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躁怒的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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兗州刺史又犯了審案子的另一個錯誤,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甚至都不需要李日知來審案,隻是換成一個普通的刑曹官員,來處理眼前這個案子,都不會犯兗州刺史這樣的錯誤。
可是,兗州刺史偏偏又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他竟然當著溫登科的麵,大聲的對這個表情有異的考生說道:“看你的表情,是知道這個案子的原委,那麽你來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麽?不要害怕得罪人,這個案子非常重要,如果你能幫助本官破了此案,那麽本官在你的考評上,定然要給一個優上的評語!”
這個話他真的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也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說出來,他現在雖然並不算是正式的審案,可實際上就是在審案,他用這種有誘導性的話來問這個考生,那麽這個考生會怎麽回答呢?
非常顯然,這個考生一定會做出不利於溫登科的答複,這個考生和溫登科又沒有任何的交情,並且本身存在著競爭關係,他做出對溫登科不利的答複,這是正常的,做出對溫登科有利的答複,那才是真的不正常了!
這是人性,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這個考生猶豫了一下,他向溫登科看了一眼,就見溫登科兩隻眼睛泛紅,表情非常的焦急和委屈,這個考生著實的猶豫了一下,但是,他仍舊是決定“實話實說”。
但是他的實話實說是帶有主觀判斷的,在他的立場上屬於實話實說,但是對於溫登科來講,這個實話實說會帶來什麽樣的災難,這個考生是想象不到的,或者說他心裏麵隱隱約約的會想到,可是,這個時候卻沒有時間想了。
這個考生說道:“回刺史大人的話,學生確實是看過溫登科有和遊寶綢來往,但是對於這個案子卻並不了解,學生隻能說自己知道的,是不是對刺史大人偵破此案有所幫助,學生就不知道了!”
兗州刺史擺了擺手,說道:“是不是對本官破案有所幫助,這個由本官來判斷,你且隻說你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
這個考生便說道:“本月初五那天,縣裏的縣令大人要舉辦一次宴會,想在宴會上考較縣裏麵讀書人的詩詞水平,學生想要做出一首好詩來,所以便提前去了鴛鴦湖畔!
鴛鴦湖就是舉辦宴會的地方,學生去了那裏,想要看看那裏的景色,心裏琢磨著怎麽做出詩來,不曾想卻偶遇了溫登科和遊寶綢!
當時溫登科和遊寶綢似乎在說話,當然,他們說些什麽,學生卻是沒有過去聽的,因為當時是在郊外,一對青年男女還有一個小丫鬟,他們在說些什麽,學生是不好過去打聽的,雖然談不上在禮法上有所不合,但卻是挺討人厭的,畢竟可能會打擾到他們!
但溫登科看到了學生也在湖邊散步,他便主動過來說話,然後遊寶綢和一個小丫鬟跟在了我們的後麵,雖然她們沒有立刻過來,但也是不遠不近的跟著,可能是想等我們離開之後,她們好繼續和溫登科說話!”
這個考生說到這裏的時候,確實都是實話實說,經過確實是這麽個經過,但是這裏麵的經過是有他的主觀判斷的。
而聽在兗州刺史的耳中,這也確實是一個正常的經過,但問題是他把這個考生的判斷也聽了進去,並認為是正確的!
可這個所謂的正確,就成了溫登科和遊寶綢在鴛鴦湖畔私會,結果不小心被別的人給撞見了,為了欲蓋彌彰,所以才故意和這個考生說話,至於遊寶綢竟然並不離開,還想著跟溫登科接著私會!
再加上先入為主,這其實就等於是把遊寶綢和溫登科是先認識,並且有可能在私底下商量著,怎麽殺害董超,在主觀意識上給先行判斷了!
這就要了命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能夠對案情進行推演的人是極少的,像李日知那樣審案不用板子的官員是非常少的,而且就算是李日知審案時,有時候也是要打犯人板子的。
在這種情況下,兗州刺史怎麽可能還不認為,溫登科就是殺人凶手呢?
對於兗州刺史來講,這個時候就算是溫登科沒有招供,那也隻是因為板子沒有打在他身上而已,就這麽一個很簡單的原因,跟溫登科怎麽辯解無關,隻跟板子有關。
兗州刺史啪的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喝道:“來人啊,將這個凶犯押進大牢裏麵,待本官查明真相,便將這個殺人凶犯判刑,為董超討還公道!”
既然兗州刺史已經發話了,自然有差役將溫登科五花大綁起來,拖出了屋子,關進了大牢裏麵。
無論溫登科怎麽大喊冤枉,兗州刺史都不聽,而那個剛剛做證的考生也傻眼了,他剛才也沒有想的那麽多,真沒有想到自己隻說了這麽一番話,竟然有可能會判處溫登科死刑,這個時候他也有些害怕了!
而那四個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考生也都是目瞪口呆,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呢,昨天他們還和溫登科有說有笑的,今天溫登科就被關進大牢裏麵了,這可真夠嚇人的呀!
兗州刺史沒有心情考問這四名考生,揮手把他們打發掉,讓他們繼續等消息,什麽時候考試,等通知就可以了!
考生們隻好離開,他們議論紛紛,雖然都很同情溫登科的遭遇,但卻怕真是溫登科殺人了,這個也沒準是真的呀!
想到他們竟然和溫登科一起來考試,雖然這兩天算不上朝夕相處,但是相處的時間也不少,和一個殺人凶犯相處了這麽久,也著實是讓人後怕的。
屋子裏麵還有其他的官員,而其他的官員對於審案子,就比兗州刺史要明白流程了,兗州刺史明顯是做的不對,但是作為下屬,他們也不敢提出來。
一個官員小心翼翼的說道:“刺史大人,這個溫登科畢竟是乾封縣李縣令推舉來的考生,現在出了這個事情,是不是要知會一下李縣令呢?”
官員可不是外地調來的,他是本地人,當然知道李日知是非常有背景有來頭的人,能不得罪就盡量不要得罪,所以便提醒了一下兗州刺史,這種事情還是要通知一下李日知的。
兗州刺史猶豫了一下,但卻仍舊搖了搖頭,他說道:“如果這個時候通知李縣令怕是不妥,會橫生枝節,不如等案子審個大概,然後再通知他吧,李縣令是明白事理的人,應該不會包庇這個溫登科的,那時通知會比較好!”
兗州刺史的意思就是,如果這個時候通知李日知,那麽怕是李日知會包庇這個溫登科,萬一殺人凶手真的是溫登科,那麽李日知是沒什麽關係的,反正案子又不是發生在乾封縣。
可是如果事後追究的話,兗州刺史卻是要負責任的,不管怎麽說,這個案子是發生在兗州,最後的負責人是他自己,他又沒有什麽強硬的背景,哪裏背得動人命官司這種大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