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火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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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南昌起義中朱德發揮了怎樣的作用(下)
1927年9月,南昌起義部隊在三河壩兵分兩路。
在三河壩,部隊留下二十五師,主力由周恩來、葉挺、賀龍、劉伯承等同誌率領南下,直奔潮汕,奪取海陸豐這一帶,爭取獲得一個港口接受可能來自共產國際或者蘇聯的軍火援助。
朱德率領部分兵力留守三河壩,阻擊國民黨抄襲起義軍的後路,阻擊幾天之後,可以南下和主力會合。
就這是著名的“三河壩分兵”。
朱德率領的這“部分兵力”,是第十一軍二十五師和第九軍教育團,共計4000餘人。經過三天三夜的阻擊,部隊傷亡很大,撤出三河壩時僅剩2000多人。
朱老總完成了三河壩的阻擊任務,準備南下與主力會合。
這時候,南下一些失散的官兵跑回來告訴朱老總,主力南下作戰失敗,隻有1200餘人進入海陸豐地區,領導人分散突圍。
這是非常嚴重的消息,周恩來同誌、聶榮臻同誌去了香港,葉挺同誌去了南洋,賀龍同誌去了湖南,劉伯承同誌去了上海。當時從南部跑回來的一些官兵講:“主力都散了,我們不是主力還在這幹什麽?我們也散夥算了。”
部隊麵臨一觸即散的架勢。當時如果沒有朱老總,這支隊伍很可能就潰散了。
在關鍵時刻,首先站出來的是朱德。
朱德說隊伍不能散,主力打散了,但我們不能散,我們還有人,還有槍,有人、有槍就有辦法。
後來很多當時留在三河壩的同誌回憶,部隊勉強聽取了朱德的意見,非常勉強。因為部隊不是他的,是葉挺的二十五師,朱德隻是負責指揮。葉挺主力在南下作戰全軍覆沒,二十五師走投無路,這個老同誌說他有辦法,大家姑且跟他幹幹,看他有什麽辦法。
隊伍勉強沒有散。
南昌天氣非常熱,部隊雖然擺脫了追敵,但常受地主武裝和土匪的襲擊,不得不在山穀小道上穿行,在林中宿營。起義隊伍穿短衣短褲,跟著朱老總走,一直走到10月底,走到江西安遠天心圩,隊伍還是短衣短褲,沒有備裝、沒有食品、沒有藥品、沒有彈藥、沒有給養,越走人心越散,越走隊伍越散。
楊至成上將後來回憶說:“每個人都考慮著同樣的問題:現在部隊失敗了,到處都是敵人,我們這一支孤軍,一無給養,二無援兵,應當怎樣辦?該走到哪裏去?”
各級幹部紛紛離隊。
一些高級領導幹部,有的先辭後別,有的不辭而別。
七十五團團長張啟圖後來在上海寫了一份《關於七十五團在南昌暴動中鬥爭經過報告》,向中央陳述當時情況:“師長、團長均逃走,各營、連長亦多離開。”
2000多人的三河壩隊伍走到最後隻剩下800餘人。後來中央接到報告,報告中寫到南昌起義部隊的窘境,師長、團長均逃跑,各營、連長直接離開。師以上軍事幹部隻剩朱德一人,政工幹部一個不剩,團級軍事幹部隻剩王爾琢,政工幹部隻剩陳毅,隊伍麵臨一哄而散之勢。
在這個中國革命最關鍵的時刻,八一南昌起義的火種,28 000多人的八一南昌起義隊伍,最後上井岡山的隻剩800餘人。
這800餘人能不能保留下來?
對喪魂落魄者來說這800餘人是殘兵敗將。
對胸懷大誌者來說這800餘人是一堆可以燎原的火種。
人數都放在這兒了,作為領導、革命者,你怎麽認識這個隊伍?
很多人動搖了,很多人撤走了,很多人轉移了,很多人放棄了。
在最關鍵時刻站出來的又是朱德,在天心圩的軍人大會上,朱德首先站出來穩住了這支隊伍。
26周恩來如何總結南昌起義的經驗與教訓
南昌起義在軍、師兩級設立了黨代表,團、營、連三級設立政治指導員。這一體製到1927年10月底崩潰,所有師以上黨的領導人均已離隊,隻剩一個團級政治指導員陳毅。
軍事幹部也是如此。師團級軍事幹部隻剩一個七十四團參謀長王爾琢。
領導幹部如此,下麵更難控製。
營長、連長們結著夥走,還有的把自己部隊拉走,帶一個排、一個連公開離隊。
剩下來的便要求分散活動。
**帶著幾個黃埔四期畢業的連長找陳毅,現在部隊不行了,一碰就垮,與其等部隊垮了當俘虜,不如現在穿便衣,到上海另外去搞。
後來人們把這段話作為**在關鍵時刻對革命動搖、想當逃兵的證據,其實言之過重了。在當時那種局麵下,地位比**高且不打招呼就脫離隊伍的人比比皆是。很多走的人都如**所想,不是去上海便是去香港“另搞”。若說都對革命前途悲觀失望也許太重,起碼對這支行將潰散的武裝能有多大作為不抱信心。
1927年10月3日,前敵委員會的流沙會議,是轟轟烈烈的南昌起義的最後一次會議。
會議由周恩來主持。他當時正在發高燒,被人用擔架抬到會場。郭沫若回憶說,周恩來“臉色顯得碧青。他首先把打了敗仗的原因,簡單地檢討了一下。第一是我們的戰術錯誤,我們的情報太疏忽,我們太把敵人輕視了;其次是在行軍的途中,對於軍隊的政治工作懈怠了;再次是我們的民眾工作犯了極大的錯誤”。
可以想見,當時周恩來是怎樣一種心情。
別人的心情也是一樣。周恩來報告後,“葉、賀部隊”的葉挺說:“到了今天,隻好當流寇,還有什麽好說!”黨史專家們後來解釋,葉的所謂“流寇”,是指打遊擊。賀龍則表示:“我心不甘,我要幹到底。就讓我回到湘西,我要卷土重來。”
這樣的表態也沒有搞完,村外山頭上發現敵人尖兵,會議匆匆散了。
分頭撤退途中,隊伍被敵人衝散。連給周恩來抬擔架的隊員也在混亂中溜走了,身邊隻剩下葉挺和聶榮臻。三個人僅葉挺有一支小手槍,連自衛的能力都沒有。若不是遇到**汕頭市委書記、周恩來的老朋友楊石魂搭救,三位真是生死難卜。
聶榮臻回憶這段經曆時說:“那條船,實在太小,真是一葉扁舟。我們四個人——恩來、葉挺、我和楊石魂,再加上船工,把小船擠得滿滿的。我們把恩來安排在艙裏躺下,艙裏再也擠不下第二個人。我們仨人和那位船工隻好擠在艙麵上。船太小,艙麵沒多少地方,風浪又大,小船搖晃得厲害,我們站不穩,甚至也坐不穩。我就用繩子把身體拴到桅杆上,以免被晃到海裏去。這段行程相當艱難,在茫茫大海中顛簸搏鬥了兩天一夜,好不容易才到了香港。”
新中國成立後,周恩來在總結南昌起義經驗與教訓時,講過幾段話,“南昌起義後的主要錯誤是沒有采取就地革命的方針,起義後不該把軍隊拉走,即使要走,也不應走得太遠,但共產國際卻指示起義軍一定要南下廣東,以占領一個出海口,致使起義軍長途跋涉南下,終於在優勢敵兵的圍攻下遭到失敗”,“它用國民革命左派政府名義,南下廣東,想依賴外援,攻打大城市,而沒有直接到農村中去發動和武裝農民,實行土地革命,建立農村根據地,這是基本政策的錯誤”。
這就不僅是當年所說的“戰術錯誤”、“情報疏忽”、“政治工作懈怠”和“民眾工作犯了極大的錯誤”了,而涉及方向和道路的選擇問題。
1965年**會見印度尼西亞**主席艾地時,也談到南昌起義。他對周恩來說,你領導的那個南昌起義,失敗以後,部隊往海邊撤退,想得到蘇聯的接濟,那是“上海”,不是“上山”,那是錯了。周恩來馬上接過來說,是錯了,主席上了井岡山,是正確的。
應該再補充一句:幸虧南昌起義的部分部隊也上了井岡山。想得到蘇聯接濟的起義部隊主力,在“上海”過程中失敗了。但“上山”的那部分力量,則成為了中國工農紅軍戰鬥力的核心。