見到哪個姑娘穿著破爛衣服呢?嗬嗬……和我去喝下午茶吧!怎麽樣?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周南風的身子稍微低了低。沒了往日盛氣淩人的氣勢,他在做低姿態討好我。我看著他,故意拿喬不開口。周南風之前確實是讓我很生氣,我怎麽也要折騰他一下,讓他受點教訓。

    周南風低著身子等我回答,時間一長,他似乎有點尷尬。我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想著應該怎麽把局麵挽回一下。而沒等我開口,周南風就站直了身子。他勾勾唇笑,拉著我的手就走了。

    你幹什麽?”我臉紅著說,“我還沒答應你呢!”

    周南風拉著我大踏步的往他停車的地方走,他笑說:“你答應了。”

    怎麽可能。”我勉強維持著自己的顏麵,“我明明什麽都沒說!”

    你心裏答應了。”周南風說,“我聽到了。”

    我最後的堅持和偽裝被擊碎了,在周南風麵前,我是徹底的潰不成軍。

    記得是誰說的,在愛情裏,誰先愛上誰就已經輸了。

    以前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情,在知道什麽是愛情後我又不懂什麽是輸贏。到了現在,我已經什麽都不懂了。我隻知道我愛周南風,我心裏腦裏想的都是他。就算爭吵,就算生氣,就算傷心,就算難過,我也依然愛他。

    到底什麽是愛情?為什麽,我忽然覺得自己又不懂了?

    周南風帶我坐到車上,敞篷小跑,車開起來風有點大。風將我的頭發全都吹亂,亂糟糟的貼在臉上。我眯起眼睛看向車外,問:“我們要去哪兒?”

    去喝下午茶。”吵鬧聲太大,周南風的聲音就顯得很弱,“或者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你告訴我,我帶你去。”

    不,我沒什麽想去的地方。”周南風身邊,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你決定吧!我都聽你的。”

    周南風扭頭看了我一眼,見我腦袋亂糟糟的像是個大刺蝟,他很是開懷的笑了。伸手在我腦袋上揉了揉,他把敞篷關上了:“你要是不餓的話,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啊!”

    我不知道周南風要帶我去哪兒,可是我知道,隻要待在他身邊,我就覺得很安心。一周沒見到他,我都沒意識到自己是這麽的想他……我看著他的側臉,關心的問他:“你好不好?”

    你想問哪方麵?”周南風眼神銳利,他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你是想問我有沒有發病,是嗎?”

    我最想問,最關心的,就是周南風的身體。我不求他大富大貴,我不希望他榮華耀眼。我隻求他身體健康,我隻希望他長命百歲。

    和我一起,長命百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一想到這些事情,我就忍不住想哭。不願意讓周南風看到我紅紅的眼眶,我轉頭看向窗外:“要不你先和我說說,你要帶我去哪裏?我看你開車的方向,應該是要去海邊吧?你不說是帶我去喝下午茶嗎?不會是騙我去喝海水吧?”

    可能是遇到紅燈了,周南風緩緩的把車停下。我正努力想要忍住淚水時,周南風忽然把我的臉轉過去了。

    你在幹什麽?”周南風的臉離著我的臉很近,他笑著問我,“韓欣,你在哭嗎?”

    我本來是不想哭的,但是被周南風問了這麽一句,我的眼淚立馬流了下來。我不想看他,我想要躲開,周南風卻不答應。

    他的雙手用力的捧著我的臉,完全不給我閃躲的機會。沒有讓我逃開,他追問道:“為什麽哭?嗯?說來聽聽……因為我之前讓你不高興了嗎?”

    你現在,真的是太討厭了。”我哭著想要推開他,“你就不能假裝不知道嗎?為什麽可以隱藏過去的事情,你一定要說出來讓我尷尬?”

    周南風看著我滿臉鼻涕眼淚的樣子,他似乎覺得很有趣:“既然我知道,那我為什麽要假裝不知道呢?說來聽聽,到底為什麽哭?”

    為什麽哭呢?

    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委屈太久了吧,從決定和周南風在一起後,我就一直在受委屈。顧西洲,丹尼,杜家明……似乎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都會給身邊的人和自己帶來傷害。

    為什麽要這樣呢?

    以前的我,活的自私又自我。我為了錢,可以去勾引有婦之夫。我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不顧道義。那個時候在我的眼裏隻有錢,錢,錢,隻要能給我足夠的錢,我可以出賣肉體,甚至是出賣靈魂。

    正是因為年少時的荒唐想法,我受盡了苦難。我愛而不能,我飽受煎熬,我浪費了人生最寶貴的三年時間在牢裏,我活的毫無尊嚴顏麵掃地……但是現在我改了,我知錯了,為什麽還是不行呢?

    是的,現在的我眼裏已經不隻有錢了。我能看到在意我的朋友,我能看到心愛的愛人,我能看到美好的事物,我會感動到流淚。我似乎忘了過去,我狀似正常的生活著,可是為什麽,現在的我依舊不快樂呢?

    是的,我很不快樂。即便是和周南風在一起,我也感受不到完全的快樂。每當想到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可能會失去他,那快樂裏也帶著難以除掉的痛苦。

    我不夠努力嗎?我改過的決心不夠堅決嗎?如果都足夠的話,那為什麽我想得到簡單的幸福就那麽苦難呢?

    還是說,人隻要做錯了一次就再也沒有改過的權利?

    還是說,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我回答不上周南風的話,我隻是看著他哭泣。周南風也沒再問了,他從口袋裏拿出格子手帕,輕輕的為我擦著眼淚,柔聲說:“好了,我不逗你了,我都告訴你。我這幾天挺好的,沒有發病,都在按時吃藥。我打電話問了醫生,醫生說他過兩天就回來了,我們可以去看病了。”

    我們?”

    是啊,我們。”周南風在我額頭敲了一下,還挺疼的,“你不想陪我一起去看醫生嗎?”

    我當然想啊!可是我怕你不需要啊!我在心裏默默的想。

    時隔一周後,周南風終於又抱了抱我,他聲音柔的都掐出水來:“就算你不想,我也要賴著你。你忘了嗎?是你說的,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韓欣,你一定要說到做到。不然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很奇怪的,周南風明明說的是情話,我卻忍不住畏懼的打了個哆嗦。

    怎麽了?”周南風稍微和我的身體拉開些距離,他看著我問,“你冷了嗎?”

    我搖搖頭,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就是……你剛才的那句話,讓我想起了顧西洲。”

    顧西洲總喜歡用這句話威脅我,配合惡狠狠的眼神,然後說出那句“韓欣,我不會放過你的”……八成是聽顧西洲說太多了,我神經敏感了。所以現在這句話換成周南風說,我還是有點很難適應。

    說到顧西洲,我還挺好奇的。”見我的情緒好轉了很多,周南風繼續開車,“在你看來,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呃……”周南風這個問題太刁鑽了,我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周南風的性格變的越來越執拗了,隻要他想知道的事情,他一定要問個明白:“沒關係,你說說看,咱們兩個就是隨便聊聊……你覺得他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呢?我上次聽你的口氣,他要是個活生生的人,你都恨不得殺死他。”

    顧西洲這個人,不太適合當閑聊的話題。可是周南風很想知道我的看法,我還是簡單說了說:“我當然恨他,恨他,想殺死他……不過我也隻是想,不是嗎?而他,顧西洲,他是真真切切的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周南風沒有吭聲,我急忙把話題止住了。我很擔心和上次一樣,周南風的情緒忽然崩潰,顧西洲又跑出來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周南風很鎮定。沒有像上次那樣情緒崩潰,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說:“那個孩子……”

    是啊,那個孩子,我們的孩子。”我用手扶住額頭,頭疼心更疼,“我懷孕的時候被關在拘留所裏,你知道負責老周案子的那個官員吧?叫鄭國邦的那個?他當時把我關在拘留所地下室的水牢裏,他想逼著我交代一些事情……那真是可怕的地方。我在那裏,曾經一度放棄活下去的念頭了。我什麽都不做,隻想著求死。”

    我輕笑一聲,笑的苦澀:“在我最想死的時候,是肚子裏的孩子給了我勇氣。我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我也想繼續活下去……你也知道我的,我這個人自己的人生就過的亂七八糟的了,我知道我很難承擔得起另一個人的人生。我把他生下來不能負責的話,還不如不生……可是我的想法被他的心跳改變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我想做個好媽媽,我想有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周南風,他死了。”

    在話音落下後,我忍不住蜷縮在副駕駛裏。如果可以的話,我巴不得鑽到後備箱裏去。這樣慘痛的記憶,無論說多次,都和最初一樣的疼痛。死掉的那個孩子,是我永生難忘的傷疤。不管何時揭起,都能看到鮮血淋淋的傷疤。

    睡會兒吧!”周南風安慰的拍拍我的腦頂,他說,“什麽都不要想,睡一會兒,會好很多。”

    我現在這種心情,又怎麽能睡得著呢?

    不過我現在這種心情,也沒辦法和周南風在聊別的了。路程還長,我索性閉上眼睛假寐。為了避免難過,我隻是想假裝睡著。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累了太久後精神好不容易得到了放鬆,我假睡了一會兒,竟然真的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了我死去的孩子,四年後,在夢裏的他已經是小孩子的模樣了。他穿著可愛的衣服,麵容模糊。拉著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叫著我媽媽。

    媽媽,媽媽。他說。

    我壓抑的難過,心中滿是苦澀。我想用力抱緊夢裏的孩子,可是他卻鬆開了我的手不停的走遠。

    媽媽,媽媽,你為什麽和殺死我的人在一起?他不停的遠走,不停的問我,媽媽,媽媽,你為什麽要喜歡殺死我的人?

    我的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一樣,我想說的話全都說不出來。沒有辦法,我隻能大聲的喊著回答他,說,媽媽不會和殺死你的人在一起的啊!媽媽怎麽會那麽做呢?媽媽身邊的人是爸爸啊!是你的爸爸啊!為了留住我的孩子,我拚命想去證明什麽。我拉過身邊的周南風,大喊著解釋說,孩子,這是你爸爸啊!他不是害死你的人!害死你的人是顧西洲,你的爸爸是周南風,他是周南風啊!

    不,他不是。他說,媽媽,你看,他不是我的爸爸,他是害死我的叔叔。

    我的孩子像是害怕我身邊的人,他越跑越遠。我說不聽他,隻好證明給他看。拉過身邊的男人,我想讓他知道這是周南風的臉,是他的爸爸……可是畫麵一轉,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顧西洲。

    夢裏的顧西洲,比他本人還要害怕。夢外的顧西洲算是心裏有鬼,可是夢裏的顧西洲他身邊都是鬼。我沒等說話,他身邊的鬼就張牙舞爪的撲過來抓我。我抵抗不過,直接被壓倒了。

    我覺得我身上纏了好多的鬼,壓了好多的人。我渾身上下都是酸軟無力,根本無從反抗。我打出去的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輕飄飄,毫無力度。

    在一片混亂的夢境中,顧西洲的眼神是那麽的陰森冰冷。他看著我,露出了若有似無的微笑。我感覺到了寒意,冷的渾身發顫。雙腳猛的一下像是蹬空了,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的媽啊!”

    我剛睜開眼,周南風的臉就近在眼前。可能我是受到夢境的影響,我竟然把他當成了顧西洲。想都沒想,我照著周南風的臉上就是一個耳光……周南風也被我打懵了。

    你怎麽了?”周南風捂住自己被打的臉,“你做噩夢了?”

    我深吸口氣,不想再回憶剛才夢裏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沒看清楚是你……我們這是在哪兒?海邊嗎?”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我沒有看到大海,先聽到了海浪聲。周南風也不再問我夢了什麽,他笑說:“是的,我帶你來海邊了……想看日出嗎?”

    日出?”

    周南風解開安全帶,他去後備箱拿東西:“我帶了不少的東西,我們來露營好了。我可以支帳篷,然後我們一起來生火……不過我要先把衣服換下來,這身西服穿著太別扭了。”

    來露營你穿西服幹什麽?”我跟著他下車,“你打扮的西裝革履的來生火,也實在是太搞笑了。”

    周南風扛著一大包東西,他輕描淡寫的一笑:“可能吧,但是今天的場合,我不穿西裝是不行的。”

    哦?”我倒是有點好奇了,“什麽場合啊?還一定要穿西裝?”

    周南風背著行李包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了,聽到我的話,他站住回頭看我。伴隨著海浪聲,他笑著說:“我今天要出席葬禮啊……卡米爾的父親,死了。”

    說完,周南風神情自若的繼續往前走。

    我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尤其是周南風的語氣和表情,實在是……就算他和卡米爾沒有感情,但是卡米爾的父親,再怎麽說也是他的嶽父吧?

    就算他和嶽父沒什麽感情,可那也是法律上的親人吧?就算周南風不拿他的嶽父當親人看,哪怕是認識的人,也不應該那麽無所謂的談論一個人的死亡吧?

    我站在原地,看著周南風一步步走向大海,走向漫無邊際的黑色深淵。幾乎是很快,他的黑色西裝就和黑色的夜幕融合在一起……我又想起了剛才的夢。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誰?

    我所認識的周南風,是能從我的淚裏看到傷痛的男人。他能畫出飽含悲憫情緒的畫來,他能體會到普通人的喜怒哀樂,他不會那麽藐視生命,不會對生命不屑一顧。

    可是我認識的顧西洲,他會。

    為什麽?為什麽周南風會和顧西洲越來越像?為什麽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難道說,大衛醫生的藥真的起作用了嗎?他們兩個人的人格已經開始融合了嗎?

    不會的。杜家明和我說過的,人格分裂不會那麽容易就治愈的。有些人和不同的人格抗爭了一輩子,最後到死都沒有分出勝負。周南風隻是吃了幾天的藥,根本不會起到那麽大的作用。

    那麽……

    韓欣!”找好地方露營的周南風揮手叫我,他開心的喊道,“過來啊!你來幫我一把,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

    哦!”我甩甩頭,暫時不去想,“我馬上就來!”

    幫著周南風一起支起帳篷,我始終是心不在焉的。我還在惦記著卡米爾爸爸的死,我很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總覺得事情蹊蹺,可卻很難有頭緒。趁著周南風換衣服的功夫,我打算偷偷發短信問問卡米爾……我的短信沒等發出去,就被周南風從身後把手機搶走了。

    你在幹什麽呢?”周南風很迅速的在我手機屏幕上掃過,“你想給卡米爾發短信嗎?你想問她什麽事情呢?”

    她爸爸的事情啊!”我說,“她的爸爸今天去世了,她應該很難過吧?我們雖然不是朋友,但怎麽說也算是戰友了。她幫你找醫生,幫了我們不少的忙。出於禮貌,我應該問問她吧?”

    周南風動作很快的把我手機關機了,他直接將我的手機丟到行李袋裏,笑說:“隻是死了爹而已,算不得什麽。我也死過爹啊!我也需要人安慰呢!你不要想著卡米爾了,還是多想想我,多安慰安慰我吧!”

    不要這樣說話。”我嚴肅的板起臉,認真的說,“周南風,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說話,你每次這樣說話,都會讓我……”

    怎麽樣?”

    想起顧西洲。”

    周南風看著我,他的眸子深沉,裏麵閃爍著搖擺不定的光亮。我看著他沒有閃躲,我的態度也很強硬……對死者的尊重,這是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了,不是嗎?

    好。”周南風輕笑一聲,他在我們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像是無奈一樣,他微微歎氣著問我,“韓欣啊!我要拿你怎麽辦呢?”

    什麽?”

    周南風低頭看我,他眼裏的光亮煽動的更快了。像是有跳躍的火焰一樣,恨不得直接將我點燃燒盡:“我啊,對誰都能狠得下心來。但就是對你,怎麽都不行。從上學的時候開始,我就對你深深的著迷,深深的迷戀。隻要你能喜歡我,和我在一起,那麽我為你去死都可以……韓欣,你千萬別說你要我的命,你要是開口要了,那麽我一定會給你的。”

    我聽著周南風說這話,聽完之後,我的心都靜了。

    是冷冰冰的靜。

    正如周南風之前說過的,我們兩個人都曾靠出賣肉體得利。既然是出賣,那麽就是有技巧的。和目標客戶在一起,什麽時候該說什麽,什麽時候該做什麽,怎麽樣的勾引會讓人心神波動,怎麽樣的眼神能讓對方不能自已,這些我們都清楚的很。了解人心,是必須的技巧。而這些技巧,是完全不走心的。沒有情感,沒有喜愛,隻是為了肉欲,赤裸裸的勾引……周南風現在就是在對我做同樣的事情。

    我不清楚他怎麽了,我也不明白他要做什麽。我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情緒,隻是假裝對此癡迷不已。他溫柔的觸碰我,我就深情的凝望他。他想要怎樣的喘息,那麽我就回應給他。周南風以為我真的動情了,他佯裝要來親吻我。

    沒錯,隻是佯裝。

    他動作緩慢的靠近我,生怕我看不清楚他撩撥的眼神。他輕輕的吐著氣息,帶著男性特有麝香的氣味兒。性愛的氣息縈繞,撩的人心尖尖都癢癢的……可就在我們兩個的唇要觸碰到的時候,周南風躲開了。

    在我試著回應他的時候,周南風故意躲開了。

    周南風退後了一步,他慢慢的脫掉已經解開幾個扣子的襯衫。當著我的麵,他顯擺著他的肉體,抖動著他的腹肌。我能看到他身體上黑色的毛發,從他的小腹一直延伸到那讓人臉紅羞澀的部位。

    我看著他的動作,感覺更冷了。

    我不知道周南風的病是否好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到底做現在這些事情。可我清楚知道的是,眼前這個搔首弄姿的男人,他在和我用技巧……他把我當成了目標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